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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浮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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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如那人的声音,但却不是。
“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正常的?”
就是这个声音!
“每天发生不正常的事情,就是正常的。”这个人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发出了一阵轻笑,“比如说我们每次私聊总会有不速之客。”
韩逸的脚步突然顿了顿,随即一个力道突然将他整个人钩了出去,正当他心脏一升一落,惊悚地差点叫出来之时,又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力道卸掉了之前那股蛮横之力,如三月春风般将他安抚,慢慢落地。
韩逸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拨云见日(四)

眼前的凉亭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应该就是刚刚用十分粗鲁的手法用内力把他吸过来的那个黑衣人,另外那个白衣人,就是韩逸这次来的目的。
“呵,难得见你这么好心。”黑衣人饶有兴致地望着韩逸,“他是谁?”
“对待大夫还是客气点,我怕你以后受伤了在他手上吃苦。”白衣人依旧是那副寂寥而温顺的样子。
“哦?”黑衣人仔细打量了韩逸一眼,“落云谷谷主韩逸。哈,真是稀客。”
黑衣人漫不经心地望着白衣人:“看来是找你的。”
“嗯。”白衣人淡淡地点头。
黑衣人哼笑了一声站起,眼睛若有似无地瞟了韩逸一眼,便离去了。
韩逸直愣愣地望了望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又看看白衣人,头不停地摇过来摆过去,脑子还是没转过弯来。
“过来坐。”白衣人首先发话了。
韩逸忽地就紧张了。
也不知为什么,韩逸的心脏直跳个不停,越靠近就跳得越厉害。韩逸的脑中,两边的声音。一边让他停下,保持距离就好;一边却叫嚣着再近点再近点。
正当韩逸还在思考着到底听哪边的,他已经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一时无话。
韩逸本来想问很多事情,但是一下子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刚刚那个人……”
“哦,抱歉。”白衣人表情不多,“他性子如此,但他并无恶意。你没受伤?”
“嗯。”
“那就好。”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韩逸?”
“不,刚刚才知道。”白衣人将未动过的茶杯移到了韩逸跟前,“你特地找过来,一定有事。”
“……对,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韩逸一手接过他的茶杯,面上风平浪静,手指却不停地转着手中之物。
“你问。”
“你为何要见华剑派的大弟子?”
“……抱歉,我是受人所托,此事不宜透露。”
“好吧……那你认识他吗?”
楼惊澈合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认识他,那就是他认识你?”
“不知道,好像认识我的人,很少。”
“……为何选在无情峰见面?”
“我替朋友办事,约好是在无情峰,我在那里等了很久,除了等到杀过来的青云派的人,就再无他人了。如果他混进青云派弟子之中,那么也许我误杀了他也说不定。但是如果说他死于月牙诀的起手式,那么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逸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看来查案什么的,果然还是交给巡抚去办才对,现在他自己都被弄得一头雾水,更加搞不清状况了。
“啊,对了!”韩逸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雪中那块牌子,我看你在杀青云派弟子之时,就一直盯着地上看,是否……”
“嗯,那时候就已经在那里了。”
韩逸打心底是相信这个人的,如果他真的没有遇到华剑派的大弟子,那么依照现有的证词来看,华剑派弟子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人却因为毫不知情,白白在无情峰苦等了二十几天。
但是如果凶手不是他,那么烈焰散,和与月牙诀相似的伤口,又如何解释?
这让整件事情都变得极其复杂了,甚至让韩逸觉得自己深陷阴谋漩涡的深处。
况且此时自己正坐在那人对面,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去想其他的事情,干脆撇开转而其他问题。
“那个……”韩逸终于想起还有什么可以作为话题了,“你知道‘月牙’吗?”
对方闻言微愣,思索了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
“我知道这有点唐突,但是……”韩逸顿了顿,“能否借你的武器一观?”
“这把?”对方倒是十分配合地取下匕首,“小心不要割到手。”
韩逸连连点头接过。
通体紫色,在光下还会有一种氤氲的紫光,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仿佛在灼烧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韩逸一直以来激动的心情,在手指抚上月牙的时候变得异常平静。莫前辈用过的,师父用过的,现在,他在用。
“其实,它就是月牙。”
对方显然很惊讶:“我从来不知道这把匕首有名字。”
“你是如何拿到它的?”
“东方长老给我的。”
韩逸明白他口中的东方长老必定是东方晚照,但是东方晚照显然也不知道这月牙的来历,那他又是从哪里弄到的呢?
这终究只是出于韩逸个人的好奇心,他只是想知道原因,并不代表着他非得要回月牙不可,所以他也并不着急。
“它曾经是莫轻尘前辈送给我师父的东西。”
“原来是你师父的东西。”对方点点头,“既然这样,就送还给你好了,正好物归原主。”
韩逸正要点头,才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人说了什么。
他惊讶地抬头,见对方的神情坦然不似作伪,瞬间心情又难以平复了。
“不不不,我又不会用。”韩逸连忙摆手,“况且我觉得月牙在你手中比较保险。”
“为何?”
“因为你武功厉害,没人能从你手中抢东西。”韩逸有理有据道,“所以月牙就当寄存在你这里,你别弄丢就是了。”
韩逸的担心空穴来风,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毕竟只是中流水准,带着这么一把显眼的匕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我也不希望月牙染上无端的是非,如今你尚有一桩命案牵身……”韩逸咽了咽口水,“不知你是否愿意随我去一趟华剑派,确认一下死者?”
“去去也无妨。”白衣男子点点头,“不过这几日我尚有事要待在这里,过几日我会亲自去落云谷拜访,届时再一同前往华剑派,可好?”
韩逸在那一刻突然无比兴奋起来,拼命地点头,脑子里一直想着之后两人一起上路的情景,至于对方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大清楚,直到对方走出很远之后,韩逸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又忘记问对方名字了……
……
空山幽静,枫叶如火。一片红叶从树枝脱落,随着清风荡漾,在空中打了个卷儿,飘落在门前,沾染上了,地上的尘土,便再也无法回到空中。
这里,便是闻名天下的栖霞山庄,武林盟主所居之地。自从上一代武林盟主萧情战死,剿魔的重任就落在了秦快意的侄子秦纭身上。然而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今时今日,屋内,竟传出了沉沉的人声,那声音并不响,轻得仿佛要接近耳语。
“你……你怎地回来了?”头发苍白的老妪佝偻着背,颤抖地抓着青年的衣裳。
“听闻母亲害病,心中挂念,就忍不住回来看看……”
“我这个残病之躯,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偶感风寒,服了些药,也好多了。倒是你,在这时候跑回来,若是被那魔教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可如何是好?!”
“……”
“儿啊,当年你同母亲说,要将魔教铲除殆尽,母亲虽然不懂什么深明大义,也分辨不了大是非,只要你平安无事,母亲就没有什么所求了。”
“母亲……”青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开口,“倘若,我们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应当如何?”
“既然知道错了,那么就改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恐怕,我一个人,无法改得了。”
“盟主。”屋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约摸二十岁上下,脸上神情却是老成,背上背着一把大弓,做工精致,弓弦是用天下最有韧劲的冰蚕丝制成。他的一步,将原本躺在屋外的红叶,掀了一面,那原本不沾泥的一面,也和污垢相连,与他袖口所缝的莲花图案,形成鲜明的对比。
“孤行,好久不见。”青年扶老妪坐下,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确实很久不见了。”那人拽着青年往外走,边走边道,“一晃三年,你的眼神,为何却愈见迷惘了呢?”
“可能是杀的人太多了吧。”
“盟主,你要记住,你杀的人,都是你的仇人。他们在杀秦叔叔时,可一点都没眨过眼。”
“我知道。”
“这次回去,我送你?”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走在一起比较好。”
“魔教待久了,你派头倒是见大了,居然嫌弃我!”
“哈,这次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哦?难得见你开口,说吧。”
“桀骜崖,司徒安情,我想让你,去一趟华剑派……取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水滴石穿(一)

一片绿叶悄然在水潭上空掠过,投下一道青色的影子,待它在风中辗转数下,终于敌不过落下的定数,在水面上捶了一圈不甘。细看,那叶窄而长,竖纹紧密,却是青竹的叶子。
韩逸坐在一边,盯着这样的场景不厌其烦地看了一天,心中却激荡不已。已经三天了,他应该是快来了吧?
正想着,耳边忽闻谷中风铃作响,这是谷里来人的势头。韩逸想都没想,迅速闪到谷口迎人,一见对方脸面,便瞬间呆住了。
“哟,今日动作好快,莫非好友你早料到我会来?”
来人身着玉白长衫,袖口莲花五彩斑斓,绚丽夺目,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弓。
“百里孤行,是你?!”
“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这一声连名带姓的叫唤可真让我伤心。”
韩逸撇撇嘴,眼看着对方自来熟地迈进了谷中,操起了石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连杯子都准备好了,你可真贴心。”百里孤行将手中的杯子转了一圈,笑道,“还是上好的碧螺春,好友你可真舍得,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韩逸闷着不说话,一见到百里孤行,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在心里滔滔不绝地翻滚。算算日子,确实那手指的伤,要再查一遍。但一想到百里孤行的手指如何伤到,韩逸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唔……”百里孤行见蓝衣人沉默不语,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挑眉一笑,“观你面色,尚存红云一簇,出谷迎人的速度比之平日要快上七分,但你见我又无欣喜之色,看来我是失宠了。不知能让韩大谷主如此心猿意马的,是哪家的姑娘?”
“关你何事!”韩逸夺过茶杯,在水潭边清洗起来,恨不得把上面的雕花都洗干净一般,手上力道大得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百里孤行踱到他边上,与他一同蹲下,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焦急,而面上却是笑容盈盈,望着对方认真的侧脸,道,“你不是说过,囊中羞涩不娶妻么?怎么,近日发了大财?”
“谁说我要娶妻?!”
“喔?不是娶妻,那是要嫁人?”
韩逸忍无可忍,洗完杯子便站起,眼刀凶狠地往百里孤行脸上一刮:“你怎么这么嘴欠!”
百里孤行两步上前,将韩逸逼得往边上一靠,背抵住了一旁的树干,手腕已落在对方手里:“我就喜欢把你惹恼的样子。”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拳之隔。
“滚!”韩逸炸毛,另一只手一勾,顷刻间四周有几根难以察觉的丝线围住了白衣人的左手。
百里孤行吃惊之余立刻放开韩逸,在丝线收紧之前迅速抽出,撤出几步,免去了断手之险。
“几日不见,不但脾气见长,身手也快了许多。”
“但你的记性倒是退了不少。”韩逸咬牙,“我看你都不记得你的手指怎么伤的,要不要我帮你想起来?”
“哈,好友息怒,这次我身负重任,可不能断送在你手上啊。”
“喔?你又要残害哪家忠良?”
“哈,这回可真当是个‘忠良’,桀骜崖长老,司徒安情。”
“什么?!”韩逸如同被点穴一般呆愣在原地。且不说百里孤行为何要杀司徒安情,虽然那家伙韩逸颇为痛恨,但还不至于到幸灾乐祸的地步。况且,这家伙跟心中在意的那人,似乎有所关系,韩逸实在无法坐视不管。等等,百里这家伙刚刚好像提到了桀骜崖吧?!又是桀骜崖?!还长老?!
“看你为我如此担心,我真是很高兴。”百里孤行粲然一笑,“这次对手很强大,我不能掉以轻心,特地来此检查一下手指,顺便留几句遗言,以防万一。”
“你上次留的现在还管用,不用重新留了。”韩逸扯过百里孤行的手,翻看了几下,不得不承认,韩逸自己所制的伤药实在是很有疗效,这手指的断骨之处已然全好,别说是拉弓射箭,就是以指穿石都不在话下。对百里孤行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但对韩逸而言却是糟心。
江湖人都知道,招式的三字言是“快”、“准”、“狠”。而将三个字发挥到极致的,“快”乃江东快手秦惆,“准”乃是千里夺命百里孤行,“狠”字至今依然落在嗜血白竹莫轻尘的头上,十几年不动摇。
无论多强大的高手,面对百里孤行的精准箭,也是会额冒冷汗的。虽然司徒安情此人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但若是真的不凑巧地让百里孤行杀了司徒安情……韩逸光是想象,也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那个人的“仇人同党”,这身份实在太尴尬了。
“啊,对了。”百里孤行看着低头握着自己手的韩逸,心情顿时如当头日光一般灿烂,“盟主让我顺便代他向你讨一瓶‘寸草心’。”
“咦?”闻言,韩逸抬头,很是纳闷。这“寸草心”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若不是东方晚照提起,他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玩意儿。据他所知,“寸草不生”这种毒药,已经随着莫轻尘的失踪而绝迹了,东方晚照将它的解药讨去要做何事韩逸是不晓得,如果连武林盟主都要向他讨这东西,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你说晚了……”韩逸实事求是道,“我已将之送人了。”
“送了谁?”
“东方晚照。”
“……好友,这次你可闯祸了。”百里孤行的嘴抽了半天,终于大叹一声道,“东方晚照也是桀骜崖的长老,如果说司徒安情是白道的心腹大患,那么东方晚照便是我们的背后毒刺啊。”
“……有那么严重吗?他人还挺好的……”
“人家是有求于你才跟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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