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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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答案是:因为女人抓住了男人的把柄,男人看破了女人的漏洞……说完他就开始夸张地大笑,众人配合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是老青年A君的一个创想,具体地说是A君设计并申请了专利的一种男性卫生用品,外形与手套相似,只不过只有三只手指头,更方便佩戴和摘除。当男人在尿尿时在手上戴上它,然后再用戴着它的这只手去掏小弟弟,尿尿完毕,用它消毒干爽的一面轻轻擦拭。这样不仅有利于小弟弟的健康,防止感染,更可节约水源,方便简单。
第一次听上去我真的为这哥们儿的想法拍案叫绝,有一种想在他那颗乱发稀疏的头颅上使劲拍两下的冲动。
这哥们儿也颇有点表演天赋,他一边描述一边模仿小便的动作,惟妙惟肖:“男人小便较之女性方便,但这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健康隐患,这对男士健康来讲恰恰是一个疾病的入口。让我们先来描绘一下,通常,男人的小便是怎样的一个程序和过程。进入厕所、洗手、拉开裤链掏出小弟弟……”
这时C胖子插话:“也有脱了裤子尿尿的。”
B抢白道:“那不成女人了?”
A继续说:“……尿尿,完毕,用手辅助其晃动,以甩干尿滴,然后放回、洗手、结束……”
我看到吴蔚蔚和漂亮女孩儿D 一起皱眉头。
A君毫无察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中:“是不是非常的繁琐?而且必须说明的是,这种情形是基于一种比较理想的如厕环境,即厕所条件相对较好,有洗手液或香皂、有烘干机或擦手纸。而事实上我国相当一部分厕所条件远没有达到如此标准,其卫生状况可想而知……”
B君兴奋地说:“如果一个人小便后不洗手,或者洗手不干净,然后再与你握手,而你在入厕前不洗手,那是不是就相当于是那小子的手在掏你的……”
C胖子说:“那么再深入一步,回家后和老婆再上床,是不是就意味着是那小子在替你……”
三个人同时笑起来,起初是低声嗤嗤咕咕,后来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相互拍拍打打。
吴蔚蔚和D也附和着尴尬地笑。
过了一会儿,吴蔚蔚起身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煞有介事地宣布:“一会儿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是位——诗——人——!”
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大家好像一下子没弄明白“诗人”的准确含义。
“诗人?”几个人重复。“诗人?”又有几个人跟着重复。
“哦,”几个人明白过来了——
“写诗的人!”
乍听上去,我对“诗人”这两个字也晕了一下。
它仿佛一粒石子扔到平静的湖面,由于湖水很深的缘故,过了许久这颗石子才落到湖底,漾起一小圈沉淀,然后徐徐浮出水面——
我首先想到了阿默,然后是老七和“西岸诗社”的十二男三女,然后是顾城,似乎还有海子……我的脑海中开始模糊地呈现出这样一幅肖像:长长的蓬乱的头发、瘦削的脸,微闭双眼、似笑非笑的阴恻恻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一提起诗人,我的第一直觉总是长长的头发(而且肯定是男的,在这方面人类和鸟类是相似的,鸟里面善叫的也都是雄性,譬如鸡),仿佛诗人就必须如此造型,否则就不能称之为诗人。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长发(当然还有胡子、脏兮兮的牛仔裤等等所有不修边幅的一切装扮)成为了一种标志:思想前卫、标新立异——但这种“新”和“异”必须是以拥有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受人尊敬甚至崇拜为前提的。从某种意义上讲,那是一种高高在上蔑视众生不屑与之为伍的作派,是一种信心和姿态。
若干年前,诗人可以留长发,因为那时候人们都很穷,相同的条件下,诗人拥有着相对高深的思想和敢于胡作非为的激情,所以诗人是英雄,是人们膜拜的偶像。而在当时歌手是“通俗”的,画家还较为质朴,作家比较正统,摄影师、导演等还很少,都不配留长发……只有诗人!
然而许多年过去了,一部分人富起来了,另一部分人也千方百计地正在致富,惟独诗人没落了,在周围的人都富起来了以后依然保持清贫,社会地位渐渐衰落,直到现在连留长发和穿脏兮兮的牛仔裤的信心和胆量也渐渐地没有了。
相反,现在的流行歌手、画家、模特、摄影师等等形形色色的现代社会的艺术家和准艺术家们却大大方方地留起了各式长发(甚至各种颜色)、随心所欲地穿着各种破破烂烂的衣服招摇过市,成为了社会的英雄。而诗人,只有躲在某个社会的角落里,穿上了中规中矩的衣服,规规矩矩地修起了边幅。
削去了长发的诗人还是我心目中的诗人吗?
……
大约晚上八点钟,诗人姗姗来迟。
果然是一个完全“另类”的诗人形象:四十岁上下,微胖的中等身材、干净的下巴、略微谢顶但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以及干净整洁的灰色夹克衫……
诗人很客气,说了半天“没办法,单位加班,让诸位久等了”之类的话。诗人现在一家国营企业做办公室文员。
“没关系,大家高兴多玩一会,不是为了等你。”朋友们随声附和着。
“这可是位大诗人,出过多本诗集,得过全国大奖!……”蔚蔚还在极力推介。
“过去的事了……很久不写了……”
看得出来,诗人是真的对那些往事看得很淡了,而不是故作姿态,和过去我们所熟悉的“诗人”所独有的毫无道理的狂妄的高高在上的“谦逊”是完全不一样的。
吴蔚蔚指着我说:“这位是陈兆亦,一家国际出版公司的编辑,现在负责筹划我们杂志的‘性情飞扬’的栏目,你们可以多沟通沟通。”
“好,好。”诗人搬着椅子诺诺地挪过来。
我毕恭毕敬地请教诗人:“请问先生最近忙些什么?”
“在一家小的文化公司帮忙……”欲言又止。
“最近有没有新作品出来啊?”我都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好多年不写了……”
……
诗人问一句答一句,从不肯多浪费半句真言。就像滚雪球一样,话题要越滚越大才有意思,如果一个雪球滚了半天还是原来大小,你会感到索然无味。众人和诗人的谈话结果之不幸就像后者,让人哈欠连天。
夜里十一点钟左右,由于要赶最后一班公车的缘故,诗人提前退席。他谦逊地说了一通分别的客套话之后,夹着手包惶惶地走了。
大家一阵沉默。
最后,D、C两个人打破了沉寂——
D嗫嗫嚅嚅地说:“记得前一段时间市场上流行一本书,好像是‘100个消失的行业’什么的,有掏耳朵的、修盆钉碗的等等小手艺活,我觉得是不是也应该将‘诗人’也加进去?……”
C若有所思地说:“我回家要好好教育一下我儿子:不老老实实读书,将来长大了就只能去做诗人……”
“我操,诗人!”整晚都很少说话的我最后作了总结。
操完诗人以后,我心中的诗和诗人也就从冬眠状态走向了死亡,不久就彻底地消失了。
包括长发的、短发的、蓄须的、光着下巴的、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的和穿着整洁的中山装的,诗人们!
包括阿默、老七、顾城、海子,还有我的第二次恋爱……
2
那晚,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宴席才散场。
C胖子要送吴蔚蔚回家,她推辞几句,也就欣然同意了。我和她住得很近,当然也搭上了顺风车。
奔驰车里内饰豪华、宽大舒适,只是好像主人有某种洁癖,在车里一眼望去我至少同时发现了五包(盒、桶)各种形式包装的面巾纸。
一路上,C胖子海阔天空的大谈他的辉煌过去和各种离奇经历。讲得一时兴起,竟然双手离开方向盘凭空比画着。这时车子突然跑偏,差点撞上旁边的一辆大卡车。卡车司机从车厢里伸出半个脑袋激动地骂了句东北话:“妈B有毛病啊!”
我也吓了一身冷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吴蔚蔚更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大声嚷嚷着提醒胖子好好开车。
胖子还嘴硬:“离得远着呢,没事儿!”
吴蔚蔚用手在胖子身上乱拧了一把说:“如果今天我身上要是蹭破一丁点儿皮,我可就跟你没完!”
“没完怎么办?”胖子涎着脸看她。
“看路啊!”蔚蔚推了他一下,“那我可就吃上你了。”
“好啊,我正巴不得呢!”
……
我突然有点胸闷、气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我用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还是没忍住,咳出了声。
俩人同时回头看我,然后又几乎同时闭嘴不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点沉闷、尴尬且微妙。一直到了我和吴蔚蔚居住的小区附近,整个车里的声音只有车子马达的轰鸣声和车子里面一个电子时钟的滴答声。
在离小区还有将近一公里的时候,我和C胖子发生了一点摩擦。
原因很简单:C胖子要先送我回家,然后送吴蔚蔚;而我坚决地并且异常客气地坚持先送蔚蔚然后送我。此分歧持续了约一分钟,最后由于蔚蔚也站在我的一边而变得明朗起来,在C胖子郁闷的表情中我大获全胜。
当C胖子将吴蔚蔚送下车时的恋恋不舍与最后将我恨恨地扔下车时的木然表情相比较,我想C胖子应该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不仅是C胖子,吴蔚蔚也是心知肚明的。
我刚进屋,吴蔚蔚的电话就追了进来:“小东西,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谁是小东西?”我不高兴。
“你就是小东西!”
“我不是!我的东西有多大你怎么知道?”我开始胡说八道。
“和姐姐好好说话。”吴蔚蔚果真摆出一副姐姐的正经相。
“我不喜欢那个胖子!”我说。
“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我交的朋友又关你什么事?你以为那个人会喜欢你吗?不会!”吴蔚蔚的嗓音提高了四度:“我告诉你啊,小东西——” 她故意把这三个字咬得很重,“那个胖子可是我的大客户,衣食父母!懂吗?本来给你机会是想让你认识一些人,将来早晚能帮上忙,可再看看你——整晚上嘟着个小脸儿,好像谁欠了你钱似的,而且处处跟人家过不去……”
我的声音至少也随之提高了八度:“你的父母又不是我的,我干吗要低三下四地陪笑脸?我说过要你给我介绍大人物认识吗?我不需要!你听着,我——不——需——要!”
我想就此摔电话,应该挺酷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做出来。结果没想到给了吴蔚蔚机会。
她语无伦次地喊:“好啊,你不需要!你永远不需要!你是谁啊,你多牛B啊!我们都低三下四……是啊,没错!你以后再不要跟我说一句话……”
“啪——”电话挂断了。
我觉得有点扫兴。
本来我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吴蔚蔚说,其中至少包括十几句酸酸地调侃和甜言蜜语,没想到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我没觉得事情有这么严重,本来我也不想那么大声说话的,可是突然间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算了,既然这样了,我也不打算再打过去。明天再说吧。
3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星期过去了,吴蔚蔚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也犹犹豫豫地没有再去找她。我继续上班、下班,业余时间仍旧给那家杂志写
黄色小说,有事没事就去找牟子和小柬打发时间,顺便聊一点关于艺术和人生的话题。
两星期过去了,吴蔚蔚依然没有消息,几次旁敲侧击从箫美那里打听也没套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我觉得这样冷战下去不太好,毕竟自己现在还有一半的饭碗儿是吴蔚蔚给的啊,终于在第十五天的时候忍不住了,那天下了班我堵住箫美:
“晚上去你家吃饭吧,我都好久没吃过蔚子做的豆腐了,想死我了。”
“她早搬出去住了。”箫美说,“她要结婚了。”末了,又补充一句:“你不知道吗?”
“真的假的啊?”我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张到无法合拢,“靠,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箫美阴阳怪气地看着我:“姐姐没告诉你吗?凭你们的关系,不应该啊。”
“就说是啊!”
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堵得慌,不知为什么,心里堵得厉害,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两个鼻孔,只留一个嘴巴可以呼吸,空气虽然够用,但却感觉心慌和憋闷,根本无法排遣更无法忽略的那种别扭。吴蔚蔚要结婚,这件事儿好像跟我无关,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也太快了,我毫无准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所以就一个人在家里翻来覆去地想:靠,吴蔚蔚要结婚了……
但总之有一点我始终不能原谅她: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做得这么隐秘,神鬼莫测啊,这个阴险的家伙,阴谋家!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不行,我要给她打电话,我要问问她,还拿我当朋友吗?简直太过分了!等拿起了电话,找到她的电话号码,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吧,这么晚打扰别人不太礼貌,算了明天再问吧。吴蔚蔚,你等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竟然是吴蔚蔚!我吓了一跳,不会是心灵感应吧!
我迅速接起电话,正想说:“喂,你还当我是朋友啊!”,“喂”字刚说了一半,听到里面传来吴蔚蔚低沉的哑哑的声音:“兆亦,睡了吗?”
“没,没。怎么了?这么晚你也没休息啊?”
“睡不着……”
“睡不着啊?”
“睡不着。”吴蔚蔚换了一种轻松的口气说,“反正也是睡不着,出来喝杯酒吧,我请你!”
“现在吗?”
“对啊,反正睡不着嘛!”
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拒绝的,干脆就痛快地答应了:“OK,马上来。”
在附近的一家很小的酒吧里,我和吴蔚蔚坐了下来。我环顾四周,整个酒吧除了一个吧妹和一个服务生之外,居然只有我和吴蔚蔚两个人了。
见面的开场白里,我还是没忍住戗了她几句:“怎么了吴大美女,最近不是听说您正春风得意马蹄疾来的吗,怎么会舍得这么金贵的大好时光有空出来陪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喝酒啊?”
吴蔚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谁啊,谁春风得意了啊。”
“您不是都要结婚了吗?这还不春风得意啊。你不会不承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