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嗅蔷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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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竟然天真到与他谈理想。
他更是一句话搞定：马上退休，混吃等死。
面对林楠的无奈，老孔对宝贝儿子的评价就更绝了：你小子就是个金漆马桶——一肚子都是狗屎。
反正无论林楠怎样的苦口婆心，老爸怎样的恨铁不成钢，就算是动用诸如：皮带抽身、铁衣架敲膝盖、罚跪铁链之类的酷刑，他也毫不动摇，就是不肯好好学习。
这样的责罚尚且治服不了他，更别提那些小儿科的“竹笋烧肉”（用竹条抽打）、“鳊鱼上水”（扇耳光）、“烙热烧饼”（用拖鞋底击打）之类的招数了。
老孔好几次都无奈地感叹，这小子要是早生些年，当个地下党什么的，熬到今日，他肯定会成为高级将领。
孔杰这套打死也不招的硬功夫，可不是人人都能扛得住的。
孔杰天性倔强，况且又有奶奶这位老太君护身，他自然是有恃无恐。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若是被老爸整得出了事，老妈也绝饶不了他。
至于林楠这个小老师的什么教化，对他而言，更是白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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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刁的后脑勺天生就长着一块反骨，他可以不吃不喝，但若是一天不让他惹事生非，那就比杀了他，还要了他的命。
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公子哥习气的小痞子，若不是靠老爸在学校里罩着他，恐怕早就成了社会垃圾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孔杰的不屑种种，自然会引来同类们的关注。
所以，结识豹哥，加入他的社团做小弟，对孔杰而言，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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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一想到白白地被黄老邪摆上一道，孔杰心里就十分不爽。
更何况，他还吃了老爸的黑，白白损失自家不少白花花的银子，这口恶气更是难消。
但老刁这小子，既自私又怕吃亏。
他还不想早早地被赶出学校，呆在这里面混日子至少还比较安逸，所以再去与黄老邪这个政教处主任对着干，无异于找死。
这个仇，也只好暂时忍耐了。
更何况，受老爸所托，现在连林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整天介的管着他，实在是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
虽然有了林楠与老孔的双重管教，孔杰还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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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苍狼打架的事情，多亏了豹哥出头，否则自己这会子说不定已经在“苦窑”（黑话，指拘留所或工读学校）里面啃着大馒头，挨“条子”（黑话，对警界人士的称呼）的整呢。
据说对方的一个小子，被自己的武器抽断了肋骨，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呢。
豹哥还真够意思，当了他的小弟，平日里有好吃好喝的且不说，出了事情总可以找他摆平，还经常可以分到一些战利品。
有好几次，老刁参加他们的群殴事件，在里面打了几通“太平拳”（初入社团的小弟，还没有经验参与大战，只是在打斗中，趁对方不备时搞搞偷袭），不但一次都没被水（黑话，指告发或背叛）出来，而且每次豹哥还总是安排自己先撤。
这么大的恩情，我一定得好好报答豹哥才行，可是送点什么东西孝敬他好呢？
正在为这件事犯愁，对面走过来的一个小个子吸引了老刁的注意。
这个小东西，长得跟个小倭瓜似的，还TMD系着根“金利来”的皮带。
他也配！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孝敬豹哥的礼物，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小子，皮带蛮亮的哟。借哥用几天吧？”
老刁歪着身子，挡在了小个子面前。
他站成个L形，全身都在有节奏地抖着。
小个子吓得头都不敢抬，双手捂住腰部，往旁边直躲。
“嘿，你TMD还敢不理老子的茬？欠扁吧你？拿来！省得老子动手。”
小个子见前行无路，身子直往后缩，脸憋得通红。
“老大，求您高抬贵手，这皮带是我偷我老爸的，真的不能给你。求你，放过我吧！”
居然还有这样的求饶法，说到底，结果还是不肯给。
“嘿，你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让你犟！今天非让你尝尝爷爷我的厉害不可！”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老刁一下子涨了人家两辈，由哥哥一下子跳到了爷爷辈。
他的拳头象雨点一样砸向小个子。
小个子倒在地上，还被他狠狠地给踹了几脚。
这个脓蛋包，哭起来竟然象个姨娘，老子打你都嫌脏了手。
小个子不仅脸上见了红，外裤也被扒了，最后还被老刁拎着塞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弄得满身都是污物。
老刁则找豹哥献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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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高一四班教室的玻璃全部粉碎。
满地散落的石块和砖头，证实了这是起人为事件。
在这样的寒冬里，比吹进教室的寒风还要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是这件事给大家造成的不安情绪。
大家都在猜测，这次事件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是谁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次事件的导演者又究竟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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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校方也没查出点眉目来。
林楠更是焦虑不安，自己下了那么大的气力来整治班风，可这个班怎么总是会有这么多，没完没了的风波呢？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帮捣蛋鬼到底想怎样？
比林楠更不安的，是壮虎他们几个。
这难道是苍狼事件的后遗症？
是那帮小子找上门来了吗？
这件事情如果穿梆，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壮虎他们心中都有数。
他们一个个的除了愁眉不展，别无他法，就象等待宣判的死囚，既无可奈何，又心存一丝侥幸的期望。
小鹿这会儿，神色慌张。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红，象极了热锅里的蚂蚁。
计彩楠虽是死撑着保持冷静的外表，但她嘴角的几个燎泡早就出卖了她的心事。
孔杰更是感到奇怪，难道是那个小个子？但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他，那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迟迟察不出肇事者，也真是令人心里发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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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真正咬人的狗反而不叫。
孔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终会栽在那个姨娘样的小个子身上。
小个子居然是X县公安系统一位高官的什么捌了几道弯的远房亲戚，而那条皮带正是他偷拿的他那位高官亲戚收的礼品。
本来一条名牌皮带对那位高官来说，被亲戚的孩子顺走了，也算不了什么。但是那皮带居然被人家给抢走了，这可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犯了大忌讳了。
他吩咐手下，一定要把那个小子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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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烂高一四班的玻璃的人，正是小个子。
他被亲戚教训了一顿后，早就窝着一肚子火，要找地方出气。
想着有人撑腰，他自然是有恃无恐，毫不留情地砸光了高一四班所有的玻璃。
这小子也顶多只是个小人而已，既想出气，又怕挨揍，所以只有玻璃跟着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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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孔杰的检举，也几乎是在同时，被管辖学校片区的民警给递到了学校政教处主任黄老邪的手里。
黄老邪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份量，他拍着胸脯，向来人保证：一定会严惩擂肥的人。
林楠自然又为此事的内幕而被黄老邪狠狠地抢白了一顿。
孔杰他爸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严重，倾其所能，上下打点。
孔家所有的亲戚一起上阵，铺开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最终，居然也和那位高官攀上了亲戚。
既然已是一家人，那对孔杰的处理，也就作罢了。
而摆平这件事情，花费的银子，虽然老孔没说具体数字，但从他的凝重表情，也能看出他的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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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件，令孔杰的不屑种种都被爆光。
林楠和老孔都意识到，再任其放纵下去，这小子迟早要蹲班房。
老孔家召开了家庭会议，林楠作为特邀代表列席其中。
尽管女眷们哭哭啼啼，老太太唉声叹气，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孩子居然都混上了黑社会，再不狠心管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只怕到那时候，有银子也买不了他的命了。
最终，孔家上下还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由老孔和林楠负责分头打通关节，保留孔杰在红卫中学的学籍。
孔杰本人则被花高价，塞进了本省一个偏远县城里的一所所谓名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去了。
孔老太太还亲自出面，嘱咐当地接待的亲戚们，一定要给这孩子苦吃，不准给他一文钱，孔杰的接送和花销一律由他父母这边负责。
其实，老孔家的大人们都知道：到了那儿，孔杰想不吃苦，也只是痴人说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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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杰走的那一天，除了背上行李、书籍，还带走了两箱火腿肠和两箱矿泉水。
他委屈的表情，配上家中女眷们依依不舍的泪眼婆娑，实在是一幅现代版的“苏三起解”。
这个公子哥，终于为他的纨绔和不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终会被父亲流放到那个穷乡僻壤。
他的被放逐，在孔家的小字辈们的身上都起到了杀鸡骇猴的效果，他们都变得收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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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孔杰的苦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头，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壮虎他们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刁钻古怪的老刁，直到临走前，也没有出卖他们，硬是一个人把苍狼事件给扛下来了。
这份义气，让大家对他的离去，更多了几分不忍心。
孔杰走的那天，他们都去送他，而且都向他保证，一定会保持通信联系，也一定会想念他的。
孔杰虽然紧抿着嘴、扭头上了车，但在侧身时，大家还是看到了他脸上流下的泪水。
“兄弟，多多保重，一路平安，我们等你回来！”
傻雄的喊声最大，小鹿是最先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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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注意到，为孔杰送行的队伍中，除了计彩楠，也没见到秀才。
这其中的隐情，此刻他自然是不得而知。
可是，有了孔杰这件事的阴影，林楠真的对自己能否带好高一四班失去了信心。他实在想不出到底要拿出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拯救这些精力旺盛的捣蛋鬼们，难道真要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流放吗？
在想着这些烦心事时，林楠心中竟对计彩楠有了一丝牵挂。
这种奇怪的情愫，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刁钻的小丫头这么关注？
这实在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呀！
第十六章 阴沟里的女人
林楠在高一四班所上的第一堂课，他就牢牢地记住了计彩楠这个人。
按照常理，新老师所上的第一堂课总是爱用点名的方式，对学生们逐一地认识。
林楠自然也不例外。
当他在学生名册上看到“计彩楠”三个字，觉得挺感兴趣。
居然有学生和他的名字有同一个字，而且还是个女生。
当点到“计彩楠”时，举手示意的女生，一张瘦脸特别白皙，身穿一件苹果绿的耐克T恤，打扮得十分抢眼。
她的特点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长”。
她的手臂修长，手指更是纤细如葱，小拇指的顶端超过了无名指的第三个关节，典型的“钢琴手”。
她的双手各佩戴了两只明晃晃的银镯子。
她的眼睛在五官里最有特点，细长而上挑，睫毛既浓密又卷俏，配上她的瘦脸和略微上翘的红嘟嘟的小嘴，活脱脱地一个狐媚子。
面对这样的美女，林楠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会对美女没感觉。
可计彩楠面对林楠的眼神，却把眼睛向右下方一扫，再迅速地往左上方一抬，显示一幅不屑的模样。
林楠觉得这个冷美人，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很有杀伤力。
但他知道，在上课时，不可以太过专注于此。
于是，他开始讲课。
当讲到美国君主立宪制被推翻时，林楠故意点正在低着头，看放在腿上的闲书的计彩楠起来回答问题。
“计彩楠同学，请你给大家解释一下这幅插图中谁是查理一世？”
计彩楠不紧不慢地说：“这幅图，画是查理一世上断头台的情形。如果我现在没被您点起来，我肯定认为这个身着围黑袍、点头哈腰的猥亵小人就是马上要被绞死的查理一世。而他旁边那个，衣着华贵、趾高气昂的贵族打扮的人是刽子手。因为中国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好人、坏人一出场就看出来了。可您今天既然点我回答，那我就认为这个贵族打扮的人才是要被处死的查理一世，而且我还可以肯定，就是这个答案，绝对没错！”
说完，她挑畔地斜着身子看着林楠，嘴角上扬，眼神中透出狡黠。
“你回答的完全正确。可你为什么会有刚才那番推判呢？”
林楠不解。
计彩楠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现在无可奉告。既然我已经答对了，我是否可以坐下了呢？”
林楠点头示意，接着讲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