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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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总是这样指三说四,妳到底想说什么?”叶无色再也按耐不住,忍无可忍,“婴姬姑娘,妳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又是一个『逼』字?”婴姬幽然地说:“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在逼你们?他是,妳也是。但是我逼你们,其实是想帮你们,难道你们不觉得,把自己束缚得太紧了,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勒得窒息?”
她的声音一沉:“叶姑娘,我坦白说好了,我知道妳不喜欢玉如墨,也知道妳的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既然如此,何必要骗人骗己呢?”
“妳!”叶无色情急之下猛地抓住她的双肩,“不许妳胡说!”
婴姬冷冷地反驳:“我有没有胡说,昨天刺杀我的那个人就是最好的证人,不是吗?”
叶无色的十指缓缓松开,踉跄着倒退几步,面如灰败。
婴姬没有走,她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陪着叶无色,静静地等候。
过了不大一会儿,叶太傅兴冲冲地从宫内走出来,叶无色几乎是立刻冲到他跟前,“爹,您和王说了什么?”
“爹当然是说你们的亲事了,”叶太傅完全没注意女儿的神情不对,“如今妳备选王后也有段日子了,现在王又带妳单独出游,人前人后谁不知道妳的身份地位?王总应该给妳一个正当的名分才说得过去。”
“那,如墨怎么回答?”她紧张地抓紧了父亲的袖口。
叶太傅笑着拉开女儿的手:“你想他能怎么回答?虽然没有一口说定亲事举行的时间,但是,应该就在这个月吧,你们的大婚就可以举行了,到时候定然是我玉阳国十几年都不曾见过的盛世啊!”
“果然是大喜事吧?”婴姬在身后幽幽开口,白影闪过,她已经单独走进宫门内。
叶无色支持不住,倒在父亲的怀里。
婴姬走得很快,她必须走得这样快才不至于让胸口的愤懑喷涌出来。虽然用那样洞察一切的口气和叶无色提前道了喜,但是她还是不想听到自己的猜测变成了现实的结局。
玉如墨答应了?他答应成亲了?
他可知道,他的一句话就斩断了他们所有的未来?
曾经,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为的是不让她恐慌。
曾经,他用过很真诚温柔的声音对她说:“我相信妳。”
曾经,他跳下冰冷的湖水,将她自漩涡中救出。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认定他对她有情,只是不肯承认,难道她错了?难道她错了吗?!
她几乎是在顷刻间冲进他的寝宫。他坐在书案边,正在吩咐一个宫女磨墨。
她陡然闯进,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她那不断地,沉重地喘气之声,和她身上特有的香气让玉如墨立刻意识到——她来了。
“有事吗?”他的神情是那么陌生,看起来和他们初见时的完全一样,陌生的冰冷。
“为什么要答应太傅?为什么要决定成亲?”她咄咄逼人地问:“难道这真的是你做出的选择?”
“难道妳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他慢条斯理地吩咐宫女:“去书架二层抽屉中给我拿一卷圣智黄绫出来,还有,这墨不要加水太多,否则写上的字不够清晰,亦不能久存。”
“不能久存?”她忍不住凄凉地笑:“不能久存地岂止是黄绫上的字,还有人心中的情吧?既然对我无情无心,为什么当初要给我那么多的暗示,让我一错再错?终于情根深种,弥足深陷?”
他从宫女的手中接过笔,“我何曾给过妳什么暗示?”
“如果你心中没有我,你就不该只身跳到水中救我!不该跳上惊了的马车抱住我!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有男人肯为她做这些事情,已经足以让她为了这个男人粉身碎骨!”
他的手一抖,笔尖的墨汁滴到黄绫上,刚刚听傻了的那名宫女反应过来,惊呼道:“王,黄绫上滴上墨汁,奴婢给您换一块。”
“不必了。完美的未必就是最好的。”他话里有话,信手去写黄绫上的字。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为了批阅奏章早已练就盲目也能写得一手好字的本事。
此时他下笔如飞,似行云流水,口中却说:“抱歉让妳误会,但我也说过,如果当初落水的是别人,我一样会救,惊马那次也是如此。”
婴姬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将他手中的笔夺了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要写诏书召告天下你将大婚的消息吗?休想!我不会让你写的!”
玉如墨缓缓抬头,那漆黑却总是如雾般迷蒙的眼像是在寻找着她的位置,所以更加迷离。
“妳这又何苦,妳说过不会强求。”
“我后悔了,这句话收回。”
“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妳应该明白。”
“三郎——”她幽幽地长叹,让旁边的宫女听了都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但是玉如墨就是狠下心,死死地抿紧双唇不与回应。
正此际,江轻楼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倒头跪说:“王,叶姑娘出事了?”
玉如墨的神情一变,长身而起,“怎么?”
“叶姑娘刚才临要上车回家的时候突然夺过侍卫的佩剑,举剑自刎——”
玉如墨和婴姬同时惊问道:“她人呢?”
“被向晚及时拉住,但是剑刃锋利,只怕伤及心脉。”
婴姬和玉如墨都犹如做梦一般,同时双双纵身而起,迅捷地冲回了宫门所在。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叶无色被暂时安置在了马车内,因为她失血太多,太医不敢挪动她,怕造成伤口进一步的开裂。
玉如墨冲到那里的时候急问道:“太医呢?情况如何?”
太医手忙脚乱地回话:“王,叶姑娘受伤很重,臣等定当尽力救治,只是她现在流血过多,必须先想办法止血。”
婴姬也已掠到跟前,听到太医这样说,出手如风在叶无色的颈下胸前迅速连点几处大穴,原本喷涌而出的鲜血立刻放慢了速度,渐渐地也不流了。
太医惊喜非常,说:“王,这位姑娘封住了叶姑娘的血脉,流血止住了。”
玉如墨抓紧叶无色的手臂,声音轻颤:“谢谢妳肯救她。”
“我本意并不想逼她死。”婴姬怅然道:“没想到她竟然比我还早地选择了一条绝路走。”
她正视玉如墨:“你说你逃避,不看,只是伤己不伤人,但是现在你不只是伤了我,也伤了她。”
“我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他的叹息之声几不可闻,但眉宇间的痛楚却如刀刻般深。
“向晚,快将马车赶向太医院。”他扬声吩咐。
按规矩马车是不得入宫门的,但是此时是非常时期,根本顾不得那些,外面的南向晚一挥马鞭,马车如疯狂般冲进宫门,冲向太医院。
车厢内,只有玉如墨和婴姬,以及昏迷的叶无色。
婴姬看着玉如墨真的如白玉一般的脸色,伸过手去,紧紧握住他空余的另一只手,说:“有我在,相信我,可以保住她一条命!”
他木然地说:“如果妳能救她,我会感激妳一生。”
婴姬惨笑:“难道我要的,只是『感激』这两个字吗?”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是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的手指却轻轻抖动了几下,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澎湃而不自知,痛苦困扰又不得不强行压制。
害人害己,害人害己。他从不想伤人,为何到最后还要落个害人害己的下场?
原来他比天意还无情。
叶无色的伤势比太医初始估计的似乎还要严重一些。虽然止住了血,但是正如太医最初所料:伤及了心脉,所以即使抢救半天,她依然是昏迷不醒。
玉如墨守在床边的样子让婴姬心疼,却又不好将他拉走。她站在门旁,无意间看到门外的江轻楼,低声说:“可否和我单独谈几句?”
江轻楼一侧身,让开了门。
“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婴姬在无人的一角站住,沉声低问。
江轻楼迟疑着,“不是很清楚。”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瞒我?”婴姬很不高兴,“你们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叶姑娘的父亲逼她成亲,她不肯,急痛之下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对不对?”
江轻楼没有开腔。
“你和你的主子真是一个臭脾气!每当我问到你们的心事,你们就来个不理不睬,这样对解决问题一点帮助都没有,你知道吗?”
婴姬的怒斥让江轻楼终于有了一点反映。“婴姬姑娘,这是王和叶姑娘的私事,与姑娘您无关。”
“与我无关?”她冷笑:“若与我无关,那你们昨夜为何要商议杀我?”
“那是误会。”
“误会?你是说你误会,还是我误会,还是玉如墨误会?”婴姬咄咄逼人般的追问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轻楼闷声说:“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也向王保证过,不会再对姑娘采取任何危险行为,姑娘为何还要这样穷追不舍?”
婴姬微愠:“我们?你终于用到『我们』这个字眼,那就是说你已经承认,刺杀我之事其实不是你一人所为,还有同谋,是吧?”
江轻楼的心猛地一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明白这个女人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
“到现在你还在替别人遮掩?”婴姬虽然压低声音不想让屋内人听到,但是声音更加有力度。“你以为我不知道真相吗?你以为你一力承担下来就可以让别人安全无事?江轻楼,我昨夜看得很清楚,那个刺杀我的黑衣人并不是你!”
江轻楼的头在刹那间抬起又垂下,“姑娘,您看错了,是我刺杀的您。”
“那好,我问你,既然是你刺杀的我,那么你一刀砍下来之后我是跳到床的左边还是右边?我用什么兵器回击的第二招?我当时和你说了什么话?”
“我……”江轻楼哽在那里。
“答不出来就说明你根本不是那个黑衣人。”她走过江轻楼的身边向回走,江轻楼忙开口道:“姑娘,请不要再为难其他人了,叶姑娘自杀难道还不能让妳如愿?”
“让我如愿?”婴姬凄凉地反问:“你以为我的本意是让她死吗?
“叶姑娘死后王就是妳的囊中之物了。”
江轻楼的话激怒了婴姬,她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非要把我想得这么龌龊不堪,我也无话可说,因为你对我毕竟了解不深,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会救活她!我会让她看清楚,我到底是要帮她,还是害她!”
婴姬大步走回房间,恰逢太医正在和玉如墨说着什么,玉如墨眉头紧蹙。
“怎么样?研究出如何救她的方法了吗?”她问道。
太医搞不清楚婴姬是谁,这个一直还带着纱帽,但是每每一靠近就让他觉得香气袭人,浑身酥软的女子显然在王的心中有极高的位置,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叶姑娘的伤势很重,需要人参续命,再用一种缝合针法为她将被利剑刺破的心肺都缝合起来,这是微臣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始做?”
“这个……”太医更加为难:“不是微臣不肯救,而是这两样东西微臣现在都做不到。”
“为什么?”
“本国多为平原地区,很少山林,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参生长,人参这种珍稀药材又是万金难求,本国向来禀持勤俭之风,所以也从未用重金购买这种药材,所以太医院根本没有人参可以入药。而那种缝合针法,失传已久,无人知道该怎样下针。”
婴姬看向玉如墨,他的面色还是那么难看,但是出人意外地,他说:“那种针法我懂,但是我不便动手,许太医,我口说,你来下针。”
许太医惊道:“微臣,微臣只怕……”
“不行也要行!”玉如墨怒道:“叶姑娘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
“我来。”婴姬突然接话,“做这件事要能够认穴,还要胆大,心细,手稳。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玉如墨还在沉吟,婴姬说:“时不宜迟,已经没有让你思前想后的时间,你不是想让她活吗?就和我一起动手救她!需要什么器具,你赶快和太医说,让他们去准备。”
玉如墨攥紧拳头,虽然心乱如麻,但他知道婴姬说得对,现在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了。
“许太医,准备针灸所用的银针,去制衣馆,让馆主准备最细最好的缝衣针和线。还有火盆,冰水,白布,立刻都去准备!”
“是,是!”太医等人惊惶失措又手忙脚乱地跑去准备。
婴姬看了一眼始终跪在旁边呆呆发愣的南向晚,沉声说:“你跪在这里对她来说毫无用处,去外面守着,为她向神佛祈福吧。”
南向晚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还有些呆滞,“妳……”
“向晚,”玉如墨也对他下令:“出去。”
所有东西都在片刻间送到屋中,玉如墨遣退了其他人,屋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好奇怪地局面。”将帽子取下,婴姬的面上是哀戚之色,“想不到我们三个会用这种方法,生死相连。”
玉如墨轻声说:“她的命,我就交给妳了。”
“是交给我们。”她重点强调了“我们”这个字眼。“我说过,有我在,我一定会救她!”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喃喃说道:“我相信妳。”
她转身抽针,虽然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眼中此刻流出来的泪,但还是不想让他听到落泪的声音……
“先用针灸封住她的穴道,银针要用火烤一下才可以使用,”他的声音恢复了沉静和坚定,“记住,以气驭针,第一针,落在……”
随着他的声音指点,她静静地操作,虽然是初次合作,却好象早已演练过无数次般熟练。
他们知道,自己一次都不能错,只要错了,就会致命。
床头沙漏显示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叶无色的情形却是在一点一点的好转。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渐渐地有了淡淡地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