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荣华-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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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到太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嘉元帝才松开她的手,起身缓步出了内殿。
吩咐一众妃嫔都各自跪安,嘉元帝看着皇后道:“后/宫众人,也唯有你能和灵儿说上几句话,改日你宣她进宫,问问她有什么想法。”
“是,臣妾知道了。”
软语应下,皇后起身跟着嘉元帝出了寿康宫。
天边的阴霾,渐渐的散了开来。
嘉元帝走后没多久,太后便醒了,虽脸色仍旧苍白,可她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神采。
起身靠在软枕上,太后问路嬷嬷,“可都准备妥当了?”
路嬷嬷点了点头,从袖笼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太后,这是奴婢从内务府那儿摘抄来的,京城里,所有丧妻无子的人选,都在这里了。”
接过来翻看了几眼,太后一脸回忆的思索了半天,有些犹疑的问道:“哀家记得,周国公世子有个胞弟,如今三十多岁了吧?”
路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这些关系自然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听见太后问询,她点头回道:“是,那位周大人如今三十八岁,领着兵马营的指挥使。不过,他的正妻虽早亡,可府内妾侍众多,而且,嫡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庶子,听说也有好几个了。”
太后慈祥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还未续弦,可见他是重情之人,匹配倾城,倒也算是合适了。至于子嗣,周国公家的爵位,终归都轮不到他头上去,倾城嫁过去,就算再诞下孩子,只有一个嫡长兄,等她的孩子成年,那个孩子都加官进爵了,兄弟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争抢的。”
眼见太后有了好人选,路嬷嬷点头应着,将那个小册子复又揣在了怀里。
第二日,倾城公主再进宫侍疾,便被早早候着的宫婢请去了宁华宫。
从宁华宫出来,倾城公主虽面色平静,可眼眸中,却是挥散不去的寒烟。
“公主,可还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见倾城公主前往的方向并不是寿康宫,跟在身后的赤骥问了起来。
倾城公主不做声,可脚下的步伐却愈发急促。
快到泰和殿时,倾城公主倏地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着赤骥,她沉声吩咐道:“你自行出宫先回府吧,一会儿本宫自会回去。”
“是。”
利落的应下,赤骥转身走了。
倾城公主回头看着泰和殿殿门上那金光闪耀的赤金大字,抬脚迈了进去。
殿内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可那日,碎了一整套描金茶碗,却是泰和殿上下有目共睹的,一时间,众人说话走路越发细微,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迁怒。
傍晚时分,太后便知道了泰和殿发生的事。
唇角露着讥讽的笑容,太后冷声说道:“扬言出家当姑子也不嫁人?好啊,我大宋许久没出过这样有志气的公主了,她只要敢做,哀家立刻命内务府在城外给她修一座皇家庵堂,让她这一生衣食无忧,潜心向佛。”
东宫添丁的喜意,维持了不到一个月,就被太后和倾城公主之间的暗流涌动给打破了,一时间,整个后/宫人人自危,原本对倾城公主巴结讨好的妃嫔,顿时如避蛇蝎,而其中最为难的,莫过于嘉元帝和皇后。
那日过后,倾城公主再未进宫请安,太后的病情,却日趋加重。
第275章 封地
“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
窗外细雨沥沥,杜轩捧着一杯热茶喝着,侧头看着院子里的景致说道。
不过说起来,杜轩的话也并没有错,似乎打从倾城公主回到京城,京城里便没有一日消停的,流言蜚语层出不穷,大多都与豪奢淫逸的公主府有关。
年前,太后毅然出宫去别苑养病,虽对外宣称是如同往年一般去静养,可宫里宫外的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时隔不到半年,太后再度重病,且至今为止没有康复的征兆。
“听说前一次就是因为倾城公主的事,皇上不肯妥协,太后才出宫去别苑的,这一次,定然与皇上杠上了,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白璎珞耸了耸肩肩膀道。
倾城公主进宫几次,绿耳和骅骝都会偷偷溜来状元府玩,而自皇后下旨让外命妇进宫侍疾当日起,京城里的豪门大户里,将一应喜宴都压制了下来,便是早已定夺好的婚丧之事,也都是速战速决,唯恐惹人非议。
一时间,京城里像是瞬间安静了几分,而公主府的丝竹喜乐却丝毫不减,一到了夜晚,悠扬的乐曲声被沉寂的夜色映衬的愈发清晰可闻。
“一个是生身之母,一个是异母之妹,这两个人若是起了冲突,胜败在谁一目了然,所以,我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依仗。”
杜轩摇着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想起之前北宁伯夫人提起的那些宫闱秘闻,白璎珞笑了笑,举着例子道:“倘若你是倾城公主,你可会为了白义千里迢迢的回来京城,放弃在漠北时拥有的一切?”
杜轩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显然,在杜轩看来,倾城公主虽是真的喜欢白义,可她身边有那么多的面首,再加上世俗的眼光,无论她也好,白义也罢,都不可能在一起。
即便她身边没有那些人,只她和白义,恢复到从前山林里那样单纯的状态,白义和她,中间依旧有身份地位等一系列无法横跨的鸿沟,两个人依旧无法再一起。
按着常人来说,这段情便是一段孽缘,只能挥剑斩情丝。
可是,即便知晓一切无望,倾城公主依旧不管不顾的来了。
“情之一字,冷漠时刀剑无情,炽热时又能使人疯狂,所以,是最小看不得的。”
白璎珞下结论一般的说道。
杜轩没有深究内里的含义,戏谑的打量着白璎珞道:“这话若是旁人说,我自然是信的,可从你口中说出,却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确实,这样的话,唯有历经情事见惯风月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悟,而白璎珞,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妇,即将为人母,从她口中说出,实在有些滑稽。
白璎珞羞赧的笑着,心中,却涌起了前世时的事。
她是唯一知晓倾城公主有多疯狂,有多冷漠的人,所以,这一世,撇开倾城公主自己不说,白璎珞兴许是最了解她的人。
更何况,同为女人,白璎珞更能体会倾城公主心中所想。
皇宫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可这一切,在先皇和柔贵妃接连薨逝后,被太后践踏到了脚底,少女最期待的夫婿和亲事,对她而言最终却是那样的不堪,倾城公主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世人那些平常的喜怒哀乐,她的心里,全是恨和仇。
正因为没有牵挂,她才能那样肆无忌惮的利用嘉元帝对她的愧疚和怜惜。
也正因为有恃无恐,她能那样违逆太后,不把她放在眼里,同时,也不在乎京城中涌起的一应蜚短流长。
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在乎,那她就没有了弱点,而她,却能凭着自己的谨慎细微抓到别人的弱点,将那一切利用的淋漓尽致。
白璎珞心内的揣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进了五月,原本阴沉沉的天气渐渐的好了起来,因着端午节即将到来,京城里复又热闹起来,一扫前些日子的低迷。
端午当日,京城里粽叶飘香,午时刚至,清平街却陡然喧哗起来。
一向不喜张扬的倾城公主,以全副的公主仪仗隆重进宫,一时间,有幸目睹这一切的路人,都在心内揣测,猜想着宫里又要发生什么大事。
一如当日进宫为太后贺寿时一般,倾城公主的车驾旁,跟着锦衣华服的七骏,或俊俏或邪魅或明朗的赤骥等人甫一进宫,就惹得宫中经过的内侍宫婢频频回首。
倾城公主才刚刚进入寿康宫,泰和殿的嘉元帝便已得了消息。
生怕二人再起冲突,让才稍微有些好转了的太后再度出现什么状况,嘉元帝顾不得手上还要几件要紧的政务要处理,急急的起身朝寿康宫而去。
走到半路,正遇上匆匆赶来的皇后。
身后,还跟着一众等着看好戏开锣的各宫妃嫔。
不耐的摆了摆手,嘉元帝看了皇后一眼,大踏着步子朝前去了,皇后心知肚明,回头看着蕙妃等人吩咐道:“都跪安吧,太后娘娘要静养,去这么多人,扰到她老人家,也是你们的不是,都回去吧。”
宁妃等人本就不愿意在死气沉沉的寿康宫多呆,听了皇后的话,顺势行了礼各自转身离去了。
唯有蕙妃,眼角处看见众人都走了,她面带哀色的说道:“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对臣妾等一众姐妹又最是和善。这些日子,因为太后娘娘凤体不和,您都跟着操劳的憔悴了,臣妾虽帮不上什么忙,可能随侍左右,也是臣妾的福分。再说了,太后娘娘素来疼爱臣妾,总要看一眼,臣妾才安心。”
蕙妃这样说,皇后倒不好拦着她了,可心内知晓她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心里又打了什么算盘,皇后也不点破,眸光从她故作悲戚的脸上一闪而过,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心中暗喜,蕙妃抬脚跟了上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跟在嘉元帝身后进了寿康宫。
内殿里,太后面色凝重的躺在床榻上,气色比前些日子稍微好转了些,而倾城公主,一脸盈盈笑意的坐在扶手椅中,满眼孺慕的看着太后,一眼望去,一副母慈女孝的和美场景。
“皇帝来的正好,倾城自请离开京城呢。”
抬眼冲刚走进来的嘉元帝说着,太后的眼中,有些淡淡的自得。
嘉元帝心中微惊,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回头看着倾城公主和声问道:“灵儿,在京城里不好吗?这儿可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呢。”
微微一笑,倾城公主一本正经的回道:“可这儿只容得下我,却容不下他们,可对我而言,没有了他们,这人生也没什么乐趣了。所以,我倒不如带着他们离开京城自由自在的好,这样,大家眼不见为净。”
本是她做了恬不知耻的事,如今却说得泰然自若,好似宫里和京城里容不下她,这世间,还能有比她更无耻的女子吗?
心头涌起了一股怒气,太后再看向倾城公主的眼神,便隐含着几分震怒的前兆。
皇后见状,一边上前轻抚着太后的胸口,一边缓和一般的看着倾城公主问道:“那公主是打算回漠北?”
看了皇后一眼,倾城公主正眼盯着嘉元帝说道:“皇兄,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依着祖制,我也该有属于我的封地,所以,还请皇兄将漠北划给我做封地,只要收到诏书,我即刻离开京城。”
“你做梦……”
厉声呵斥着,太后猛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伸手指着倾城公主道:“你这就是痴心妄想,你还当你是尊荣无限的金枝玉叶吗?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没有将你宗碟除名已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你还得寸进尺?”
漠北地势广阔,便连驻扎在那里的将士,都是五年一轮换,唯恐那里的诸侯拥兵自重,倾城公主竟然肖想将漠北封给她做封地,在太后看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嘉元帝也蹙了蹙眉。
漠北每年上缴给朝廷的贡银,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是将漠北划分给倾城公主做封地,那朝廷不但少了那一笔贡银,还要另出一份不菲的数目来供给驻扎在漠北的将士,显然得不偿失。
显然,太后和嘉元帝在想什么,倾城公主心内一清二楚,她微微一笑,抬眼看着太后道:“既如此,那我就留在京城好了,不就是宗碟除名吗?那就来除好了,除了名,这京城里的人难道就不知道我是先皇的女儿了?除了名,我更无所谓,做出什么事来,丢的是谁的脸,我也不在乎。”
缓缓站起身,倾城公主环视着殿内的众人,声音清脆的说道:“从我被嫁到漠北,嫁给那样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打算要脸面了,你们尽管来欺辱我好了,先帝和母妃在天上看着,大宋的列祖列宗也在天上看着,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你们是如何作践皇家的公主的。”
说罢,倾城公主展颜一笑,示威一般的看了太后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急促的喘着气,太后面色狰狞的伸出手指着倾城公主的背影,动了许久,口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胳膊更是颤抖的如同风中即将被吹断的枯枝。
第276章 边鼓
已是五月的天气,处处都透着暖意,可寿康宫内,却渗出了一阵让人心悸的寒意。
“母后,您这又是何必?各自退让一步不好吗?您就应了,让灵儿去漠北,她乐得逍遥,您也眼不见为净,好好将养您的身子,有重孙在您身边咿呀学语,颐养天年长命百岁,好不好?”
见嘉元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皇后软语劝着。
太后粗喘着气,想要说的话酝酿了许久,最终,满含戾气的撂下了一句“除非哀家死”,便径直躺下了,一边,却还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嘉元帝和皇后。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心中万分为难,皇后看看不愿意搭理人的太后,再看看面色铁青的嘉元帝,心中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母后身子不适,您还有政务要处理,不如先回泰和殿吧,臣妾在这儿侍奉母后,等皇上忙完了再过来陪伴母后便是。”
皇后适时地给了个台阶。
顺势而下,嘉元帝点了点头,起身嘱咐了皇后几句,转身出了寿康宫。
虽有端午节的喜庆,可一连几日,宫里的气氛都有些低迷,而宫外的公主府,喧嚣热络,到了午后眼光明媚时,还有婉转动人的戏曲悠扬飘出。
怡心苑里,白璎珞正站在高脚几前修剪新长出来的一盆双色菊,看着她挺着肚子却还拿着剪刀,身旁的廖婆子一脸的急切,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
等到一盆花修剪出了预想的形状,沉香接过剪刀递给小丫鬟去收起来,一边取了帕子服侍白璎珞净手,廖婆子才念着“阿弥陀佛”放下了心。
“夫人,外头阳光正好,又没有风,奴婢扶您去院子里走走吧……”
流苏掀了帘子从外头进来道。
白璎珞笑着点了点头,搭着流苏的手出了门。
自打过完端午,怡心苑上上下下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灶上更是不分时辰的备着热水,而白璎珞,也听了稳婆的话,每日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利于将来生辰。
白璎珞方绕着院墙走了一圈,院门外跑进了一个小丫鬟,说白老太太来了。
缓步朝外走着,走到二门处,便看见了白老太太的软轿。
从轿子里出来,白老太太穿着一身端正的超品诰命服饰。
“祖母,您要进宫?”
上前搀着白老太太的手,白璎珞面上有些不忍,“祖母,您身子也不好,太后娘娘不是老早就免了您进宫请安的吗?您何苦为了我这么奔波。”
见白璎珞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