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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铁血帝国(月兰之剑)-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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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这批人以长衫马褂外加瓜皮帽的一色打扮聚集在皇弟醇亲王载沣的府邸中,一个个愤愤不平,边喝酒边骂人。

“那些贱民,居然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实在可恶!”

胡子花白的庄亲王载勋火气不小。

“刘云那个逆贼,根本就是司马昭再世,必然要篡我爱新觉罗家的皇位,总有一天要把他收拾掉!”

四十出头的端郡王载漪咬牙切齿。

“该杀!该杀!刘云该杀!张志高该杀!文易该杀!孙文该杀!康有为该杀!谭嗣同该杀!汉人都该杀!”

不到二十岁的贝勒载洵正血气方刚。载洵本是老醇亲王奕缳(原字为言字旁)之六子,也就是当今光兴皇帝载恬(原字加三点水)的六弟,十六岁时就出继给瑞郡王奕志(原字加言字旁)为嗣,袭了贝勒,从后海的醇亲王府搬出,住进西单甘石桥槐里胡同和背阴胡同间富丽堂皇的洵贝勒府,平日里到处摆出一副王孙贵胄的派头,经常在家中会集年轻的宗族子弟议论时政,对汉人掌权的现实极为不满。

同为皇弟的载涛排行老七,他对载洵那满嘴的“杀杀杀”颇不以为然:“汉人都该杀,由谁去杀?六哥要亲自动手吗?”

载洵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没胆识的小子,懒得跟你讲。”

载涛冷冷一笑:“六哥有胆识,嘴上叫了多少年,该杀的人却都活得好好的。”

载洵跟弟弟耍起了无赖:“你小子怎么帮汉人说话!”

两人的五哥载沣不耐烦地吼道:“你们两个吵什么,皇室已经如此不堪了,你们还要内讧,成何体统!”

听到载沣说到“皇室如此不堪”,年长的几位亲贵不由黯然泪下。

庆亲王载振则阴着脸道:“听说皇上最近龙体欠安啊。”

端郡王载漪点头道:“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膝下依然无嗣,又经常患病,不如早立皇储,好让大家都放心。”

庄亲王载勋拈着他的花白胡子,摇头晃脑道:“问题是立何人为储君比较合适呢?若论承袭次序,孚郡王溥伦应为首继,当年穆宗驾崩后便应立为新君,不过当时太后嫌他是继子,未曾应允。再下来就是恭亲王溥伟。这两人均年富力强,应当能顺利延续皇室大统。”

原来溥伦乃过继宣宗(道光皇帝)长子奕惠(原字加言字旁),也就是说,血统上并非皇室直接嫡亲。穆宗(同治皇帝)于1876年病死,死后无嗣,当时就有老恭亲王奕斤(原字加言字旁)提议应由溥伦继位,但却被当权的慈僖太后以血统层次稍远为由加以拒绝,慈僖遂提出由醇亲王奕缳之子载恬为皇帝,醇亲王乃道光皇帝第七子,而他的福晋(正室老婆)正是慈僖的妹妹,所以载恬既是慈僖的侄儿又是她外甥,所谓亲上加亲。其时慈僖还有另外一番考虑,按照皇室规矩,若立比同治皇帝载淳低一辈的溥伦为后继,溥伦就将过继给大行(就是已故的意思)皇帝为后嗣,而皇后阿古鲁氏便成为太后,有垂帘听政之权,慈僖届时就靠边站了。相反,将载恬立为后继,因为与大行皇帝同一辈分,慈僖就可以继续做她的太后,垂帘听政,玩弄国家大权。

如今慈僖已经死掉十三年了,尸体早就在东陵化成白骨一堆,显赫一时的老醇亲王奕缳、老恭亲王奕斤也在十三年前那场宫廷政变后不久突然暴死。

十三年来,维新变法,设立内阁,剪辫易服,满汉合流,改清为华,召开国会……满洲贵族们一次次被震动、震惊、震怒、震慑,一开始还有人敢公开反抗,然而新军的子弹和警察的棍棒很快让他们明白了什么是“新秩序”,剥夺爵位、没收财产、终身监禁、斩首弃尸,最初的恐怖过后,剩下的人大多老实了,无奈了,无聊了,开始游手好闲,开始花花世界,开始醉生梦死。

然而,执着地眷恋过去的人并没有就此死绝,专制皇朝的权力吸引着他们,王孙贵胄的自负驱动着他们,这些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后代们并不认为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

此时听到庄亲王载勋提到立储次序之事,载洵讥讽道:“篡位之人未除,立储又有何用?去做亡国之君吗?”

载涛冷眼道:“六哥说得好,就请六哥去把那个妄图篡位的大逆之徒处以极刑吧,我倒要看看,届时在珠市口掉下脑袋的究竟是谁。”

载洵恼怒地摔掉杯子:“你小子别激我,还真以为我办不到啊?告诉你,老子天天都在筹划这件事,妈的,本来早就打算好在正月初一百官朝贺式上干掉他的,没想到他却要跑去前线过春节,***,眼看就让他逃过一劫!”

众人一惊,载沣慌忙去捂载洵之口:“六弟,你胡说什么啊,活腻了不成?”

载洵一把推掉哥哥的手:“你们这些人,就是这般胆小怕事,所以才被刘云之流的下贱汉人夺去了朝廷大权,你们根本不明白,当今皇上是被这些人软禁起来了,他们是挟持天子玩弄朝政的大恶人,大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端郡王载漪拍着酒桌应和道:“洵贝勒说得好!正是我等贪生怕死,才有今日之势,什么满汉合流,什么中华帝国,全是屁话,我等乃太祖努尔哈赤子孙,怎么可以眼看满清江山被那些下贱汉人夺了去!就是拼上一死,也要把满清天下夺回来!”

几个年轻的亲贵激动起来,也跳出来叫喊着附和。

载涛拉过载沣,摇头哀叹道:“五哥,你看看这些人,丝毫不识大势,当今天下,已经没有爱新觉罗家的根基了,我们安分守己的话,尚能苟延残喘,延续大统,像他们那样闹起来,届时狂风一起,恐怕连一片叶子都剩不下。”

载沣也低头长叹:“天命如此,难呀,我呀,人微力薄,我的话他们能听进去多少呢?”

激昂的叫嚣声在醇王府的宅院中久久不散,其中掺杂的那些微弱的悲叹,并不会引起哪怕一只蚂蚁的注意

第一百章 时光

公历一九零四年一月十日,京师火车站。

早晨七点钟不到,天色昏暗,寒风刺骨,车站大楼的瓦顶上盖满了昏昏欲睡的灰雪——没错,雪是灰色的,蒸汽机车那丑陋烟囱里排泄的煤烟不会放过任何污染纯洁事物的机会。

站台上异常地热闹,由两排禁卫军士兵隔出的走廊两旁挤满了礼帽、军帽、鸭舌帽和学生帽,镁光灯的闪光和白烟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红地金龙旗像被狂风蹂躏的树叶般上下翻飞。

从贵宾候车室到开往天津的专列之间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迄今为止帝国惟一的大元帅、现任国防大臣的武威公爵刘云正在十数名身着黑西服、戴着宽幅墨镜的高大男子簇拥下踏着地毯款步而来。

经过特许的十几名记者由宪兵引到刘云面前。

左臂戴着“华通社”袖章的一名记者抢先发问:“请问兵相阁下,听说您此去要与前线官兵共度春节,您的妻子儿女没有意见吗?还有,本朝规矩,正月初一的百官朝贺礼上需要所有在京世袭伯爵以上王爵或王爵继承人参与,听说您的长子只有十二岁,您决定要让他出席百官朝贺礼了吗?”

刘云摘下缀满华丽羽毛的船形帽,向那名记者和蔼地点了点,环视一圈在场众人,高声道:“这位记者先生问我,我到到前线去过春节,我的妻子儿女会不会有意见,我的回答是:如今帝国在整个中俄边境部署有近百万大军,战事一日未消,这百万官兵就一日不得回家与亲人团聚,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不是更有意见吗?对于这些不惜牺牲,慷慨为国的英豪之士,我感到由衷地敬佩!也希望全体国民以这些英雄为榜样,以国家为上,爱国爱业,干好本职,以实际行动报效祖国!”

不少群众欢呼起来,旗子舞得更凶了,有人还喊出了“武威公刘云万岁”之类的大逆口号,然而那名记者却一点感动的表情都没有,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兵相大人,您还没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刘云清了清嗓子,放低了声音:“关于新年百官朝贺礼的事情,我已决定由长子刘平出席,皇上日前已经下达敕令,为犬子量身以便御赐正四品公爵世子大礼服。”

忙着记录的华通社记者很快被其他人挤了下去,自由党麾下的华声社的记者抢到前头,劈头便问:“兵相阁下,您觉得这场战争还将延续多久?您认为您此次出巡对前线官兵士气的影响有多大?”

刘云对他微笑,对在场所有人微笑——这是礼节,也是形象,根本地,这是必要。

“回答您的第一个问题,事实上,我也不能准确地告诉你战争将在何时结束,因为这不光是我们的问题,俄国方面才是关键。我已经一再明确地告诉诸位,这场自卫反击战的目的不是摧毁俄国,也不是抢夺俄国的固有领土,我们只求在公平的基础上恢复两国的和平,这公平,就是恢复两国在尼布楚条约中所规定的国境线。众所周知,俄国四十多年来通过欺骗、强占和卑鄙的不平等条约吞并了我国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竟比英、法、德三国本土面积之总和还多!这是对我泱泱中华的羞辱与践踏,中国虽大,却没有一寸土地不宝贵,夺地之事决不可遗忘,裂土之仇决不可不报!何况俄国近年来一刻都没有停止对我国的骚扰侵犯,在帕米尔高原,在外蒙古草原,俄兵入侵之事屡见不鲜。俄国人在其夺占的中国领土上广筑要塞,屯驻大军,还将西伯利亚铁路延伸过来,以便运兵,其占领军不断压迫、歧视和虐杀我中华同胞,经常越境袭击我军哨所,终于酿成海兰泡虐杀事件和江东六十四屯入侵事件,逼迫我国展开自卫反击作战,以御敌于国门之外……至今为止,我们没有看到俄国对于和平的任何一丝诚意,只要俄国政府继续坚持其富有侵略性的对华政策,战争就不可能停止,俄国将遭受更大的损失。”

说到这里,刘云顿了顿,暗自调整了一下已经有点僵硬的面部表情,继续做和蔼可亲状面对众人:“记者先生的第二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您应该到前线去,问问官兵们对此有何想法,我可不能代替前线百万将士的嘴。”

又有两名记者挤了上来,一个臂膀上戴着“国通社”的袖章,另一个胸前的挂着的记者证上则明明白白填着“日本—读卖新闻社”。

所谓国通社,就是“国民通讯社”的简称,主办方为目前最具活力的在野党——民国党,该社的招牌报纸《实闻报》一贯以毫无顾忌地批评现政府而闻名。

刘云下意识地抬起手,示意日本读卖新闻社的记者先来问。

日本记者的汉语很流利:“请问国防大臣阁下,您对日本于前日攻克函馆要塞、光复北海道全境有何看法?如今日本已派出二十多万人参于大陆战场的战斗,请问今后是否还会要求日本增派部队前往大陆战场?”

“恩,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国大皇帝陛下日下已向贵国皇帝发电表示祝贺,我本人亦为此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在东亚联盟协同一体的强大力量下,俄国侵略者已经被驱逐出了北海道,日本的固有国土得以光复,但是,需要联盟各国——尤其是日本——密切注意的是,战争并未就此结束,俄国侵略者还没有被彻底打垮,他们还有力量卷土重来,我们要作好准备,应对敌人随时可能发起的反扑。日本对联盟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此前我已经与贵国的陆相海相做过电报交流,了解到日本国内的经济情况已经不允许再派出更多部队到境外作战,对此,我们将在平等协商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日本记者很快被挤下去了,这时,国通社的记者已经大大方方地挡在了刘云的正前方。

刘云心里嘀咕:“国通社的人……哼,一定会被问到上海双十二事件。”

不出刘云所料,那名戴着鸭舌帽的记者一上来就大大咧咧地开口道:“请问兵相阁下,去年十二月十二日,在您署理总理大臣任上发生了上海和广州群众针对您的游行示威,其中上海的游行群众受到了暴徒的袭击,维持秩序的军警却偏袒暴徒,反而对游行群众加以逮捕,事后也没有彻底追查暴徒来历和惩处不作为的军警,您对此事有何看法?您认为您在这件事上负有责任吗?”

刘云继续保持着他洋溢春日暖光的表情——虽然心底里很想叫人把那记者拖出去暴打一顿——并以温和平缓的语气回应道:“有关上海的双十二事件,我已经多次表态,不同政见的民众应以和平方式进行交流,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游行可以,但是不能打架,打架的人,警察当然会抓起来,我从内政部和上海市政府那里看到的报告都提到,现场一片混乱,上万人挤在一起大打出手,那种情况下,普通平民都应该迅速逃离现场以接受警察的保护,而顽固地留在现场继续斗殴的人被警察当作暴徒加以逮捕也不难被理解。至于您提到的军警偏袒暴徒什么的,我不明白,也没有得到正式的报告,暴徒是谁?参与打架斗殴,扰乱社会秩序的即是暴徒,对以这种人,我的意思是,见一个抓一个,严惩不贷!”

年轻的国闻社记者丝毫不理会以上敷衍之词,继续追着开炮:“阁下恐怕没有听清楚我的意思,在现场的许多人都可以做证,双十二事件是和平的游行群众遭到蓄谋已久的暴徒突然袭击,而负责保护游行群众安全的军警不去赶跑暴徒,反而逮捕游行群众,政府难道不应为此负起责任,并加以调查吗?”

刘云突然觉得这记者实在不该被拖出去暴打一顿,反而应当重重有赏,就让他跟随在自己身边去前线,一路好吃好喝,到了海参崴前线后,叫刘百良和王直把他塞进一门三百八十毫米攻城炮的炮膛里用最强装药打出去,一定可以让他死得轰轰烈烈外加尸粉无存。

微笑的温度下降了,但是还没有到变质的地步。

“如果我接到了如你所说的正式报告,我自然会作出相应的处理,很遗憾,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收到那样的报告,内政部已经将此事定性为治安事件,如果有人还是觉得不妥,可以向相关部门反映。好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请把时间让给您身边这位金发小姐好吗?时间不多了,您看,前面那些人还要为我送别呢。”

得到刘云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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