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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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中德战争状态告终,俟通过后,明令发表一节,片面宣布,究竟有无效力?抑或外交有此先例?所有对德种种关系,将来如何结束,统望熟筹详复。再奥约必须签字,务即照办。
重洋遥隔,一电往还,未能朝发夕至,免不得有稽迟情形。政府恐国民因此愤激,再起风潮,故不待陆专使等答复,便即由徐总统下令道:
巴黎会议对德和约,关系至巨,迭经电饬各全权委员审慎从事,顷据全权委员陆徵祥等,六月二十八日电称:“我国对于山东问题,自通知大会宣言维持保留后,最初主张,注入约内,不允;改附约后,又不允;改在约外,又不允;改为仅用声明,不用保留字样,又不允;
改为临时分函声明,不能因签字而有妨将来提请重议,又复完全被拒。不得已当时不往签字,备函通知会长,声明保存我政府对于德约最后决定之权”等语。披览之余,良深慨惋。此次胶澳问题,以我国与日、德间三国之关系,提出和会,数月以来,乃以种种关系,不克达我最初希望,旷览友邦之大势,反省我国之内情,言之痛心,至为危惧。惟究此项问题之由来,诚非一朝一夕之故,亦非今日决定签字与不签字,即可作为终结。现在对德和约,既未签字,而和会折冲,势不能诎然中止,此后对外问题,益增繁重,尤不能不重视协约各友邦之善意。国家利害所在,如何而谋挽济,国际地位所系,如何而策安全,亟待熟思审处,妥筹解决。凡我国人,须知圜海大同,国交至重,不能遗世以独立,要在因时以制宜,各当秉爱国之诚,率循正轨,持以镇静,勿事嚣张,俾政府与各全权委员等,得以悉心筹划,竭力进行。庶几上下一体,共济艰危,我国家前途无穷之望,实系于此。用告有众,咸使周知!此令。
这令下后,嗣接陆专使复电,除奥约应该签字外,仍执前议,政府乃照来电进行。小子有诗叹道:
对外全凭后盾多,徒持公理漫言和。
试看炎日天骄甚,瘏;口无成恨若何?
欲知后来对日情事,容至下回续叙。
小徐才识,未尝不卓绝一时,惜乎其心术之不堪告人也。彼欲效战国策士之行,为纵横捭阖之谋,不知彼时七国分峙,各私其私,策士犹得乘势而操纵之,今岂犹是战国时耶?明明为共和政体,而乃专事破坏,不愿和平,至南北停战以后,即起攫西北边防使一席,名曰防边,实仍欲把持军权耳。民国有小徐,欲求安宁难矣。陆徵祥等之出使巴黎,参入和会,始终欲保留胶澳,不肯签字,较诸曹、章、陆诸人,较为得体。然至于舌敝唇焦,卒不能挽回万一,岂不可叹!优胜劣败,已成公例,奈何军阀家犹专知内哄,不顾大局耶?
第一百十回 罢参战改设机关 撤自治收回藩属
却说山东问题,未曾解决,国民当然不服,屡有排日举动。山东齐鲁大学生,常在通商要港,调查日货出入,不许华商贩售。一日,见有车夫运粮,输往海口,学生疑他私济日人,趋往过问。偏被日人瞧见,号召日警,竟将学生拘去。事为学商各界闻知,即聚集数千人,共至省长公署,请向日本领事交涉。当由省长派员劝慰,许即转告日领,索回学生。大众待至晚间,未见释归,又向省长署中要求,直至次日始得将学生放归,众始散去。嗣又有乡民数千人,因日人在胶济铁路桥洞旁,抽收人畜经过税,亦至省长公署,要请与日人理论。经省长婉言劝导,教他少安毋躁,待政府解决青岛问题,自不至有此等情事。乡民无可奈何,只好退归。惟排斥日货,始终未懈。不但山东如是,各省亦皆如是。驻京日使,专用强力压迫我国政府,严行禁止,政府不得不通电各省,但说是:“陆专使拒绝签字,正当统筹全局,亟谋补救,各省排斥日货,徒然意气用事,反损友邦感情,务希责成军警,实力制止”等语。各省长官,虽亦照式晓示,惟国民不买日货,乃是交易自由,并非犯法,所以禁令屡申,也是徒然。政府也不过虚循故事。既而上海租界内,有悬挂日皇形像,当众指詈等情。四川重庆境内,日本领事宴请中国官绅,轿夫马弁,群集领事署门,用泥土涂抹门首的菊花徽章。两事又经日使提出,请中国政府设法消弭,并查办犯人,严行惩罚云云。政府也只好通电各省,申谕人民,毋得再犯友邦国徽及君主肖像。此外尚有各种交涉,不胜枚举。惟巴黎和会中陆专使等,对德条约,已不签字。接连是对奥条约,亦由协约国与奥使议定,迫令承认。奥使伦纳尔等,起初也极力抗辩,终因兵败国危,无能为力,没奈何忍辱签字。协约国当然签约,陆专使等对着奥国,没甚关碍,也即签字。奥约与德约略同,无非是割让土地,裁损军队,放弃欧洲以外一切权利,承认匈牙利独立,奥、匈本联邦国,至此匈始独立。及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新建诸国,并赔偿各国战争损失等情。中国专使既经签字,便即电达中央,时已为九月中旬了。徐总统乃连下二令道:
我中华民国于六年八月十四日,宣告对德国立于战争地位,主旨在乎拥护公法,维持人道,阻遏战祸,促进和平。自加入战团以来,一切均与协约各国,取同一之态度。现在欧战告终,对德和约,业经协约各国全权委员,于本年六月二十八日,在巴黎签字,各国对德战事状态,即于是日告终。我国因约内关于山东三款,未能赞同,故拒绝签字,但其余各款,我国固与协约各国,始终一致承认。协约各国对德战事状态,既已终了,我国为协约国之一,对德地位,当然相同。兹经提交国会议决,应即宣告我中华民国对于德国战事状态,一律终止。凡我有众,咸使闻知!此令。
对德战事状态终止,业于九月十五日布告在案,兹据专使陆徵祥电称,奥约已于九月十日经我国签字等语,是对德、奥战争状态,业已完全解除。惟宣战后对德、奥人民所订各项章程,非有废止或修改之明文,仍应继续有效。此令。
还有广东军政府,比徐总统占先一着,也对德宣告和平,文云:
自欧战发生,德人以潜艇封锁战略,加危害于中立国,我国对德警告无效,继以绝交,终与美国一致宣战,当即声明所有中、德两国从前所订一切条约合同协约,皆因两国立于战争地位,一律废止。去年十一月十一日我协约国与德国订休战条约,随开和平会议于巴黎,我国亦派专员出席与会,惟对于和约中关系山东问题三款外,其他条款,及中、德关系各款,我国均悉表示赞成。今因我专使提出保留山东无效,未签字于和约,此系我国保全主权,万不获已之举。对于协约各国实非常抱歉。而对于德国恢复和平之意,则亦与协约各国相同,并不因未签字而有所变易。我中华民国希望各友邦对于山东问题三款,再加考量,为公道正义之主张,而为东亚和平永久的保障,实所馨香祷祝者也。特此通告!
看官阅过上文,应知中国与德、奥宣战本由段祺瑞首先主张,所以段祺瑞辞去总理,名为下野,实是仍任参战督办。德、奥约定易战为和,参战处应该撤销,所有参战处办事人员,统皆叙功,段祺瑞得受勋一位殊荣。惟段派不愿就此闲散,当然预先筹划,以便改设机关。徐树铮出任边防,就是保持权力的先声,好在俄、蒙交涉屡次发生,中国不能不积极筹备,小徐已做了前驱,中央应特任一督办大员,作为小徐的援应。督办大员的资格,当然非老段莫属了。于是由政府下令道:
现在欧战告竣,所有督办参战事务处,应即裁撤。惟沿边一带,地方不靖,时虞激党滋扰,绥疆固圉,极关重要,着即改设督办边防事务处,特置大员,居中策应,以资控驭而赴事机。其参战处未尽各事,并归该处继续办理,借资收束。此令。
这令后面,便是特任段祺瑞督办边防事务。好一篇改头换面的大文章,仍由段老一手做去。倚段奉段的人物,也得联蝉办事,权力依然,可喜可贺。语语生芒。先是俄国内乱,不遑外顾,西伯利亚一带,新旧各党,互生抵触,乱匪亦乘势蜂起,随处滋扰。我国除蒙古外,如吉林、黑龙江、新疆各界,均与俄境毗连,免不得为彼所逼,时有戒心。吉黑两省督军省长,屡次致电中央,请派海军舰队,驰往松花江为驻防计。当经海军部提出议案,咨交国务会议,国务员一体赞成,并援前清咸丰八年瑷珲条约作为证据。查瑷珲条约,为中、俄两国所协定,内载:“黑龙江、松花江左岸,由额尔古纳河至松花江口,为俄罗斯国属地;右岸顺江流至乌苏里河,为大清国属地。由乌苏里河往彼至海所有之地,此地如同接连两国交界明定其间地方,为大清国、俄罗斯国共管之地。由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河,此后只准大清国、俄罗斯国行船,各别外国船只不准由此江、河行走”等语。据此约文,既称由乌苏里河往彼至海,如同连接,是我船由海溯江,在黑龙江、松花江流域中,虽经过俄属江流,也是依据条约行事。况条约载明,只准中、俄两国行船,不准各别外国船只行走,是中国船只,显然可行。现在俄乱方亟,不暇顾及边境治安,我国若筹办黑龙江防,正是目前急务。且党匪所至,中、俄商民,并皆罹殃,如果我国江防成立,不但华民免祸,就是俄民也受益不浅。俄政府应该欢迎,不至抗议。国务员执此理由,因即决议进行,由海军部派出王崇文为吉黑江防筹办处处长,并饬海军总司令,调驶利绥、利捷、利通、利川、江亨、靖安等六舰,由沪北往松、黑二江驻防。各舰驶至海参崴,俄人提出抗议,不容中国舰队上驶,经海军代表林建章,与外交委员刘镜人等,一再理论,始得放行前进。将抵松花江口,暂泊达达岛,又为俄官所阻,不能径入。达达岛地旷人稀,无从购取煤粮,俄人且截断各舰的运输,几至坐困。林建章等一面与俄人交涉,一面自由驶入庙街,拟寻一避冷港内,寄泊御寒。不料西伯利亚俄军,竟不分皂白,放起炮来,连声轰响,向中国舰队激射。舰队慌忙退避,已有弁目三人受伤,当即拍电到京,一再告急。政府先已照会俄使,依照瑷珲条约,与他辩论。俄使倒也说不出理由,但言:“本使只能随本国政潮,从权办理,中国若据瑷珲条约,亦可自行上驶,各行其是。”照此口吻,也是由俄国内乱,故从柔软。政府得了此信,却放心了一半,至是接到告急电文,复向俄使严重责问,书面写着:
查瑷珲条约第一条第二项,载明中、俄船只,得以驶入松花江等,不受限制。中、俄在松、黑权利,原属平等,今俄舰炮击吾舰,殊出意外,应请从速允许我舰江亨、利捷、利绥、利川四艘,安全通过,否则吾国不得不执相当之对付,将以同样手段,加之贵国松、黑两江之舰艇。亦希速电海参崴当事者,以短小之时间,为满意之答复,是所至盼。不意中国亦有此强硬之公文!
除此责问书外,又电驻海参崴高等委员,与俄新政府直接交涉。其实俄政府尚徒拥虚名,未能统驭全国,就是驻京俄使传电通告,也没有确实表示。中国驶往松花江的舰队,只能暂避兵锋,退驻下流,静待解决便了。会驻库办事大员都护使陈毅,报称外蒙古王公,情愿取消自治,归附中华,这真算是民国难得的机会。政府自然去电奖励,并饬外交部蒙藏院等机关,会同商酌办理。陈毅复派属员王仁诩到京,面陈一切情形。原来外蒙自受俄人唆使后,名为自治,实不啻为俄人保护国,俄人屡给借款,盘剥外蒙,外蒙已不堪凌逼,自知为俄所欺,苦难悔约。及俄国革命乱党,又屡次入境,骚扰益甚。外蒙自治官府,乃复向中国乞援,当由外蒙亲王巴特玛多尔济领衔,呈请取消自治,凡历年所借款项归俄、蒙双方交涉,应由中央逐年归还若干。余如各王公等年俸,亦请中央承认等语。陈毅以为所损有限,所得实多,便替他殷勤呈报。还有西北筹边使徐树铮,正欲借此图功,可巧得了这个消息,乃是天上飞来的幸事,急忙电呈中央,说是:“外蒙归化,怀德畏威,应速加慰抚”等语。明明是自己吹牛。徐总统连接呈文,因即颁发明令道:
据都护使驻扎库伦办事大员陈毅,电呈外蒙官府王公喇嘛等合词请愿呈文,内称:“外蒙自前清康熙以来,即隶属于中国,喁喁向化,二百余年,上自王公,下至庶民,均各安居无事。自道光年间,变更旧制,有拂蒙情,遂生嫌怨。迨至前清末年,行政官吏秽污,众心益滋怒怨。当斯之时,外人乘隙煽惑,遂肇独立之举。嗣经协定条约,外蒙自治告成,中国空获宗主权之名,而外蒙官府丧失利权,迄今自治数载,未见完全效果,追念既往之事,令人诚有可叹者也。近来俄国内乱无秩,乱党侵境,俄人既无统一之政府,自无保护条约之能力,现已不能管辖其属地,而布里雅特等,任意勾通土匪,结党纠伙,迭次派人到库,催逼归从,拟行统一全蒙,独立为国。种种煽惑,形甚迫切。攘夺中国宗主权,破坏外蒙自治权,于本外蒙有害无利。本官府洞悉此情,该布匪等,以为我不服从之故,将行出兵侵疆,有恐吓强从之势。且唐努乌梁海,向系中国所属区域,始则俄之白党,强行侵占,拒击我中蒙官军,既而红党复进,以致无法办理。外蒙人民生计,向来最称薄弱,财款支绌,无力整顿,枪乏兵弱,极为困难。中央政府虽经担任种种困难,兼负保护之责,乃振兴事业,尚未实行。现值内政外交,处于危险,已达极点,以故本官府窥知现时局况,召集王公喇嘛等,屡开会议,讨论前途利害安危问题,冀期进行。咸谓近来中、蒙感情敦笃,日益亲密,嫌怨悉泯,同心同德,计图人民久安之途,均各情愿取消自治,仍复前清旧制。凡于扎萨克之权,仍行直接中央,权限划一。所有平治内政,防御外患,均赖中央竭力扶救。当将议决情形,转报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汗时,业经赞成。惟期中国关于外蒙内部权限,均照蒙地情形,持平议定,则于将来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