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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宣统皇帝-第110部分

小说: 宣统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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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呕”。众人的呼喊声震耳欲聋,人群不安地骚动起来。 
“请大家安静,要守秩序,不要乱。”宫内府值日官对着骚动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家不光要想着急于领钱,还要想着皇帝的大恩大德。大家想一想,我们如今就要迁都了,国难当头,皇帝还想着我们大家,这样的恩德,大家当思结草衔环以报。” 
“请皇上恩典,皇帝万岁、万万岁!”大家齐声高喊。 
“张小三。” 
“到。” 
“王小五。” 
“是。” 
“李德纯。” 
“有。” 
喊到名字的人,满怀喜悦地走上前去,领回自己的那一份钱,还没被喊到名字的人焦急地期盼着,生怕漏掉了自己的名字。 
“我不活了!”一声男子汉的干嚎,打断了比较有秩序的遣散费的发放。 
“怎么回事?” 
暂时没领到钱的人把目光集中到那哭喊的人身上,领到钱的人也顾不得捂着自己的钱袋子,不明就里地看着那个干嚎的人,但大家都有点茫然,不知咋回事。 
“发这么少的钱,我可怎么活呀,我还指望这钱养家糊口呢?这么点钱,我连家也不能到呀,我怎么回家呀!”那人边哭边唠叨。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领到钱的人不约而同地看看自己的钱包,脸上顿时呈现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同情、有的悲愤,有的呈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也有极个别的脸上呈现出些微的笑意。 
被打断了工作的内务府值日官非常恼怒,他可是想早早地结束这差事,赶快回家收拾收拾,带着老婆、孩子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混帐东西!不识好歹,你整天吃皇帝的,喝皇帝的,皇帝有难了,皇帝还想着你,你倒好,又是多,又是少,不给你一个也应该,拖出去打四十大板,真他妈的不识好歹的混帐东西。” 
值日官这边厢气得骂骂咧咧,那边厢上来几个彪形大汉,挟小鸡似地把那个人拉了出去,很快就传来了痛苦的求饶声。 
遣散费的发放,当然有厚有薄,有的为遣散费不能够到家的路费而哭闹的,像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挺到这一天,也无非是等这几个钱到手,否则早已就各奔东西了,谁愿意和那自身不保的皇帝绑在一起。而像李国雄这样的近侍们是不会为遣散费的多少发愁的,他们也都对溥仪表现了无限的忠诚,谁也没有离开。溥仪对他们也确实不薄,溥仪给近侍们发放了每人四万元的“安慰费”,而李国雄还破例得了五万元。当然还有一些伪大臣们糊里糊涂地就收到了一大笔钱,着实发了一笔“国难”财,就说我们前面已提到过的那个尚书府大臣吉兴吧。 
那是八月十一日上午约十点钟,伪国务院的一个差役来到尚书府大臣吉兴的府上。 
“吉大人在吗?”来人问道。 
“在,正忙着呢!大人有令,不见客,”门房没好气地问答。 
“请您老转告一下,我有要事相告。”来人央求道。 
“不行,有事我代为转达,说吧,什么事?”门房严厉他说。 
“不行,我必须亲自面见吉大人!耽误了我的事,你能负起责吗?”来人不再央求,而是态度强硬他说道。 
那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门房见来人态度生硬,不再坚持。 
“进吧!” 
“吉大人好,请点收。”来人进门向吉兴打躬道。 
吉兴望着来人递上来的信封,似乎有点迷惑不解。 
“这是什么?” 
“这是三万元钱!” 
“这钱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反正每个大臣都有一份。”来人说道。 
“好吧,我就笑纳了。” 
伪国务院的来人刚走没多大一会儿,伪军事部又派人送来2000元钱,还有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尽管银行已不再支付现款,支票形同废纸。不管怎样,吉兴毕竟获得三万二千元的“意外”之财,不仅是伪满的大臣发了“国难财”,低一级的官员们也都有一份,连汪伪攻府的驻满使馆人员也全部有份。 
一边是有人“糊里糊涂”地大发“国难财”,一边还有人为不能跟着溥仪“蒙尘”(指皇帝逃出京城)而磕肿了头的呢! 
那是十一日晚上八、九点钟,离最后逃离也只有两、三个钟头了,大家都在为出逃而作最后的准备,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忽然,庄王溥绍之子毓恩来找溥仪,大家都知道溥仪平时就不喜欢这伙以“死扣子”闻名的族侄,其他“毓”字辈的人都被溥仪收为“内廷学生,”重点培养,倚为股肱,唯独毓恩例外、他这时来找溥仪干什么呢? 
就在大家迷惑不解的时候,见到溥仪的毓恩磕头便拜,嚎陶大哭。见到毓恩这个样子,心情正烦的溥仪大发“龙”威。 
“嚎什么丧!还嫌乱子不够吗?赶快给我滚起来。” 
“皇上,您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起来。”说着,毓恩又“嘭、嘭”地磕了几个响头。 
“答应你什么说,快点说,”溥仪十分不耐烦他说。 
“我只要和皇上在一起,活也要和皇上活在一起,死也要和皇上死在一起,我决不和皇上有片刻的分离。”毓恩痛哭流涕地说。 
“放肆!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谁要你在这个时候说这丧气话。还不赶快滚!”溥仪恼怒不已。 
“不,我就不滚,皇帝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毓恩又“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时头上已流出了鲜血,但这仍然没能感动溥仪。 
“来人,把这不懂事的东西抬出去,越远越好。”溥仪下了命令。 
“不,我就不走,皇上,你就可怜可怜我的一片忠心吧!不,我要和皇上在一起。” 
不容分说,这边几个身强力壮的随待连拖带拉把毓恩抬了出去,直到很远,还听到毓恩声嘶力竭地高喊。 
“皇上,皇上,我要和你在一起,您不能丢下我呀。皇上,我要和你在一起。” 
溥仪对于如此一个忠心耿耿的族侄,最终虽然还是没留在身边,但这也足以让他聊以自慰。他不禁想起了明朝末代君主崇祯皇帝即将成为景山“树挂”时的情景。那时候,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军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关外的清军叩关之声一阵紧似一阵,官中的后、妃纷纷自杀,侍者、下人逃的逃,走的走,降的降,还有那些不忠不义的竟然开门揖盗,最后只剩下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王承恩寸步不离地跟随他的“圣上”来到景山的半坡上演了那幕历史的悲剧。而今天,溥仪面临的形势还没有达到兵临城下的地步,只是不断地受到空袭而已,在溥仪的身边,不仅有忠心耿耿的随侍李国雄,还有两个内廷的“学生”。一个是他的族弟溥俭,另一个即是他的族侄毓嶦。看来,同样是末代皇帝,溥仪真还要比崇祯强不少可呢! 
夜愈来愈深,时针渐渐地走向十二点,整个皇宫呈现出劫难前的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人们都在默默地等候着那最后时刻的到来。天空中也不时地有几堆不厚不薄的云朵在翻滚着,也有几颗耐不住寂寞的星星不时从云层的夹缝中露出脸来,似乎要窥探一下满洲国历史的最后一页是如何翻过去的。 
“噹!噹!”时钟敲了十二下,正在这时,在近侍处担任处长的溥仪的族侄毓崇急匆匆地走进缉熙楼。 
“老爷子,该起驾了。”毓崇深知溥仪此时心情的烦燥,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溥仪的恼怒,不得不小心翼翼他说: 
“准备好了吗?”溥仪慢慢睁开眼问道。 
“是的,老爷子,准备好了,汽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停在楼门口。”说着,毓崇走向御庭,搀扶皇帝。 
果然,外面停放着四辆汽车,在第一辆车里已坐着两个人,正襟危坐在前排正中的就是伪祭祀府总裁桥本虎之助,此人的地位一向很高,曾任日本关东军参谋长、日本宪兵司令官、日本近已师团长和陆军部次官等职务,自从一九四○年,溥仪奉命第二次访问日本,请回日本的象征天照大神的三件神器——一把军刀,一面镜子、一块玉,桥本虎之助担任祭祀府总裁,作为日本对满洲国实行精神统治的代表。坐在桥本身边的还有一个日本人是宪兵曹长浪花,他显然是负保护之责,自然也会坐在第一辆汽车里,而此时此刻却站在第一辆汽车旁的则是“帝室御用挂”——吉冈安直,此人平时片刻不离地跟随溥仪左右,但这次出现在这里,离上次和关东军司令官山田乙三一起通知溥仪迁都,已经两天的时间了,这两天的时间,他是在幕后操纵指挥着溥仪及其家族的大搬家事宜。 
一群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人群从皇宫鱼贯而出,吉冈露出了让人难以觉察的笑意,他又寻找到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众人看着站在汽车旁边的吉冈,也都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吉冈习惯性地以“嗯”字开头,清了清嗓子。 
“大家请注意,我现在宣布几条纪律,请大家在途中务必遵守: 
第一,大家要保持镇定,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哭哭啼啼; 
第二,大家要守秩序,按照规定,该坐哪辆车坐哪辆车; 
第三,遇事要请示、报告,给批准后方可行动,不得自由散漫; 
第四,凡遇到广播等播报与天皇有关的事情时,大家应主动跪呼‘万岁’; 
第五,凡经过天照大神象征的‘神器’面前,大家必须行九十度鞠躬札,否则以‘大不敬’论处。” 
说到这里,吉冈故意提高了声音,以示强调。从此也可看出,就要出逃了,日本人也不忘对满洲国的人加强精神统治,对人们进行奴化教育。 
听吉冈宣布完“纪律”,伪帝宫的最后一批逃难的人群开始有秩序地登车。“福贵人”李玉琴和两个老妈子上了第二辆车,溥俭和李国雄上了第三辆车,而溥仪和毓嵣则上了最后一辆车。这是一辆红色车身,黑色顶盖,还有两个特殊装置的大轿车。 
这里要顺便交待一下的是,皇后婉容她们为什么没在最后一批人中?原来,就是要逃跑了,溥仪还要坚持宫中的臭规矩,皇后是至尊贵人,不能和宫中其他男人见面,因而婉容及伺候她的太监和老妈子先上车站去了。溥仪还派去溥僅、及毓嶦,毓岩等先行出发,既为看管车站上的物品,也还要照顾婉容等人。 
这四辆汽车如风驰电掣般地驶离皇宫,直驶长春东站。就在汽车开动的一刹那,溥仪又回首向他那居住了十儿年的帝宫望了最后一眼,他看到的不再是昔日给他带来“荣耀”的豪华帝宫,而是一股冲天而起的火焰。原来,日本人为了消灭其侵华罪证,在溥仪及伪国务院的要员们撤离的最后时刻,纵火焚毁了他们对满洲国进行精神统治的“建国神庙。” 
溥仪等人就从长春东站登上“展望车”,而且,在这满洲国最后“胜利大逃亡”的汽车行驶在长春街道上的时候,日本人还特意鸣响了空袭警报,用这种办法净街,这显然是吉冈精心策划的安全措施。所谓“展望车”,就是溥仪“迎幸”时的专用车辆,其豪华奢侈决不亚于皇宫中办公的地方,集吃、喝、玩、撒、娱乐于一体。不用说,这次的“展望车。”也不太讲究了,车厢的一半地方摆着沙发和办公桌椅,而另一半地方仍然是座位,昔日讲究的日本式的塌塌来、还有钢琴等物也不见了。溥仪坐在沙发上,而毓嵣和毓嶦等人守护在车厢门口,因此,这节车厢一直是秩序井然,其他车厢可就乱了营了,孩子哭,老婆叫,男人骂、士兵吼,一片凄惨的溃逃景象。 
跟着溥仪登上这列溃逃专列的,除溥仪的家族人员外,还有很多伪满的头面人物,如参议中的伪参议长臧式毅、副议长、也是伪祭祀府的总裁桥本虎之助、参议张焕相、井上忠也、高桥康顺等人及大臣中的伪国务总理大臣张景惠、大臣卢元善、阮振铎、于静远以及伪满兴安局总裁巴特玛招布坦等人。当然,溃逃的总指挥吉冈也是必不可少的。 
战争的紧张进行,铁路的被破坏,不时还有运送“战略物资”的军用专列的通过,即使是“康德皇帝”的溃逃专列,也只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活像个爬行蜗牛,速度极慢。本来按正常速度运行只要几个小时的行程,这次却从八月十一日午夜时分,一直到十二日的午夜时分才驶抵通化。在这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一列车人要解决的问题包罗万象,但首先要解决的还是吃饭问题。此间的二十四小时真比以前的三十九年更会使不知稼穑之艰难的“康德皇帝”更懂得了“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可是,这列溃逃的专车已经没有条件设立舒适的餐车了,只在溥仪的。‘展望车”上搭了个临时的小厨房。厨房问题虽然解决了。可是御厨又找不到了。溥仪家族的人都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谁能担当起如此的“重任”呢!找来找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最后还是溥仪的一个叫赵荫茂的随侍,不忍心主子忍受饥饿的煎熬,自告奋勇担当这一重任,但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炊具。当然,那山珍海味、车上没有,即使有也做不出来。赵荫茂灵机一动,拿一个别人扔在角落里的啤酒瓶,用水简单地擦了擦,就拿它作擀面杖,给溥仪做了一碗面片汤。从溥仪的满意可以知道,这汤汤水水的一餐显然比头一天那干巴巴的饼干强得多了:真的比“老佛爷”慈禧太后逃难途中的豆面窝窝头的味道差不多了。如果真有好事者,开上那么一家“御用啤酒瓶面片汤”小吃部,说不定还能赚大钱呢!可是,列车上的其他人就没有溥仪的口福了,有汤有水的是想都不敢想,只好啃几口又凉又粘的日本式饭团,聊以充饥了。 
溃逃专利经过二十四小时的行驶,终于在通化车站停了下来。吃过有汤有水的面片汤的溥仪,精神陡然增添了些许,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活动活动一下长途旅行后疲乏的身子骨,他信步走到窗前,随手拉开了窗前,眼前的情景让溥仪怔住了,本来该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车站,此刻不见一个闲人,站台上每隔不远就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一个不祥的预兆马上出现在溥仪的脑海中。 
“怎么回事?毓嵣。” 
“现在是列车停靠通化车站。” 
“我知道是列车停靠在通化车站,为什么车站到处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大兵。”说着,溥仪的手指向窗外。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 
“还不赶快查问、查问去。愣着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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