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远华大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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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鸣冤叫屈:“他是天下最辛苦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别人着想。”
有关赖昌星用黑钱做善事的奇闻轶事还很多,他到公安部找李纪周,正巧赶上李副部长对外接待日,李的办公室门庭若市,不少人要投诉要上访,赖昌星掏出大把钞票,当场给那些上访人群发“支助金”,他的豪举果真达到息事宁人的作用。当时李纪周很惊叹,说他这位副部长办不到的事赖胖子居然给办成了。
93 官方赐誉
善良的人有时难免要和愚昧无知相伴而行。在走私问题上,除了国家和民族的整体利益受损外,所有个体似乎都是眼前利益的受惠者。可想而知,专案组在铲除远华这一走私“毒瘤”时,所要面对的是社会上一个看不见的庞大漩涡和势力。专案人员如履薄冰,在漩涡激流中杀出一条“血路”,攻克这个堡垒确实不易。
那么多企业和政府官员被赖昌星拉拢腐蚀,一路“通吃”。有人说,厦门,多美的城市,多有发展潜力的经济特区,却被赖氏集团的疯狂走私搞得“私”云蔽日,乌烟瘴气。赖昌星真把厦门人给玩惨了,这可是作孽厦门呀。
一位认识赖昌星并知悉远华走私规模、手法的有关人士说,赖昌星在厦门招摇撞骗,有恃无恐,说是做着数百亿元的大生意,但并没有把走私发迹的钱存在厦门,投资很多房地产项目还是大量从当地银行贷的款项,他把走私销售款全都转移到香港,在厦门的账户没留多少钱。他还持有多本护照,以便随时出逃。且几年来虽说经营项目众多,但交税极少,对厦门特区其实没多少贡献,给厦门的形象抹了黑,却还颇受当地一些官僚的赏识,骗得一些不明真相的民众的好感和同情。
赖昌星从一个地道的闽南人摇身一变成为港商,从一个小学没毕业,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的普通农民变成了亿万富翁,这确实值得玩味。这是中国特定历史社会的产物,是社会变革的混乱无序中走私与腐败联姻所繁殖出的一个历史怪胎。
赖昌星一无产业、二无专利、三无技能,但他的过人之处在于他认定一个死理,只要把大大小小的官员打点满意,开发利用他们手中大大小小的权力资源,不怕走私逃税不成,不怕个人资本积累不快。在赖昌星看来,打点官员,总比市场竞争容易多了。他投资官员的成本虽说不低,但从官员那里得到的回报更多。
在中国,人际关系是最大的市场。赖昌星不惜重金铺路,因此他很容易与官员们打得火热,获其信任。最初他本钱小,巴结不上大官,便结交一些基层小官,从这些人手中得到一些便利,一些优待。赚了大钱后,开始慢慢往上渗透,开始结交高级官员,一来二往,他与厦门许多地方官员乃至北京某些高官的关系便也亲如手足。赖昌星在很多人眼里,就不仅是财大气粗的大亨形象,且还是个有背景、有后台,值得仰慕的特殊人物。
1994年5月1日,赖昌星70多岁的老母亲在烧厝村老家逝世,闽南很多地方官员亲自到场为不曾谋面的赖母吊唁,省里乃至北京方面一些政府官员虽不能到场,却都发来唁电致哀。当地政府要求附近几所小学停课两天,孩子们被动员去参加盛大的葬礼活动,他们一张张天真稚气的小脸被描红画绿,虔诚地排列着,为非亲非戚的赖母送葬……花圈近400个,出动汽车120部,其中还有部队军车,拉拉杂杂哭哭啼啼的送葬队伍竟达四五千人,电视台还派人现场录下赖母出殡时的场面,这盒录像片据说要看4个小时。
赖昌星的能耐、名气,由一斑可见全豹。
在“官本位”相当显著的国家,金钱可以贿赂收买权力,且最终达到支配权力的目的。
赖昌星玩空手道,竟能“玩”出名利双收。一些达官贵人对他评价极高,先后封给他“全国著名民营企业家”、“福建省政协委员”等桂冠。在厦门,赖昌星已成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通天人物,得到当地政府的青睐与赞赏。1996年底,赖昌星还被授予“厦门市荣誉市民”桂冠。
94 梦断“红楼”
走私,对赖昌星来说,已成一种职业、专业、霸业。他像滚雪球似的将走私规模越滚越大,后来连他自己也难以支撑。
1997年筹建88层远华集团中心,当时是在资金严重缺乏的情况下强行上马的。赖昌星通过银行贷了大笔款项,市政府也把这一项目当成厦门跨世纪重点工程加以宣传。88层大楼开工时,恰逢那年的“九·八”贸洽会,所以搞得兴师动众,投资额说是30亿元。为此,大哥赖水强曾提醒赖昌星,建88层大厦,要那么高干嘛,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再说,树大招风,走私的事还是有所收敛的好。赖昌星不听,他对大哥说,拿那么多钱铺路,现在关系越做越硬,怎能不干呢?
赖昌星抛头露面出尽了风头,据说有人曾多次劝过他,走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见好就收,金盆洗手,免得出事。
赖昌星也曾想“激流勇退”,但谈何容易?
几年来仰仗权力资源编织了一张庞大的人情关系网,这权力资源中有开采不完的“金子”。掌握官员手中的权力,也就掌握通向财富的金钥匙。况且,我是流氓我怕谁呀?赖昌星曾表露出这样的心态,这多少反映他流氓致富的心态。
赖昌星早已过惯了挥金如土的淫乐生活,要赌博、要潇洒、要玩女人、要追求体面光鲜,这一切当然离不开钱。赚钱,就像赌博,赢了还想再赢。人是游戏的动物,游戏上了瘾,欲罢不忍,乐而忘返。他还要供那么多贪官污吏、腐败官员吃喝玩乐拿,个个都是狮子张大嘴,还有那些高官、亲信的子女,不干活还得给他们白送一份高工资。仅1997年春节远华给各有关部门和各路要员的节日礼金就达2000万元。所以,赖昌星反复说过,不走私,远华就得“掏空”呀。
据说远华案东窗事发前不久,赖昌星有一天驾着那辆威风显赫的私家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突然触景生情发了不少感慨,他对随从说,走私,赚大钱,感觉好比在高速公路开车,根本停不下来。就是想停下来,也还有止不住的惯性运动呢。
除了对钱财的贪婪,除了止不住的惯性运动。赖昌星自以为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保护伞罩着,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这也是远华集团走私活动愈演愈烈,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远华”自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在编排、上演一部当代很有轰动效应的“新红楼梦”。
红楼,既是走私犯罪的策源地,又是滋养蛀虫、硕鼠的米粮仓;
红楼,既是腐败贪官的淫乐天堂,又是官商勾结的犯罪魔窟。
这是赖昌星大哥赖水强对红楼的生动注解。接受专案组审查时,他思想斗争激烈,感慨顿生,写了一篇题为“午夜———群魔闹乾坤”的感想:远华,曾经大红大紫,声远四海,华名高扬。如此荣耀,在鹭岛的历史上怕是绝无仅有。
由赖氏家族建造起来的远华大厦只不过是红楼一梦。红楼塑造了远华,红楼最终又毁了远华,是红楼将远华蛀空、掏空,引入深渊,带进万劫不复的绝境。
迷蒙中,感觉风呼呼、雨潇潇,一棵杆粗枝茂的大树骤然倒下,压在那座小楼的红顶上。那座红顶小楼几下晃动,很快倒塌,化成一堆废墟。莫非这就是专案人员所说的天怒人怨吧!那些经常在午夜进出红楼,接受“馈赠”的高官权贵,此时都变成又白又胖的蛀虫在废墟里拱来拱去,爬上爬下。这些腐败分子和走私分子特别怕光、怕白天,因此,午夜的红楼不仅是他们嫖妓、淫乐的宫殿,同时又是他们进行肮脏交易的据点……
95 从政走“红道”
杨前线1954年9月出生于厦门,父母均是教师,一辈子为人师表,循规蹈矩。父母给他取名“前线”,也有一定历史渊源。
50年代开始,厦门虽已解放,但由于其地理环境特殊,与台湾一水之隔,两岸剑拔弩张,军事对峙严重。杨前线出生那年,台湾海峡战云密布,炮声依稀。父母给他们惟一的儿子取名“前线”,意思就是说厦门已首当其冲成为对台军事的前沿阵地和海防哨所。
杨前线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妹。因为是男孩,父母相对宠他。杨前线书读得一般,上中学正赶上“文革”,不是学工,就是学农,荒废不少学业。他是参加工作后,作为工农兵学员上大学镀几年金,领取了一本大专文凭。
杨前线进海关时并不出众,1.7米的个头,长得又瘦弱。那时海关有不少所谓干部子弟,风华正茂,不是拥有一官半职,仕途锦绣,就是潜力无限,前程看好的业务尖子。和他们相比,杨前线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优势。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后,他会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跃居成为厦门海关的关长。
杨前线命运发生转机的时候应该是认识张某之后。张某是北方人,生长在秦皇岛,其父参加革命早,家庭背景优越。
张某原在秦皇岛海关工作,后来被关里保送到北京经贸大学海关进修班读书。杨前线和她是进修班上的同学。干部子弟的张某不仅长得明眸皓齿,且言行举止总透出一股大家闺秀之神韵,被公认为校花。很多男生绿叶簇拥红花,这众多追求者中包括杨前线。起初张某根本没把杨前线放在眼里,杨前线也明显感觉到张某对他的不屑一顾。他不断地递情书,百般地献殷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某开始与杨前线谈起恋爱,两人形影不离,很叫张某一大群追随者心里严重失落。
3年大专学业结束,学员从哪里来又将回到哪里去。张某家在秦皇岛,杨前线家在厦门,南北相隔,只能靠鸿雁传递书信。张某从小娇生惯养,加上先天性心脏病,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她当然希望杨前线北上,把他们的爱巢建在秦皇岛。杨前线也已做好“倒插门”准备,与家人摊牌,可父母不同意,就这么一个儿子,怎舍得他远走高飞。杨前线的母亲给张某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长信,恳求她来厦门,并再三表示,一定会像对待自己亲生闺女一样对待未来的儿媳妇,决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张某读完杨母的家书,感动得泪水涟涟。
为了与杨的这份感情,张某毅然离开熟悉的城市和慈爱的父母,奔赴厦门。
杨前线和张某很快在鹭岛成亲。因为两人同在海关上班,相伴出入,恩爱有加。许多同事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张某的业务水平、工作能力被公认要比杨前线强;但再好强的女人可以跟全世界的人试比高低,也不会跟自己心爱的男人较劲。她凭借父亲的威望和关系,颇大家子气地助夫婿在官场上大展身手。当然,杨前线自身的潜力也被开发得淋漓尽致。他从普通科员到当上副科、正科、副处、正处……一路青云直上。
张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照医生的说法是不宜怀孕生子。但杨前线是单传,公婆眼里流露出的总是想得孙子的企盼目光。当然,他们不敢说,岂能拿儿媳的生命当赌注。杨前线也再三表态,为了妻子的安全,他决意不要孩子。
张某还是怀了孕;怀了孕的张某坚持尽妇道要把孩子生下来。1982年年底,张某剖腹生下7个月的早产女婴,体重不到4斤,看上去像只令人怜惜的小猫咪。所以他们给女儿取小名叫咪咪……
96 拜把兄弟
杨前线被“双规”后,曾坦言,我与张某是政治夫妻,我后来回家不是回张某那个家,而是回我与周兵的家。但在法庭审理时,杨前线最后陈述时略显激动,他哽咽着说,我对不起家庭,对不起爱我的妻子……
张某的性格完全属于那种可以扶弱,不可助强的类型。杨前线出事后,外面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传说都有,她反倒表现出少有的冷静与豁达。以前或许知道杨前线在外养女人,但并不清楚还生了私生子。这个打击对她相当惨重。因为杨前线的事,张某有一度还被“请”进专案组协助调查。期间,她被查出患有子宫肿瘤。手术后留下神经官能症,下半身瘫痪。这真是雪上加霜!她忍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杨前线40岁那年当上厦门海关关长。当时他是全国海关最年轻的正局级关长。他被捕前正在修读厦门大学外贸管理博士课程,“镀金”是为了使自己适应干部队伍“四化”要求。许多人看好杨前线仕途上的发展。若不是远华案发,他可能很快被举荐当副省长或海关总署副署长。杨前线傍上赖昌星这个“大款爷”,权重一时,变得有些狂,他曾对人说,当副省长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要进中南海。
“走红道”的杨前线,一直是鲜花夹道,掌声伴随。谁能想到他会从巅峰摔了下来。他这一摔不仅身败名裂,且将自己摔进可怕的地狱。
杨前线与赖昌星认识大概是80年代中期。当时杨前线任厦门海关调查处副处长,经常带着海关一帮调查人员到晋江一带缉私、办案子。他们出差时就住在石狮中旅社。中旅社当时还属于国营旅行社,按部就班,连饭堂都是定时开启、关闭。而查办案子根本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时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回到旅店也就过了用餐时间,什么也没得吃。这样,杨前线就带着手下一帮兄弟去吃街边饭。那时海关调查干部自嘲是“三水”干部,即流汗水、咽苦水、贴薪水。所谓贴薪水指的就是外出办案,寥寥无几的出差补贴根本够不上吃饭开销的费用。
一个偶然机会,经人介绍,杨前线与赖昌星认识,两人一见如故,聊得甚欢。非常善于结交朋友的赖昌星,自从认识杨前线及他手下那帮调查干部后,就摆出一副“东道主”的盛情模样。他经常邀请海关人员到他家里吃地瓜粥,有时也拉着他们一帮人上餐馆“加餐”。请进来又拉出去,你来我往,彼此成了朋友,关系也就亲近了许多。
庄如顺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省交警总队,原先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后来从警员升为警司,再升为省交警支队副队长。以后,庄如顺作为后备干部挂职到基层,任石狮某派出所所长。在石狮,庄认识赖昌星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