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英雄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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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祖儿浑身一震,“不,卿,我不甘心!我,要去聊城!”
“祖,在国事战事上我不能帮你分毫。”周子卿抬起头,幽幽地望着月儿,每到此时,他心里便会想到瑞王,如果瑞王还在,他会怎样做?这次,瑞王会让祖儿去冒这样的风险去聊城么?瑞王会让祖儿为着几无战胜可能的战争去以命相搏么?
“卿,你帮我的已经足够了。这次,我要去聊城,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卿,帮我,这是,最后一次,为了瑞!”易祖儿看向周子卿的眸中充满了热切,仿佛她要的只是他的赞同。
“好,我们去聊城。”周子卿的心沉了沉,在祖儿的心里,瑞王才是第一位的,自己为她做的再多,也换不来她完整的心。在三年前救她的那日,他就应该明白。可是,对于祖儿的请求,他又怎么能拒绝呢?他又何时拒绝过呢?至少,祖儿从未排斥过他,他是这俗世上唯一知晓她的秘密,唯一能伴着她的人。
“我能为瑞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除此,也就只有一条命而已。”易祖儿得了他的允诺,放下了心。周子卿答允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她知道卿会陪他去聊城的。
边城的龙国降军在易祖儿的安排下半数去了聊城,她对聊城之战有信心。现在,只是要寻找机会而已。
“瑞!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梦魇又一次袭来。
浅眠的周子卿听到熟悉的声息,从隔壁房间飞身过来,他轻轻坐在祖儿的床头,俯视着她大汗淋漓的面庞,眼中满是爱怜和伤痛。他用衣袖轻轻拭去祖儿额角的冷汗。祖儿仿佛知道卿在身边,翻身搂住他的腰身,不再有梦魇,慢慢沉沉地睡去。
已经习惯了祖儿的动作,周子卿没有起身,更没有些微的移动,他怕惊着祖儿,任由她抱着,凝视着她,直到天光微亮,才起身离开。
易祖儿醒来时,日头已出了。周子卿端来早餐,与她同食。
易祖儿看了看周子卿如常的表情,低声道:“我昨夜又梦见瑞,满身的血——又惊着你了。”
周子卿过来,用力揽过祖儿的肩,道:“祖,万事有我。”祖儿这般呕心沥血,他的心也日日痛着,他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祖得偿所愿,让她还了瑞王的情债。
机会第二日就来了。
议事厅内,祢衡开始布置聊城攻略。易祖儿等三人仍然列席,看来,祢衡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易祖儿主动请缨去聊城劝降,说道聊城与边城唇齿相依,城守是自己的学生,此去定可兵不血刃取了聊城。
弥衡准她所求,弥政仍是淡淡地不发表意见,咪着眼,盯着她,眼中仿佛有着一丝明了,令她心里有着些许的不安。
明日就要去聊城了,易祖儿叫住要回房的周子卿:“卿,今晚,陪我。”
周子卿一笑,温柔地服侍她睡下,躺在她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腰。
午夜梦回,易祖儿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熟悉的身影,感受着周身环绕着的恬静气息,满足地闭上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有在卿身边,她才能安心沉睡。
第六章 聊城之乱
天色微明,易祖儿便带着周子卿和燕成林将军骑马出了城,也没带护卫和军士。
到了聊城城外,燕成林在紧闭的城门外喝叫开门。守城的将领认得三人,忙开了门,一边飞马去报信。进了城守府大门,也没见到城守。易祖儿怒道:“易静羽哪里去了,叫他来见我!”
这时副将刘海跑了进来,行礼道:“参见祖将军。易大人巡查去了,末将已经派人去找了。”说完命人赶紧给镇北将军等人上茶。
易祖儿坐在正位,呷着茶,询问聊城守卫和龙城遣散来的军士的情况。刘海支吾着勉强应对着,最后实在回答不出便道待易将军回来便可详细禀告。祖儿听得面色越来越沉。
“啪”的一声,易祖儿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盏也翻了。刘海惊得跳了起来,“唰”地拔出腰刀指着易祖儿前胸。燕成林和周子卿也站了起来。
易祖儿纹丝没动,看了看胸前闪厉的刀尖,盯着刘海冷笑道:“刘副将,敢问你家易大人现在何处?”刘海握刀的手轻轻抖着,脸色发白。“我看多半是在牢里了吧!”
易祖儿话刚出口,身子一晃。刘海忽然大笑道:“祖将军果然好本事,这么快便猜了出来,易将军就在地牢里。那么将军可猜出这茶水之中加了什么?”
“天香丸!”周子卿淡淡道。
“哦?倒是周将军见识不凡,居然识得天门密制的天香丸。”刘海语气中对周子卿很是钦佩,“天香丸可让内力减弱,不能凝聚。此时几位将军的内力恐怕剩不下两成了吧。”
易祖儿转头看了看周子卿,他伤势未愈,内力本就剩了两成,这药不知对他身体有否损害。周子卿感受到她关切的目光,微笑着摇摇头。易祖儿心下略感宽慰。
刘海高声唤军士进来。在他转头的当儿,易祖儿起身、夺刀、斩敌,一气呵成。待几名军士进来,副将刘海已身首分离,倒在了血泊之中。
燕成林呆愣了片刻,在周子卿疏散的掌声中回过神来。
易祖儿狠狠踢了刘海尸身一脚道:“便剩一分功力也可斩了你项上人头。”转回身寻问两位副将身子可有大碍。
周子卿微笑摇头。燕成林看了看他,道:“只内力不能聚集,行动倒是不妨。”易祖儿点点头,吩咐进来的几名军士速速带路去寻易静羽大人。
在地牢见到易静羽,易祖儿倒吸了口气,紧缚的铁链镣铐、遍布的鞭痕烙印、血污碎裂的衣衫、低垂的头颅,这文弱的书生竟被折磨至此。解了束缚,易祖儿将他轻轻抱在怀里,唤道:“易大人!易大人!静羽!”
易静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易祖儿,眼睛一亮,咧嘴一笑,又昏了过去。
旁边的副将张驰恨声道:“刘海这狗贼,大人也不过骂他两句卖国求荣,竟对大人下这狠手!”
原来,聊城副将刘海早就勾结了花国,在那日周子卿走后便挟持了城守易静羽,迫他投降花国,易静羽自是不从,副将张弛追随易静羽多年,也不愿降,两人便被关进了地牢里。那刘海招了骂,记恨在心,得了空便来折磨易静羽。
刘海虽然伏诛,他的党羽却要一一铲除,龙城遣散来的军士不知去向,这些事都交给燕成林去办了。
周子卿脸色煞白,易祖儿板着脸命他下去休息。
军医给易静羽上了药,细细包扎了,然后告退。
守在榻边,易祖儿凝望着面前清减的面庞,心痛不已。
两年前,一次偶然的酒楼相逢,把酒畅言,意气相投,这位新点的状元郎,竟投笔从戎,自动请缨,追随自己,来到聊城,视己为师,誓死相随。这亦师亦友的相知,令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让龙国北疆固若金汤。可这数月来的变故,却是为何?
急促的脚步声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到了门口,脚步放缓,燕成林进来轻声道:“将军,城防已布置完毕,张弛已带两万人在距城十里的清峡谷设伏。探子报,花国五万大军已往聊城而来,快到清峡谷了。”
易祖儿目光一凝,喃喃道:“来得好快!弥衡终是不信我。”一撩袍角,起身道:“去北城。”北城外一马平川,易攻难守,是离边城最近的城门。
周子卿在北城城头已站立多时,猎猎朔风将他未加束缚的乌发拉扯起来,漫天飞舞,他拧着眉,眼神幽远。最近数月,情势总是出乎意料之外,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在心头闪现,却又抓之不住,令人忧虑暗生。看着周围的军士忙碌备战,自己不是行军打仗的将才,更是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帮到祖儿。
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肩头,温润的声音透着关切:“卿,让你好好休息,怎得又来了城头?小心再着了凉。”
周子卿回过头来,看着易祖儿疲惫的面容,心里一沉,这聊城,恐怕也难以守住啊。可他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转身站在易祖儿身后。
燕成林问道:“将军可是担心张弛将军不能全歼了那五万敌军?”
“天时地利,以清峡谷之利,瓮中捉鳖,以火攻为主,全歼敌军当是无碍。此时若是能倾聊城之兵,反攻边城,也是一个机会。可惜你我三人皆不能出战,静羽又——聊城已无将可用,错失了良机。”
周子卿开口道:“祖,我可带兵出战。”
易祖儿摇摇头:“你先时受的伤还没好,此次又中了毒,我都不能动用内力,你哪里还能出战。”
周子卿无言。
忽然,旁边有军士叫道:“着火了!不知是哪里!”城内某处浓烟滚滚,直上云霄。易祖儿面色一沉:“燕将军,是粮仓么?”
燕成林默然片刻道:“正是。”
“还不去救火!”易祖儿怒喝道。
偌大的粮仓,竟烧得干干净净!数处同时起火,绝非偶然。易祖儿的心沉到谷底,这是聊城最大的粮仓,关系全城军民的性命,却被——难道边城的战事要重演了?
心头一痛,口中泛起一阵血腥,易祖儿闭了闭眼,勉强咽下要吐出的血。周子卿上前扶住了她。
第七章 成败由天
城守府内,易静羽榻前。
“张弛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决不会背叛我龙国!”易祖儿点点头,握住他的手:“静羽,清峡谷至今没有消息过来,派去的探子都一去无回,我看张将军也凶多吉少。你在此也于事无补,还是离开聊城吧。”
“不,将军。末将愿与聊城共存亡!祖兄!”这一贯沉稳俊朗的儒将此时焦急万分。
易祖儿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对燕成林道:“燕将军,你们即刻启程回京,静羽就交给你了。”
燕成林却没有出声领命,只默默地看着她。
易祖儿略感奇怪,问道:“燕将军可有什么难处?”
“将军命我护送易大人回京,是为了保全燕某的性命么?”
“燕将军,你和易大人都是国之栋梁,聊城此时不需要你们,回京复命,重整军队,马上还要有仗打。”易祖儿避开他的问话,那深深的关切却溢于言表。
燕成林目光闪烁,终于沉沉道:“清峡谷一役,聊城军士尽皆被俘,张弛将军已经阵亡了。花国五万军队已兵临城下,聊城如今连只鸟都飞不出去。”迎着易祖儿震惊的眼神,接着道:“军报早已到了,是末将瞒了下来。”
转身、接招、点倒来人,燕成林又飞身上前,劈手捉住易祖儿的腕脉,方才回身看着软倒的周子卿,淡淡道:“周公子,若不是你那日突围回来受了重伤,给了我绝好的机会下了药,以我的功力,又如何是你的对手。”
周子卿沉默不语。
易祖儿半身酸软,动弹不得,她沉声道:“你给卿下了什么药?”
“便是天门的天香丸,如今周公子恐一分内力也无,手无缚鸡之力吧。”
一桩桩、一种种,在脑中电光火石般闪现,易祖儿咬紧牙,一字字道:“是你!都是你!”
燕成林点头道:“是,凡此种种,皆是末将所为。如今聊城已与边城无异,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边城、聊城,一个个的断环便由这燕将军串了起来,可易祖儿却无法相信。燕成林是瑞王旧部,当年瑞王故去,他极力举荐、协助自己得了这镇北将军的职位,三年来助自己守边也是竭尽全力,自己对他早已是如兄如父般信任,他——
易祖儿深吸口气,低声问道:“燕将军,我要知道你,这是为何?”
燕成林点了她穴道,轻轻扶她坐下,缓缓道:“末将本是花国人,是我君王的龙虎卫士,十年前便已经潜入龙国,进入军中,靠军功取得瑞王的信任,视为左右手。”
“哼,这军功,恐也是弥衡送与你的吧。”
燕成林不理睬易祖儿的嘲讽,继续道:“三年前,祖将军你初次带兵出战,没料竟会完胜。我料事不明,荐了你做镇北将军,害我花国晚了三年才得龙国。”
祖大笑,笑得流出了泪。燕将军当年极力相助,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为将好受他控制,自是胜过皇上再派来的不熟识的将军。三年前瑞王殁了,皇上下诏,从全国征选带兵的将才,戍守边疆,御前比武夺冠,教军场上的搏杀,皇上的殿试召见,边关军民的万言书,钦点的武状元,以祖大富之名御封为镇北将军,首战便击退花国的入侵,从此名镇天下。一幕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燕成林看看她,温言道:“龙国君王昏庸,已尽失民心。将军尽心尽力地保着龙国,可皇帝待将军也不过如此。换着别人这般征战南北,早已划地封侯了,将军尚可委曲求全,可曾顾念着手下出生入死的弟兄?”
易祖儿冷冷道:“我龙国尽多忠心为国的大好男儿,不劳你挂心。燕将军既然三年前就已主宰了边城局势,为何要等到今日方才发难?”
燕成林道:“我花国并非为着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大王要的是整个龙国。那时花国方才大败,国力需要恢复,军队也需要修养,自然不能妄动干戈。”
“三年前瑞王中伏也是你?”易祖儿蓦地警醒。大胜还朝的的前夕,瑞王中伏,自己身受重伤,若不是卿尽力相救,将养了数月,早已命丧黄泉了。
“是。”
“那一箭,是你射的!”
“是。”燕成林沉吟半晌,仍是吐出了这个字,眼里微微的内疚更是激起了易祖儿的痛愤。
“你如今倒都认了!都认了!”易祖儿突然狂笑起来,“我恨你!恨你!”
恨他,不为边城,不为聊城,两国相争,大家各为其主,无可厚非,也是出于无奈。她恨他,只为了他不该害了瑞的性命。他射中瑞的那透心的利箭,也扎在她心头,瑞王去了,可她还活着,承受着那椎心的痛,三年来,从未稍减。便是为了这痛,将自己迫到了这一步。
人影一闪,一把钢刀,抵在燕成林的颈上。
易静羽握刀的手微微抖动着,喝道:“你,放了祖将军、周公子。”
燕将军眼神一暗:“易大人,你还是杀了末将好了。不过,像末将这样的人,龙国已不知有多少,聊城副将刘海便是一个。易大人是杀不完的。”
“静羽,莫要杀他。”易祖儿阻道。燕成林已经烧了城内最大的粮仓,聊城已无力再战,留他性命,也许可作谈判的筹码。再者,数年沙场征战,生死与共,她也不忍杀他。
易静羽身子发颤,越发握不住手中钢刀。蓦地,手上一紧,已被燕成林捉住手腕,钢刀落地,人也被推倒在地。燕成林拾起刀,便要往他心口扎去。
易祖儿厉声喝道:“住手!”见燕成林手一顿,她缓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