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落日之整理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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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韵握剑的手慢慢垂放,目光不觉随着他的移动,而渐渐朦胧。无意间,一抹微笑悄然爬上眉梢……
或许世事便有这么凑巧。
宇田雅治因为连日奔波几大驻军部队,又忙于磋商筹建武汉特别市政府和明治学院等事宜,已经焦头烂额,身体严重透支。
难得今天不用出去处理公事,他也偷闲在书房后面的阳台抽烟舒缓一下。许是真觉得累了,猛一抽洋烟,感觉还挺辛辣的。
宇田雅治疲倦的摆动着脖子,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发呆;对着这片并不讨喜的阴霾天色,深深吹了一口烟;余烟袅袅的青丝,将深沉的灰白天晕染得分外迷离。
“真是无趣得很!”他不满的自语,继而垂首俯望楼下的风景。
宇田雅治信手将烟卷斜叼在嘴边,方便他酸痛的双臂可以搁放栏杆上。有时候他发起懒来,也是很要命的。
目光游弋,整个大院尽收眼底。偏偏在他难得轻松的时刻,总是有那些令他不称心的画面出现!
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越是不想看见她,偏还是撞见!
宇田雅治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拧成一团,为何她就是有本事能让他不舒坦!
只见她放弃练剑,无端端爬到梅枝上;既不为采花,也不是训练攀爬能力,居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对着某一个地方,温婉的笑着。
宇田雅治很好奇,究竟能有什么东西具备这般致命的吸引力,可以煽动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露出百年难见的笑容。
他真想知道!
沿着她专注的视线,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在园子的另一侧,是所有官兵练习基本技能的训练场,这时场上有数十名宪兵成组练习搏击技巧。想必她的微笑,不会为这些日本士兵而绽放吧?
那么只有一人,一个破格收编在宪兵队的中国人。
是叫彦骁宇吧?救过繁韵的性命,彼此便有了一面之缘。
难道这就她关注的人?还是,她惦念的?
宇田雅治冷笑,用舌尖轻轻弹掉未抽完的香烟,决然回到书房。
“山本!”他在叫唤,因为现在有事情需要人转达。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山本永远都会及时出现,只为等他的一声令下。
“你现在去告诉她,后天打赢我,我放她走。输了,就地正法!”
“啊!是!少爷!”山本早就盼着这一天,从头到尾他就很反感左右少爷情绪的人,更别提那人还是个低贱的囚犯!见少爷终于觉醒,他也乐得拭目以待她悲惨的收场!
不过,宇田雅治倒没有山本想的那么复杂,他之所以会下这个无情的决定,是因为他也有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为了张望一面之缘的男子,连手中的剑都可以放下,想必剑术已经训练得很出色了!
如此,他当然得给她一次机会!尽管已经违背了和她之间的承诺,但反复无常本就是他的性情,所以这次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谁也不曾记起,世事本就难料,反复无常,如同他一般。
※※※※
明天,
是决斗的日子。
繁韵始终没有想到,宇田雅治会如此阴晴不定,变卦比翻书还快。纵使知道从他手中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就是不甘心!如今她唯有卯足劲,加倍苦练剑术!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现在她不想太早下定论。
她用力甩掉额上的汗珠,动手将散乱的长发裹着紫布条在脑后扎成马尾辫,一来视野变得清晰,二来练习的时候也不碍事。
高高竖起她的剑,脑子拼命回忆当天宇田雅治攻击自己的招式。随着记忆,追赶着他矫捷的身影,她一招一式反复演练。
反手一切,左脚速退,她全神贯注练习着剑法,尽情挥展着自己的英姿。
骤然一记劈砍,正中悬靶上的圆球,绳索一断裂,圆球掉落下来。
不巧,滚到一名女子脚旁。
繁韵警惕的盯住这名‘不速之客’,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单独跑到练剑室来。
“抱歉,打扰了。”智子拾起圆球,礼貌的问候。她突然到访并没有知会雅治,因为她想单独见她。
“宇田不在这里,你可能找错地方了。”繁韵偏过头,继续练习。
尽管她态度冷淡,却无碍智子天性的热情。她踏着碎步,来到繁韵面前,和善的笑容迫使繁韵无法视若无睹。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繁韵诧异的看着她,满腹疑惑。
“嗯!因为我想帮你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要帮我?”繁韵紧盯着她,试图挖掘出一丝丝阴谋的痕迹。可惜,智子全然没有恶意,她是发自内心想帮忙。
“因为你哥哥是个好人,他救过我。所以,我想帮你离开这里。”
她见过哥哥?!繁韵这下激动起来,拽住智子的胳膊急切地问:“我哥哥现在哪里!他好吗?为什么他会去救你的?!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当初我是在街上差点被轿车撞到,他才救的我!不过我想他应该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智子尴尬的抽回胳膊,被繁韵捏得都有些生疼。不过她能理解兄妹失散的滋味,所以她才没有怪责过繁熙绑架她的事情。
而她这般热心的相助,不能说完全没有私心。但即使不因雅治的缘故,她都想帮繁韵离开,好让这对兄妹早日团圆。这种怪异的想法,连智子自己也理不清。
见繁韵沮丧的背过身去,智子猜她可能是想到繁熙了,连忙轻言轻语的宽慰。
“别担心!你哥哥一定会好好的。所以你只要早点离开这里,就可以找到他了。愿意跟我走吗?”
“不行,那样会连累你。难道你都不怕?”繁韵反问,情绪低迷。
“雅治不会责怪我的。再说,那天我都要他放了你呢!他嘴巴说是考虑下,其实放了你也是迟早的事情啊!”
真是个单纯的人。繁韵心中暗语。如果宇田雅治真有那份心,也就不会安排明天的决斗了。可繁韵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她只是默然的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乍听她居然拒绝自己的提议,智子顿时愣住。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走吗?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只是现在不行。”繁韵无法说出自己的心事,她只能令热心肠的智子彻底失望。
智子确实很失望,可随即她又冒出另外的念头。莫非,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智子沉吟片刻,忽然狐疑的问道:“你,不想离开这里……是因为雅治吗?还是……”
“怎么可能是为他!”繁韵急忙打断智子,愈发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图。一会儿说得那么热心想帮自己逃出升天,令人不容置疑。这会儿又刻意将话茬转到宇田雅治身上,根本就是八杠子打不到一块的事!
忽然繁韵想到,可能,这才是智子此行真正的目的吧!
望着对方充满疑问的面容,繁韵不以为然的冷哼。
“你不用胡乱猜想了。我现在不走,并非为了宇田雅治,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多谢你的好意,也请你以后大可放心。”
“难道不是这样吗?因为喜欢雅治,所以才会留下来。要知道,他对你很不同。因为他……”智子不死心的追问,再次被繁韵打乱。
“希望你以后不要将我和他的名字联系起来。也许他值得你欣赏,却并不值得我认同。我不过是被他捉来的俘虏,无论得到了多少犯人享受不到的待遇,这都是我最无法原谅自己的耻辱。像他这样残暴不仁的凶徒,只有你们日本女人才会喜欢,我们中国女子,绝对不会跟这类人扯上任何关系。我宁可碎尸万段,也决不会为他留情!你不用怀疑!”
繁韵正义凛然的对智子说完她的宣言,蓦然转身,恰巧同伫立在练剑室门口的宇田雅治四目相交。
心头霎时一震,连她起初慷慨激昂的气焰,也陡然消失,接踵而来的反是一股心寒。
偌大的练剑室因为他的出现,莫名变得拥挤,狭窄;似乎连空气也出奇稀薄,压抑得在场所有人都紧迫得快要窒息!
“出去!”骤然停滞的时间,因为宇田雅治冷不防迸出的两个字又转动起来。
繁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即使不看,她也能完全感应到他身上挥发出来的阴森。
“雅治,我……”智子见气氛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可根本无济于事。她也看出来了,雅治在发怒,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可她就是知道。一时间,她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
“滚——”他低沉的怒吼,刹时震断了繁韵心底最后一根浮弦。
分不清她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会因为这小小一句言词而心酸不已。明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繁韵强忍住又要不争气涌出的泪水,决然跑出了练剑室。
因为清楚他要驱逐的人,只是她。
宇田雅治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原以为可以无动于衷,任其去留。然而当她左手不小心碰上他的右手时,那紧敛的心绪,蓦然逸出一缕犹豫,仿若触电一般。
如果他伸出小指,牢牢勾住她离去的背影,这样,是否就不会觉得空虚?
不能!
因为那不过是一次不经意的触碰,如同无法控制的命运,最终会随着彼此手掌的滑过,而再无瓜葛。
况且,
他,又何必如此!
※※※※
反复责问自己,为何要落荒而逃?即使走,也要潇潇洒洒的离开,怎能表现得那么没气势!并且还是在他的面前。
越思量,越为她的行为懊恼不休!
一股脑将满腔的怨愤发泄在园中大树身上,发狂的竹剑对着目标就是一顿乱砍。折磨着树,也似折磨自己。
“树何其无辜?可受不住你的拳打脚踢。”
清清淡淡的笑语,犹如洪流里一拨明澈的泉水;似乎连阴沉的天色也因为他的笑容,平添了几许生气。
彦骁宇——对于繁韵而言,他的出现总是那么温暖人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繁韵又惊又喜,慌忙望向四周环境。
彦骁宇淡然一笑,并不介意朝她更靠近一步。
“今天我当班,整个下午都不会有人来。再说我要表现得害怕接触你,别人反而会生疑。怎么,你也练剑?”
闻言,繁韵这才卸下心头大石,想对他露出自己的笑颜,奈何就是笑不出来。一时间,她竟觉得有些尴尬。见彦骁宇还在等她的答案,只好实话实说。
“明天如果我能胜过宇田,就可以获得释放。”繁韵犹豫了片刻,决定不讲出输了的后果。“其实我现在并不太想出去。因为我发现他的书房好像有很多机密文件,要是能偷出重要的一份,死了也值了。”
“你啊!别老是把自己不当数。你的命并不比任何人轻贱。”彦骁宇微微蹙眉,不认同她消极的态度。如果不是他最近为公事奔波,早就想法子救她出去了。可是经过上次围剿行动后,在他立功的背面,却也招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想把忧虑堆在脸上,尤其面对她的时候。
“想赢吗?想的话,我就教你!”彦骁宇询问她的同时,从梅枝上折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枝干。分枝杂叶一除,倒也可以当剑耍。
繁韵一听彦骁宇要教自己剑术,二话不说立马应承。她学剑道那么久,还没有谁认真指导过自己。如今是他来指点,她顿觉学剑也没那么枯燥了。
彦骁宇用树枝敲打繁韵的竹剑上,示意她抬起手来。
“看,是不是觉得你的武器比起我更有优势?以为一寸长就一寸强?”
“嗯。”
“可在我眼里,你手上的竹剑不过就是一根擀面杖。”彦骁宇话一出口,繁韵立刻‘噗哧’笑出声来,全被他这话给逗的。
“终于笑了?现在心情总算好了吧。”彦骁宇依旧淡然笑着,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瞧她腮红如染,便转提重点。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无论遇到什么对手,都不要被表面的弱势所蒙蔽;更不要被表面的强势所震吓。比武,是与人斗,所以得灵活。日本的剑道,很多地方要求招式优雅和美观,这样便有了局限,也就不活。而中国武术更多的时候,看重的是成效,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如果你明天和他实斗,根本不可能赢取他。但是我想,他也不外乎用两种方式应对你。”
“哪两种?”繁韵好奇的追问,突然对彦骁宇的话很感兴趣。
“一、他会速战速决。因为知道实力悬殊,肯定会出最狠的一招让你开场便输。二、也会因为彼此实力悬殊,而慢慢折磨你,最后才出招解决。不管他用何方式,你都必须挺住,只要他使出最擅长的招式,我就能帮你反败为胜。”
“可是他有招很厉害,只看见到处都是剑影,然后一下就被他打中了。这样,我怎么躲?!”想起那天在练剑室,她可就亏在那怪招上面。
“不用怕,那是虚影多。因为那个招式是用来攻击,身体幅度越大,破绽越多。你只要将注意力定在他的前胸,自然就会让你找到他无意暴露的弱点。”彦骁宇将树枝护在胸口,左掌冲繁韵一招,“来!你现在向我攻击,乱打一气都可以!必须尽全力!”
“好,那我可乱打了!”繁韵憋住一口劲,瞬间将全身的能量都蓄积到竹剑之中。气息一调平,骤然朝彦骁宇猛砍而去。
见对方左躲右闪,每次都在快劈中之时被他灵巧的晃过,繁韵只得更加用力追击,并且刻意将招式和角度都使得有些刁钻。
突然,彦骁宇双手一摊,似乎底盘不稳,繁韵赶紧逮住时机,挥剑切入他的前胸。眼看就要刺中目标,他忽然一个后仰,飞速将身子偏到竹剑一侧,左手迅速抓住她的竹剑,右手已将树枝抵在了繁韵的喉咙。
一条翠玉项链,也随着彦骁宇大手一挥,稳稳当当的挂在了繁韵的脖子上。
霎时间,繁韵脑海一片茫然,压根没想到他居然会使诈!更没想到,这条项链的出现。
他悠然一笑,慢道:“这就是重点。既然宇田仗着自己的优势而刁难你,为何你不可以使诈呢?况且,他一定没告知你比试之中不可握他人剑的条例吧。如此,你更无理由坐以待毙。”
“哦!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繁韵蓦然恍悟,愈发钦佩彦骁宇的机智。正欢笑,她陡然想到翠玉项链,急忙问他缘由。
“你怎么把玉坠子挂我脖上?等我取下来给你。”繁韵想取,人家可不想拿。况且,那就是彦骁宇要送给她的。
“这是我的护身符。以后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替我保护你吧!”
“可……”
彦骁宇将食指放在唇上,作出噤声的手势。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那么担心,也就不枉自己甘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