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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恐惧的总和-第5部分

小说: 恐惧的总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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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凯西今天不用到霍普金斯医院上班,结果他直到走到浴室的半路上才想起她为何不必去上班。接下来,他服下两颗加强药效啡止痛药。昨晚喝了太多,他提醒自己这种情况已变成三天一个循环。但他能有什么选择呢?如今他愈来愈难入眠,即使工作得又久又累——

“该死”看到自己在镜里的样子,不禁骂了一下,看起来实在是糟透了。他走到厨房里弄咖啡,喝过咖啡后每件事都会好转。看到空酒瓶依然放在柜上,他的胃不禁缩成一团,回想起来,昨晚只喝了一瓶半,不是两瓶,他还没有喝完足足两瓶,其中一瓶事先已经打开。事态还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糟。雷恩启动咖啡机的开关后,走向车库,爬入那辆旅行车,开车去拿他的报纸。不久之前,他还会走路去拿,不过,他管他的,毕竟他衣衫不整啊,这可算是个好理由吗。车里的收音机频道是二十四小时新闻台,这是他今天首度接触外面的世界,现在刚好是球赛成绩的报导,金莺队又输了。该死,他昨晚应该带儿子去看这场比赛的,这是他错过上次儿子的少棒赛所承诺要弥补他的。他问自己何时才能完成自己许下的球赛之约,明年四月吗?真是该死。

“整个球季已告尾声,学校甚至还没结束,当然,他得适应这种事情。雷恩随手把邮报丢到后座,将车子开回屋旁。咖啡此时已经煮好了,这是今天早上第一件令人舒坦的事。倒了一杯咖啡之后,他决定今天还是不吃早餐。他内心的一部分声音再一次提出警告,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他的胃已经够不舒服的了,两杯咖啡只会使情况更糟。为了避免一直想这种事,他强迫自己专心于报上的消息。

外行人通常都不太了解,一般情报机构有多么倚赖新闻媒体。其实搞情报与跑新闻有许多共通点,而且功能有点类似,只是情报单位不必考虑到消费市场而已。雷恩进一步深思彼此间的差异,新闻记者通常不用花钱买消息。他们的秘密消息来源无论是透露何种消息,通常都是由良知或愤怒所驱使,而任何情报官都知道,这种消息通常最可靠。没有比愤怒或原则更能让人泄露各种珍贵的资料。虽然现在的媒体界内,充斥着懒惰的员工,但还是有不少能干的人才,其中许多还是以前的情报人员,被高薪吸引到媒体界,负责新闻的汇集。雷恩也学到如何一眼就看出哪一条新闻值得细细阅读,并要特别注意日期。身为中情局的副局长,他相当清楚属下各部门负责人的才能究竟如何。例如邮报上有关德国的报导,就比中情局负责德国部门的报告好得多。中东依然平静,伊拉克的情报终于有稳定下来的趋势,新的协议在长久的谈判后终于成形。现今只要我们在以色列能够有所进展;他觉得,如果能够让整个地区趋于平静的话,那有多好。雷恩相信这绝对是可能的。东西双方的冷战自他还没有出生前就开始了,现在已成历史,在过去有谁会相信有这样的一天呢?雷恩看也不看就为自己再倒了一杯咖啡,类似宿醉的情况容许他这样作。此外,东西双方关系也在短短数年间完全改变了,甚至比他为局里工作的时间还短。该死,过去说给别人听,有谁会相信?

现在回想这些转变真是令人惊讶,雷恩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会著书讨论这段时期的巨大变化。恐怕也要好几代之后,这一代的功过才能盖棺论定。下周有一名苏联国安会的代表将到中情局总部,寻求有关中情局接受国会监督的经验。雷恩是反对让他来——而这次访问属于局里的最高机密——因为有很多俄国人还在为中情局工作,若是他知道中情局跟苏联国安会之间居然建立了官方的联络管道,一定会极度地恐慌(相反的,雷恩相信,也极有可能有美国人还在为俄国人工作……)。苏联国安会这次派来的葛洛佛科,是一位旧识、朋友,雷恩嗤之以鼻,接着翻倒体育版。早报体育版的最大缺点是永远来不及报导昨晚比赛的雷恩回到浴室就不像刚才跌跌撞撞的样子。虽然他的胃此刚才还不舒服,但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又吞下两粒抗胃酸药片后,的确令他觉得好多了。而且稍早服下的止痛药现已开始发生作用,但他又服下两颗以加强药效。六点半时,他已经洗好脸、刮了胡子并穿着整齐。他出门的前吻别仍在熟睡中的妻子——换来了阵嘟哝声——出门时便看到接他的车子刚好驶上车道。想到他的司机得比他早起,令他感到非常困扰。但更困扰他的是,这名司机是位好朋友。

“早安,博士。”克拉克面带微笑粗野地打招呼。雷恩坐入前座,因为前座伸脚的空间比较宽敞,而且坐在后座好像对克拉克不礼貌。

“嗨,克拉克。”雷恩答道。

博士,是不是昨晚又喝得不省人事?克拉克想,你真傻啊。像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会沉溺在这种傻事里?你也没去慢跑吧?他看了一眼副局长的腰带有系紧。唉,雷恩在这方面还有的学,就像他从前一样,熬夜与猛干老酒皆是傻孩子的玩意。克拉克在到雷恩这个年纪之前,已经痛改前非,极为注意健康之道。他猜想健康的生活方式至少已救过他一命。

“安静的一晚。”克拉克接下来说道,并将车子驶出车道。

“很好。”雷恩拿起公事包,输入开启的密码后,一直等到上面的绿灯亮了,才打开公事包。克拉克刚刚说得没错,昨天的确没有发生值得注意的事件。他们开到华盛顿的半路上,他已经看完所有的文件,并且还作了一些批示。

“今晚要去探望卡洛和孩子们吗?”克拉克在马里兰州三号公路上问道。

“没错,不是今晚吗?”

“对。”

这是雷恩每周的的例行探望。卡洛是美国空军土官巴克·齐墨尔的高棉籍遗孀,在齐墨尔死前,他曾允许要照顾齐默尔的家人——很少人知道这件事,更少人知道齐默尔在那一次任务中殉职——但是雷恩这样做,可以带给自己极大的安慰。卡洛现今在华盛顿与安娜波里斯之间已拥有一家超级商店,收入相当不错而且稳定,再加上亡夫的抚恤金以及雷恩设立的一笔足以供应八个小孩子念到大学的教育基金——最大的儿子已经念大学,不过由于孩子很多的缘故,不知何时才能等到最后一个孩子毕业,最小的孩子现今还包着尿布。

“那些流氓有没有继续来骚扰卡洛?”

只见克拉克转头对他咧齿而笑。数月前,卡洛刚顶下这家超商时,当地一些混混就开始找麻烦,他们不喜欢一个高棉女人和她的孩子在这一带经营生意。卡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跟克拉克诉苦。克拉克马上给这些坏蛋一点警告,没想到这些白痴根本不当一回事。其中有些痞子甚至不理会他的警告,也许他们以为克拉克只是个下班后管闲事的条子。于是克拉克和一个西班牙裔的朋友进行了说服的工作,然后从对方的老大出院起,这些流氓便不敢出现在这一带。当地的警察也相当体谅没有深究,而店里的生意马上增加了百分之二十。我想他们大概是吓得一路爬回去。

克拉克想到这不禁会心一笑。也许那痞子会从此改邪归正……

“孩子们的情况如何?”

“博士,你也知道,我还不太习惯他们之一已经是大学生的这项事实。还有珊蒂的性子比较拗……博士?”

“什么事,克拉克?”

“请恕我直言,你看起来有点昏沉沉的,你必须休息一阵子。”

“你跟我老婆说得都一样。”雷恩本想叫克拉克不要多管闲事,但一个朋友不能说这种话,尤其是对克拉克这种挚友,况且他说得一点也没错。

“医生说得通常都没错。”克拉克又道。

“我知道,只是在公事上有点——有点压力。又有一些事情发生,而且——”

“老兄,克服酗酒最好的办法就是运动。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不要作傻事,忠告结束。”克拉克耸耸肩说完,然后便专心开车。

“克拉克你知道吗?如果你是个医生的话,你的病人一定药到病除。”雷恩笑道。

“怎么说呢?”

“像你这种临床问诊的方式,没有一个病人敢不听从你的话。”

“我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克拉克抗议道。

“对啊,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看过你真正的发怒,惹你生气的人在你温怒前就都已经挂了。”

这便是雷恩选他作司机的原因,雷恩特地运用影响力,把他从外勤作业处中调出来,使他摇身变成一名安全保护官。中情局局长凯伯特足足削减了这个外勤单位百分之二十的人员,而且像克拉克这种具有半军方色彩的人员都是裁员名单上的榜首。但雷恩认为克拉克的专业素养十分珍贵,不容就此丧失一个人才,于是故意曲解了两条规定,并忽视了第三条,再加上南西以及管理委员会里一个朋友的协助,才将克拉克的调职搞定。更何况,克拉克在他的身旁才令他有安全感,而且克拉克也可训练安全保护官单位里的新手。克拉克还是个好司机,他今天如往常一样将雷恩准时送到局里的地下停车场。

这辆别克轿车滑进停车位后,雷恩掏出电梯的钥匙走出车外,然后进入最后面的专用电梯,两份钟后到七楼,走出电梯通过长廊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副局长办公室紧临着局长的狭长形办公套房,局长现在还没来上班。就这个国家主要情报组织里第二号人物的办公室而言,此处算是出人意料的寒酸,但可鸟瞰访客的停车场,其后浓密的松林,将中情局总部与乔治华盛顿公园大道隔开,再后面就是波多马克河谷。雷恩从前当情报处副处长时的秘书南西跟着他就任新职。而克拉克在这办公室也有个桌子,在此可以准备安全保护官每早会议的公文——研究那一个恐布组织在最近有闹事的企图。虽然局里从来没有一位高级官员遭遇真正的刺杀,但是这些保防官人员关心的不是过去的历史,未来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甚至中情局在这方面的预测成绩也不是相当光采。

雷恩发现他的桌上整齐地堆着一些公文,这些都是因太过于敏感以至于没放人车内的公文箱内,而他得为今早跟局长联合主持的各部首长会议先作准备。办公室里有一具煮咖啡器,旁边有一个几近全新的马克杯,它的主人原为詹姆士·葛莱中将,就是他把雷恩带进局里的。南西天天擦拭它,雷恩在一天开始上班时,都会想起以前的这位老长官。他的双手擦擦脸孔和眼睛,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不知今天全世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跟大部分的伐木工相同,他也有一副魁梧的健壮身材。这名伐木工人高六尺四寸,重达两百二十磅,他曾经在全国的高中足球赛中打过防守位置,却没有进大学继续足球生涯,反而加入了海军陆战队——原可拿到奥克拉荷马或匹兹堡大学的奖学金,但他决定不进入大学念书。他心中明白,他一辈子都没有永远离开奥瑞岗的打算,拿到大学学位的话,肯定会违反他的心愿。他也可以跑去打职业队,然后呢?难道穿起西装坐办公桌?不行。自孩童时代,他就喜爱户外生活。况且现今他的薪水不错,在一个友善的小镇建立起自己的家,过着粗犷健康的生活。在公司里,他也是伐木工中的一等好手,总是挑他负责比较难处理的大树。

此时他正用力拉动手中的大型双手锯。他做了一个手势,他的助手和他一样将自己的那端举离地面。先前他们已用双面斧在这棵大树的树干上砍了个缺口,再谨慎地慢慢锯树。这名木工一面注意锯子一面看着大树,作得恰到好处也是一种艺术。对他而言,在伐木时不浪费一点不该浪费的木材。是荣誉的事情,不像锯木厂里的家伙一点也不在乎这一点。虽然他们说这棵大树将不会送入锯木厂。他和助手锯完一边之后,大气不喘地马上开始锯另外一边。他们再锯了四分钟之后,这名伐木工现在更加全神贯注。由于感到一阵强风吹在他脸上,他立即住手以确定风向是不是他所希望的方向。无论多么巨大的树木,都是强风气掌心的玩物一特别是一棵已经被锯了一半的树……

现在这棵大树的树顶已在摇摆……差不多是时候了。他放开锯子对助手作手势,看着我的眼睛,注意我的手势。那小伙子点点头。他知道再进去一尺,树就会倒了。他们锯的速度放慢下来,虽然这么做会使锯子的寿命缩短,但此时是最危险的时刻,在旁负责工作安全的人员正密切注意风向,而……就是现在!

这名伐木工抽出锯子丢在一旁,其助手看到他这么做,立刻学他一样退后十尺。两人皆注意着树的底部。若是底部游移的话,将会有危险。

但它没有,这棵大树如同往常一般十分温吞地倒下。伐木工明白为什么有人想拍大树倒下的影片,这是多么缓慢,宛如树木知道自己即将死亡前的挣扎,却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只留下树干断裂的声音,一种无比绝望的声音。他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再怎么说,这不过是一棵该死的树木。只见这树干上的缺口愈来愈大,树顶现在移动的速度相当快,但真正危险的地方还是在底部,这也是他一直注意的地方。当树干倾倒的角度超过四十五度时,跟其底部已是完全分离。然后树干开始在残根上方四尺处移动,发出像人死之前的喉咙声。接下来是树顶的树枝跟空气磨擦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不禁怀疑树枝的速度有无超过音速,不可能那么快……然后——轰然巨响!当树干落在地面时的确弹跳了一下,不过相当轻柔。然后它静静地躺在地上,现在只是一堆木材了。这种场合总是令人感到哀伤,毕竟它过去曾是那么漂亮雄伟的一棵大树。

在旁的日本官员走上前来,令这名伐木工吃了一惊。日本人摸着树干喃喃自语地念着,可能是在祈祷。这又让他吃了一惊,好像印第安人也是如此——他想,真是有趣。他不知道日本的神道跟印第安人的宗教有许多相似之处。跟树木之灵谈话?哈!接着这名日本人向他走来。

“你的伐木技巧相当高明”。这名矮小的日本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时说道。

“谢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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