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荣华-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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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的脸颊手背上全是抓痕,二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咒骂着,说他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薛氏见状,吩咐下人各自拉开,又将二老爷送去了姨娘房里,茗雅园才算是消停下来。
没等薛氏软语哄劝二夫人,庆安堂传下话来,二夫人得了失心疯,连夜送往京郊的庄子里去静养。
得知消息的时候,白璎芸正拿着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发呆。
手里的剪刀“哐啷”一声掉在了脚边,白璎芸的脸颊边,瞬时滑落了两行泪。
第155章 定亲
“祖母怎么说?”
听闻二夫人已经被连夜送去了京郊庄子里,白璎珞顿时想到了昨日呆滞无神,被喜鹊和喜雁搀扶着出了兰心阁的白璎芸。
“老太太说,二夫人许是受了寒有些邪气入侵,所以送去庄子里静养一阵子,待到身子好转些了再接回来。”
轻声回着话,流苏抬眼冲沉香眨了眨眼。
白璎珞和沉香,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静下心来想想,便可以发现许多破绽。
先不论二夫人自编自演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抹黑白璎珞,还是杜轩,可事情败露后,便是为了遮丑,短期内,她也绝无可能平安无虞的再在靖安侯府自处。
若说从前,白璎珞还将二夫人当做自己的伯母,心里存着一份敬而远之的尊敬,此次的事发生,怕是再也没有好印象了,如今,对白璎珞而言,对二房,她避如蛇蝎。
想到昨日送祖母回在庆安堂时,她连连叹息说白璎芸也是毁在了二夫人手里,白璎珞抬眼问流苏,“那五姐姐呢?听闻祖母本打算将她也一并送去庄子里,怎么又没了动静?”
流苏撇了撇嘴,“本来是这样的打算,可听闻传话的婆子到云水阁时,五小姐披头散发的,手里正拿着剪子,地上还有几撮碎发。老太太说,五小姐已经几近毁在二夫人手里了,不能让靖安侯府的脸面也都毁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所以,五小姐便被禁足在了云水阁,着两个婆子严加看管调教,直至她出嫁。”
说着,流苏有些难掩的兴奋,“小姐,老太太发话了,若是五小姐以后还这样没规矩,便是到了出嫁之日,二夫人也回不来,依旧只能在庄子上清苦度日。”
打蛇打七寸,薛氏虽是靖安侯府的主母,可行事时依旧有所顾忌,若是太过狠厉,未免会让下人胆战心寒。
可白老太太此举,便不会有任何人敢置喙一二了。
天亮时分,白璎珞到庆安堂请安时,便见白璎芸眼睛红肿如桃子,低头敛目的行礼请安,起身后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而门外,那两个负责看管调教她的婆子面如泥塑眼含戾气,让人只看一眼都觉得心生惧意。
等到请完安再出来,那两个婆子便紧紧跟随着白璎芸朝鸣翠居而去,一步不离。
便是走路,步子大了抑或是胳膊摆动的过了,那两名婆子都会从旁耳提面命的纠正,一旦白璎芸面上显出不抹,那两名婆子便一脸正色的教训道:“五小姐,您已经快及笄了,及笄后面临的便是出嫁。将来婆家人会怎么看待你,现在暂且顾不上呢,可便是为了二夫人能早些回来,您也该严于律己才是,您可不是小孩子,还能偎在娘亲怀里撒娇任性呢。”
一番话,说的白璎芸顿时没了气焰,虽恨得牙痒痒,可知晓到底是自己先错,便是闹到薛氏和白老太太跟前去,也只会让她们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一时间,白璎芸只得按着她们说的做,可一整日下来,浑身腰酸背痛,却像是做了苦力一般的痛楚,夜色中,想起从前的安逸,白璎芸流下了酸涩的泪。
十余日下来,原本气色红润的白璎芸,便顿时萎靡下来。
生母不在府中,白璎芸即便看起来极不好,也无人多心疼怜惜一二。
二老爷虽心疼爱女,可想及她母女二人亲手策划的此事败露后让二房很是没了颜面,连带着因为沉香,自己也被长兄好一顿教训,二老爷便心疼不起来了,对白璎芸又严声厉语的教训了几次。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初夏第一场大雨落下的时候,白璎芸病了。
飞快的从外面跑回来,流苏解下蓑衣递给小丫鬟,一边跺着脚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待到进了屋,流苏笑着回话道:“小姐,学士巷那边派人来回话,说表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了,待到雨停了,舅老爷和夫人就上门来报喜呢。”
柳庭怀的长女柳若萱,许给了工部尚书陈大人家的次子陈云,晌午,两家刚刚下了小定,将亲事定在了第二年的正月十二。
柳家甫一入京,长女的亲事便已议定,更何况,亲家还是正二品的工部尚书,许的又是次子,女儿嫁过去不用掌理中馈。
如今,王氏定然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乐的眼睛都笑弯了。
听着流苏的回话,白璎珞笑着吩咐道:“那赶紧备出一份厚礼来,午后见了舅舅舅母,明儿咱们去给表姐贺喜。”
见白璎珞这般笑盈盈真心为柳若眉感到高兴的模样,流苏和沉香四目一对,倏地心酸起来。
柳若萱只比白璎珞大一个多月,进京没多久,便得了一门好亲事,而白璎珞贵为靖安侯府的小姐,如今却无人问津,前来打探消息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选,真不知道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想到此,流苏和沉香便又高兴不起来了,两人默默转身,去准备贺礼了。
午后,柳庭怀和王氏登门,便只带着次女柳若眉。
“澜哥儿呢?”
派了人去请白璎珞过来,白老太太笑呵呵的问着,王氏应道:“家里请了西席启蒙,澜哥儿跟着先生做学问呢,本说带着他一道来的,可他却不愿意落下功课,我和老爷便只带着眉姐儿来了。”
听到孩子好学,白老太太便觉得格外欣慰,接连夸赞了柳澜几句。
屋帘掀起,白璎珞来了。
给柳庭怀和王氏行了礼,又和柳若眉各自见了礼,白璎珞规矩的坐在了柳若眉身旁的空位上,刚落座,便见柳若眉微微扭了一下,若有若无的远离了白璎珞一点。
白璎珞一怔,不动声色的抬眼笑着恭祝了舅父舅母,又约了第二日上门的时辰。
柳庭怀一家三口离开后,白老太太招了招手示意白璎珞坐在身边,语带安慰的哄道:“咱们做好自己个儿,问心无愧便是,至于旁人听了什么信了什么,那就不是咱们所能左右的。所以,人家喜欢你,愿意对你好,你便投桃报李竭诚以待,人家不喜欢你要远离你,你便顺其自然别放在心上就是,可别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原来,那一瞬间的别扭,祖母都看在眼里。
心生感动,白璎珞靠在白老太太的胳膊上,微微点了点头,可口中,却有些难过的低声说道:“可那是我最亲的舅舅啊,我多希望,我和表姐表妹们能相处的像亲姐妹一般要好。”
白老太太听闻,心中又是一酸。
看着素日自立坚强的孙女因为柳若眉一个细微的举动而脆弱难过起来,白老太太未多劝,揽着她轻轻的晃着,祖孙二人享受着午后这难得的静谧。
少顷,有小丫鬟传话,说白家庄的白老族长夫妇到了,刚下马车,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庆安堂了。
白老太太面上一喜,一面唤着秋纹秋月服侍自己更衣,一边,却吩咐白璎珞先回屋去。
每逢家里来人,只要不是需要避讳的男客,祖母都会让自己留在庆安堂,今日这是怎么了?
想到祖母如此行事定然是因为接下来众人要聊的话题与自己有关,而能将自己和白家庄的人联系起来的,唯有杜轩而已,白璎珞的心,突地狂跳起来。
面色平静的起身退下,白璎珞只觉得,袖笼里缩着的手心里,已经细细密密的渗出了一层薄汗,湿漉漉的让她心发慌。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热到了?”
一路回到兰心阁,白璎珞脸颊绯红,额头冒汗,沉香关切的迎上来,一边给她打着扇子,一边喊了流莺去厨房端个冰碗过来。
结着冰碴儿的水果冰碗下腹,白璎珞才回过神来。
抬眼看着流莺,白璎珞轻声吩咐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件要紧的事忘了和祖母说,你去看着些,等到祖母屋里的人走了,便来回话。”
觉得有些奇怪,流莺多看了白璎珞一眼,才转身朝外去。
可直等到晚膳时,流莺才跟着来传膳的小丫鬟一起过来。
听闻白家庄的老族长夫妇已经走了,白璎珞起身更了衣朝庆安堂而去,进了屋,却发现唯有白老太太一人。
“祖母,祖父呢?”
接过秋纹递来的帕子净手,白璎珞随口问道。
“杜轩来了,你祖父在书房和他说话呢,估摸着没那么快,咱们先用吧。”
乐呵呵的说着,白老太太不住眼的打量着白璎珞,似是从前没有这般仔细的看过她一般。
而白璎珞,听到杜轩来了,似是心中的某个猜测被证实了,一颗心跳的愈发急促,好像一张口就会从口中跃出来一般。
庆安堂东厢的书房里,白老太爷的面色有些凝重。
看着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的杜轩,白老太爷沉声问道:“杜轩,你是孤儿,没有父母为你做主,如今,白家庄的老族长已经做主为你应下了这门亲事,如今,你却执意不允。杜轩,你老实答我一句,你可是也如那些世俗常人一般,将珞姐儿看低了?”
面色不变,杜轩一拜到底,起身恭敬的答道:“恩师对学生的恩德,学生便是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可是,如今这门亲事,杜轩不敢,也不能应允,请恩师见谅。”
闻言,白老太爷面色一凛,书房里平添了几分清冷。
第156章 情意
“学生幼年四处飘零,那些年,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冷遇,这样的情境,唯有在到白家庄后才算是结束。”
似是想起了曾经漂泊为家的窘迫往事,杜轩的眼中有些淡淡的追忆。
停顿了一下,他深呼了一口气道:“如今,学生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若是六小姐下嫁于学生,学生于心何忍?”
原本沉重的心微微一轻,白老太爷不怒反笑,“你小子,倒还算老实。”
说着,白老太爷伸手指了指下首处的扶手椅示意杜轩坐,“如今,我只问一句,若是我做主将珞姐儿许配给你,将来你飞黄腾达也好,吃糠咽菜也罢,可能疼她护她一生一世?”
杜轩面上一怔,白老太爷却也没急着追问他,轻叹了一口气道:“男人的抱负,在社稷,在天下,而女人,这一生能依靠的唯有父兄夫婿,珞姐儿无父无兄,若是嫁于你,你便得保她一声平安无虞,哪怕跟着你吃苦受累,只要你心中惦着她念着她,她心中定然也是甘之如饴的。”
“之所以选中你,一是因为看重你有情有义又有真才学,只要你心中有抱负,来年会试兴许正是你鲤鱼跳龙门的那一跃。二来,正是因为你家世简单,珞姐儿嫁于你,不需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应亲戚,关起门来,只要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好,便算是最大的幸福。百年之后,我们去见了她的父母,也算是有个交代。这,都是我们两位老人的私心罢了。”
“这段时日,我和白家庄的老族长也已经接触了好几次,本想着你孤身一人,既然尊他们做长辈,便请他们为你做主。可我想着,到底还是知会你一声,你若不愿意,这件事,便当我们没提过,出去后,你也莫要与人提起,免得伤了珞姐儿的声名。”
“若你愿意,我们心愿甚简,你们过好日子便罢。若你不愿,一切都与从前一般无二,你还是我看重的学子,靖安侯府的座上宾,将来,你荣耀也好,窘迫也罢,与珞姐儿,都无一丝干系。”
“我的话,你好好想想,不必急着答复我,终归,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推心置腹的说了好大的一通话,看着一向明断果决的杜轩脸上有些犹疑,白老太爷心中长叹了一句,也不打扰他思虑,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至书房门前,白老太爷的身后,传来了杜轩情急的唤声:“恩师留步。”
白老太爷转过身,便见杜轩起身郑重一拜,“杜轩倾慕六小姐已久,若是恩师将六小姐下嫁于杜轩,杜轩必定视若珍宝,此生定不负恩师所托。”
峰回路转,白老太爷的面上,瞬时露出了一抹喜意。
转身走回杜轩身边,白老太爷伸出手大力的拍了拍杜轩的肩膀,“你小子,这回又有什么说法,说来我听听?若说错一星半点,我是绝不会松口的,要知道,方才可是你字句清楚的说不敢也不能应允这门亲事的。”
相处一年多,杜轩的性子,白老太爷早已熟知,此刻他既已松口,此事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心中大悦,白老太爷几步走回上首处坐下,满眼期冀的看向杜轩,等着他说话。
杜轩也不落座,双眼坦诚的看向白老太爷道:“去岁四月至今,得恩师另眼相看,杜轩才有今日。可是,杜轩对六小姐的心意,却与恩师,以及这靖安侯府无一丝干系。哪怕六小姐只是山野中一平常人家的女儿,只要杜轩有机会结识,必定也会诚心求娶,生生世世与佳人相依相守。”
说着话,杜轩的耳后,出现了一抹红晕。
眼神躲闪着低垂下来,杜轩有些赧意的说道:“虽只见过六小姐几次,可她性子娴静淡雅,为人谦和有度,对上恭敬对下宽容,无论谁得之,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杜轩也曾听闻许多不好的传言,为此,对六小姐也存了几分怜惜,要知晓,她生来便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于她而言,已是世间少有的可怜,却因此而饱受众人的非议,更是无辜至极。”
到底是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郎,说起自己心中对白璎珞的情意,杜轩便满心的羞赧。
低垂着头,未看到白老太爷的眼中已经映出了几抹晶莹,杜轩继续说道:“杜轩生来便不知父母何在,这些年,心中不是没有怨的,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兴许,他们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正因为如此,对六小姐的处境,杜轩感同身受。不是没有肖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姻缘,可每每那时,杜轩便觉得此事太过美好,让人觉得那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的不可触摸。而如今,竟真的遇到了。”
“恩师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杜轩若还是执意拒绝,反倒显得学生没有担当。如今,当着恩师的面,学生郑重起誓:若六小姐嫁与杜轩,有生之年,杜轩必定爱她护她,不让她心中有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说罢,杜轩撩起衣袍跪倒在地,郑而重之的冲白老太爷磕了三个头。
“好,好好好,不枉我对你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