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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革命年代 作者:高华-第82部分

小说: 革命年代 作者:高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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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我为有事不能来参加会议而深感遗憾,在此预祝会议圆满成功!在“中心”,我见到了老朋友,来自中国人民大学的张鸣,我停留时间较短,没有机会听张鸣的报告,请求Jean开一个特例,让张鸣先讲一次,Jean征求他的意见.张鸣慷慨允诺,我这就和大家一起,愉快的分享了他的有关“义和团和民族主义”的新见解。

    一拨学者回去了,另一拨学者又来了,这就是“中心”—一个新思想、新学术、新人生态度的孵化器,我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关教授和Jean在这里主持这个“中心”,“中心”的这种功用和人文氛围是否还能维持下去?正是在这里,我感受到一种新的学术和生活的方式,这是远古“Academic”的声音在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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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回响,未曾料想,在红尘万丈,物欲功利横流的当下,在关教授和Jean的辛勤耕耘下,在“中心”,我竟然能找到那种只有在典籍中才能体会的“学术家园”的感觉!
    
    能不忆“中心”? 
                                                   
                                                     2003年12月30日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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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本集子所收的是我最近二十年所写的部分文章,最早的一篇写于1988年,最近的一篇写于2008年11月。文章所论及的,无论是近代转型、孙科、还是延安的新话语、建国初50一60年代的社会变迁等等,都发生在一种叫做“革命”的大背景下,虽然每一次的“革命”的内容、目标不一;而文章的内容则涵盖国民革命、共产主义革命、“继续革命”,故以《革命年代》为书名。

    这本集子既不是对革命的呐喊,也不是对革命的批驳与诘难,而是我对生活其中的那个已经远去的革命年代的一份思索和纪念。

    有朋友在谈论当代新诗运动的发展脉络时说:”80年代开花,90年代结果,什么事都酝酿于70年代。”这句话也可以用于再更广义的范围,今天五六十岁的许多人,都是从70年代出发的。翻读北岛赠我的自选诗集《守夜》(1972一2008)和《七十年代》,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70年代:那时你做了什么呢?

    今天再回头看,还在“文革”时期的70年代,那是20世纪中国激进主义革命的最后的阶段,整整一代人的思想,都来源于那个革命年代的刺激。我那时也是工人,也在读书和思考,但我是“外省青年”,北京和外省在精神和文化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差别。那个时候的北京,在大改组、大动荡之后,还有许多“空隙”,也有较多的文化资源,劫后未毁的“黄皮书”、“灰皮书”以及散藏在各家未及被毁的书籍、音乐唱片成了催生新思想的鼓风机。被打散的新、老“贵族”的孩子们(大院子弟、知识名流的子弟)和一些平民子弟们,在经历不“文革”的狂热后,又重新聚拢,因而有地下读书沙龙,有郭路生(食指)的诗篇《我相信未来》,就是在分布全国的北京下乡的知青中,也有许多思想群落。可是在南京,在军人高度一元化的治理下,人与人是隔绝的,南京的“老贵族”——国民党遗老遗少,早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其文化留存只剩下民国建筑和夏日遮阳的林阴道;大院子弟都去当兵了,至于知识名流,本来人数就很少,“文革”中已被折断了脖子,只剩下一口活气儿,他们的子弟就更谈不上文化反叛了,在贫痛的文化土坡上是不会产生新思想的,所以南京的知青,除了思念家乡,似乎没有留下什么高远的、让人内心为之跳动的文字记录。人们都在为最基本的生存而奋斗,没有书,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诗,极少思想可交流的志同道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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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在那种环境下,甚至每天都得严格规范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而北岛他们有一个多么宝贵的朋友圈,费尔巴哈的话完全正确:窒息的、封闭的环境可以让一切有价值的思想枯萎。

    然而,70年代的思想碎片铺就了通往80年代的路,在思想解放和新启蒙的那些狂飙突进的日子里,北方的风吹拂校园,1987年后,南京大学青年教师中有两个思想群落,朋友们随时切磋交流,没有任何世俗功名心,都是那么纯真和坦荡,或许这就是80年代的精神气质。1988年11月,我去北京参加了一次研讨会,见到了景仰已久的老前辈李锐、黎澎、冯兰瑞等。那时我刚参加写了一本当代台湾史的书,于是在会上发言谈台湾权威政治的演变,其时台湾刚解严不久,人们对此话题兴趣较大。也记得萧功秦在会上大谈“新权威”,引起许多与会者的争议,我虽不同意他的观点,却赞他是“真性情”,这句话,他一直记到今天。外省青年在北京,在这历史的交叉点上,看到会场上的一个个雄辩之士,意气风发,优国优民,真正感受到了时代风云的激荡,以后风吹云散去,往昔的一切,成为生命中的难忘的记忆,现在回想起理想主义的80年代,还不胜留恋。

    在80年代的思想风云中,我也写了一些思想类的文章,但是多和自己的专业有关,有两篇还发表在刚试刊的《上海理论》,由此认识了编辑杨晓榕,很快彼此就成为好朋友。但是严格说,我是那些思想论争的旁观者,这十年,是吸取思想养分,积累、积淀的十年。读了历史,知道了历史研究的“家法”,作为青年教师,我参加了几本有关抗战史和台湾当代史的写作,但是有自己个性色彩的文章并不多,只有收入本书的谈孙科宪政理念的那篇论文。

    90年代是沉潜的十年,也是埋头耕耘的十年。在市场化大潮汹涌的大环境下,守住自己己的一份小天地,会有些许寂寞,可是这个“市场经济”不是你期盼的吗?今天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扑面而来,可是我要的难道是这样的“市场化”?不解,也是无力,只有在书斋中面对那些泛黄的书卷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

    说来还得感谢我所经历的那个年代:革命年代,既有大震动、大改组、大破坏,也意味着风卷残云、摧枯拉朽,其间有血泪、痛苦、死亡;也有激情和理想,我等有幸或不幸生长在这个年代,它给了我巨大的冲击,也给了我动力和人生的坐标,我和我的那些理想主义的朋友们从此注定了不会为了功名利禄去做研究,也不会心如死水,像研究古董那样去回望过去。于是,就在这喧哗、实利主义的90年代,守着某种信念,以及可能已是陈词滥调的所谓“知识分子的责任”等,开始摸素着观察、研究逝去的年代。

    进人新世纪后,资本和权力的扩张使得思考的空间更显逼仄,面对着渗入到大学校园的项目化、数字化、标准化的压力,只能自我放逐,而埋头读书和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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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成了自我超越的唯一途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构成这本集子的那些文章,半数以上是2000年后写的,它们既是学术的,也蕴有“问题意识”,它是不是70年代的种子,在90年代和新世纪结成了“果”?我不知道,但是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作者的变与不变,都在这里立此存照,而所有这一切,都和那个革命年代有关。

    在本书即将出版之际,我要特别感谢《新史学丛书》的策划人向继东先生,我与向先生素未谋面,他在电话中热情相邀,当时我因母亲病重,没有心情和精力整理文稿,是向先生一再催促,才使我坚持下来,他还对如何将我的文章结集,提了很好的建议,促成了此书选题的落实,可以说,没有他的热情,就没有这本书的问世。

    广东人民出版社的责编余小华女士、肖风华先生的高效、细致、专业的工作,使本书增色不少,谨向他们表示我的衷心感谢!

    2007年,对于我是一个特别艰难的年份,我被检查出患了重病,自那以后,两年过去了,我经历了严峻的生命的考验,妻儿、父母、弟妹、亲友给我巨大的支持和鼓励,我的那些好朋友们、我的学生们一如既往地关心、支持、帮助我,他们是我生命的“盐”,他们的名字有长长的一串,在这里我不写出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在我心头永远铭记,我永远感激他们!

    今年1月,在向继东先生和我联系、催促此书书稿时,我的母亲正在病重之际,我和弟、妹每天奔走于医院,心情万般痛苦,在整理我的这些文章时,几十年来母亲的关爱和教海时时浮现于脑海,特别在“文革”的艰难岁月中,母亲带领我们一家人,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才走出了那场暴风雨,往事如昨,历历在目。今年4月底,母亲因病不幸去世,谨以此书献给我慈爱的母亲,以表达我对她的永久的思念!


                                                          2009.8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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