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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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当地民风淳朴,她联络的那个厂家派了人照顾她,等她病稍好些又让她带了订单回去,第一桩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可是,她回到家里病又复发,而且很严重,曾经持续7天高烧,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地治了大半年才渐渐好转。就这样,好不容易挣来的钱花光不算,刚刚建立起来的生意途径也被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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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过去,23岁过了病殃殃的一年,24岁的春天,陈岑决定到北京来闯荡。她人长的漂亮,气质好,写得一手好文章,很快就在一家公司找到了文秘的职位,而且是老总的专职秘书。老总50多了,对待陈岑像对待女儿一样。那一段时间,是陈岑活得最快乐最充实的,脸上整天带着笑容,白天工作,晚上和节假日去读夜校进修班。
然而,这个社会不是那么单纯,对一个女孩来说,更是多了险恶风波。有人妒忌死了她,开始在公司里散布她的谣言,说她作风有问题,又把话辗转传到老总妻子的耳朵里。不久,老总也护不了她,委婉地劝她辞职。
陈岑哭了一夜,第二天就把辞职信交到人事处。然后她找到了那个散布谣言的女孩,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甩了对方两个耳光,扬长而去。
那是去年秋天的事情。后来陈岑又找到家小公司,还是做文秘工作。可是新的上司却是个色鬼,稍有姿色的女职员都想弄上手,对于陈岑更是垂涎三尺,在她上班第三天就挨挨靠靠动手动脚。这次工作经历的收场是:就在这个上班的第三天,陈岑对着好色上司的裤裆狠狠一脚,把他直接送进医院,也把自己的职位踢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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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距离现在只有两个多月而已。陈岑下了决心,以后不再做文秘工作,继续上着夜校,自学管理和法律,憋着一股劲要在男人称霸的职场争得席位。
她租了间平房,省吃俭用,把钱都花在买书和上学习班上。每天早出晚归,除了去学习班听课,就是在附近高校的自习教室里埋头苦学,生活又渐渐充实而有希望。
然而,陈岑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盯上。那个被她差点废掉的上司一直怀恨在心,花钱请了地痞流氓寻找和对付她。就在昨夜,她上完年前最后的一堂进修课回去,在租住的平房附近被那三个流氓用药迷晕,塞进出租车。
三个流氓见色起心,把车开到海淀区的一片拆迁平房区要对她非礼。于是,我们的两位主角——苏雪、陈岑——在上天的冥冥安排下相遇了,而且一下子就缠紧在一起
第十章 在人生的路口凝望
第十章在人生的路口凝望
苏雪住院的第二天,警方终于联系上校方。上午九点多,水木大学团委和学生工作处派了专人到医院送花慰问,接着班主任周老师带着四五个还没有回家的同学赶来了。
之前一直关注着苏雪的惨痛,忘了向大家补充一些资讯:
其一是这件案子作为新时代青年见义勇为的典型得到了北京市公安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勒令刑警总队全力破案。三个小流氓昨夜11时在潜逃河北保定的途中被抓获,作案情节供认不讳,已经被公诉,不日将由海淀区法院宣判。
其二是警方与医院交流了信息,知道了发生在苏雪身上的不幸,决定从举报奖励金中取出部分作为苏雪一系列治疗、整形的费用;并从保护苏雪的个人隐私角度出发,统一了对外宣称的口径。所以警方和学校联系时,也只是说明了苏雪见义勇为、勇斗歹徒,请求学校方面给予嘉奖。
于是这第二天的上午,苏雪就被鲜花、慰问和镜头包围。消息灵通的媒体一直在做跟踪报道,这种打上光环的大标题内容又怎会错过,于是苏雪病床上的怯弱模样上了当天晚报的头版。如此秀气的面容,加上记者煽情的文笔,顿时打动了无数人的心,使得北医三院的热线电话、办公室电话全部占线,甚至各科室电话都响到了深夜。
不过体贴的医生护士还是发现了苏雪面对人群、镜头时的害怕,所以从下午开始,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将所有的探视、采访拦在门外。
记者们一看这条路不通,下午转而围攻陈岑。两个小时下来,陈岑也筋疲力尽。而最令她彷徨失措的,是某些刁钻记者比较八卦的问题:“请问陈小姐,您有没有考虑过如何回报苏雪?听说您是北飘族,还没有男朋友,那么您和苏雪有没有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的可能?”
有那种可能吗?陈岑心想,如果苏雪还是男孩,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他,可是现在……他现在已经是“她”了,自己该如何做,如何回报她(他)?
这个苦涩的问题,陈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答案。每当她问自己的良心:能够不去报答,就这么渐渐淡忘这件事吗?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就开始回放当时情景。她也考虑过,如果苏雪只是撞见,只是一时情绪冲动,那自己的歉疚心会淡许多。可是她知道,那晚的情形她越来越清楚,苏雪是锲而不舍地在拯救自己:一开始喊救人唤醒自己的就是他,不放心回来的也是他,为了让自己逃脱留下来阻挡流氓的还是他。
想到心痛的时候,陈岑甚至想质问苏雪:你为什么这么热心!又后悔自己听从了他的话出去喊人,把他一个人留给了三个流氓。明知道现实是冰冷的,却被这个傻瓜感染了,以为世界不像自己想像地那么冷漠,以为别人会像他那样关怀着他人。可是错了,只有这个傻瓜是世界的另类,别人都把自己保护在硬壳里。他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呢!想得痴了的时候,甚至认为也许当时自己被强暴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记者的一个问题,就这样把陈岑问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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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确实在害怕,害怕面对熟人,害怕面对公众。在自己理清思路以前,他只想躲起来。可是老师同学还是来了,媒体还是蜂拥而至。他由担心而害怕,由害怕而恐惧,觉得自己被赤裸裸摆在众人的眼前,任人品评。
他只是想着如何溶回平常生活中去,如何保持着男人的身份继续生活,如何把现在这段从生活中悄悄剪掉,把过去和未来天衣无缝地衔接起来,最好是自己也能淡忘。然而,这些荣誉和扬名却在把自己往另外一端推,那是危险的、未知的一端。
细心体贴的小护士看到苏雪的愁容,知道他的担心,所以傍晚时悄悄地给他带了份北京晚报。苏雪逐字逐句地在自己的大幅照片下寻找敏感成分,又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再把报纸从前到后翻了一遍,都没有关于自己变性的事,这才稍稍放心些,舒了口气。
小护士露出微笑,坐到病床边,轻轻搂住苏雪,贴着他的耳边把警方和医院的协议解释给他听。在小护士心里,苏雪已经是个女孩了,可是这么亲密的举动,还是让苏雪脸红。他躲开些,小护士就格格轻笑:“还不习惯呀~要记着你现在可是女孩啦,男生过来勾肩搭背你才要躲嘛。”
说话间,病房门被敲开了,进来的是憔悴的陈岑,她终于摆脱了记者们的纠缠。小护士识相地退出病房,掩上了门,知道这对患难的人需要“倾诉衷肠”。
是的,他们两人一直都没有交谈的机会,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到尘埃快落定的现在。
可是,即使是现在,他们也都不知道如何开口。由谁说第一句话,怎样的态度,如何去安慰对方,都不知道。所以即使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冲到嘴角边,也只有互相凝望。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读着对方的内心,仿佛迷失在十字路口,想从对方眼里看到该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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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终于能够看清自己所救人的模样,虽然憔悴,却依然美丽,是个好女孩。看到她的时候,内心突然拷问起自己:这样的女孩,值得自己如此牺牲去救吗?如果当时知道会有现在的结果,自己会袖手旁观让她受欺凌吗?
在苏雪思考时,陈岑欲言又止,考虑再三,还是倔强地说出了口:“你现在后悔救我了吧?我也觉得你应该把我留给那三个混蛋。”说话时眼眶一下子湿透。
苏雪忽然笑了:“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陈岑擦掉眼泪,觉察到某种轻松,用力说了两个字:“实话!”
“我确实有点后悔。但不是后悔救你,而是后悔当时自己没有穿条铁内裤,呵呵。”苏雪的笑容很脆弱,却显出了真诚。
陈岑努力搭起的保护自己的壳就在这样的笑声里完全摧毁,她一下子扑到苏雪身边,紧紧搂住他,痛哭失声:“你是个傻瓜!你现在要我怎么做呀,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不好?你让我心痛死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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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雪露出笑容的时候,陈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要自己作出怎样的牺牲,都要让他幸福。
第十一章 谎言
第十一章谎言
直到傍晚,苏雪的班主任周老师才想到打电话通知苏雪的父母。这之前她一直在美滋滋地整理着苏雪的相关材料。班上出了这样的学生,自己也跟着荣耀起来,更何况关系到实际利益。
苏雪的父母接到消息慌了手脚,赶紧把电话挂到北医三院问询处,又打到住院部,甚至打到院长办公室。可是那时正是北京市民对苏雪表示祝福慰问的高峰期,这么一个势单力弱的长途电话被排挤在外,得到的始终是忙音。
血浓于水。孩子孤零零地在外地本就牵动父母的心,现在又受伤住院,不知道有多么可怜悲惨。没有亲人在旁照顾,这孩子就像流浪受伤的小猫小狗,风雨飘摇里缩在人家屋檐下瑟瑟地颤抖、呜呜地悲叫。一想到这些,苏雪的妈妈眼睛就红,恨不得飞到他身边去,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苏雪的爸爸稍微沉着些,一边重复地拨着号码,一边安慰苏雪的妈妈。
“小雪不会有什么事的。刚才不是说了?小雪是见义勇为,皮肉受了点伤,人好好的。没事的,别多想。”
“你没听老师说吗?小雪是一个人对付三个坏人!这孩子那么文弱,一定被打得惨了。人家老师是怕我们担心,才说得轻松。你这个老实人,好心肠,小雪都是遗传的你。我这做妈妈的也不好,出门时忘了叮嘱他,社会太复杂,出于好心往往是要吃亏的。”说着眼泪又淌个不停。
顿了一下,苏雪妈妈把内心的情绪发泄到丈夫身上:“飞机票订好了吗!”
“托小刚订的嘛。他有熟人,没问题的。”
“不是老早就要你给小雪买手机的吗?你看看,你看看,没个手机联系起来多不方便。”
“到北京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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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电话终于接通了,转到苏雪病房。苏雪妈妈夺过电话,听到那头传来小儿子虚弱的声音,喉头顿时哽住。
“小雪,小雪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身上痛得厉害吗?爸爸妈妈明天就坐飞机到北京来看你。”
听到妈妈的声音,苏雪的眼泪滚滚而下,掩住嘴不让哭声透出来,怕父母过于担心。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清了清嗓子,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妈妈,我没事。只是划破点皮,缝了几针。你和爸爸别过来了,我很好,过两天就能回学校。要是能买到火车票,过年前我回家,你们留着钱给我买些甲鱼、乌骨鸡炖汤补补就行。”
苏雪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勤劳了半辈子,钱大多用来供两个孩子上学,家境只是过得去。
听到小儿子的声音,做妈妈的心安宁了一半;又听他说得轻松,坚持去北京探望的念头就有些松动。
“真的没事?你可别骗爸爸妈妈哟。”
“真的没事……”苏雪就把事情的经过略略讲了一遍,强调警察很快赶来,之前也有很多热心人帮忙。
“没事最好。”电话终于转到苏雪爸爸的手里,“医药费很贵吧?明天爸爸给你汇5000块钱,不够的话你就说。你妈妈要给你买个手机,等出院了就自己去挑吧。”
妈妈又把电话抢了过去:“小雪啊,买个手机吧,噢。没个手机真的不方便,爸爸妈妈拨了四个多小时才打通电话,快急出病来了。”
听到这里,苏雪的眼睛再次湿润:“妈妈,别叫爸爸汇钱了。医药费都免掉了,本来就有公费医疗,这次北京市公安局又承担了我的全部治疗费用。我不缺钱,放寒假时学校刚发了3000元奖学金。我还给爸爸买了金庸的全套武侠书,给你买了条围巾,买了双皮鞋,准备寄回家呢。”
妈妈感动得呜呜咽咽:“好孩子,你比别人家的女儿还要细心。钱我明天还是让你爸爸汇出去。你一个人在北京,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护自己。你救别人,妈妈不能说你不好,不过以后做事,记得要量力而行。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啊,你痛一分,妈妈要痛十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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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在千叮万嘱中挂断了。然后苏雪用被子蒙住头,心里想着妈妈的话,缩着身子又流了些眼泪,久久不能平静。
又想,自己从来不曾对父母撒过谎,现在终于开了先例,而且瞒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即使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父母伤痛忧心,心头还是惴惴不安。
然而,这是苏雪已经做出的决定的组成部分。既然依旧要选择做男人,承担责任是男人的第一课,当然要做到。
等到恢复男儿身,就是再见父母时。而在此之前,只能用善意的、美丽的谎言虚构一个正常的自己,来熨帖快要步过中年的父母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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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与此同时,陈岑也在给家里打电话,正好是二姐在妈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