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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连心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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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说罢,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了。
枝子本来面向墙壁站着的,她转过身来,羞怯地走到刘杰跟前,替他拿掉钢盔、大弯刀,眼睛避开刘杰的视线,低着头,在刘杰身上胡乱拍打着。
刘杰跟枝子是从小在一块长大的,十多年来,从没分离过。自从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以后,尤其是好事的邻居们无止境地开玩笑以后,他们渐渐疏远了,虽然终日见面,却很少说话,有时,因为什么事儿非讲话不可,也只是说句把就各自走开。他们生活在一个家庭里却那么别扭。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刘杰十七周岁,枝子十五周岁,都懂一些事了。现在,刘杰要参军去了,总得说几句吧?嗨嗨!还是不好意思。一个默默地站着,一个轻轻地拍打着,象一对哑巴。
“枝子!”还是刘杰开了口。
枝子红着脸抬起头,跟着叫了一声:“二哥!”
“我参军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着娘,咹?”
“嗯。”枝子轻轻地应了一声,打开了话源……
一天的战斗结束了。在刘杰回村的时候,战斗就已经接近尾声。广田大队和周、牛、林三部伪军都丢盔弃甲地向西溃散,在援兵接应下突出重围,钻回据点里去了。这一仗鬼子死伤一百多,伪军损失近千名。广田偷鸡不着丢把米,赔了武器又折兵,垂头丧气地逃回古镇。
战斗胜利,八路军凯旋,条条大路上,一队队指战员唱着抗日歌曲,扛着战利品,押着俘虏向东开来。民工们抬着东西和部队走在一起,队伍里不时响起欢笑声。
太阳愈沉愈低,西半边天映满了五光十色的彩霞。许哲峰、方炜率领着骑兵大队向刘家郢驰来。刘家郢响起了锣鼓声,老乡们一齐奔出家门,向村西涌去,迎接胜利归来的子弟兵。

第四章 安大姐
骑兵大队要随全旅继续东进了。
刘家郢四面八方的交通要道,按照惯例,都由民兵布上了岗哨,只许人进,不放人出,严防部队行动的消息外传。村里,战士们在忙着刷马、加料和整理鞍髻,他们的身旁围着许多老乡,军民叮嘱话别,依依难舍。
在刘喜家的西边,那座庙宇式的大四合院里——过去的周家祠堂,全村大集会的场所,现在忙得正紧:刘大嫂带着四十多个年轻的妇女,里里外外地收拾着,旅卫生部留下的一位姓宋的军医,指挥着两个战士,也在前前后后地忙着。前殿,那跑烟漏气的三锅大灶,由村里派来的烧火工张家老爷子,小蹦蹦的祖父动手修理,并在已经修好的一口锅里添上了水,灶膛里火舌添着锅底,烟囱口喷出了青烟。
人们在这里辛勤忙碌,为的是安置三十多个重伤员。这三十多个同志,大多是在双岭子大战中负伤的。现在,部队要东进了,到战略目的地还有十多天行程,沿途要通过敌人的重重封锁线,要一路打着走,重伤员不便随队行动,旅首长决定把他们留在刘家郢,等伤治好了,再来接他们归队。这样,周家祠堂就成了临时休养所。
在刘家大厅东房里,刘大娘和枝子也在上上下下地忙着。这房子,已经由大嫂和枝子分别收拾过了,可还是不中大娘的心意。老人家检查了一下床铺,觉得褥子太单薄,又叫枝子去抱草;看看摆设,觉得桌子离床太近,又叫枝子挪过些;地已扫过多少遍了,老人家觉得还不够干净,又亲自拿起扫把扫地。大娘忙着,唠叨着,把枝子也闹得出了一头汗。
哲峰进来了,一见这光景,很不安地说:“大娘,你老人家怎么又在忙?快歇一会儿吧!我们都是在外惯了的,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
大娘只顾扫地,没听见哲峰的话。她扫了一阵,丢下扫把,对哲峰说:“干革命可不容易呀,走南闯北的,有了身孕,又没个老人照应。我看呐,你就叫她住在这儿别走啦!大娘我别的本事没有,照看人坐月子还行哩!”
“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老人家才好!”哲峰感激地说。“不过,她能在这儿住多久,那要看伤员情况,而且要由领导上决定。”他看看大娘的脸色,忙又补充道:“当然罗,要是她能在你老人家照应下生过孩子再走,就更好了。”
“那你就跟上级说说嘛!伤员先好先回去,她,坐了月子再回部队去嘛。”大娘说着又拿扫把来扫地。
大娘和哲峰所说的“她”,就是安蓉淑。旅首长决定要她和三十几个伤员一道留在刘家郢,刘大娘家大厅东房就是给蓉淑准备的住处。把蓉淑留下来,除了她是个好医生,重伤员需要她来领导治疗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有了身孕,前一段长途行军就把她拖了个半垮,刚过路东又遇上双岭大战,战斗结束,就病倒了。旅首长考虑到工作需要,也为了照顾她的身体,就决定把她和几名医生、看护一并留在这里。现在伤员正向刘家郢抬运,蓉淑也已经从旅部出发,小朴早奉方炜之命去接她了。
刘大娘没见过蓉淑;全刘家郢也只陈家二嫂和张家老爷子、刘杰三人见过她。张家老爷子和陈二嫂是昨天赶一辆牛车去给伤员送棉被,在观音堂见到蓉淑的。张家老爷子因为年岁大了,什么也说不周全,刘杰当时不知道她就是蓉淑,只有这陈二嫂能说会道,一回村便宣传开了:
“八路军二分所,所长姓安,是个女的,年纪有二十四五光景,待人可仁义啦,一见面就是一阵表扬咱们的话,把我表扬得呀,心里比开水锅还热。这女所长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正好;那一张蛋儿脸啦,就跟戏台上的武小旦似的。说话是京腔,好听着哩!她腰里扎了根皮带,皮带上装着手枪,走起路来呀,那样子就跟穆桂英一样。这医官人样俊呐,本领可也大哩!她那一双手就是灵丹妙药,再重的伤员,一到她手里,就好了一大半。要叫咱们看呐,有些伤员血糊糊的,气都快断了,怎么也没救了,可一到她手里,不到两袋烟工夫就好啦,又说又笑,你说神不神?”
陈二嫂是刘家郢出名的快嘴媳妇,全村人谁也说她不赢,老乡们都叫她快嘴二嫂。快嘴二嫂虽然爱说爱道,但待人和善,从不跟别人吵嘴,所以刘家郢的人倒也都很喜欢她。昨天她虽然见到了蓉淑,但不知道她是哲峰的爱人,也不知道她要到刘家郢来住。今天,她从刘大娘家摸着底细之后,宣传得更加起劲了:“哎呀:大婶子,三妹子,昨儿个我说的那个安所长呀,原来就是许大队长的娘子呀!听说,她就要来咱们村住啦,你们可都要去瞧瞧呀!……”
快嘴二嫂腿勤嘴快,全村串游,逢人便说,经她这么一宣传,老乡们都想很快见到蓉淑,盼得最心急的白然是刘大娘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蓉淑来了。她骑着小朴的马,小朴和小林,一个胖鼓鼓的小女八路在后面跟着。哲峰来到村西的“点将台”旁等候,蓉淑一见,下得马来,叫了一声:
“哲峰。”
“身体怎么样了?”哲峰问。
“全好了。部队几点钟出发了”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走了,老方正在布置行军动员,没来接你。”哲峰引着蓉淑慢步向村里走来,“刘家郢是个好村子,群众觉悟高,对部队特别热情,这里一通知说,咱们旅的临时休养所要在这儿住下了,他们就立刻行动起来,打扫房子,准备床铺,搞这搞那,整整忙了一天半宿,还在忙呢!刘大娘为了你来,更是忙得废寝忘食,真叫我没办法!”
“我听小朴说了。”蓉淑不安地说:“干嘛要这样麻烦?再说,把我特别安排也不妥当呀!”
哲蜂笑着解释道:“乡亲们订下了很多‘规矩’,你不依他们不行啊!旅政治部范科长也来过,还向区委书记老洪提了意见,可老洪一口推到群众身上,说刘家郢的人有个怪脾气,你越说他们工作好,他们就越觉得差,就越要做得更好。弄得我们没话说了,只好随他们收拾去。”
哲峰和蓉淑讲讲说说地进了村。已经得到消息的老乡们,早都跑出屋来,一瞅蓉淑,她身穿军装,腰束皮带,脚穿草鞋,英姿飒爽,生气勃勃,怪不得快嘴二嫂那么夸奖!只是有一点大家不同意,安所长朴朴实实,跟庄户人家没什么不同,不象陈二嫂讲的那样,处处都象个武小旦。
蓉淑一路走一路跟老乡们热情地打招呼,老乡们都以尊敬的笑容来回答蓉淑,也有向她问好的。
到了刘家门口,哲峰对蓉淑说:
“到了,这就是刘大娘的家。”
哲峰和蓉淑刚迈上台阶,忽然呼的一下从大门里窜出个小八路来,原来是刘杰。
刘杰一见蓉淑就怔住了,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过来,急忙举手敬了个不太象的军礼,腼腆地叫了一声:“安所长。”
“哦!”蓉淑仔细地看了看刘杰,笑笑说:“你不是那个小冒失鬼么?怎么?参军啦!”
哲峰赶紧介绍道:“他是大娘的小儿子刘杰,奶名叫小虎子,今天才参军,在通讯班里。”
“好啊,小同志。”蓉淑伸手去握刘杰,刘杰睑红到了脖儿根,胡乱地和蓉淑握了一下,转身就往院里跑:
“娘!嫂子!安所长来啦!”
“在哪啦?在哪啦?”刘大娘带着大嫂、枝子迎出了花边圆门。
“这位就是刘大娘,这是大嫂杨华同志,刘家郢的妇救会主任,这是枝子。这是蓉淑。”哲峰为她们一一介绍。
“哎呀!”大娘欢天喜地的说:“大娘盼你盼了一天半宿啦,可盼到啦!”
“大娘,你盼我来可就盼来麻烦了。”蓉淑笑道。
“瞧你说的!庄户人不盼你们,指靠什么呀?”大娘拉着蓉淑的胳臂说,“干革命可不容易呀,走南闯北的,累着个身子,又没个老人照应。安所长,你就住在这儿别走了,大娘我别的本事没有,照看人坐月子还行哩。我大儿媳妇也有了喜,赶今年冬月里生,跟你的产期差不多。今年呐,咱们家要是一下有两个小娃娃哭闹着,你说那该有多好!”
大娘心里一乐,话就特别多。蓉淑被她说得微红着脸,含笑否认道:
“大娘,别听他们瞎扯,没有的事儿。”
“瞧你!”大娘以老人口吻说,“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大娘我呀?”
大家欢欢喜喜地把蓉淑引进了大厅东房。蓉淑一看房里收拾得那么好,就不安地向大娘表示感谢,大娘劝慰她安心休养,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不要见外。闲谈几句,大娘婆媳三人就辞退出来。当她们从房外窗下经过时,听到哲峰和蓉淑正在愉快地谈说着。他俩说些什么,大娘她们全然听不懂,因为哲峰和蓉淑说的是朝鲜话。

当天的黄昏。几片薄云浮游在蓝湛湛的天空,温和的春风轻软地吹拂着大地。在暮色苍茫里,刘家郢一带地方,一条条灰白色的大路上,渐次出现了一队队八路军,在悄然开拔,向东行进。
骑兵大队也出发了,老乡们被方炜拦着没让远送,只有几个村干部、刘家婆媳和蓉淑,一直送到村东的十字路口。部队已经走了,哲峰和方炜还站在十字路口,同送行的人话别,小朴和刘杰每人牵着两匹马,候在一旁。
刘杰是带着马参军的,他这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看着暮色中的村庄出神,别人说的话,他似乎全没听见。
“部队走了,你们可要警惕呀!”方炜对蓉淑说,“刘家郢地区虽好,但毕竟是块小根据地,三面受敌,情况随时都可能恶化,对这应当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放心吧,老当家的。”蓉淑简捷地说,“只要依靠党,依靠群众,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哲峰也宽慰蓉淑道:“下个月,新四军赵云支队可能到这一带活动,他们来了,形势会好一些。”
蓉淑道:“你们放心吧,只要我们在思想上和组织上都有所准备,就是没有主力来,我们也能应付各种情况。”
“这个,我完全相信你。”方炜说,“只要你们和群众拧成一体,就有办法应付任何情况。”说到这里,他霎霎眼,嘘了口气,“你自己可要注意身体啊,作为一个战友和革命大哥的我来说,这一点对你是不放心的。”
“好,我尽可能完成这方面的任务吧!”蓉淑调皮地笑了。
“不!”方炜严肃起来,“你应当对你身上的另一条生命负责,蓉淑同志。”
蓉淑低头不语,默默地瞥了哲峰一眼。
哲峰正在跟大娘说话:“大娘,我们走了。小虎子的事,你老人家尽管放心好了,我们会象对亲兄弟一样照顾他,他也会很快地成长起来的。”
刘大娘笑望着哲峰、方炜,又看看刘杰,说:“我咋会不放心?小虎子跟你们去了,不跟在家一样么?大队长,请上马吧。”
哲峰、方炜一齐跨上了马,向大家挥挥手,说声“再见!”突突地向东驰去。
小朴和刘杰也上了马,也说了声“再见!”紧随许、方之后驰走了。
送行的人回到村里,见谷场上有很多老乡,都在谈论骑兵大队和哲峰的杀敌故事。鲍三豆子提着枪,检查警戒、封锁消息去了,别的村干部也各忙各的工作去了,老乡们谈论一阵,也渐渐走散了。许多年轻妇女都向刘大娘家跑,她们想去看看安所长。
她们来到刘家,蓉淑不在,她到周家祠堂照料伤员去了。这些姑娘媳妇们就在刘家大厅里等着,勤快的就帮大娘干杂活,没事的就说笑,把大厅里嘈得十分热闹。
不多久,蓉淑回来了。姑娘媳妇们一见到她,就立刻静了下来,尊敬地迎接着她。蓉淑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也很高兴,就招呼道:“来,都请到房里来坐。”说着,就带头走进了东房。
姑娘媳妇们都不好意思进去,在房门外你推我让的,谁也不带头跨进房门。大娘生气了:
“你们不是来看安所长的么?都挤在这儿不进不出的,象个啥?”
大娘这么一说,姑娘媳妇们就一涌而进,把东房里挤得满满的。进房以后,她们还有些不大自然,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蓉淑热情招呼道:“大家随便坐吧,别拘束。头回生,二回熟,往后咱们还要做邻居呢!”
姑娘们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拘扭的空气开始松动。
“这边坐,陈家嫂子。”蓉淑看到了快嘴二嫂,就热情地伸手去拉她,“咱们是老熟人啦。”
平常能说会道的快嘴二嫂,也拘束起来了。她向同伴们扭捏地一笑,顺手拉住了金凤,一同坐上床沿。
“这位姑娘贵姓啊?”蓉淑问金凤。
快嘴二嫂代答道:“她叫汪金凤,咱们村妇救会的小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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