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忍成历史 作者:阎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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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部途中,特科采取了行动。但由于时间仓促和经验不足,运到的短枪枪管里塞满了黄油,不能打响,在找煤油清洗枪械时放走了囚车,劫狱失败。8月30日,彭湃遇害。彭湃与李春涛都是柯柏年的同乡、学长、革命的领路人,每每说起这次失败的营救,柯老都有说不出的懊悔和难过。
按说,特科的同志长期战斗在敌人心脏并担负极其艰巨的营救和除奸工作,个个理应百步穿杨且身手不凡,但柯柏年根本看不出有这方面特长,一介书生模样。他的孩子们说柯老挎了几十年枪,可能根本不会放!20世纪50年代,北京市公安局清缴社会私存枪支时,柯老将自己珍藏的一支毛瑟(驳壳)、一支白朗宁上交给了组织。
白区的中央遭到致命打击,党的中央机关已无法在上海生存,被迫转入江西根据地,“中国左翼文化界联同盟”也转入地下。这段时间,柯柏年东躲西藏,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生活极其艰难。他出身书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做工务农都不行。在泰国曾办过鸡场,因发鸡瘟,血本无归。此时只能以笔为生。1932年4月在上海主编《研究》杂志,只出了一期就被国民党查封了。其间为了生存,他自学无线电技术,试图开个电器行谋生,最后也不了了之。
参加延安整风
西安事变后,党中央于1937年初由陕西保安(今志丹县)迁往延安,中国革命有了一个较稳固的后方。柯柏年北上与党组织接上关系,被安排到中共中央马列学院任教,讲授哲学和社会发展史,不久又转到中共中央研究院从事研究工作。中共中央总书记张闻天兼院长,柯柏年任西方革命史、国际问题研究室主任,洪文涌任中国历史研究室主任,艾思奇任中国文化思想研究室主任,欧阳山任中国文化研究室主任,师哲任俄语研究室主任,王思华任中国经济研究室主任,张心如任中国政治研究室主任等。
马列学院还设有编译部,这段时间是柯柏年翻译工作的黄金时期,先后与其他同志合作翻译编辑了:恩格斯《革命与反革命》(王实味、柯柏年译);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通信选集》(柯柏年、艾思奇、景林译);马克思《拿破仑第三政变记》(柯柏年译、吴黎平校);马克思《法兰西阶级斗争》(柯柏年译)。
张闻天非常重视这项工作并兼该部主任。他规定,翻译人员每天至少译汉字1000字,每千字可得稿费边币一元钱。
1942年2月1日,毛泽东在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作《整风》报告。28日通过《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至此,以整顿三风(党风、文风、学风),与其相连的整顿主观主义、教条主义和党八股为标志的延安整风开始。
整风学习刚开始很正常,柯柏年、吴黎平、艾思奇、张仲实等受命编辑《马克思、恩格斯方法论》,完稿后交毛泽东审定,并作为整风学习材料之一在延安出版,在各解放区大量印刷。大家认真学习文化,研究党的政策、方法,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纠正了一批错误思想和不良作风。然而,这场整风运动随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1942年6月2日,党中央成立了总学习委员会。毛泽东为组长,康生为副组长,领导全面整风运动。由于康生回国后当上了中央党校校长和中央社会部部长,掌握了教育、审干的一部分权利,且又善于耍两面派,见风使舵。他做出忠心耿耿和一贯与王明路线斗争的样子(在莫斯科他是王明忠实拥戴者,曾高呼过“王明万岁”,延安整风却摇身一变成为反王英雄),取得了中央的信任。
整风运动开始不久,中央研究院被点名为“教条主义大本营”,定为整风运动的重点,后又作为审干重点,把矛头指向一些老同志。中央研究院有一名特别研究员、老共产党员王实味,在整风开始后写了几篇杂文,批评他认为出现在延安的不良现象。他对延安经常上演京剧《玉堂春》、在周末举办交际舞会极为不满,认为前线将士为抗日流血牺牲而后方却歌舞升平,与战时气氛不协调,便在《野百合花》中以“歌喉玉堂春、舞回金莲步”对这种现象做了尖锐讽刺。
文章发表后,被国民党利用作为攻击共产党的口实,王实味为此受到批判,被打成托派分子。柯柏年的英文水平较高,译著也多,与王实味一起做过翻译工作,自然也逃脱不了关系,被指责为“教条主义典型”遭批判。一些参加过中央研究院整风的老同志回忆说,批斗会天天开,会场乱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根本不让人辩解。后来甚至发展到无中生有、恶意诬隐。康生甚至说:“谁主动揭发,就奖励他一双皮鞋。”这在物质匮乏的延安,对一些意志薄弱者无疑产生巨大吸引力。还有一些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表现出双倍的忠诚。搞得研究院人人自危,一片怨气。
延安整风是对柯柏年人生历程的一次重创,困惑中他打算以后再也不搞翻译工作了。尽管后来毛泽东出面,提出整风是为了明是非,长见识,不追究个人责任,压住了康生那一套,但还是深深挫伤了柯柏年。一次在王家坪,毛泽东见到柯柏年时对他说:“柏年,你还是要翻译啊!”柯柏年苦笑道:“再也不搞翻译了。”此后,除了上级交办,他的译作就很少见到了。
参加中央外事组和军调处工作
1943年7月,美军为对日作战需要,在罗斯福总统的压力下,蒋介石同意美军以观察组的名义进入延安。当时美国是我们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同盟国,中央欢迎同他们合作。由朱德、周恩来、彭真、林彪和叶剑英出面与美方商谈,决定在延安设立外事组,组长是杨尚昆,成员有柯柏年、陈家康、黄华、凌青等。
这个小组也是我党早期的外事机构。在工作中柯柏年与美军观察组较好地配合,并与谢伟思和戴伟斯等军官成为好朋友(20世纪70年代,谢伟思入主美国国务院,协助尼克松在中美建交中起到重要作用)。当时毛泽东急需了解外国,特别是美、英两国的情况。中共驻重庆办事处将买到的英文新书运到延安,柯柏年负责安排英文新书的翻译工作,并每月向毛泽东报告一次,运了哪些新书,书的内容是什么。当毛泽东表示要看某书时,柯柏年将该书中文译稿交毛泽东,其他书的译稿和毛泽东交还的译稿则由柯柏年安排运往重庆,再由重庆有关人士安排出版。
日本投降后,国共两党于1945年10月达成避免军事冲突的协议。为执行协议,1946年1月北平成立军调处执行部。美国、国民党、中共三方负责人是罗伯逊、郑介民和叶剑英。柯柏年任我方新闻发言组负责人。由于蒋介石与共产党为敌,军调工作一开始就充满尖锐斗争。
1946年3月3日,天气晦暗,立春快一个月了,豫北新乡依然春寒料峭。这天下午两点,新乡西郊机场突然呈现热闹气氛,彩旗飘扬、锣鼓铿锵、鞭炮劈啪。原来,停战协定签订后,国民党在河北永年进攻解放区没占到便宜。于是借美国驻华特使马歇尔到新乡视察之机,新乡国民党三十一集团军司令王仲廉组织了一帮人,冒充“永年人民代表”向马歇尔请愿,企图把破坏停战协议的罪名栽赃到共产党头上。
马歇尔刚下飞机,就被一帮人围住。他们高喊:“我们向马帅请愿!共产党破坏协定,在永年杀人放火,杀死了3000多人!”这喊声一下子招来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中共新闻发言组代表柯柏年上前质问:“你们根据什么说共产党杀人放火?!”
“我是永年人,亲眼看到的。”一个代表自鸣得意地回答。
柯柏年一眼看出这位“代表”是国民党军队的一名副官,于是讥讽道:“喂!这位先生,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你什么时候跑到永年当上‘人民代表’了?”
“我……”这位代表脸顿时红得像猴屁股,再也不敢吭声了。
接着柯柏年问:“你们说共产党在永年杀死了3000多人,这数字从哪里来的?!”
“是长官告诉我们的。”一个“代表”挺着胸脯回答。
“你们长官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数字?你们到底是永年的‘人民代表’,还是国民党政要的代表?!你们不要再闭着眼睛造谣了!”
……
“哈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
这个局面太尴尬了,马歇尔的脸拉得长长的,面色灰得就像晦暗的天气,他顾不得与国民党政要打招呼,匆匆爬上飞机离开了现场。
这样精彩而不夸张的场面,在电影《停战以后》中得到了真实的反映。
板门店谈判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这场战争是“二战”以后美、苏之间的冷战而导致朝鲜南北两方对立激化的结果。在这场战争中,中国人民做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新中国推迟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和部队大批北调,使我们失去了解放台湾的良机,国家未能统一成为我党老一辈国家领导人的终身遗憾。
1951年夏,朝鲜战争逐渐将战线固定在三八线一带,双方都很难向对方做较大的推进,战争处于僵持状态。交战双方的代表先在开城,后在板门店举行谈判。朝中方面中方代表是邓华和解方。朝方代表是南日大将和李相朝中将。根据中央要求,外交部为中方代表配备了一个幕僚班子(二线班子),由外交部副部长李克农负责。这个幕僚班子不上谈判桌,在幕后为中朝代表分析形势,出谋划策。
李克农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积劳成疾,有很严重的肺心疾,多次发作。中央担心他的身体不能支持,1951年11月决定派伍修权去接替他的工作,同去的还有外交部美澳司司长柯柏年。原因很简单,中央认为,让一个和美国人打过交道的人去谈判,柯柏年具备这个条件。
在去开城途中却险象环生。当时正处在“绞杀战”期间,制空权基本上在美国人手中。美国飞机整天侦察投弹扫射,白天根本没法行动,只能利用夜色掩护开进。为了不被美国夜航飞机发现,所有的车辆都不准开灯,只能摸黑慢慢开。越接近前线,道路越难走,来望的车辆也越多,许多军车司机把车开得又快又猛。当柯柏年等人的吉普车正摸黑紧张行驶时,突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迎面扑来。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是一辆军用大卡车!就在两车相撞的一瞬间,小车司机把车头向右猛拐,大家只觉得身下一颠,吉普车腾空而起。就在车体反扣的一刹那,几个人一起甩了出来。那股力量不小,要是摔在石头或树干上,不粉身碎骨也得头破血流。可巧得很,几个人扑通扑通几声竟被抛在一个大水坑里。爬出来一看,谁也没受伤,只是弄脏了新做的制服。大家一起动手,把扣过来的车子翻了过来,一试车,竟然一点没坏,真是喜出望外,急忙爬上汽车向目的地前进。
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谈判。朝鲜战争打打停停,中美谈判断断续续。我方代表根据战局的发展,建议党中央要注意我们党内和兄弟党(苏联、朝鲜)对战争流露出盲目乐观、迅速求胜的错误思想。提醒党中央要清醒地看到,经过五次战役后,我军身心疲惫,战线过长,没有海空军队的掩护,如一味南下,很难扩大战果,甚至还会导致美军二次仁川登陆的恶果。这些意见引起了党中央和斯大林的高度重视,对朝鲜战局的长期性和复杂性有了充分认识。1953年7月,交战双方签署了停战协定。
反右不利,被调离大使岗位 “文革”初期没受保护
1954年柯柏年被任命为驻罗马尼亚大使。在任期间,参与了中美大使级会议,达成两国平民回国协议。1955年至1965年从美国返回中国的科学家有130多人,其中包括为我国“两弹一星”作出突出贡献的钱学森等著名科学家。柯柏年还曾陪同周恩来参加日内瓦会议。
1958年,国内在搞“大跃进”,对外宣传口的浮夸宣传引起了许多国际友好人士的质疑,如“亩产几十万斤;钢铁产量三年超英,五年赶美”等。认为这种不切实际的做法会损害中国人民的形象。柯柏年认为这些意见是善意的,如实向国内做了报告,还谈了自己的看法,抨击了国内的浮夸风。
这原本是大使职责范围内的事,意见本身也是对的。然而当时极“左”思潮已在国内形势气候,上述意见被认为是反对“大跃进”。另外,也有人向外交部打“小报告”,说柯柏年在使馆内领导反右派斗争不力,于是被调回国。
1959年,柯柏年被任外交部所属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这一任命本是对他的降职使用!然而这位书生气十足的外交官却很高兴。他多次对人说:“在研究所工作四年是愉快的。到底是研究机关,有时间看书,学术空气浓。我听到很多对国际问题的不同意见,在外交部是听不到的。”
50年代,柯柏年对中苏、中美关系就有很独到见解,这些见解有一些看起来还与当时中央的宣传相悖。他认为,中苏关系交恶始于中苏“蜜月”期。还在斯大林时期,苏联就曾多次提出了侵犯中国主权的要求,但没能得逞。又从经济上打压中国。例如:当时卢布对人民币比价,官价是1:10,市场价是1:4。我国在与前苏联贸易中却一直用官价交易,这种明显带有大国沙文主义的霸道做法,使中国吃了大亏。但那时西方封锁我们,我们是哑巴吃黄连,处境极无奈。
柯柏年认为,中美关系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要让美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性,这样两国在建交前可以通过民间渠道做很多事情;第二步,坚持一个中国的立场,尽快把蒋介石赶出联合国。
文化大革命时期,外部日常工作仍由陈毅、姬鹏飞、乔冠华主持。他们保护了近90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