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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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我同母亲商量商量吗?这样大的事我一个人也作不了主。”
“可以!我们很快就会把你母亲接来的。”吴政委肯定地作了回答,也对李玉琴的这种态度表示理解。
只用了两天,八路军战士就按照李玉琴提供的地址,把李玉琴的母亲接到部队。
这次母女相见,可是两三年来,她们母女第一次在皇宫外的相见啊!这也是女儿逃难后,母亲第一次知道女儿的确切音信,而且见到了女儿啊!她们也不再担心别人的看不起了,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也不用提防别人陷害,也不用再为怕说错话,办错事而提心吊胆了,特别是紧紧压迫着李玉琴的《二十一条》和限制家属的《六条》的紧箍咒没有了,她们母女哭啊,笑啊,说啊,看啊,那个母女深情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啊!在这里,真正地让人感受到了人间的真诚的感情,骨肉的团聚,家庭的温暖!
在场的八路军干部、战士,也无不为之动容,待她们母女二人的激动的感情平息了下来,八路军干部又安排了李玉琴的母亲看了皇后,并提出了实质性的问题。
李玉琴的母亲看了皇后,嘴里不住地唠叨:“皇后娘娘怎么会是这样呢?皇后娘娘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这位善良,纯朴的母亲,叹息,叹息,又叹息!
但八路军干部提出的问题,李玉琴的母亲极为犯难,这位从小从山东逃难到东北的饥民,深深知道穷人的苦处,也深知落难人的难处,她经常告诉自己的孩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人处世要有一颗善心,咱们少吃一口饿不死,把这一口送给穷人家,或许就能救活一条命。”此时,她多么想帮皇后一把啊,但她也深知这不是她想做就能办得到的事。她最后只得不无遗憾地既是对女儿说,也是对在场的八路军表态:
“咱们日子过得困难,家里只有两间草房,阴天漏雨、晴天透风,冬不防寒、夏不挡热,你大哥、大嫂住里间,你父亲和我。还有你二哥和你小妹住外间,你回去也是挺挤巴的。咱家吃的也不好,皇后娘娘这个身板,没有好抚养行吗?我们拿什么抚养她啊,再说咱也没钱供她抽大烟哪!万一没侍候好,有个一差二错,三长两短,咱们可担当不起啊?”
这几天,皇后婉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人越来越少了,她身边最后的两个太监,就连那个皇后最喜欢、他自己也曾经坚决表示决不和皇后分离的小刘太监也流着泪走了。皇后又变得呆傻了,又经常自言自语地叨咕起来,那哼哼叽叽的声音里时不时地夹杂着哭声。
李玉琴抑制不住自己,流着眼泪,慢慢走到皇后婉容的床前。
“皇后娘娘吉祥!”
婉容看着李玉琴来请安,似乎有什么不幸的事将要发生的预感,就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握着李玉琴,李玉琴悲痛难忍,泪流满面,皇后的眼光显露出焦急恐慌的样子,嘴巴发出“呵!呵!”的带哭腔的凄凉声音,又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皇后流泪了,她好像知道李玉琴也要走了,就握着李玉琴的手,呆呆地看着李玉琴,好象在问:“你也不管我了,你也要走啦?”皇后一下子把李玉琴的手放开了,把脸扭向里边去了。
此时的皇后,再也不是令人仰慕的人了,而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她也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人,没有人真心疼她,就自己快快地死吧!
李玉琴忍着悲痛,给婉容扯平衣服,盖好被子,摸摸她骨瘦如柴的手。婉容转过脸来,一脸痛苦的表情,很快又变成冷淡的样子,又转过了脸去。
可怜的人啊,你虽贵为皇后,却尝尽人间的辛酸,忍受了无尽的凄凉,孤单,你对谁也没有任何幻想了!你被这个世界彻头彻尾地抛弃了!你是一个无罪的女人啊,你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啊,你是封建制度的牺牲品啊!
走的走了,散的散了,投亲的投亲,奔友的奔友,但唯独没有人收留的是那曾经“贵”为皇后的婉容,八路军只得带着婉容继续转移,而这时唯一随侍在婉容身边的却是一名日本妇女,那就是溥仪既害怕、又嫉妒的弟媳——嵯峨浩子。她同样也是一位受害者,她有丈夫,但却追随溥仪抛下她远走高飞了,她也有家,但远在日本,只能作梦中的思念。此时的嵯峨浩子对婉容也表现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的善良,浩子深知溥仪不喜欢她,宫中的人也大多不喜欢她。溥仪不喜欢她,那是因为她作为一名日本女人,被日本人当作工具安排和溥仪的弟弟溥杰结婚,那是带着明显的政治目的的,她和溥杰结婚不到一个月,在日本一手操纵下伪满州国就颁布了《帝位继承位》,规定皇帝死后,由子继之;如天子,则由孙继之;如无子无孙,则由弟继之;如无弟,则由弟之子继之。明白人都知道,溥仪的几个妻子都未生育,这些规定都是陪衬,最末一句“则由弟之子继之”才是关键之所在,溥仪对于这位弟媳怎能不嫉妒、不害怕呢?此时的嵯峨浩子也理解了溥仪,特别是皇后从来没有和她过不去,她怎能不该对这位嫂夫人尽一点仁义呢!这也是一位善良的妇女的美好的心愿!
连续的作战,不断的迁移,八路军的供给愈来愈困难,有时,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吃的是通红的高梁米和像水一样的汤,正常人吃上几天也会感到消化不良,八路军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给病中的皇后弄点细粮,可以说是真正地做到了仁至义尽,但让八路军最愁的是上哪儿弄鸦片呢?因为没有鸦片,皇后的烟瘾一旦发作,不仅发出一种让左邻右舍的人难以入睡的声音,而且用她那已极难抬起的手用力地撕扯自己的头发,撕扯自己的衣服,抓搔自己的皮肤,能抓到的地方几乎全抓破了,看了真是让人目不忍睹。
过了几天,八路军不得不又一次转移,婉容的病情也在不断加重,身体更为虚弱,这一次八路军再也没有力量继续带着皇后婉容转移了。万般无奈之下,八路军不得不把婉容交给了延吉的监狱方面。延吉的监狱方面把婉容及仍跟在她身边的嵯峨浩子安排在条件相对较好的俘虏集中营,监狱方面按照八路军的吩咐给予婉容以特殊的优待,专门给了婉容一间监房,伙食上也给予了特殊照顾,比起在八路军部队里的伙食还要好。监狱方面无能为力的同样也是满足不了婉容对鸦片的需要。婉容的烟瘾一次又一次地发作,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发作时,嘴里不断地喊着“烟、烟”,不仅监狱管理人员为之头痛,婉容监房的左邻右舍那些俘虏们一次又一次地抗议。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些俘虏们脏话满天,不堪入耳。嵯峨浩子听了更是心如刀绞,她不仅心疼皇后,更是被那些俘虏的脏活骂得抬不起头。我能为皇后做点什么呢?我怎样才能减轻皇后的痛苦呢?当然,最好的办法是给皇后弄点鸦片,鸦片这时对皇后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但到哪里去弄鸦片呢?即使能买到鸦片,又到哪里去弄钱呢?嵯峨浩子现在可是身无长物了啊!
嵯峨浩子苦苦思索,想不出一点办法,但看到皇后的痛苦,又似乎感到那痛苦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气得直朝自己的头上捶,嘴里不住地叨咕:万无一用是妇女啊!突然,嵯峨浩子头上冒出一阵虚汗,她双手捂住了胸口。原来,她的心绞痛又犯了,但瞬间嵯峨浩子的眼睛一亮,原来,她的手碰到一件硬物,她好像在黑暗中发现了光明。那是他在通化临出发前,八路军号召交出所有贵重物品,嵯峨浩子当时最担心的是八路军把她同其他日本人一样对待,加害于她,所以交东西时也就比较积极主动,唯有一件东西,她舍不得交,那就是溥杰给她的定情物——一个镶有纯天然钻石的戒指。不交,又放哪里呢?万一被发现,还可能受惩处,但交了,我和溥杰之间不是连一点纪念物也没有了吗?虽然皇上不喜欢我,嫉恨我,宫中的人也看我不顺眼,但溥杰对我可是情深意笃啊!我不也是深深地爱着溥杰吗?留,我一定要留。真是急中生智,嵯峨浩子把那颗钻石戒指放在了自己的乳罩里,终于蒙混过了关。
对,就靠它了。嵯峨浩子毅然决定卖掉那个定情戒指。
嵯峨浩子拣了块素雅的围巾,几乎把头包了个严严实实,又用手绢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包好装在袋中,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心情走上大街。嵯峨浩子找啊找,地形也不熟,又不敢向别人打听,费了好半天的劲,终于找到了一家当铺,浩子迈上了很多级台阶来到几乎与她一般高的柜台,望着框台里面有一个伙计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里面,浩子怯生生地问道:
“老板,当东西么?”
“当东西,我们当铺不当东西当什么?不当东西,我们喝西北风。”伙计没好气他说。
“对不起,请多包涵。”浩子小心地赔着不是,并恭恭敬敬地把戒指连同包着的手绢递了上去。
伙计接过布包,很随便地打开,当那戒指呈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眼睛随即一亮,但随即又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伙计盘算开了,这样的东西决不是民间一般老百姓所能拥有,就从那“北京银楼”的字样也可断定这东西一定出自宫中,这肯定是个落难之人,何不重重地敲她一笔,那还不是在老板面前立了一功,老板一定会奖赏的。
“二十元。”伙计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说道。
“二十元,你莫不是说错了,二百元我也不能当。”嵯峨浩子吃惊他说。
“不当,那你拿走。”说着,伙计把那戒指推了过来。
“老板,你就加两个吧,压价也不能太离谱,”浩子乞求道。
“加两倍?好吧,我看你可怜,就五十元吧,这可是最后价了。”伙计假充好人说道。
“再加点吧,您就行行好,给一百元吧”浩子几乎流下了眼泪乞求道。
“不行,”伙计断然拒绝。
嵯峨浩子拿着她那用定情物当来的五十元钱,直奔黑市,用其中的三十元钱高价买得了一块鸦片烟膏,然后急不可耐地奔回俘虏集中营,然而面前的情景却把她惊呆了。
皇后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来到了门外,躺在门外的水泥地上,嘴里不住地喊着:“水、水、渴、渴、”旁外监房的俘虏纷纷趴在门上、窗口,对外大声地喊着:“不给她水喝,让她渴死算了,省得烦人。”更有甚者,一个恬不知耻的俘虏,竟然抓住自己的秽物,以极其淫邪、下流的口气说:“喝、喝,给你喝这个,保管你喝得过瘾。”
嵯峨浩子听到如此下流的语言,羞得满面通红,但敢怒不敢言,用尽全力把皇后背进房中,然而身后传来的是一阵阵淫邪的笑声,浩子顾不得许多,急忙把婉容安顿在床上,把她好不容易弄来的鸦片放在婉容面前。婉容见到鸦片又露出了笑颜,浩子急忙走出房间,朝水房奔去。
浩子打了水急忙回到房间,但眼前的情景却让她惊呆了,婉容躺在床上,双手抱着浩子交给她的鸦片塞在嘴上,双眼圆睁,瞪看天花板,对于浩子回来没有一点反应。浩子急忙走上前去摸了摸婉容的鼻息,已经停止了呼吸,那双死也没有瞑目的眼睛,似乎怎么也不明白,她怎会冷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一个日本女人用定情物换来的鸦片最终成了一代皇后临终伴侣,这让人多么感叹啊!一代皇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去了,既没有历代“皇后”殡天的盛仪,也没有亲人的哀号,也没有亲人为其守灵,真的比一片树叶落在地上还要显得无声无息,这又该怪谁呢?谁又能给予完善的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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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我们成了苏军的俘虏。”不过,很快他就认为这并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他并没有落到共产党的手里,那是他最担心的一件事……
站在东京法庭的证人席上,溥仪心情异样复杂。他想不到,这次的东京之行,竟然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的,他更想不到,那么强大的日本帝国,怎么这么快就土崩瓦解了呢?他这个为虎作伥的儿皇帝,是不是有一天还要站到被告席上,去接受人民的审判呢?……
一声汽笛长呜,列车栽着心中升起希望的溥仪奔向抚顺。这位末代皇帝的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
溥仪等一行十三人被苏军带人机场一幢小楼二层的会客室后,溥仪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我们成了苏军的俘虏了。”
“你们现在已经成了我们苏联的俘虏了,请你们自觉听从指挥,遵守纪律,按要求办事,否则我们不客气。”为首的一名有少将军街的苏联军官说。
苏联军官的这一席话对这一行人来说,大多是“对牛弹琴”,幸亏祭祀府总裁桥本虎之助懂俄语,于是他就临时充当了翻译,他就把苏联军官的话翻译给此行人的最高指挥官吉冈。吉冈听了大吃一惊,迷惑不解,我们不是和东京方面联系好了吗,怎么刚到沈阳就被俘了呢?莫非其中有……?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象,但此刻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呀,看能不能尽量和苏联人周旋,争取让苏联人放我们回日本,我也好给东京方面交差啊。
“请你们自动交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品!”苏联军官命令道。
待桥本翻译完之后,溥仪一行人,特别是谋反等人表现得很积极,主动交出了身上所带的用于防身的手枪、匕首等物品,日本方面几个人表现得稍为迟疑,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都纷纷拿出自身携带的武器,交到苏联士兵手中。
“请问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们谁是负责人?”苏联军官问道。
“报告长官,我是吉冈安直,是此行的负责人。我们从通化来,我们将要到日本去,”吉冈回答道。
“到日本去,哈,哈,你们现在将不可能到日本去了,你们将要被送到苏联去。”苏联军官说道。
“长官,我们已经放下武器,和贵国并无敌意,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回日本去。”吉冈央求道。
“回日本,做你们的白日梦去吧。”苏联军官嘲笑道。
“长官,看在我们这些人都是文官的份上,且手无寸铁,并不能对你们构成威胁,你们还是高抬贵手,放我们回日本吧,否则我们无法向东京方面交待。”吉冈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再也没有了昔日作主人的威风。
就在吉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