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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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拐了几个弯儿,走到一个隐隐透出光来的卷帘门旁停了下来。黄毛拍门。随着卷帘门轰地拉起,一片刺眼的光扑面而来。
一阵人声鼎沸的招呼过后,我们鱼贯而入。
我的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由库房改造而成的大房子,面积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空旷而奢靡。之所以称之为“奢靡”是由于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或明或暗五颜六色的灯的缘故。这些恰到好处地遍布于各个角落的吊灯台灯罩灯或射灯将整间房子渲染得奢华而迷幻。
周围墙上布满鲜艳的人体画,或躺或卧或倚或站或清新或热烈或逼真或幻化或冷漠暗淡或摇曳多姿;与之呼应的是地上也有几处散落着各式石膏裸体人像,或男或女或高或矮或强壮或羸弱或干瘪或丰腴或悲天悯人或搔首弄姿;再与之呼应的就是在其间游走的软软和其他的几位帅哥美女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有一种到了澡堂的感觉。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想到几年前很喜欢唱的一首歌:
天上地上路上身上、飞来飞去到处都是偶像……
那一刻我真的把软软看成了偶像。
软软当晚要创作的共两幅作品。基本框架是这样的:
第一幅是
人体艺术。软软脱光了衣服,躺在聚光灯下一个临时搭建成的深蓝色(象征着水和生命)的平台上,由牟子操笔,用颜料将她的身体分成四种颜色,白、黄、黑、棕四种颜色分别代表世界上四种主要的人体肤色。然后在相应的地域画上相应的国家的国旗。其间有数十只和平鸽穿行。
作品完成后立体拍照,命名为《和平》。
第二幅为影像作品。仍然由牟子执笔,在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的身上画出一只巨大的凶猛的狮子。然后这只“狮子”悍然扑向软软的“和平”之躯,行强奸之凶。经过一番肉搏,软软身上的油彩被弄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国旗、和平鸽和四种体色混在一起,污秽不堪,并最终被“强奸”,然后一起滚下舞台。
整个过程有四台摄影机立体全方位拍摄,再经剪辑,最终命名为《强暴》。
整个创作过程从晚上十点半持续到将近凌晨三点,约四个半小时,其中牟子的
人体彩绘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其间共有十二个人现场参与,五男七女包括软软。
三个小时后听软软说起,现场的男人都是gay,只有我一个例外。
之所以这样安排,软软解释说,倒不是她怕见男人,只是从现场控制的角度考虑,不出问题,减少意外。至于为什么会多出我这样一个另类来,软软只是用她柔嫩的左手在我的右侧大腿上轻轻地搓了一把代替了回答。
所以现场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最为紧张、亢奋和热血沸腾,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看毛片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欣赏女人的身体。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我第一次看到牟子作画时的状态,那份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投入让我感动。我随着牟子的画笔一笔一画的看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慢慢变成一个浑身涂满油墨的“和平”雕像。
整个过程软软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尊真正的雕像。周围秩序井然,灯光师摄像师摄影师化妆师各行其是,安静而从容。
而当最后“狮子”悍然扑向“和平”的时候,除了我和牟子,其余的八个人突然欢呼起来,像平静的海面上陡然间狂风大作,并且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高亢激昂,洋溢着欲望的欢叫和痛苦的哀号。即使是手里把着器材的灯光师和肩上扛着机器的摄影师,也在跟着节奏兴奋地呼喊。
我和牟子也很快投入其中。我们围着深蓝色的布景台,看着野兽在残暴地摧毁着美女的最后一道防线,看着“和平”在绝望无助地翻滚、挣扎,我们和她一起在呼喊、呻吟、哀号、跳跃、声嘶力竭、顿足捶胸……
然后是“狮子”得逞,满足地狂吼。
然后,“和平”被推下了蓝色舞台。
再然后,整栋房子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然而此时,黑暗中的所有的人并没有停止呼喊,反而愈来愈大、愈来愈震撼人心。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融进了一个大漩涡、一个大磁场,没有了自己、没有了欲望、没有了前途、没有了幻想,有的只是发自心底的痛苦的呐喊,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一个可以尽情哭泣恣意宣泄的角落……
4
创作是成功的。起码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到现在我对软软的敬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都有点崇拜的味道了。
所以当我们回到预先订好的酒店、在安排房间休息时软软突然跟我说“待会儿你睡我房间”时,我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直到一分钟以后我才弄清楚了软软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让我感觉异常兴奋又忐忑不安。
洗去油彩的软软像演员退去了铅华,又恢复了原有的高傲和矜持。在她的房间里当她亭亭玉立地走到我的身边时,我甚至不能决定是否应该去抱她一下,或者主动献上一个吻,只手足无措地举起右手和她打招呼:“Hi。”那样子一定笨笨的像个小学生在向老师行标准敬礼手势。
软软一定看出了我的局促,但没做任何反应。她眼睛一直看着我的脸,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一步一步踱到我的身边。
我有点心跳加速——这好像不太像我在女人面前一贯的表现。然而千真万确,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厉害。这时我才真正理解了古人创造“心头鹿撞”时的心理体验!对,就是那种按耐不住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软软站在我面前,身体慢慢地贴紧,一只手缓缓环住我的腰,在我的背部摩挲前行,最终停留在臀部。她的脸已经贴上了我的脸,鼻尖环绕着我的鼻尖在慢慢地移动。
“你叫陈兆亦?”
“是……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的喊声真的很大,很好听……”她答非所问。她的手在我的后部继续深入、深入、然后猛地用力……
我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去做了。
软软在床上的作风和在生活中以及她艺术上的风格是一致的。她喜欢在上面,而且自始至终都不愿下来,这让我感觉有点不爽。有几次我试图反过来,但都被她温柔但却坚决地摁住了。
好在她的身体不重,所以我并无太多不适。慢慢地我开始尝到了在下面的好处。我仰面躺着,无所事事,看着一个美丽的躯体在自己身上劳作,摇摆起伏、挥汗如雨。这样静静地欣赏,那简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别样的体验和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渐入佳境。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叫出了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我都不敢相信那竟会是我的声音。
事后据软软的描述,那时的我就像一座被摧毁的碉堡,呼啸着轰然倒塌了。我表示反对,我说应该是一架战斗机发动了引擎,一飞冲天,然后又一瞬间掉进了沟里。
老实说,软软的身体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完美,或者说远没有我原来认为的那么“软”。相反,由于瘦削的缘故,我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硬,她的每一寸小骨头都仿佛跳出来要和我作对,甚至有几次她的髋骨都弄疼了我,这让我很为“软软”这个名字愤愤不平。
还有,我真的很惊异于女人胸罩的魔力。在脱掉衣服之前,我的记忆中软软的胸前是花团锦簇的,起伏有致、曲线飞扬。然而在她将胸罩退去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假像——她的胸部其实很小,小到如果不是借助模糊的灯光制造出的隐约的侧影,我甚至都不能发现她的存在:一对尖尖的怪模怪样的小乳头仿佛胆小的昆虫,藏头缩脑地凹陷在里面,任凭我如何奋力地召唤都不肯探出头来。
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在女人的身上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做腰部运动的时候,两只手必须扶着点什么,当然最常用的也是最得心应手的部位就是双峰,否则我会无从发力,有劲儿使不上。
今天在软软这里我就很严重地感到了这种尴尬。
接下来的第二个改变就是我不得不自始至终全过程地睁大双眼——因为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软软那张美丽的脸,抚着她柔软的长发,我都不敢相信在我身下(或身上)的是一个女人,这让我不敢像以往一样可以醉心地闭目享受,原因是一闭上眼我就会产生一种同性做爱的感觉,所以我的眼睛只有一刻不停地看着她的脸,并且不住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女人……
——我当时失落的心情,就好像从商店抱回一个大大的异常精致的包装盒,然而回到家里,从里面拿出的却仅仅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小
蛋糕……让我感到发自心底的失望。
当我把这个心得咬着耳垂告诉软软的时候,她用手掐着我的脖子几乎没把我掐死过去。
我一个鱼跃,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我一贯的理论是: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了性的接触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基本上扫清了障碍,可以无话不谈了。
当然叫鸡除外。
这一理论在软软这里同样适用。
那天晚上,在经历了两场身体力行的大战之后,我趴在床上,软软仰面躺在我的背上。以这种姿势我们做了大约半小时地“背对背”地交流。
首先我表达了最诚挚的敬仰之情。软软并不客气,照单全收。然后她问我:“你听说过书寓这个词吗?”
“听过啊,书寓、长三、幺二等均是旧社会上海对妓女的称谓,其中书寓最高,而且卖艺不卖身。”
“其实也卖身的,哪有做妓女不卖身的。只不过卖的次数少一点级别高一点罢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啊。”
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其实叫书寓都可能是我自视清高了,说不定在某些人眼里就是长三、或者幺二什么的……”
“实在是不敢苟同,什么书寓长三幺二,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您是艺术家啊!”
“哪有艺术家不卖身的?只要可以卖得出去。”
“不是吧,您可是文化先锋,是偶像!你知道我们小老百姓是怎么崇拜您的吗?”我半真半假地恭维。
“怎么崇拜?”
“就说我吧。”我活动了一下压酸了的右胳膊,“你的画册都被我放大了很多倍然后放在枕头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把它们拿出来细细欣赏、品味,直到入睡……”
我能感觉到软软在我背上一定是笑得花枝乱颤:“好啊,你不是拿我当性幻想对象了吧?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一手扶墙一手忙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一般这时候我的心里纯净得很,在最完美的人体面前,连最淫亵的男人也不会动邪念的。”
“是吗,我都快让你说相信了。不过能有幸作为全国男性公民意淫的对象,也算我为民造福了。从这一点上看,我的贡献应该不低于全国妇联主任……”
“这么说您应该享受国家副主席的待遇了。听说国内有家杂志还把您评选为全国脱衣服最快的女人?”
软软:“承蒙他们看得起。其实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参加一个聚会吗?光着身子来,然后光着身体走,本来就是这样的,穿不穿衣服有什么所谓?”
“深刻!对了,记得您还宣布过要一辈子不结婚的?”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确认一下而已。”
“好像是鲁迅说过吧,受丈夫欺负的女子,其社会地位根本比不上一个妓女,在上床前连个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我表示反对:“那是旧社会了。”
“现在是新社会了吗?我都忘记了。”
“为什么选中我?我是说,现在,在这里。”
“这里面只有你一个正常男人!”
“哦。”我有点泄气。
“开玩笑啦。其实你很帅嘛,而且看上去也不衰。”
“眼睛够毒的。”
“当然,看男人我有一套。那个牟子,他喜欢你,是不是?”
“不可能。他知道的,我又不是玻璃。”
“相信我的眼睛吧。不过他看上去人很好……”
5
那天我睡得很死,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水潭,无论我怎么用力都不起作用,身下软软的,连同我软绵绵的身体。
当第二天我醒来睁开第一只眼的时候,看见牟子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抽着烟远远地看着我。
我睁开第二只眼,发现身边是空的,软软已经走了。
我重又闭上眼睛,翻身趴在床上:“这么早起床啊?”
“你这臭婊子,都十点半了,还早。”
“是吗。让我再眯十分钟。”
“昨晚很爽吧?”
“还好。不过那家伙排骨多了点,硌死我了。这一点她不如Dudu,也不如小艾……”
“还记得小艾啊……”牟子话里有话。
“靠,玩玩嘛,不至于这种口气吧。你当真啊?”我突然有点激动。不知为什么,虽然有时我也会毫不愧疚地以没心没肺自居,并以此调侃爱情,但突然也会有些时刻,我从心底里不喜欢别人这样看我。
“我开玩笑的嘛。是你心里有问题,这么敏感。”
“以后不准开这种玩笑!”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懒虫,你还要不要上班啊?”
“哦。”我一骨碌爬起来,“不是已经十点了嘛?算了,干脆今天放假了,大不了扣工资嘛。”
“是啊,您还在乎那点儿工资啊?”
“你丫有完没完啊。”我睡意全无,干脆下床。
我睡觉一向光着身子,一丝不挂,我称之为“无障碍睡眠”。我光着身子冲进厕所,冲澡、洗漱。当我口含着牙刷和一嘴泡沫时,无意间一转身,发现牟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
卫生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我冲他大叫:“我靠,你丫怎么神出鬼没的啊。去去去,本人刷牙的时候禁止参观。”我把他推出去,顺势关上门。
牟子在外面抱怨:“靠,只是看看嘛,大惊小怪的。小气!”
当我洗漱完毕裹着浴巾走出来时,牟子扔给我一个信封:“喏,那个艺术家给你的,赶紧数数,看看自己一晚上值多少钱。”
我有点诧异,没想到软软还来这一手。打开信封,厚厚的一沓,应该有一两千块吧。
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傻B出手还挺大方。挺不错的,你卖艺,我卖身,我们俩加一起一晚上卖了不少钱呢。这下我们发了,找到财路了。”
牟子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很严肃,这对于一贯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