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微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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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雨是个早熟的女孩子,叛逆又绝望,在他看来,她不该有一个绝望的世界,至少她的父母还体贴。不像他,抵触家庭。对朋友的歉疚永远埋在心底,那帮人是他惹上的却报复在肖雨身上,如果他给过她爱也许范泽贤的痛苦会少一点,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给过她。
春节过去已经有一阵了,北座的夜空仍旧频繁地闪着烟火。城市在早春的冷冻之下,夜里尤其寒冷。高杰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坐在阳台上,望着面前的黑色城市,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夜曲(二)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警察:
徐亚飞:重案三组组员,后调到专案组。因医院证人被杀,被众人怀疑于是个人深入调查真凶。
其他:
王刚:股东投机商欧阳江义子。地方一霸。为夺得青花瓷瓶、为欧阳江获得上层的更高权利而不择手段。
刘熙德:北座市某船运公司老板,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暗杀(被老板的人所杀)。生前与周子峰有瓜葛。
飞七:为华瑞集团旗下“西都”夜总会看场子的马仔,因在一次运输文物过程中私藏了两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想要在欧阳江和华瑞两头吃钱)而被神秘杀手所杀。
不远处大厦的广告牌滚动播放着节目,高杰看不清人的脸,只知道是人在上面。对面整条街繁华又热闹,亮着各色霓虹灯。目之所及处是高架桥,白天几乎是看不见的,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金黄色的长带。而天空里什么也没有——是很难看的黑色。
听见门铃他不情愿地进了房间,打开门,看见哥哥站在门口。
高磊进门一直没说话,只见阳台的门敞着问他不冷吗。高杰摇头,一脸胡子巴茬的,无精打采。他示意哥哥坐下说话,然后进厨房想给他倒些热的东西喝,结果在里面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热水壶是空的,接水的时候又把壶盖摔碎在了地上。
高磊听见厨房里的一联串响动有点坐不住,不过还是忍着没开腔。直到高杰端着杯子出来放在他面前。
高磊看了他半天,语重心长地说,“回家吧。”
高杰没反应,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半仰在沙发上,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没睡星,眼皮耷着,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在警队干也罢,回家来在公司做。”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去你们队里他们都给我说了。”
“那妈妈知道了?”
“她还不知道。”
高磊很少命令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却非管不可。父亲走了有好几年,他也该回家了。他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他都巴不得多多地给他补回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公司都他。毕竟在很大程度上高杰的性格养成和他有关,两个人从小到大就被长辈比来比去,所以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高磊说了很多,目的就是要让高杰抛开过去,回家来,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在高杰看来哥哥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他决定考虑一下再答复他。
“别让我等太久。”
高磊说完就走了,高杰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徐亚飞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就连刚刚开会的时候他也好几次走了神。只隐约听见说要不要抓王刚,最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徐亚飞没发表任何意见,和夏棋欣一样,两人一直沉默着。
下班以后坐在桌前整理资料,他把刘熙德,飞七和王刚的信息都放进大脑里试图在三者身上找到某种联系。
一声长长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撑起身子往下看:一辆正从外面进来的巡逻车刚好刹在一个人的面前,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徐亚飞心想那人真不要命,再看一眼才发现是夏棋欣。巡逻车退了回去,绕个弯走开了,而人却还在那里,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吧。
小卫也站在窗边,他叹了一口气。
“棋欣挺可怜的,老许人一走,整个人都变了。”
徐亚飞听着这样的话,再看看下边,保安把她拉开了。从前那个臭小子一走,办公室里冷清了好多,没有谁再和他吹胡子瞪了,他倒觉得寂寞了。
这时邱秦进来了,他问徐亚飞怎么还没走。徐亚飞说等下就走。邱秦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说觉得最近他有点反常。徐亚飞笑,最近不是发生了好多事吗。
邱秦请徐亚飞在附近一家湘菜馆吃了饭。自一些事情发生后,徐亚飞已不如从前那样,凡是做事都开始考虑得更多,即使在邱秦面前也一样。而邱秦自来如此,守口如瓶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标志,不必要时一般不会多发表意见。他通常乐意听取别人的建议,所以比高杰看上去更向个领导者。一顿饭吃下来无非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要不要上我那里坐坐。”
吃过饭,徐亚飞问。
“不用了,前妻最近身体不大好要回那边去看看。”
说到这儿徐亚飞又想起了小东东。邱秦说挺好的,就是贪玩得不得了,前两天他妈妈还去了趟学校,说是和同学打架。徐亚飞呵呵地笑,“这点挺像我。”
几天以来,高杰一直在家里窝着。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好像十年以来的困倦和疲惫都在他警察生涯结束之后一齐发作。按理说,这种时候没多少人能睡得着,可是高杰却觉着这几天里睡得特别沉,特别不知足。他好长一段时间每天睡觉不超过六个小时,常常被细微的声音惊醒,常常被梦里的情节反复搅乱。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醒了用方便面充饥,吃完又接着睡。他不介意自己的这种行为会引起任何身体不适¬;——当然他从来也没介意过。他的大脑思想完全停顿,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日子头一次被过成这样。
他翻身起床,一分钟后才从睡眠状态里脱离出来。床头的钟时针指向十二。他不大记得清是几点入睡,是昨天还是今天,他只记得之前他吃下了最后一包泡面。
☆、夜曲(三)
镜子里的人一副邋遢相,不出几日胡茬就像是雨后山里的蘑菇,茁壮成长。一张干黄的脸,眼珠子暗淡无光,再摸摸头发油腻不堪。
浴室水流哗哗作响,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声被远远盖过,因为震动在原地打转。
半小时后高杰走出浴室,奇怪自己并不觉得饥饿,在沙发上坐着擦头。手机屏上显示着十一个未接电话。他翻开列表,发现都是少强的号码,按下拨号键打过去。他猜一定是很急的事,否则不可能一口气打十多个。
接完电话,高杰急急忙忙地在衣柜里找衣服穿,无意间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东西,拣起来一看,是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警号。退服装的时候就差这么一块牌子,对方说实在找不着就算了,没有关系的。高杰把它放进口袋,让少强帮忙还掉。可后来还是忘了。
听说夏棋欣出事了,他的第一反应并没有电话另一头的人想象中强烈,因为他想过种种可能,就算她再坚强,平时再大大咧咧,可到了那种时候,一个内心再粗糙的人兴许都会控制不了情绪,更何况她还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子。许帅葬礼过后高杰去过她家,然而怕加重她内心的伤痛,始终没有敲开那扇门。离开警队之前,在路上遇见、办公室里碰面她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高队高队地叫,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大约中午十二点左右,刑警大队接到了北座东区海警大队的电话,说十几分钟前从北座河下游跨江大桥段救起一名女子,身上有证件显示她是一名警察,事后被送往了最近一家部队医院。一接到电话方穆川就带人过去了,少强是后来才去的,大约也就是一点过。
高杰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见少强正在住院部门口哆嗦着步子。两个人进了大厅,温度也没升几度。医院的房子很旧了,光是水泥墙壁的颜色和楼道里的瓷砖就给人一种精神错觉。
高杰跟在大个子的后面,迎面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自上次受伤后每次进医院都感觉压抑,而现在则多了种凄凉,不知道是在同情别人还是可怜自己。他担心夏棋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幸好少强告诉他说没什么大碍,没怎么呛水,就是河水温度太低,休克过去暂时失去了知觉。
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身上盖着特制的发热被,这样可以让她恢复得快些。床头是各种仪器,高杰站在一边,屋子里暖烘烘的,玻璃窗上被蒙上一层雾气。许帅和夏棋欣吵吵闹闹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似乎就发生在昨天,许帅站在光影交织的走廊的一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挥手微笑……
听见喊叫声,高杰转过身,夏棋欣已经醒了。她正看着他,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医生被少强叫进来,看来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高队。”
高杰心里难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夏棋欣摆摆头,把脸侧过去,“不该让大家那么失望。”
她明白自己的职责,却不知道该这样把握好现实生活里的角色。她是人民警察,是女儿,不该做寻死觅活的事,但她也无法摆脱自己逐渐移向许帅的生活重心,忘不了被给予的爱情和精神养分。
“高队,你们没有告诉我爸妈吧?”在大伙面前她一直强挺着。
“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得骂我,特别是我妈。知道吗?高队,我最怕我妈哭,别人怎么招都行,可只要她一哭,我准得哭。”
高杰摇摇头,他没有说话。少强一直盯着窗外,样子像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谈话。
“那就好。”她庆幸地一笑,“我妈那人可唠叨了,要是她现在在这儿我可就惨了,还有我爸……”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他一直跟我说女孩子应该更坚强的,可是,我一直都很懦弱,一点都不坚强……很多人都告诉我说,一定要勇敢地活着,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挫折,只要勇敢挺着就过去了,可是……可是,我觉得我迈不开这一步,他一走,我整颗心都碎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许帅死后,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迸发。她侧过身去,背对着床边的人把头陷进被子里,失声痛哭。少强匆匆地打开门出去,高杰看见那个隔着玻璃的背影,他知道他也一定在哭,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
眼泪流下来滚烫地刺痛了他的脸。
☆、路口
让高杰去美国并不是高磊的决定;而是他的母亲。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在整个谈话过程当中,她的语气中肯而直接;已经没有了从前那种商量的余地。她担心范泽贤还会回来,案还没有破,阴谋家定会卷土重来。
“听妈妈的话,先离开一段时间,等事情平静下来以后再回来。我已经和姨妈那边说好了,等签证一办好你就过去。”
她抓住儿子的手,盼望他过上安定生活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她要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以前没有做到,现在更希望加倍地补回来。
“这次就算是妈妈求你,为了我和你哥哥。”
高磊站在玻璃门边上,看看高杰,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不是不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希望你暂时离开,不想因为目前的事情让你一蹶不振,你要理解我们。”
他又怎么不想安稳地过日子呢?他想过一个地方,可以忘记痛苦和烦恼,可以和家人简单地快乐。美国不是那个地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梦想中的世外桃源,即使离开了这里又能怎样?能逃脱他想要至他于死地的人也逃不了良心的谴责和应有的责任。
可这种责任已经结束了,难道不是吗?从他脱下警服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碾段了同它的所有联系,前前后后十年的感情。剩下的是良心,好像只有这点才能成为牵绊他的理由,除了这点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转过头,看见了母亲眼中噙着的泪水,突然觉得她老了好多,那些皱纹此时显得特别深刻。在高杰的印象中母亲年轻,美丽又善良,在他童年的美梦里,她永远都不会老去,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母亲却是任何固执都不能挽回的青春逝去后的苍老。她曾经求过他,为了他专横的父亲,那时他没有听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今再要做出选择,是朋友还是母亲,是报仇还是逃走。他的是思绪在母亲的眼泪里渐渐模糊。
高磊走过来坐在母亲边上,扶住她战抖的双肩,好让她不继续在消极的情绪里沉湎下去。
“如果是离不开马歌,我可以跟她讲。”母亲说,“我想,为了你她会同意的,要是她愿意你们就一起过去。”
多的没再说什么,高杰能了解她的意思就好。高磊送她回了卧室,从楼上下来时,高杰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容易,现在我想你还是多为妈妈考虑,她的心都在你身上,你有个什么事,我怕她都不想活了,所以我希望就算为了妈妈同意我们的决定。”
高杰听进去了哥哥的话,同意考虑。他站起来说要回去,高磊也没拦他。刚出了门又转身退回来。
“如果要是哪一天我真的出事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妈妈。”
谁也没有预料到高杰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高磊想要骂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半晌之后他才冲过去,拳头狠狠落在高杰脸上。看着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人,高磊喝道:“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高杰望着他,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亚飞顺着电话里交代的地址一家挨着一家店铺找,好半天才在三岔路口的尽头看见不太显眼的招牌。他走近去透过玻璃搜索他要找的人。
高杰坐在室内一角抽着烟,徐亚飞一眼就认出来了。少强跟他说过,要找高杰百分之八十在这个时间,百分之八十在这个地点,百分之八十在那个位子。一连串的百分之八十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风靡一时的传言,关于高杰性取向的问题,还跟大个子扯上说不清的关系。他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专案组成立以后他开始慢慢了解这个别人嘴里的怪人,才发现两个人有那么多的共同点,终于知道了那些传言的原因,他也是在出了医院的事以后唯一值得他相信的人。
此时的高杰有点醉了,看见徐亚飞便很大声地问他,“来啦?”
酒吧并不吵,一个吉他手在上面弹着忧伤的调子,声音低沉又沙哑。之所以那么大声估计是高磊的一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