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帝国(月兰之剑)-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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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战友们待在一起的刘云,也许正从幽冥的缝隙间,百感交集地遥望自己的葬礼吧。
这样的谢幕,也许还不够华丽?
死了就死了,少罗嗦!
在新华宫接见了一整天的外国使节与内外藩王公后,千桦疲惫地靠在王虎轿车后座上,随手掏出小镜子一看,眼袋又深了一点。
有人轻轻敲车门。
“太后娘娘请您到慈宁宫一叙。”
预料之内的事情——千桦强忍住睡意,唤来近侍女官长叶镜莹:“改变行程,去慈宁宫。”
“皇上,您看起来很累了,不如改天……”多年来一直担任千桦贴身女官的叶镜莹一眼就看出了千桦的状态不是一般的糟糕。
“镜子,我没事的,谢谢了,快吩咐下去吧。”千桦懒懒地点了点叶镜莹的鼻尖。
御车从神武门入紫禁城,再换乘轻便小轿去慈宁宫。夜色渐浓,惨淡的灯光照着红墙黄瓦,飞檐卷顶,卫兵塑像般地呆立路旁,看不见一片水,一枝树,一切显得廖无生气。
千桦讨厌这座紫禁城,密不透风,僵硬死板,活像一具大棺材。
她更讨厌这该死的轿子,上下四方罩得如此严密,同样让人联想到棺材——狭窄的、仿佛要把人紧紧包拢起来的绸布棺材。
慈宁宫在紫禁城西面,三大殿左后方,紧贴养心殿西侧,明清两朝通常作为太后居所,当今皇太后自先皇驾崩后便主动搬进来,说是从此即长住此地,念经诵佛度过余生。
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千桦心想。
自己受封皇储以来,那位继母嘴上不说什么,目光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敌意,本来铁板钉钉应该由她儿子继承的皇位,却被自己这个平白无故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夺去了,从而耿耿于怀、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也不必做得如此矫情,说什么一辈子住在这大棺材里做尼姑,这样下去,不但弟妹们不高兴,自己也会被人说成是无心照顾太后的不孝之人吧。
这样看来,摆明是要自己去求她,给她想要的什么东西——比如未来某个时候将皇位传给她儿子的承诺,换取她搬出这口大棺材并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以使自己博得孝顺的美名吧。
果然是母亲的心思……可以不惜自身的苦乐,去为子女索取她自以为最重要的东西。
其实,只要自己狠狠心,完全可以放任她不管,爱做尼姑就做尼姑吧,反正是你自愿的,我强迫过你吗?弟妹们谁不乐意就自己去劝,爱说闲话的就让他说去,还能把这事说上一辈子?
然而那位聪明的太后必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出殡当晚如此迫切地召见自己吧,想要趁着父皇刚刚出殡,自己还算心软的时候,一口气解决问题吧。
其实,何必呢……
想到这里,慈宁宫已在眼前了,宫门外,一位中年女官长领着一小队年轻女官前来迎接。
“有劳皇上连夜驾临,太后娘娘已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千桦强睁着眼睛走下轿子:“太后娘娘还好吗?”
那女官长一脸傲气:“托皇上的福,尚无大恙,皇上里面请。”
跟着太后就很了不起吗?居然敢跟皇上使眼色,至于吗?
千桦心里不快,匆匆跟着那女官长进了宫门。
慈宁宫里还是前清时的模样,房间里仍保留着砖炕,太后正盘在炕上数着佛珠默念经文,听到千桦进来,只是睁开眼微微点下头,要她到炕上来坐——真正一副如假包换太后娘娘的架子。
“太后连夜召朕来,有何吩咐?”经过这些天的“实习”,千桦已经能够下意识地将“我”置换为“朕”了。
“吩咐倒不敢说,本宫就是有些事情想跟皇上商量商量。”太后说着话,也没忘记数佛珠。
何必呢,何苦呢……
“太后吩咐就是,朕洗耳恭听。”
讨厌的礼仪,讨厌的古语,讨厌的宫廷,在我手里一定要做更彻底的改革——千桦心中暗想。
“皇上真的不打算考虑婚事了?”太后的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有必要这么兴奋么……
千桦正了正身子:“我已在众人面前表达心意,终身专于国事,等同嫁于帝国,个人婚事无心考虑,也不必再劝。至于帝位后继,待朕明年行过登基大典后,自当遵照先皇遗嘱,立平儿为储君。”
太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平儿这孩子心眼直,有言行不当之处,恳请皇上多包涵……”
哀兵战术……其实你最想问的,是刘平这储君要过多少年才能上位吧。
想是这么想,遵循礼仪的兜***游戏还要继续下去:“太后请放心,平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朕一定好好培养他做个未来的明君圣主。”
“那平儿就拜托皇上了,其实本宫最在意的是平儿他们的婚事,平儿、玉春都十九了,凡儿也十七了,是时候择婿觅偶,好延续这单薄的皇室血脉了。”
千桦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太后娘娘有什么想法?”
“本宫觉得,武仁公杨正金之长子杨志坚,样貌堂堂,聪慧过人,可为玉春之驸马。启睿侯马丰之女马素婉,形容婉丽,娴雅淑慧,可为平儿之妃……凡儿嘛,还有不少候选,可以慢慢观察两年再说。”
“太后娘娘,朕以为,可将娘娘中意之人,设法不动声色使其与弟妹们多接触,比如舞会宴会,或是出游巡访,都可以做专门安排。一来培养感情,二来可观察合适与否,无论如何,强扭的瓜不甜,总得从长计议为好。”
太后做欣慰状:“本宫已决心在此日夜诵经为先皇祈福,惟有你弟妹们的终身大事放心不下,既然皇上有办法,一切就交托皇上好了,本宫感激不尽……”
“这是哪里的话,太后的吩咐,朕自当尽力去办……只是紫禁城通风不畅,又没什么风景可看,太后不如移驾中南海或西三园,尽享园林山水美景,朕跟弟妹们也方便常来看望太后。”
看到太后没什么反应,千桦又加强了语气:“待平儿足够成熟稳重,朕定将传位于他,届时也好陪太后同游山水美景,以聊余生。若太后死了心常住慈宁宫,朕却又倾心于园林山水,住不惯这死气沉沉的紫禁城,届时可就不好常常来陪着太后解闷了。”
这个理由足够了吗?不,太后需要的不是理由,她需要的是那个承诺,她得到了,满足了,眼睛里的敌意消减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在刘平登上皇位之前,情况不会变得更好。
那又怎样?在我实现父亲的梦想之前,任何障碍都只能有被粉碎的下场。
千桦捧起茶杯,从茶水的蒸气间,她看到了太后与自己的狰狞一面。
女人,也可以变成野兽,怨念的力量与性别无关。
同夜,月照寺,正德公张志高府邸。
客厅的玻璃茶几边,围坐着五位元老:正德公暨参院议长张志高、武仁公暨内政大臣杨正金、武宪公暨司法大臣胡克、亲德侯暨总理大臣莫宁、宁东侯暨国防大臣刘百良,以及张志高夫人——育德侯暨文教大臣罗素兰。
茶几上摆着红茶与罗素兰亲手制作的巧克力小饼干,消解着众人脸上蠢蠢欲睡的倦意。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现在已经不需要谈判,只剩下,是或者否,简单的二分法。
“十年。”杨正金冷不防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正给他添茶的罗素兰楞了一下。
“我们还有十年,十年内必须解决问题。”杨正金端坐着面向墙壁,仿佛是在对幽灵说话。
“是的,十年,我也没有自信比领袖更长寿,来之前领袖的身体怎么样,大家也都知道,加上牛金的事,时空转换后遗症的说法,正在被事实验证。”刘百良补充道。
胡克也徐徐道:“除了一战,没有更现实的机会了,夺取绝对利益圈,确立千年帝国的基业,从现在开始就要确立战争计划,时不待我,希望大家团结一心来解决问题。”
张志高看了看莫宁,又看了看妻子罗素兰,点头道:“除此之外,还要搞出一个稳定、自持、可持续发展的法制而非人治社会,打天下易,守天下难,昙花一现的帝国没有人愿意玩吧?”
“看来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杨正金对张志高的提法并无异议。
莫宁喊起了口号:“女皇是我们推上去的,帝国与集团的体制是我们造出来的,谁要挖墙角就是自己挖自己!从今往后,我们要遵奉领袖的遗愿,结成磐石来实现我们的共同理想!”
“说的好,为了绝对利益圈,干。”杨正金举起茶杯。
“为了我们的千年帝国。”张志高微笑举杯。
各人杯中的红茶被一饮而尽。
杯子碎了一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葬礼(七)
十月八日下午,在父皇的灵位前守满了七七四十九天后,解下头上白布孝巾的千桦走出太庙,秋日的凉风一阵接一阵地袭来,却无法吹散门口那股饱含虔诚与崇敬的热情。
数万老少男女长跪在太庙大殿外,头皮贴着地砖,从穿着上看,多数是来自各地农村的质朴农民。
五年前,开宏皇帝刘云将没收来的满清皇族土地分给了上千万户无地少地的农民,从此,无数的农户家中供奉起了“汉家天子”的画像。
五年来,皇恩如雨露般深入农村,从扶贫、兴学、助医到救济孤寡,政府照顾不到的地方,皇室开办的非政府组织总能第一时间介入,佩带皇室金色盘龙徽章的工作人员每当被感激的民众称为“活菩萨”时,总会如此回答:“是那大慈大悲的菩萨皇上派我们来救助苍生的。”
千桦被立为皇储的消息传开后,虽然曾一度引起国民尤其是农民的不解与非议,但随着“女皇储与观世音菩萨长得一个模样”、“女皇储乃真正观世音菩萨转世”之类的传言流散开来,皇储刘千桦的小一号画像也被许多人供上了案头——按照男左女右的传统挂在皇帝刘云画像的右下方。
近两年来,由于刘云健康状况日渐恶化,皇室的亲民爱民活动全部交给了千桦来办,千桦也都弄得规矩诚恳,尽显皇室仁德,颇受舆论好评,几次大展个人风采的微服访问也给许多竭诚的皇室拥戴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千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这些也许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的农民,通过各地农会、在乡军人会,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以他们的诚恳与热情感动了有关官僚,得以获准聚集在这太庙前面,就只是为了向她——中华帝国承宪女皇陛下——叩一个头。
这一瞬间,千桦却有点想流泪。
多可爱的人们……看到这些叩完头后逐一抬起来的单纯的脸,千桦无法遏止的感性的思绪蔓延、沦陷。
有什么理由,不去爱那些如此爱戴你的人呢?尽管这爱戴,浸透了太多所谓“封建时代的思维”——但那个时空横行的太子党们又算什么呢?有谁会真心爱戴骑着宝马撞人取乐的太子党?
在张志高他们看来,这帮子农民主动跑来给皇上叩头或许正是“受封建传统观念束缚、素质低下”的表现,但是用如此简单的想法来揣度这些单纯的人们,难道不也是另一种“封建时代的思维”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由谁开的头,很快,整个殿前广场潮水般地涌起了“万岁”声。
这是祝福?是期待?还是鞭策?
千桦思绪万千,款款走下阶梯,向最前排一位怀抱婴儿的妇人伸出手去:“可以让我抱抱吗?”
妇人又惊又喜:“这是他万年修来的福分啊……二蛋,快看,这是皇上,皇上要抱你了,不许哭,不许撒尿……”
千桦还是第一次抱小孩,从前,她不像别的小女人,对小孩子有特殊的好感,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对这柔软、渺小而肉呼呼的生命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那妇人见千桦抱的姿势别扭,便起身道示范:“皇上,看我,这样抱……就这样……”
旁边兴许是妇人丈夫的男子忙拉扯她的衣袖:“规矩点!规矩点!皇上,我家这口子没见过世面,不懂啥子规矩,请皇上,那个恕……恕罪。”
千桦笑道:“这位大姐教朕抱孩子哪,何罪之有嘛,说实话,朕还真没抱过孩子……这孩子叫什么名啊?”
那男子趁机道:“孩子小名二蛋,还没来得及请识字的先生起名,能给皇上抱上也是他的大福分,就请皇上给起个好不?”
“让朕想想……”
与此同时,人群中悉悉道:“这皇上还真面善,咱会长说的真没错。”
“从前说真龙天子,这真龙天女也挺好嘛,就是前面那位天子也没给咱小百姓抱过孩子啊……”
“还真跟画像上一个模样,哎,这么好的大姑娘,不招皇夫可惜了……”
“少扯淡,当今皇上是龙女、观音菩萨转世来的,胡说什么大姑娘,小心砍脑壳!”
“嘿,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救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砍我……”
大殿及广场周围,照相机卡卡做响,对蜂拥而至的各路记者而言,这样的场面实在是犹如花蜜般诱人的大好素材。
“这算是做秀吗?”
现场的一角,一位身着女官制服的风骚女子斜瞥着镁光灯照耀下的那位主角冷笑道。
一只粗壮的大手在这狐狸精的小蛮腰上放肆地捏了一把。
“这是政治,还有,说话小心点,人家可是我们的主子。”
“是么,还是你的意淫对象吧。”现御枢房(皇帝秘书处)柄笔女官、前特遣队技术员杨雨湘放浪地微笑道。
现虎豹营特务官、前特遣队特派员武海松故意咂咂嘴:“那又怎样?天下无双的美味,谁不想尝一尝?”
“死鬼,总有一天我得亲眼看到你给拖出去毙了……”
“小两口又在打情骂俏啊。”两人身后突然闪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武海松头也不回,向后摆手道:“原来是方副队,偷听夫妻的私房话可不厚道。”
来者正是现中民党中执委秘书处一等秘书、前特遣队副队长方天华。
“大庭广众之下,哪来的私房话?”方天华向前一步,与武海松并肩而立,“我倒是觉得,刘大皇帝走了,你们还挺开心的。”
“有吗?方副队太多心了。”杨雨湘抛个注定无效果的媚眼。
武海松冷笑道:“该摇尾巴的时候摇尾巴,该做自己的时候做自己,我们可以装狗,但归根结底,我们不是狗,你可以理解吗?”
“没有人要我们做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