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总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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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到保加利亚是基于两个原因,首先,它是东欧最落后的国家;此外,也是从共产制度转变为资本主义的过程中最井然有序的国家。保加利亚实际上还是共党统治,只不过换了个名字,所以这个国家对他而官,还是相当安全的地方。保加利亚的情报机构,一度为国安会杀手的供应来源,使得国安会得以在凶案事后干干净净地脱身,因此这个机构仍然有可靠的朋友。波克想道,可靠的朋友。但保加利亚人仍然听命于苏老大哥的摆布——现今称为合作——如果国安会真的与中情局合作……他能藏身的国家可又少了一个。
波克本应该为个人的安全觉得胆寒,但他反而气得满脸通红.身为一名革命家,他经常自夸全世界每个国家都跟他作对——但每次说这句话时,内心皆了解实情绝非如此,将来也不可能变得这样。现今他的自夸之词却成真了。当然他日前还有地方容身,仍然有可信赖的人会接应他。但还有多少呢:还要多久,值得信赖的同志便会对剧变的世界屈服呢?苏联已经背叛了自己和全球的社会主义者。德国人、波兰人、凶牙利人和罗马尼亚人亦然。下个会轮到谁呢?
难道他们不明白吗?这是个陷井,是反革命势力设计的某种绝妙阴谋,一个大骗局。他们抛弃了应该是也曾经是完美的社会秩序,衍生自需求及秩序化效率的阶级自由与公正公平,加上……
难道这全都是谎言吗?难道这一切是个可怕的大错误吗?难道他和他老婆杀死那些怯懦的剥削者,这全部毫无意义吗?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不是吗?对波克而言,要紧的是现在。他知道,马上有人会开始追捕他。他需要另一个安全的巢穴,才能够对敌人反击.若是保加利亚人跟苏联人分享他们的资料,再加上只要国安会有几名有权看这些资料的官员,又恰好跟美国人合作的话,他现在的住址及新身份等资料恐怕已经在传送到华盛顿的半途中,然后美国会通知德国联邦警,一周后.他便可能成了碧翠在牢里的邻居了。
他老婆碧翠有一对笑眼和淡淡的棕发,她的勇气不下于任何男人.她对敌人毫不留情,但对同志却热情极了,她是女儿艾瑞卡和乌苏儿的慈母,她对于这项工作似乎比以往任何工作都做得好,她被她所相信的朋友背叛,现在像动物一样被关在牢里,又从她的身边夺走她的骨肉,他挚爱的碧翠,是他的同志、情人、妻子以及追随者。她的自由被夺走。现在,他又被迫离她更远。一定有办法能把事情转变回来。
但他得先离开这个国家。
披克放下报纸,开始整理厨房。当厨房里变得井然有序后,他打理了一个袋子,离开了公寓.电梯又坏了,他走下四楼,出门后搭上电车。九十分钟后,他已经在机场里。他用的是外交护照。实际上他有六本外交护照,小心地藏在这个俄制皮箱的衬里,其中三本的注册号码还跟保加利亚外交官的真正护照相同,负责护照记录的外交部根本不知道这几本护照的存在。这种保护使得他能够以国际恐怖分子的最爱:空中旅行,自由自在进出任何国家,而在午餐之前,他的飞机已飞离跑道,往南方飞行。
正午之前,雷恩乘坐的专机于罗马郊外的军用机场着陆。他的专机恰好跟在一架第八十九军事空运联队的vC…20B后滑行到机棚里,这架飞机是几分钟前从莫斯科飞回此处着陆的。停机坪上一辆黑色的礼车已经在等这两架专机。
助理国务卿艾德勒带着其名的微笑,在雷恩的登机梯下等他。
〃结果如何?〃雷恩以压过机场杂音的声音大声问道。
〃他们说没有问题。”
〃太好了,”雷恩握握艾德勒的手时说道。”今年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奇迹会出现?〃〃你还要多少个奇迹?〃艾德勒是位专业的外交人员,在国务院里以负责苏联事务起家,不但精通俄语,且熟知他们过去和当前的政治,在政府中只有少数人俾他那么了解苏联这个国家——包括俄国人本身。”你知道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吗?〃〃得听习惯好的这个词而不是从前老听到的不行,对吧?〃〃现在的协商一点也没有趣味。当双方都讲道理时,外交工作真是索然无味。”艾德勒在座车开动后笑道。
〃好了,这对我们两人都是一—种新经验。”雷恩说道。然后转头看”他的”飞机正准备离开。他和艾德勒将一同继续往后的旅程。
他们的座车在重重的保护下,往罗马中心快速前进。赤军旅虽然几年前消寂了一阵子,现在却又有活动增加的现象,即使赤军旅没有恢复的迹象,意大利人对于外国贵宾的保护也会相当慎重.前座右方那个带着贝瑞塔冲锋枪的家伙表情相当凝重。他们的座车前后各有两辆前导车和尾随车保护,以及一大堆足以举办一场赛车的警方摩托车。一行人的车子快速地通过罗马古老的街道,速度之快使得雷恩希望自己还在飞机上。每个意大利司机都好像在参加一级方程式大赛车似地,拼着命在狭小的罗马街道飞驰。雷恩在克拉克开的车上会觉得安全多了,克拉克会开着一辆不显眼的车子,每天变换不同的路线送他上班。不过雷恩也明白当前的安全保护,仪式的意义多于实质的功用。当然,还有另一层的考量……
〃我们这样根本不像是低姿态。”雷恩悄悄地跟艾德勒说。
〃别为此费心了,我每次到此都是这个样子。你第一次来?〃〃没错,我第一次到罗马。奇怪,我老是错过来此的机会一一总是想看看这一切历史古迹。”
〃这儿有一大堆。”艾德勒应和道。”想想看我们即将创造另一段历史.”
雷恩转头看看他的同伴,他从未想过创造历史,更不用提是一种危险的想法。”艾德勒,创造历史可不是我的工作。”
〃如果你的构想行得通,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坦白说,我从不花心思在这方面。”
〃你应该多想想这方面.没有一次善行是一帆风顺。”
〃你指的是国务卿塔伯……”
〃不是,不是他。绝不是我上司。”
雷恩转头向前看到一辆卡车钻入摩托车阵中,以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擦过车队最右边骑摩托车的意大利警察。
〃我在这件事上不能够居功,我只是提出个构想,如此而已。现在我也只是个马前卒罢了。”
艾德勒不敢置信地微微摇头,没有出声。老天,你怎能在政府公职中混那么久呢?
瑞士卫队的条纹礼服是由米开兰基罗设计的,就像英国白金汉宫仪队的红色礼服一样,皆是过去士兵穿着鲜明制服的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产物,瑞士卫队的制服蹬其他仪队一样,对于观光客的吸引力远超过任何实用的价值,这些士兵及其武器看起来实在很古怪。梵蒂岗卫队通常都带着戟,一种古代步兵用来对付落马的铁甲武士的长柄斧头,外表看起来有点邪恶——可以击伤敌人的座骑,而马匹是不大会反击的动物。当时的战争是相当现实的事情。只要戴盔穿甲的武士一落下马后,马上便似虎落平阳一般。杀死他们只比剥开一只龙虾略为困难罢了——并且丝毫不带同情。人们常带着浪漫的情怀看待这些中古世纪的武器,雷恩告诉自己,它们的原始设计可一点也不浪漫。一只现代化的步枪可叫在人体上打一个洞,但中古世纪的武器却是用来截断敌人的肢体。当然,两种方式都是用来杀人,但至少步枪造成的尸体,在葬礼上比较好看。
梵蒂岗的瑞士卫队也有步枪,而且还是瑞士SIG公司制造的。他们也不是全部都穿着文艺复兴时代的服装,自从刺杀若望保禄二世未遂的事件后,有许多卫队人员接受了额外的训练,不过并未大肆声张,因为这些训练不太符合梵蒂岗的形象。雷恩不禁想到,不知梵蒂岗的警方对于使用致命性武器有何看法,尤其他们的领导阶层应该不太了解各种威胁的严重性,也不会欣赏最具决定性的保护措施,他们为警方所制定的警械使用法规,不知是否会令卫队队长恨得牙痒痒的.但卫队人员在这些重重的限制下,仍然尽了最大的力量,在时机似乎恰当之际,他们依然有自主的机会,跟其他国家的同业一样。
一位叫做奥图的爱尔兰籍主教出来按他们,奥图浓密的红发跟身上的衣物很不协调。雷恩首先步出车外,第—个想法便是个问题;他该不该吻奥图手上的戒指?他实在不知道。在他的坚信礼之后,他便未见过一名真正的主教——而那已是他小学六年级在巴尔的摩的事了。奥图以大熊似的手掌握住雷恩的手,技巧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世上竟然有那么多爱尔兰人!”奥图大笑道。
〃总得有人把事情搞清楚.阁下。”
〃的确,的确!”
奥图接着欢迎艾德勒,而后者是个犹太人,本就无意亲吻奥图的戒指。”两位,请跟我来。”
奥图主教带领他们进入一栋古老的建筑,其历史足以写成三册学术论著.并出版一本有关于它的艺术和建筑摄影集。雷恩几乎没有注意到,到三楼时他们通过了两个金属探测器,它们藏在门边里的精巧程度,跟达文西的大作不相上下,就像在白宫里的这类设备一样。他们的瑞土卫队并非全部穿着制服,在这大厅里有一些穿着轻便的人,显得太过年轻结实,不可能是老坐办公桌的职员,但雷恩对于这里的整体印象,就像是参观古老的艺术博物馆和修道院。教士都穿着法衣,而修女——她们的数也不少——井未穿像她们的美国的姐妹们的半平民化制服。雷恩和艾德勒在一间接待室内略为停顿一会儿,不过他们可籍此机会欣赏四周环境,丝毫不会感到不耐,雷恩对这点相当确定。他们对面的墙上有—幅巨大的、山十六世纪意大利名画家提香所绘制的圣母像,当奥图主教替他们引见时,雷恩正在欣赏这幅画.〃老天,你想他曾经画过小张的画吗?〃雷恩偷偷向艾德勒说道。艾德勒听了不禁在那儿偷笑。
〃他的确很会捕捉人的神韵和那一刻,不是吗?准备好了?〃〃好了。”雷恩说道,很奇怪,他现在觉得信心十足。
〃两位。”奥图从一扇敞开的门内叫他们。“请你们进来好吗?〃他们走进另一间接待室,里面有两张空的办公桌,还有两扇高达十四尺的门。
安东尼奥枢机主教的办公室相当大,在美国可以当作舞会或国家正式场合的场地。天花板上饰有壁画,墙上则有丝质的蓝色帷幕,古老的硬木地板上铺着一张大地毯,面积足以当作寻常人家的客厅。家具是所有东西里最亲的,而看起来起码也有两百年的历史,椅子的坐垫上覆盖着一层浮花的布料,精工细雕的椅脚贴着金叶。一个银质咖啡盘上的名片告诉雷恩该坐在何处。
这位枢机主教从桌后向他们走来,一路上带着微笑,好似数百年前一位国王接见他最宠信的大臣一样。安东尼奥主教的身材不高,而且很明显地,他也喜欢美食。他一定起码超重了四十磅以上。房内的气味显示他抽烟.年近七十的他应该戒掉这个坏习惯。圆圆的脸庞带着乡土的气息。他是一名西西里岛渔夫的儿子,一双淘气的棕眼显示五十年来的圣职生涯,并完全抹杀他原来的性格.由于他的背景,雷恿不禁想像,安东尼奥许久以前和他父亲一司拉渔网的情景.他的乡土味也是外交家一种有利的伪装,而这正是他的职业,无论他的天职是什么.如同梵蒂岗的许多人员一样,他也精通数种语言,并在外交圈内已经打滚了三十年,虽然在没有武力作后盾的情况下,使他改变世界的努力倍受挫折,不过这也令他在外交工作上变得更为机灵。在情报术语中,他屑于可发挥影响力的间谍.他在许多场合里都相当受欢迎,而且永远乐于倾听及提供意见。当然现在他先跟艾德勒打招呼.〃艾德勒,很高兴再见到你。”
〃阁下,见到您永远是我的荣幸。”艾德勒握着奥图伸出的手,并亮出外交官职业的笑容.〃你一定是雷恩博士了,我们曾经听说过你完成的许多事情。”
〃谢谢您。阁下。”
〃来,来,请坐。”安东尼奥挥手请他们坐的沙发相当漂亮,令雷恩不太敢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上面。”咖啡?〃〃好的,谢谢。”艾德勒自行替他们两个作主。奥图主教为他们到好咖啡,然后坐下和他们谈话。
〃在我们如此急促的通知下,您愿意接见我们。真是太仁慈了。”
〃胡说,别那么客气。”当安东尼奥从法衣内拿出烟嘴出来时,雷恩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东西看来像是银制的,但却是不锈钢做的,才能够承担那么大根的雪茄。接着枢机主教用一个金色的打火机点燃雪茄,好像对此感官的享受觉得理所当然。这位枢机主教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撇开他的”地位”,让这两位来宾更自在。雷恩公觉更可能是他抽烟时,工作效率会更好,就跟他自己写稿时相同。俾斯麦也有相同的看法。
〃您应该已经了解我们构想的大略雏形。”艾德勒首先开口。
〃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个构想相当有趣。当然你们应该知道,教宗年前也提出类似的构想。”
雷恩不禁抬起头来,他从未听说过。
〃这个构想第一次提出时,我曾经针对它的优缺点作了一份报告。”艾德勒说道,”主要的缺点是无法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不过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后,我们有了一个起头,您应该了解,我们的构想当然不完全是——”
〃你们的构想我们可以接受。”安东尼奥说道,雪茄又冒出了一阵烟。”我们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办法吗?〃〃阁下,这正是我们想听到的佳音。”艾德勒拿起咖啡,又说道:”您没有任何保留吗?〃〃你们将会发现,只要真正善意的提议,不管是哪一个国家提出,我们的弹性都是相当大。若是所有参与国家都受到平等待遇的话,我们将会无条件同意你们的提议。”一双老眼突然放亮了一下.”但你们会保证平等对待每一个国家吧?〃〃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艾德勒凝重地说道。
〃我相信应该办得到,否则我们就都成了骗子。苏联有何反应?〃〃他们将不会干涉。事实上,我们还希望他们公开支持。无论如何,他们本身的问题已经够他们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