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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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页,没了。”院长抬起头来,两手一摊。
女记者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会没有呢?这里不是战地一院吗?”
院长说:“是的,记者同志,这里是甲区一院,还有个乙区一院,你们去那里看看。可能你要找的人是边防军的,我们这里是野战军轮战部队的。”
“难怪了,我要找的是边防军部队的。”
从指挥部里出来,吉普车唔的一声,屁股冒烟,冲出医院,往乙区一院去。
嘎的一声,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一个院子里,走下来几个兵和几个记者,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的,院子里所有的兵们眼里都放出了光彩来,眼睛也是齐刷刷看去。
女记者仍然是打头直奔指挥部去,找到院长:“院长,请问有个叫向前进的新转来的兵吗?”
院长挠挠头,摘下口罩:“不好意思,太忙了,我给忘了。”
女记者说:“那,院长,麻烦你给找找看。是两天前,有没有一个新转院来的伤兵,叫向前进的,边防军的。”
院长又挠挠头,忽然省悟:“啊!有,向前进是吗,前天走了。转到二院去了,来这里打了个转身,伤不重,这里是接收重伤员的。”
那记者问:“伤得不重吗?你们二院在哪里?”
院长说:“我们正有个人要去,搭载你们的车子行不行?”“好的。”
嘎又一声,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一个院子里,走下来几个兵和几个记者。其中一个仍然还是个女的。
院子里所有的兵们眼里仍然是放出了光彩来……眼睛齐刷刷看去。
这次有一个兵说:“这女的,别又是来找向前进的。这小子,今天好事全给他占了。”
一个回答说:“别羡慕了,人家长得帅,比台湾那个歌手刘文正差不了多少,走桃花运也是正常的。我呢,还过得去,你看看你,姓侯,还真瘦得跟猴似的。”
女记者直奔过来:“几位同志,你们刚才说到的向前进,是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吗?”一个兵说:“报告记者同志,我们说的向前进正是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
记者同志,你要找的就是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吗?”
女记者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回答:“是的,各位同志,我要找的就是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
那个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脸上的肉烂成了一堆,像吃了一坨牛屎。
女记者再问:“各位同志,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他?”
“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他啊,现在在温柔乡里,跟全体护士们热闹着呢。那边楼,你过去看看。哪,我们院长大人来了,你过去问问他。”那个广西兵一指前面走来的一个中年军人。
女记者打头,直奔过去:“院长你好,我们来找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向前进同志。”院长说:“欢迎欢迎!到我办公室里先坐坐。向前进同志现在是486号,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这几个字词可以省去。486号现在在楼上护士值班室,护士们商量了要给他过生日,叫他去定夺。唉,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就是多,我老了,只好闪一边去了,眼不见为净。我的办公室在这边,请。”
女记者很高兴:“有生日怕过吗?太好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可以热闹一下了。”那个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依然是烂着个脸,嘴里咕哝着说:“来这里还不到两天就跟护士们打得火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院长说:“唉,世风日下啊,这小子一来,我的护士们都争抢着去看,都说长得帅,像什么刘文正,刘文正是什么人?很出名吗?不知所谓,莫名其妙。喂喂,你们都不去我的办公室里坐坐啦?直接上去啦?”
看着几个人大步奔上楼去,院长叹息一声:“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时代变了。变化得真是太快!也好,省得麻烦我,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老人家赶快去小睡一下。说不定狗日的敌军特工到晚上时又渗透来这里搞偷袭,老子白天要医伤兵,晚上还要指挥打仗。铿锵铿锵铿铿锵,我手持钢鞭将你打……”
向前进住在医院里,已经换了十次名字,并且搬了几次病房。
他的事迹已经在全军传开,首长决定要授予他“战斗英雄”称号。奇怪的是,即使在医院的日子里,向前进反倒感觉到了更大的不安。他为自己即将获得的名号不安,更为听不见战场的枪声和炮声不安。
在更多的夜里,他梦见了火光,和阻击步枪扑的一声枪响。
日子很快过去了十天,很多伤兵未等完全康复就直奔前线去了。向前进的伤康复得很快,已经可以扔下拐杖慢慢走着去上厕所了。医生说,如果他的腿伤得到及时地救治,就不会外边看起来没什么而里边已化脓,应该好得快得多。还好,要是再晚一些,骨头受到感染,那就大事不妙了。进医院来后,医生给他重新切开伤口,割去了腐肉,排挤了脓水,清洗得干干净净,上了最好的枪伤药,能复原得那么快,已经很不错了。左手臂现在则可以端碗吃饭了。
向前进向上级连续打了二十几次报告。“战斗英雄”的称号他是推辞不掉了,退而求其次,他要求上级领导准予他在战场“再立新功”,以新的成绩报答首长给予的荣誉和祖国人民的关怀。
最终,报告被批准了。他的“战斗英雄”称号将在3个月后的战役结束之后颁发。再有十天,重返战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跟那个广西的兵一边抽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兄弟,别怪我不提醒你,那个女记者对你有点意思,别的什么话也不要说,自古美女爱英雄,天经地义!再说了,最勇猛的男人,一碰到漂亮美丽的女人,也就柔肠相思起来了,死定了,否则怎么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呢?给句真心话,你是不是也有点那么个意思?”
“嘿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好像蛮深奥的。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要安心能做回我的战士,重返前线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说,都搞定了?替你高兴啊!”
向前进只是嘿嘿嘿笑,他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这回做回一个默默无闻的战士,他反而觉得挺轻松了。
现在跟这个病友在一起,这样子心无挂碍地闲话,他真觉得是一种幸福了。
再过十天,就重返前线,他想。
张文书嘴里叼着支纸烟,偏着个头,看上去像是二战时期日本海空军的地勤人员,挎着枪,大大咧咧的样子,正从草房子里走出来屙尿。老远看见了前面阵地上下来一个人,认准了是向前进,尿也不屙了,慌忙间将烟一口吐掉,奔过来大喊大叫:“向班长,你回来啦?好大个包裹,什么东西啊?”一边喊叫,一边跳过一道战壕,站在阵地前沿,等着向前进的到来。
向前进就忙着一阵跑,下岭过脊再上坡,从一道环坡战壕里跨过,奔上来了,伸手递给了张文书。张文书拉他上了一个土坎去,两人紧紧地握手。
这里已经是连部的驻防高地了,终于回到了自己连队了,向前进心中激动不已。他放眼望去,阳光照耀下,连部驻地已经是一片狼藉,弹坑、焦土、断树枝、烧过的草……不远处战壕边还有好些断裂的枪支残件。
那座草房子显然是才又搭建起来的,草叶还很新鲜,挂着露珠。
远处的南边山脚下方,朝雾升起来了,大小山峦,都被遮掩住了。东方的群山上,则都披着红光,今天将是一个火热的天气。
天快亮的时候,在过去很远的山脊那里发生了一次小战斗。敌军从岭上过来偷袭前面阵地,被那个阵地上的战士一阵猛打,丢下了五具尸体。向前进也从后面开火,干掉了一个,将之打下山坡,剩下的敌人不敢恋战,仓皇蹿下南边山坡逃走了。若不是得到那个阵地的友军指引,向前进可能还不会那么快就赶回到连队驻地来。“真想不到你又回来了。”张文书等他喘了口气,笑嘻嘻地说,“马克思嫌你小了点是吧?那次我们跑着跑着回头就不见你了,好多天都没有你的消息,都只以为你光荣了,直到后来才晓得你进了医院。三班长,你背上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向前进回了一下头,有点茫然,他也不知道里边装着的是什么,就说:“我也不晓得是什么,别人送的。”
张文书说:“那你放下来,我帮你看看。连长在坑道里接电话,是上次来这里采访那个女记者打来的,问你到了没有。一大清早的就打来这了,看来她挺上心你的。你要不要进去接过来,跟她聊两句?”
向前进说:“我看不用了吧,算了,我们进去看看连长。”
张文书说:“那我先去报告连长,说你回来了,他电话可能还没挂,顺便也就告诉那个记者,说你安全到达了,免得人家担心。”
张文书正要回头,可巧连长就出来了,站在草房子那里,看见了两人。向、张两人急忙跨过了战壕,不约而同地喊:“报告……”
连长挥手止住了:“不用啰嗦了,老子都看到了,还报告什么?三班长,你回来了嗦?张文书,哪里来得好大个包包?
莫是装满着烟的,那就巴实了哦!拿过来老子先看看嘛?”
张文书说:“你莫忙,东西在我手里,应该是我先看的。”说着就在原地打开来,先取出了一个小包裹,看了看,觉得有个四方形长条状的在里面,在腿上拍了拍,抬起头来,欢喜着说:“报告连长,应该有一条烟在里面。”
连长也看到了,眼里就放出了光来:“是不是真的哦?老子叫你拿过来,你不听命令嗦?大包包里面的你莫忙翻出来,老子要亲自动手,才有惊喜山。”张文书不听他的,把那个小包裹扔在了弹坑边踩得光秃秃的草地上。包裹翻了个身,滚下弹坑里去了。向前进急忙跳下弹坑,自己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沾上的泥土。
看见张文书继续伸手进大包包里面去掏摸,连长慌了,从草房子那边门口几大步赶过来,劈手抢夺了过去:“还不松手?!你个狗日的张文书,老子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嗦?违抗军令,老子要枪毙你!”
连长抢得大包包在手,转过了身子,走了两步,半蹲下去,背对着张文书,打开了来。“噫儿,还有个东西包倒起的嗦,老子那就再打开山。哎呀,你个狗日的三班长,你上回摸到那边去炸洞子,抢得了几箱黄金嗦?全是好烟,两三块钱以上一包的,一条,两条,三条……好港哦哈,老子平时最豪华的抽到过八毛钱的,一个月都还只能抽两包……八条、九条,一共有十条……”
他掏出来一条,放到地上,赶过去半蹲在他旁边的张文书就捡起来一条,抱在胸前。两人全都眼里放光,一片贼亮。
看见里面的烟没了,连长就将包包扔了,站起来,向着向前进问:“三班长,你说,有好多条是拿来孝敬老子的?你莫说一支都没有,那就伤老子的万年心了!你哈儿莫闷起,表个态,说句话山?”向前进也没发现里边的是烟,走过去问:“全是烟?
那上交给你,你全权处理。嗯,莫如这样吧,你老人家这里留下三条,排长他们那里留下两条,剩下的留给我班里的。”
连长笑眯眯地说:“要得,那就多谢了。”张文书一看自己没有着落,跳起脚来:
“向班长,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没我的份?”抱着那一堆烟,转身就跑。连长说:
“张文书,你莫贪心,跑啥子跑?跟到老子,还怕没得你的锅铲舔嗦?老子分你半条就得了。”张文书说:“那还差不多。”于是停住了,将烟抱回来。连长自己动手,先拿了三条。向前进将刚才连长扔下的包捡起来,将小包裹和剩下的烟装回去。想了想,又拿了一条出来递给他们连长,说:“连长,你再拿一条去。”
告辞的时候,连长说:“三班长,得空了来老子这里耍嘛。这里近倒起的,要不要得?”向前进说:“要得,连长,那我下去了,有时间一定来你这里耍。连长、张文书再见。”
连长早已扯开了一条烟的包装,撕开一包,抽出一支来叼在了嘴里双唇间。此时点起火来,猛吸了几口,挥挥手说:“滚吧,下面有情况就叫排长打电话上来。记得有时间就来老子这里耍,不送了,老子要转回去睡倒起好好享受一下,这是好烟,难得抽到的。”
向前进转身上了23648团的阵地,沿着高地边沿过去,过了几个哨位,然后就又下山。天气很好,下山的路已经踩得很大了。弹坑满是的,不知这些日子来,战斗进行得如何残酷无情。走到上次白捡便宜打了个敌人的地方时,只看到那个敌人空有一身军装,里面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再下去就是自己的阵地了,他心里一阵激动起来。好久都没有看到自己的班里人了,将近一个来月,不知弟兄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下去弄出的哗啦哗啦的草丛声音,惊起左边下面一声喊话:“什么人?”
听到是武安邦的声音,向前进赶忙作答:“一组长,我是向前进。”接着快步奔了下去。武安邦和黎国石正在放哨,看到是自己班长回来了,都大叫了一声:“班长回来了!”随着这一声叫唤,战壕里的几个人都跑了过来。
大家都很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班里的人都瘦了,黑了,浑身脏兮兮。
军装已经看不出颜色了,每个人都一身汗臭味。
他一身干净利索,大家很羡慕。
终于武安邦嘿嘿着说:“班长,你这一身衣服崭新,到后方时娶老婆了?皮肤也干干净净!嘿嘿,问你个事情,战地医院的护士漂不漂亮?我听说,老兵们都爱去看护士的。说说,怎么样,有没有漂亮的护士喜欢你?或者是你有没有看上什么漂亮的护士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于是拥着他,在狭窄的战壕里把他带到前面那个岔道去,那里宽了一些。向前进解下背上包裹,说:“给你们带来了点东西,不知你们喜不喜欢。几条烟。”
这还不喜欢?战士们都欢天喜地,大呼小叫起来,争抢着来打开包裹。
那个时候,前线的兵们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样是烟,宝贵得跟命似的。另一样东西是牌,没仗打的时候无聊啊,就凑在一起打牌,烟是通行货币,输赢一支烟,比当时的一百元还令人关注。
现在这些兵们在前线打了一个多月了,生死看淡了,作战经验也丰富了,都不再紧张,兵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