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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那年后我们不再是朋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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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的题不是太轻松没有难度便是难得出格,高中的题型也蹦出来。
云无名他们不知学校是哪里得来的这些所谓资料。别的老师告诉他说这是学校专门在一对夫妇手里买的。那对夫妇神通广大,不但中学,小学;不但这所学校,本区的别个学校都如此。郭俊康说凭什么买他们的;咱们教书的各人自有各人的教学法;学生们的薄弱环节,教师应该如何下手他们知道吗?别的老师说这对夫妻卖资料已经好几年了,年年如此,他们的后台不知是谁,总之各个学校都得买。云无名说管他什么后台,这不合规矩的事是可以抵抗的,不买他们的帐不行吗?别的老师说你当官,你也不可能不买上司的帐;再说这里面肯定有好处的!要不然,各个学校为什么都这么平静,没有人反对。
因了这样,一些老师便怂恿郭俊康向何校长反映,长此下去不但老师们的水平发挥不出,学生和家长的意见也大,这项费用是无论如何也不该交的。
郭俊康和雪儿云无名商量,两人说反映是一回事,但会让别的老师看笑话,说你们两个领导勾心斗角,狗咬狗;有些老师说不定还幸灾乐祸看这事。郭俊康说管他别人怎么去说,我们得要对自己的良心和责任负责。
雪儿说你和何校长说时要措辞委婉些,你这个人容易激动。
郭俊康要她也去,雪儿笑说你们领导间的事,我不参与;再说我前次已经得罪他了,他也许不会再买我的帐;心里一定还埋怨我仗着身份不同跟他作对。郭俊康见她不去,只得一个人找何校长。
谈论的结果是资料一直还发下来。
何校长的意思是别的校都不出这个"头",咱们没必要得罪领导,这种事在这个世道是正当的。
郭俊康心里番不是滋味,他这个教导主任纯属是一个挂名职,半点权利也没有,惟工资是比别人多一些。
后来有几个真心的教师联合他,说咱们"软顶"他一阵,看他怎么办。于是资料虽发下来,他们将它放在一边,仍旧自己刻题印题。
何校长见了这个情况,便暗里扣卷纸的纸张。激的他们愤愤的。
郭俊康一时冲动,在课堂上对学生们说这资料费愿意交的交,不交的不勉强。
暗里的争斗一下便撞出大浪来。
老师既然说这句话,当然无一个人交钱。
两人间的运动不得不摆上桌面,区上派领导下来解决此事才罢休。
郭俊康请求领导撤他的职,他不该和校长有抵触,不该教唆学生不交费。领导说小郭不要意气用事,大家一人退一步;既然不可能再交费,也不必再交了,资料呢照样发下去,教师的刻题蜡纸和印题的卷纸不要克扣,发给教师们;老师们之间斗气,千万不要害了学生,这部份钱呢,教办垫上,你们二位领导要搞好团结,搞好同事关系,以后不要见此类事件再发生;不要叫我们领导为难。
此事虽然平息,但谁都清楚郭俊康只是赢了面子,区上的领导还是护着何校长的。而真正损了名声的还是郭俊康。知道真相的少,恶意中伤的多。外界都传言说他野心极大,竟连何校长的权利也敢夺,是个忘恩的家伙。人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都不是理智的。即便有学生为此事向他们的家人反映谁对谁错,但都会疑问,他就真的一点夺权之心也没有吗?何校长的名声是早响在外,人们都说让他们斗,斗下去对学生好一点,至少让家长们也知道哪些费用该交,哪些费用不该交,要不出这事,还深蒙在骨子里呢!谁知学校竟是这样一个肮脏之地?都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
老师们自然听不到这些话。每天照旧教育,照旧吃喝拉撒。过了那件事,为了不让学生陷入不良好的学习环境,何校长大度气概,先找郭俊康个人谈话,表示了自己冲动,犯了过失;郭俊康也承认自己不对,不该和领导冲撞,不该拉帮结派,于是大家言和。每天你也招呼我,我也招呼你。在心里,却是都心照不宣,谁都不服谁。
那日是个星期天,照例只有初三补课。上午该郭俊康上课的时间,他一直不是很好的心情,让学生们自己复习,然后回寝室里躺着睡觉。云无名刻着试题,晓得他心情不好,没有理会,做着自己的事。
老师不来上课,学生们仍旧自大为王。先是学习差的叽叽喳喳摆谈,接着有些中等生也学不进,交头接耳谈数学,谈语文;渐渐的一个班便轰轰轰的闹声不绝。学生中间存在一种怪现象,―――差生只和差生一起谈天说地;优等生只和优等生一起讲学习,讲难题;惟有中等生,既可以和优等生一起论理想,论人生,论命运,也可以和差生们哥们义气,谈什么都是无聊的,虚伪的,谈琼瑶的言情,谈古龙的怪笔,谈金庸的剑诣,谈一切都是,―――他妈的!




 第十四回 (2)

因为都学不进,几个优等生便和人调换了位置,大家坐在一起研讨郭俊康布置的几道难题,争来争去谁都不服谁。
邱家宝将笔一仍,说道:"不做了。班上闹的这么凶,影响思考。不如咱们找点趣味的,来个以诗联句怎么样?陶冶一下情操。"
文章道:"情操这字眼太高尚,免了罢。你先出上句,说说怎样联法?"
邱家宝向那边的姚白羚瞟了一眼,姚白羚恰也看过来。邱家宝便转回目光,说道:"以诗联句都不懂,你真个白痴。就是前后两句诗要相联。"
周美艳道:"你废话多。出你的第一句罢。"
邱家宝笑笑,说道:"我们的主题要围绕中考来论成败人生。我出的第一句是:万万人马过此河。"
周美艳笑道:"沉下死者浮才活。"
邱家宝"嗤"笑道:"你这叫什么诗。"
周美艳不理他,拐一下周丽道:"女妆元,该你了!"
周丽正在做题,抬头笑道:"真要来?"
周美艳道:"来。"
周丽方才仰望着房顶,思考一会儿道:"沉下死者浮才活,不知是你还是我?"
接下去是贾宝。
他笑一下,幽幽道:"不知是你还是我,年年岁月枉蹉跎。"
邱家宝道:"别这么垂头丧气呢。咱们是男子汉,该有一番振作。"
文章道:"谁有你那么豪气。你的家道富足,考不上考上都比我们要过得好。我们有你的家境,我们也浩歌。"
周美艳道:"别说废话,快接下去。"
文章便接一句是:"年年岁月枉蹉跎,人间意愿有几何?"
邱家宝"啐"了一下:"没意思。"又道:"我要把它接上云宵去。人间意愿有几何?他年皇试有着落。"
周美艳"扑"笑道:"你龟儿确实有豪气。我们小女子可不敢比你。我接的是:他年皇试有着落,孙山路上叹声多。"
周丽正要接,后面有男生道:"孙山路上叹声多,只为妹妹不爱哥。"
全班人都听见他的话,顿时哄堂大笑。
有些人便将书本朝天上"哗啦哗啦"高扔;有些人直"哦哦"。
又一人接道:"只为妹妹不爱哥,爱河之中有漩涡。"
同学们听见,越发哈哈哈大笑。
有的摇头晃脑吟诵:"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的大声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有的笑着去打他,打中了,自己忙离了座位跑;被打的便来追,在教室里绕来绕去的跑不停。一些人喊:"快追,快追",一些人喊:"跑这边,跑这边"。更有好事的伸腿来绊,"扑嗵"一声,追的人扑倒在地上,他忙爬起来,一个拳头又朝那人打。当中又一人接诗道:"爱河之中有漩涡,万万人马要过此河啊,小心啊。"有的听了,便撮嘴直"嘘"。一个课堂上又热烈的闹翻了天。
周丽听见这些话时,不敢去附和,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题。
正当同学们各式各样的怪闹怪叫怪跳,谁也不曾注意郭俊康从何而来,几时到了门边。
偶有一个看见,忙自顾坐好;更多的省醒来时,都目瞪口呆。或斜弯着,或在桌上站着,或立在走廊上,或刚要举起拳头。惊的,呆的,惶恐的,木然的,象被谁点了穴,定了身,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来,走到讲台前。
郭俊康看着他们,一分钟后才道:"都各人坐回各人的位置罢。"
同学们赶急的归了位,正襟背挺。
他们第一次见他这么平静,都有点不知所措,静静的等着"暴风雨"来临。
郭俊康两手揣在裤兜里,走着路,一面说道:"我本来不想来的,任你们怎样闹。反正咱们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会考后,大部份同学就回了农村,只有少数同学还会继续学习迎中考。所以我犯不着还狠声暴气的管你们。你们从来没有好的自觉性。初中三年眼看着完了,希望你们不管入社会找工作也好,继续读书的也好,你们那时要好好自觉;不致说你们在这个校没有受好的教育。俗话说'话说多了不值钱','话说多了就是烦',所以你们都放松心情,该怎样就怎样罢。我不会再象去年那么冲动了。大家相处的日子不多,还是相互留个好的印象。以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男同学也许还会有相见的日子,女孩子一入了社会,也许就嫁人,嫁的近的也许看的到,若嫁远了,嫁到外县,外市,外省,甚至外国,这一辈子就永远见不着了,我何苦还跟你们弄的仇人似的。我以前也说过,日后你们哪一位事业有成,发了大财,想起回来看看母校,看见了我,你们或许还对我仇恨于心,所以我何苦再让你们厌嫌:说都快毕业了还管那么紧。我也是吃一亏长一智,该学乖了。"
他因看见周丽还在做题,便说道:"周丽不做题了。这些题是你们不大证的出的。我只是这几些日心情不大好,不想跟你们上课,特意给你们出的难题。"
他慢慢又走回讲台,将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着,看着下面聆听的学生,半日才道:"前几天的事,你们都目睹了。我一片好心为你们,现在落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你们的家长或者四方乡邻说我什么。"
他苦笑一下,"你们其实都知道他们说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人不要太天真,太感情用事。否则,受伤害的只是自己。所以呢,我从今不会再骂你们了。以前骂了你们,希望你们原谅。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他说毕,离开讲桌三尺,给他的学生们恭敬的鞠了一躬,"同学们,对不起。"
前面的学生看见他抬头时,他的眼里有些晶亮闪着。他们知道他心里藏着深深的真情和伤感;还有无奈。
他借故转头去醒鼻涕,然后掏出手帕拭了。
他默默的又走回讲台,说道:"我来教室里,其实也不是发我的感慨,也非专向你们道歉。作为教师,我还得尽自己的义务。我的事是我的事,不想也不能因为我自己失了意而放纵大家。你们还没有毕业,还是我在教的学生,尽管我不会再管你们,还是真心希望大家好好学习。自己在心里认为自己考不上的,也希望你们不干扰其他同学。你们毕竟同窗一场,给大家创造一个较好的学习环境罢。我对你们只这一点要求,希望你们都自珍,自重,自爱。以往的事,我们一笔勾消。在今后长长的人生日子里,希望我们和睦相处。我就说这些。你们想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他说完,慢慢的转过身,复将双手揣进裤袋,低了头,一步一步默默的离开。




 第十四回 (3)

在农忙的假期,云无名本想回家看看。那两母女说过田地总共六七亩。麦子有几亩,油菜有几亩。他对于几亩几亩在概念上是觉的很大一片,对于一手一脚亲力躬行,一亩田的麦子或油菜要多久才能割完,搬完;要多久才能栽满秧苗;一亩地也到底多久才能点完玉米。这在他是模糊的。他原想着她们母女在家肯定幸苦劳累,自己所以怎生也得回去瞧瞧,万一累趴下一个,田地不但无人种,医药费还得出。但是郭俊康的情绪不稳定;工作也紧张。复习的阶段已处在白热化,成功与失败对于他是深感到结果有多大的区别。关键的时候了,他不能来半分马虎,云无名得要叫云世名。他因此放弃了回家,回去又不能帮一点忙,免生叫她们眼见心烦。对于农忙的活,他想象不出有多恐怖。麦子的麦芒在背上粘一大片;油菜的灰尘扑进鼻里;担子在肩上压的沉重;汗水在身上湿了干,干了湿,直到返出盐渍;还有烈日的曝晒,他觉的真要那样,就是世界末日。
正当他拼命的工作,一天一天算计着农忙该过去时,他的父亲到校里来,说影子托人带信来叫你回去,家里的活聚一大堆了,你怎么也得抽两天时间帮一下。他听了,十分不信,说快到六月份了,怎么还在忙?他父亲说忙就忙,有什么不信!他说要不你和妈过去帮一下罢,那是你媳妇呢。他父亲说哪家没有事?你自从教书,回过一次家没有?现在想起你爹妈了!平时把你娘老子忘在九宵云外!他见他父亲不帮忙,便烦了说不帮不帮好了,不求你!他父亲气愤的离开,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老了还养儿,白供你狗日读书!
因了家里带信,他不得不回去。将工作上的事和李云的事向郭俊康交待了一下,便一个人去了。
他本是带着一肚子气,路过街便没去割肉,什么也没买;回到家时天还没黑。
家里却没人。
地坝里用几张晒垫晒着麦子和油菜;干檐上到处堆满了搬回来的麦把子;地坝的左面乱七八糟的堆着打下了麦粒的麦秆,堆成一座小山;地坝边上燃着"风车"扬出的麦壳;几只鸡在竹垫里啄着麦粒;鸭子在菜籽里走来走去。云无名看见这些,头一下胀的发懵,发疼。走进猪圈屋小解时,几个老鼠慌忙逃,把他倒吓一跳;几头百三四的猪看见人,又向他直嘘叫。
他将头仰着透长气,心里直叫烦烦烦!
因天快黑了,不得不出来收着麦子和菜籽。还没收完,那娘女俩背着麦把子回来,他没理会。
王寡母叫他,他一声不吭。
收拾完后,一个人又去裹垫子,象出气似的,裹完后又去挑装在箩筐里的麦粒和菜籽,使力也挑不起来。李影放下背筐后过来帮他抬。一筐一筐抬完后,浑身上下没一处不被汗水浸湿。他把衬衣脱了,拿出桶来井边上提冷水。
李影方才道:"妈在烧水。"见他不吭声,只得过来拉他去坐下歇。
他狠盯她一眼,终于说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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