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碧连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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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晴雪也察觉到了？风元一喜，晴柔却是一惊。
“不过既然姐姐这样说了，我想，是我自己的多心而已。我不该怀疑姐姐的，对不起姐姐了。刚才，我也是因为听到姐姐和风元哥一夜未归，担心你们像外面的流言所传的，发生了暧昧之事，心里郁郁不乐，所以才对姐姐说话口气不好。姐姐，真对不起……”
晴雪说着，歉意地拉起姐姐的手，这在娇纵的她来说，可算难得。晴柔苦涩一笑，说道：“没关系，姐姐不会怪你。”
“我真傻，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姐姐怎么还会喜欢风元哥呢？但是，风元哥很优秀，有时我难免担心……如果可以的话……”晴雪忽然支支吾吾起来，羞答答地低下头。
晴柔奇怪地看着她：“晴雪，怎么啦？如果可以什么？”
晴雪脸上飞红，鼓足勇气说道：“姐姐，你说，沈家的长辈们会满意我吗？”
晴柔一下子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心里像针刺般难受，却还是强装若无其事地抚摸着妹妹凝脂般的脸，笑着说道：“怎么会不满意？我的妹妹，是这么美丽可爱，哪家的长辈不希望娶到这么标致的媳妇呢？”
晴雪脸上更红，欢喜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姐姐明白你的心思，过几天姐姐找机会试探一下老太爷还有老爷夫人的口气，我想他们会希望和我们杜家亲上加亲的。只要他们提一下，风元很快就会向我们家提亲……”
“不会的！”树后的风元再也听不下去，闪身走出来。亭中三人惊见风元，晴雪一下子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叫了声“风元哥”之后，双手紧紧地扯着衣角，羞愧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风元愠怒地看了晴柔一眼，转向晴雪，说道：“晴雪，风元哥的确一直都很喜欢你，也很疼你，所以对你几乎有求必应，这你知道……”
晴雪脸上漾起又羞又喜的笑容，晴柔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里一惊。“二弟！”
风元不理会晴柔的制止，继续说道：“但是，你误会了，风元哥喜欢你，疼你，是只把你当作小妹妹来喜欢，来疼。风元哥从没有过和你相伴一生的想法……”
“二弟！不要再说了！”
“实际上，如果我今天不是凑巧经过，听到你们的对话，我都不会知道你的心思。风元哥对终身大事是很慎重很认真的，对你无意，就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话，不负责任地迎娶你，耽误你一生。所以，不管谁说什么都好，我不会提亲。”
晴雪愣愣地听着，嘴边的笑一点点地消失，心儿不停地往下坠。“风元哥，你说什么？你是骗我的吧？你是开玩笑，对不对……”看到风元坚决的神情，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一直以来心底的愿望，原来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晴柔担心地看着妹妹的脸色由呆滞转为冷漠，又由冷漠转为愤怒，伸手搂住她。“晴雪……”
“够了！收起你的假情假意！你们还要把我当傻瓜耍到什么时候？”晴雪重重地推开她，咬牙瞪着风元。“我恨你，我讨厌你！既然，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要让我误会？故意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对不起……”风元内疚地说道。忘了她已长大，忘了她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避嫌地疼爱她，难怪她会误会。他的确疏忽了。
两道泪水从晴雪眼中流下来，她狠狠一跺脚，跑出凉亭。
“晴雪！”晴柔慌忙想追出去，却被风元一把拉住。“晴柔，你给我等一下！”
晴柔着急地想要挣脱他铁钳般的手。“你做什么？让风明或是下人看到还得了！快放开我！”
风元咬牙，低声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我只把晴雪当作小妹妹，为什么要把她推给我？你……”
他忽然留意到她脸上有异样，细细端详一下，没错，虽然用胭脂水粉掩饰过了，但是仍透出些微青紫的痕迹。“你的脸……”
“不小心撞上门了。”晴柔避开他的视线，用力摔开他的手。
风元没再往心里去，狠狠地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一辈子，想要的只有你，杜晴柔。我的妻子，不作第二人想。明白的话，就不要再乱帮我作媒！”
风元搁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晴柔愣在当地，一颗心不知是喜是忧。苏儿轻轻上前，扶住忡怔失神的小姐。
第七章
“你走！你走！我不要见你！你还要虚情假意到什么时候？你算什么姐姐？你走啊！”
“晴雪，你开一下门，冷静听姐姐跟你说好不好？”杜府里，晴柔焦急地拍着晴雪闺房的门，但是屋内的晴雪报以的是崩溃的哭声。
“和丈夫的二弟搞暧昧，我真是受够你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姐姐……你走啊！不要玷污我的屋子！”
晴柔的脸色刷白。她不知廉耻？晴雪，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将这样的字眼加诸她身上……
身后的婢女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交头接耳。那些都是在她出嫁前服侍过她的婢女啊……连熟悉她的人，都这样认为她了，外头的平民百姓，会怎样看她，将她传成怎样不堪的人，就可想而知了。
心痛，悲伤，郁结在眼角，虽然她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但还是控制不住泪水的倾泻而下，一滴滴砸在地面。
“好吧……既然你坚决不见姐姐，那姐姐下次再来看你……但是，你不要冲动，不可以答应尚书大人的提亲……尚书大人家世虽好，却已年届四十，又已有妻房，嫁给他即是做了小妾，太委屈你了……”
被风元拒绝两天后，恰逢尚书大人上门向晴雪提亲。晴柔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生起气来做事就会冲动地不计后果，晴雪不会喜欢尚书大人，但是却极有可能答应这头亲事，糟蹋自己来报复她，好让她心里内疚。
屋内的晴雪沉默一阵，然后冷笑说道：“我真是好感动哦，从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我的好姐姐。收回你那一套！我不稀罕！你叫我不要嫁尚书大人是吗？我偏要嫁给他！偏要做他的小妾！偏要让你内疚，让你尝尝心如刀割的滋味！”
“够了！”跟在晴柔身后的苏儿气炸了，再也听不下去，再也顾不得自己只是个奴婢，扯大嗓门开炮。“心如刀割？小姐心如刀割多少回了，你们知道吗？小姐心里说不出的苦，你们知道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将她想成这样，说成这样？外面的人不了解小姐，这样误会她也就罢了，你们还不清楚她是多好的人吗？你们……”
“苏儿，苏儿，不要说了！我们走！”晴柔顾不上抹眼泪，拉着苏儿忙着离开，免得屋里火冒三丈的晴雪冲出来，犯冲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急急走出到庭院，晴柔对跟着她的几个婢女说道：“我想见一下我娘，你们去通传一声好吗？”
婢女们为难地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婢女小声说道：“晴柔小姐，夫人吩咐过了，说她不想见您……”
晴柔一下子呆了。“娘她……不想见我？不会的，连娘也……那，我，我要见爹，你们去通传一声，告诉爹我要见他！拜托你们！”
“可是老爷说，晴柔小姐探访过晴雪小姐之后，就请回吧……他今天还有事，不能招待晴柔小姐了……”
晴柔表情空茫，苏儿担心地拉拉她的衣袖。“小姐……”
晴柔这才慢慢地苦笑，说道：“你放心，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没事吗？真的没事吗？她强作的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苏儿，也骗不了她自己的心。回沈府的一路上，她脚步匆匆，唯恐走得慢了，满眼的泪水掉下来被别人看见。走到无人的回廊，她的脚步一软，倚在柱子上失声痛哭。苏儿慌了手脚，拿出丝巾给她擦泪，不知怎样劝慰她才好。
“小姐，老爷和夫人只是对你有点误会，过一段时间，误会自然会解开的，你不要太伤心……”
“不会解开了，永远也解不开了……爹和娘不肯见我，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他们一定伤心透了，对我失望透了……”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不守妇道，和丈夫的弟弟传出暧昧，被说得那么不堪，他们怎么丢得起这个脸？“苏儿，我，我心里好难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小姐，你冷静点……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的……”苏儿的安慰，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流言的杀伤力，岂是清者自清就可以抵挡？
晴柔擦擦泪，哽咽地说道：“苏儿，你先走开吧……留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想静静……”
阳光融融，是个久违的晴日。苍白的梅花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多了几分生气。晴柔神思恍惚地穿过梅花林，慢慢地踱向假山。假山山洞的黑暗中，一双精亮的眸子忧虑地看着她。“晴柔，你又哭了……”
晴柔叹口气，停下脚步，背转身。“你以为，是因为谁？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立场？为什么还要留纸笺在我窗口，叫我和你单独见面？”而她，又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了这个男人，她被伤得伤痕累累，但是她就是拒绝不了他。
“对不起，因为我派人去了牛家村，已帮你谈妥收养孤儿的事，大概再过几天，牛家村的人就会有人把那些孤儿带去慈济院。我要和你见面，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晴柔有点意外。“原来……那，谢谢你了……”
两个人沉默以对，好一会儿，晴柔轻轻说道：“如果你已经说完了，那我要回去了。要是再被别人看见……”
“我知道你所受的伤害，我全都看在眼里。”
晴柔苦涩一笑。“不要提了……”
“风雪那天，我们在外滞留一夜是迫不得已的，我知道闲人们一定会说闲话，但是没想到他们舌头这么长，越传越难听。”他是男人，又拓达潇洒，自然不将流言放在心上，但是晴柔只是个柔弱女子，她怎么承受得了？看着她的伤，她的痛，他只想宰了那些乱嚼舌根的小人！
“他们议论我们两个，倒也不光因为风雪那天的事……你老是跟踪我的事，也被他们大做文章，你知道吗？你表现得这样关心我，可是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对你说不要再跟踪我不要再跟踪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
晴柔泫然饮泣的嗓音让风元心里一紧，说不出话来。“对不起，我……我的确考虑不周全，我太心急想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了……”
“我不可能告诉你，就算跟踪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的，我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安安宁宁地过日子，好吗？”晴柔激动地紧捏手中的丝巾。“你总是这样的，总是不为别人着想。就拿晴雪来说，你知道你那么直接地拒绝她，她有多难堪？你知道她的性子，要是她犟起来，随便糟蹋自己，她的一生就毁了！”
风元眼睛一眯。晴柔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冒火。“我还没怪你擅做主张，你却埋怨我？”
“是，我有不对。但是晴雪满怀希望，那么地憧憬，我只能暂时顺着她的心意往下说。你不乐意，何不留到日后换个迂回的方式拒绝，何必当场跳出来扫她的面子？”
“如果我不直截了当，以后真的和她纠缠不清怎么办？要是知道晴雪喜欢我，以前我就不会那么疼她，以致招来这样的麻烦！我怎么忍受得了和别的女人共度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对其他女人好的！”
“你还在说这样的话？你年纪不小了，不要老是说些不切实际的孩子话！你明知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没有可能？你为什么不对我更有信心一点？我当然有办法让我们在一起，只不过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要付出一些代价……”
晴柔惨然一笑。“代价？什么代价？”
“名誉的代价！”风元激动地握住晴柔的手。“我要效仿唐明皇！他可以娶媳妇为妻，我也可以娶嫂子为妻！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区区名誉算得了什么？”
晴柔愕然地看着他，良久良久，嗤地笑了出来，笑得泪流不止。风元莫名其妙：“你……你笑什么？”
晴柔轻轻把手抽出来。“我笑你，又说出这样的孩子话。难道你不知道，这两人的结局？唐明皇孤独终老，杨贵妃缢死马嵬坡！”
这话如一记重锤，敲得风元再也说不出话来！
晴柔嗓音暗哑，喃喃说道：“区区名誉？不，这不是一些代价，这是很大的代价……我付的代价已经够大了，我再也付不起这样的代价了……够了，我不想再谈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我只想说，你应该顾及到晴雪的感受……”
风元愤愤地一拳打在山石上。“是，我没顾及到她的感受，我是对不起她，可是又有什么人对得起我了？为什么我要顾虑那么多别人的感受？”
“你每天里总是总是想着自己的不幸，自己的不痛快，你为什么不想想，还有那么多的人，贫困穷乏，无衣无食，连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无法保证？你明明是大鹏，高高飞翔在旷阔的天空，有着许多人无法企及的能力，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眼界那么狭隘？与其心心念念怎样打击风明以泄心头之恨，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晴柔的声音太娇柔，以致指责也毫无气势，但风元却呆住，再也说不出话。这些话，直直地锤中他的心口。
“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了……停止你的跟踪游戏吧，不然我就要被逼疯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希望你设身处地地为我想一下……”
晴柔疲惫地说完，低头离开。风元望着她渐渐隐没在梅花间纤细优美的背影，良久，沮丧地垂下头。
“我这么辛苦地帮你弄到那么珍贵的情报，你已经可以一举击败风明了，却为什么又迟迟不下手？”花厅里，一个俊伟阳刚的男子随意地转着精美的瓷杯，研究着杯中铁观音清茶的产地。这男子年约二十八九，声音醇厚低沉，说话腔调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风元嗯了一声，还没从刚才见晴柔时的挫败情绪走出来。“靖南，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靖南一愣，对他忽然问出这样的话大感意外。“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说，我是不是很孩子气，很不成熟？很……不会体谅别人？”
靖南沉思半晌，放下杯子。“我们是挚友，没有必要和你虚与委蛇。说实话，的确……有一点。”
风元大受打击。“是么？果然是，当局者迷，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