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正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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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镇远放下茶杯,淡然道:“有消息通知我。”
啪。
刘兆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甩。
常镇远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大头看了刘兆一眼,迅速追了上去。
小鱼儿偷偷观察着刘兆的脸色,半晌才道:“队长,怎么回事儿啊?”
刘兆抹了把脸,“烦人事。”
小鱼儿见他不想说,也不敢再问。
大头就没小鱼儿这么多顾忌,他追上常镇远之后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怎么了?你和头儿……”
常镇远停下脚步,“没事。”
“这叫没事?”大头道,“我跟头儿这么久,难得看到他脸色这么难看。上次看到他这种脸色是他家老爷子过世的时候。你究竟怎么招他了?”
常镇远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这不是关心你嘛?”
“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去问队长。”
“我们不是兄弟吗?”大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先关心兄弟啦。”
兄弟?谁是你的兄弟?
常镇远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看着大头那脸憨厚实诚的模样,到嘴里的话硬生生出不去。这一刻,他竟不想与眼前这个重生后就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爽直汉子翻脸,哪怕此时此刻心里真是对他厌烦到了极点。
“是兄弟,别问那么多。”常镇远绕过他,大步朝外走去。
大头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旋即掏出手机拨电话。
常镇远一回家就泡澡。
这是他以前养成的习惯。无论心情有多么糟糕,他总是能够从水里获得平静,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还未出世,在母亲的身体中孕育着,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期待。
对付赵拓棠,设计凌博今,利用刘兆,这三件事他哪一件都没有后悔,可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不喜欢将命运交给别人决定,可环境迫使他不得不等待别人的宣判。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预测着结果和下一步的行动。如果刘兆同意,那他应该怎么样做,如果刘兆不同意,他又应该怎么样做。
楼梯传来脚步声。
常镇远下意识地抓住浴巾。
“师父?”凌博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他沉声问。明知道现在的凌博今只是凌博今,不是徐谡承,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戒备。尤其是现在这种防御薄弱的时刻。
“我买了烤鹅,师父下来吃饭吧。”凌博今道。
“好。”
常镇远静静地听着脚步声走远,才从水里出来,胡乱地冲了个澡,套了件休闲装下楼。
凌博今正在餐厅里忙碌着,看到他下来,立刻露出笑容,“香喷喷的烤鹅腿,师父一定喜欢。”
常镇远在他对面坐下,缓缓道:“也许我不吃鹅。”
凌博今笑了,“看来师父是吃的。”
“自作聪明。”话虽如此,他终究没有把那只烤鹅腿推拒出去。
凌博今闷头吃起来。
常镇远沉吟片刻道:“卧底的事你考虑清楚了?”
凌博今抬头,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笑道:“我是警察,做卧底挨枪子儿都有心理准备。”
常镇远一听挨枪子儿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你倒是看得开。”
凌博今道:“我从小就想当警察。”
“喜欢穿制服?”
凌博今道:“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只喜欢爸爸身上的那套制服,我爸爸也是个警察。”他说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这还是常镇远第一次听他说起家里的事。徐谡承当然也说过,只是那些话要是能信,他就不会变成常镇远坐在这里了。“你爸爸在哪里当警察?远不远?”
凌博今笑容渐渐淡下来,低声道:“他过世了,殉职。”
常镇远沉默半晌才道:“抱歉。”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我为他骄傲。”凌博今道,“他活出了他的精彩。唯一遗憾的是,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太短,学习的机会太少。”他见常镇远无声地望着自己,忙补充道,“他五年前过世的,不过在十几年前就和妈妈离婚了,我跟妈妈过。”
常镇远一时三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头。
凌博今突然冲他笑了笑,“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师父的时候,就觉得你和爸爸很像。”
“咳。”饭差点从常镇远的鼻子里呛出来。
凌博今连忙拿纸巾给他。
常镇远捂着嘴巴,好不容易将饭咽下去,才诧异地瞪着他,“我像你爸?”好吧,如果他现在是庄峥的身体,也许这句话并不会这么难以接受。但他现在是常镇远的身体!虽然这本来也不是他的身体,而且常镇远的确不懂得保养,但是、但是……去他的像他老爸!
凌博今看出他的不满,解释道:“当然不是外表,我是说感觉。那种很可靠,很坚定的感觉。”
常镇远深吸了口气道:“看来你不适合当警察。”
凌博今怔了怔,问道:“为什么?”
“你有非常严重的妄想症。”
凌博今笑了。
常镇远道:“你还笑得出来?”
凌博今道:“我妈妈是精神科医生,我想她能确保我的精神状态非常健康。师父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不会丢你脸的。”
大概受他刚才那番话的影响,以至于常镇远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儿子看老爸——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这件案子还指不定就让你上呢。”常镇远丢下这句话,啪得放下筷子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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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正文 “恶行”累累(四)
“恶行”累累(四)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房间,常镇远又有点后悔。(。56Shuku。56书。库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当父亲有什么不好?老子收拾小子,天经地义,就该让他去堵赵拓棠的枪口。
他心里正发着狠,凌博今就上来敲门了。
常镇远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进来。”
凌博今手里拿着一套运动衫,“回来的时候看到商场做促销,我就随便逛了逛,看到这套运动衫不错,裤子宽宽大大的,打着石膏也能遮住,所以就买了一套。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常镇远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常镇远竟然笑了笑,“颜色不错,有心了。”
凌博今眼睛立刻弯成两道月牙,“师父喜欢就好。”
常镇远的笑容持续到他把门关上,才阴沉下来。
打着石膏也能遮住?
难道他准备让他打一辈子的石膏?
常镇远拿起拐杖,将床上的衣服捅落在地。
自从日记被拿去鉴定之后,就没了消息,常镇远检查过自己的手机没有问题,那就是刘兆打定主意要一脚踢开他,实行这种名为放假实为停职的策略。
不得已之下,常镇远只好趁着吃早饭,找凌博今套消息。
凌博今很疑惑,“没听队长提起过这件事。”
难道是日记被查出了问题?
常镇远状若不经意地问道:“那有没有其他消息传出来?”
凌博今摇头道:“和平常没两样。”
常镇远心里没底。重生以来,除了庄峥的死亡出乎意料之外,他一直都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哪怕面对正值春风得意的赵拓棠,他也可以在暗处算计得他坐立不安,但是这一次他亲手将主动权交了出去,交给刘兆这个心机城府都不简单的角色,结果是否会如他所愿,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把握变得越来越小。
凌博今吃完饭上班,常镇远盯着手机发呆。
常父的手机号码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动用这层关系。一旦动用,只怕会加深他和常父的牵绊和联系,在他没有完全常镇远的背景和记忆之前,他是很不愿意冒这个险的。但是不用,就意味着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溜走……他又不甘心。
手机突然响起来。
常镇远看着手机号码心怦的一跳。
来电显示的正是刘兆。
他接起对话,语气平和,“队长。”
“你家在几楼?”刘兆问道。
常镇远愣了愣,“六楼。”
“我上来了。”刘兆利落地挂下电话。
常镇远起身在厨房倒了杯水,随即听到门铃声响起。他打开门,就看到刘兆拎着两袋子水果站在门口。
“怎么?不欢迎?”刘兆见他挡在门口不动,略带嘲讽道。自从那天在办公室常镇远对他软硬兼施,十八般武器全上之后,他对常镇远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隐晦又小心的暗示,而是去掉了那层表皮,露出尖锐的锋芒。
常镇远端着茶杯,“我在想,你是不是来送辞退信的。”
刘兆冷笑道:“你还知道你做的事可能会被开除啊?”
常镇远让开一条路,“请进。”
刘兆走进来,用手肘推上门,“不怕被开除了?”
常镇远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兆将水果往旁边一放,打量起房子来,“不错,看来就算没了这份工作,你也不会娶不到老婆。”
常镇远充耳不闻地坐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请用茶。”
刘兆走了一圈,才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道:“日记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常镇远看着他。
“日记本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刘兆道,“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你要解释一下吗?”
常镇远镇定道:“我不知道。”
刘兆盯着他眼睛,就好像用显微镜看着微生物,“不知道?”
常镇远道:“我得到了一本日记,发现它来自庄峥,就这样。(请记住我。56Shuku。56书。库)”
刘兆道:“你究竟是怎么拿到这本日记的,不要再说捡到这么可笑的理由。”
常镇远无奈地摊手道:“我说的实话。”
刘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好半晌才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常镇远道:“回家的路上,就在楼前。”
刘兆将信将疑,“附近没有其他人?”
“没有。那时候是晚上。”常镇远道,“我刚好上完夜班回来,它就在路灯下,很显眼,我顺手捡起来本来是打算交给管理员的。但它当时是翻开的,我因为好奇看了两眼……然后就带回来了。”
“为什么不交公?”
常镇远道:“这个我解释过了,之前我想自己立功,但是出了意外。”
刘兆深吸了口气,站起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常镇远叹气道:“我承认我之前的态度不好,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本日记的来源,也对我隐藏它的目的感到非常的惭愧。也许如果我早点上交,赵拓棠就可以早点被绳之以法。其实它的确出现得很奇怪,别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兆道:“你为什么觉得它一定是庄峥的日记呢?”
常镇远一怔抬头,“难道不是?”
刘兆道:“你不怕是一个陷阱?”
常镇远神色茫然道:“我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而且,谁会陷害我?”
刘兆道:“也许这本日记是假的,有人故意用这本日记当诱饵,想把警局拖到错误的方向。”
常镇远愣住了。他愣住当然不是因为认同了刘兆的看法,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刘兆的话。是的,这本日记的来源错漏百出。他想过,如果承认自己从庄峥家里偷出日记,不但很难解释当时的心理活动,而且还可能背上指控,所以他选择一个听上去相当不可思议的理由,至少让自己变得安全。但刘兆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以糊弄。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他烦躁地拿出烟,在茶几上轻轻地敲击着,“你是说,丢下这本日记的可能是赵拓棠?”
刘兆道:“为什么这么想?”
常镇远整理好思绪,抬头道:“因为从我和他的邮件来往看,他已经上钩了。如果日记是用来误导我们的话,他很可能是主谋,不然不可能这么合作。”
刘兆沉声道:“你觉得他上钩了?”
常镇远点头道:“是的,而且从他回复邮件的口气来看,他对庄峥留下的东西非常在意。”
刘兆道:“其实日记里并没有提到太多关于赵拓棠的事情,除了菲律宾那位冰爷之外。”
常镇远道:“我就是用冰爷作为突破的线索。”
刘兆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电视机来回踱步。
常镇远突然放下了心。他猜对了!尽管刘兆怀疑这是个圈套,是个阴谋,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动心了!
果然,刘兆停下脚步道:“笔迹鉴定显示,日记的主人的确是庄峥。”
常镇远故作讶异。
刘兆道:“而且日记中的部分内容与警方目前拥有的资料完全一致,相信日记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
常镇远道:“赵拓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幕后主使是赵拓棠,那么我只能认为他打算联合冰爷挖个陷阱把我市的警察一网打尽,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他为什么要对警察自曝罪行。”刘兆顿了顿道,“但是换一个角度,如果这本日记并不是赵拓棠泄露出来,而是想赵拓棠下台的人泄露出来的,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对方送日记是想借刀杀人,日记上没有指纹是因为有人怕泄露自己的指纹,所以事先抹掉了。”
常镇远心里满意地笑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会是谁呢?”
“这么多警察,对方谁都不挑偏偏挑上你,看来跟你比较熟啊。”刘兆别有深意道,“这本日记真的是你捡到的吗?”
常镇远没有回答,而是无奈地抹了把脸。
抹脸可以是默认是逃避,也可以是无可奈何地否认,但无论哪一种,刘兆都没有追究下去。“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非常重要。”刘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把和尚的资料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