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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一年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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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素盈悠然问:“要多少年辛苦,才能练成这样一手琵琶,弹出如此清静的曲调?” 
萧月瑟仰头微笑,恰有一抹阳光映上她的脸,那神情竟格外庄重。“不在年高,在心境。”她答,“心无杂念,唯求通达天人之境,曲调自然质朴淳静。心若别有所求,曲调也会变浮华靡丽。” 
大约正是如此,素氏的女子能拨弦弄曲的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奏出一手绝顶的好琵琶、好琴瑟……素盈向萧月瑟笑笑,容她告退。   
第三十五章无题(2)   
这宫伶有一种骄傲和自信,让她觉得喜欢。 
从此素盈偶尔让萧月瑟为她演奏,但并不频繁。 
喜欢一个人的音乐不需要时时表现出那声音不可或缺。给乐师错误的暗示,扰乱了她的心境,她的琵琶迟早会变成刘若愚的琴音,华而不实。而素盈也会因沉迷一项爱好而受到指责。 
这天,除了萧月瑟,素盈还见到了久违的丹媛。 
上一次相见,她还是飞扬跋扈的丹嫔,此时却变得安静沉闷,让素盈又在心里怅叹际遇迁谪的威力。 
“姑姑——”素盈刚这样叫一声,丹媛便向她侧身俯首。 
皇后说话时,妃嫔原该这样专注。可看她陌生谦卑的举止,素盈一时间忘了想要说什么。这场合没有姑姑与侄女,只有皇后与丹媛。 
“娘娘?”丹媛依旧垂着眼,侧耳细听。 
素盈挥了挥手,想要拨开她们之间的沉沉闷气,但这举动全无效果。 
“后宫太萧条了!”素盈换了话题——妃嫔选女或死或散,有品级的后妃只剩屈指可数的几名,大多失宠多年,甚至有十余年未见圣面的。她们端端正正地坐在丹茜宫中,脸上是几乎相同的谦和微笑,谈吐也不至于冷场,眼神却泄露了她们一模一样的心如死灰,素盈见了忍不住生寒。 
“太萧条了……”素盈又叹一声——活灵活现的人不知都去了哪里。 
没有人接她的话,也不知她们的心里有没有为她的叹息泛起涟漪。 
素盈对这次会面无比失望,还有一点恐惧:她害怕当她年华老去,也变成她们那样。 
于是那晚在她夫君的怀中,她像猫一样顺从乖巧。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女人必须要抓住强有力的依靠,即便素氏的女儿有着大权在握的潜力,也不例外。 
她对他一直很顺从,但他还是察觉到今夜的不同。 
“怎么了?”他在她耳边柔声问。 
素盈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斟酌许久才问:“为什么是我?” 
她心里早为他准备了两个答案,一是因为她的妹妹,二是因为她的义父。他若说出其中一个,便是真心回答,足以证明诚意,让她满意而安心。 
可他抚摸着她的长发,过了很长时间才笑着说:“为你的幻觉。” 
“什么?”素盈疑心自己听错,半开玩笑似的问,“难道,陛下以为我天赋异禀?” 
他的手仍是在她的发丝间摩挲,不答她的问题,却慢悠悠地说:“听说,很久以前,也有一位贵妇有你这样的好头发,绿云乌瀑,绕指成柔……可惜她失去了丈夫的欢心,被其他姬妾排挤,移居一处偏僻的领地。” 
素盈听得不由屏息。他用那种很散漫的声调继续故事:“她从不哭泣,因为她相信哭泣会让她容颜失色。她每天祈祷,希望丈夫能回心转意……她年幼的儿子与她一同被放逐至那块领地,虽然他年纪小,也能明白他与母亲的前途正滑入黑暗。有一天,一个青衫少年来到他面前……” 
他停下来,深深地吸气,“青衫少年用很忧伤的口气问他,‘如果……我为你实现愿望,你愿不愿意用十年的爱与十年的被爱来交换?从此刻起,十年之内你无法爱任何人;从实现心愿起,十年之内无人爱你……’” 
素盈听着听着,身体颤抖起来。他抱紧她,轻声说:“我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会向青衫少年提更多的愿望和要求——大概他那样出身的孩子都很早熟,懂得为自己要更多、更多……后来那青衫少年消失不见,一年又一年,他的愿望全部实现,代价也全部兑现。他觉得理所当然,因为看到那青衫少年,本身就像是命运的垂青。又过了很久,他才隐约觉得:那许多的代价也许可以保留,也许他看到的不是他的宿命,而是他的野心……就像每一个看见异象的先人,只是在无形中面对了自己的企图而已。” 
他沉默下来,拥着她问:“你看到的又是什么样的宿命,或者野心?”   
第三十五章无题(3)   
素盈蜷缩在他的怀中,难以回答。 
他亲吻她的额头,“睡吧。” 
然而素盈无法去睡。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就在他身旁轻轻地说:“我看到的,很美,很沉重,也很危险……” 
“那就不要尝试兑现。”他闭着眼睛说。 
转眼秋深,一天,素盈在御苑中漫步,忽然看见枫树梢头挂上一片红叶。她微笑着在树下伫立许久,回宫时便觉得染了风寒,有些头疼。 
“娘娘要周太医过来么?”崔落花深知太医周醒是平王知交,也是素盈一家在宫中信得过的人。 
素盈却摇头道:“太医院有位方太医,叫他过来。” 
她一说,崔落花便知用意,暗暗劝道:“娘娘,宫中形势未明,何必让太医院也惶惶不安呢?” 
素盈默想片刻,低声说:“叫周太医吧。” 
虽是小恙,却也难缠。素盈吃了三四天药才痊愈。 
为防她的风寒染给皇帝,这几天皇帝都没在丹茜宫留宿。听说她好了,他来看她,也没说什么体贴的话,只是两人一起品一回茶,下一盘棋。 
素盈不擅棋艺,向来对纵横厮杀不在行,初次与他对弈不免有些畏首畏尾。可不过三刻她就发现,皇帝的棋路平和,竟是一派不计较胜负的气象。既然他是消磨时间,她也放宽了心。 
宫中静谧,只是偶尔可闻一声不紧不慢的落子。所以宫外脚步纷沓而来时,许多人都注意到,唯独素盈正凝神细想,没太在意。 
皇帝身边的黄衫宦官退出宫,又进来,在皇帝耳边低语。 
他忽的站起,吓了素盈一跳。她仰望他的脸,发现他十分高兴——她见过他微笑,但这时候才知道他真正欢喜是什么样子。 
“好!”他神采飞扬,望向素盈时双眼仿佛透出光。“西陲全胜,他们就要凯旋。” 
素盈忙与一众宫人跪拜称贺。 
他知道她一直挂念素飒,扶起她,笑着说:“不到冬天,你哥哥就能回来了。很久没见,不知道素飒有没有变化。” 
让他这样一说,素盈就喜忧参半:这一年来,许多人都在改变。她不希望看到一个陌生的哥哥。 
素飒上战场时是四品武官,归来时已有三品广武将军的头衔——不光是因他的妹妹受封皇后,也因他在西陲战功赫赫。素盈听说边陲众将对他心服口服,许多人随他升迁,想必他也笼络了一批死党——性命、功勋、权力、部众,她的哥哥现在什么都不缺。 
金銮殿上见他活生生地在她眼前,穿那一身簇新朝服向她膜拜,素盈又是想笑,又是想落泪。冠冕堂皇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幸好那些话皇帝自小说惯了,一番褒奖说得至情至理。末了,他颁下一纸封诰,又将素飒升为二品龙骧将军——这消息他事先不露一点风声,连素盈也颇感意外。再看满朝武官,更无一人比素飒年轻显赫。素盈静下心,预感到其中还有事,只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明了。 
盛乐公主也一道上殿,却是一身戎装。素盈有些见怪,皇帝低声对她说:“她一向这样,不喜欢女儿家的衣装。” 
公主的相貌端丽,说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全身带着一股豁达英姿。素盈一见就很喜欢,然而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位女子如何能展现温柔一面,为受伤的素飒代笔修书。 
她心中存了这个念头,待盛乐就亲热了几分,况且盛乐公主又非废后所出,自小无母,素盈更生一丝同病相怜。那些对素飒说不出的嘘寒问暖的话,对盛乐反而说得真诚亲切。 
素盈本无他想,但这些举动被荣安公主看在眼里,一个劲向她冷笑。素盈起初没察觉,后来无意中看见,知道荣安枉将她当做笼络人心的小人。她并不介意荣安的想法,只怕旁人也有误会,便收住话,看了身边的皇帝一眼:他神色平常,仿佛并不在意,她才安下心。 
赐宴之后,素盈将哥哥唤至丹茜宫,周围只留了崔落花。这是他们分别许久之后第一次单独会面,素飒却大礼跪拜口称“娘娘”,让素盈一阵难过。素飒也知道她不喜欢,但规矩如此,他只好仰头向她笑笑。   
第三十五章无题(4)   
素盈搀起哥哥端详——风雨涤荡之后,素飒的面孔多了几分成熟豪爽,左眉梢多了一道细细的伤痕,显然是用药褪过。右耳后添了一道难看的疤,一直延入领中…… 
见她蹙起眉,素飒抚了抚那些伤疤,柔声说:“这一道是城头上中了敌箭,险些瞎了眼。这一刀是被敌将砍的,很久都止不住血,副将们都以为我没救了。” 
素盈握住他抚摸伤痕的手——那手上也有一块巨大的疤痕贯穿掌心。 
“这是有一次中了埋伏,一枝箭射向盛乐公主,我情急去抓,结果被射穿了手,很长时间都不便挽弓。”素飒说得若无其事,素盈却掉了一串泪在那伤疤上。 
“再也不要你去了!”她说。 
素飒见她难过,摇头笑道:“我若不去,娘娘日后坐在金銮殿上也要像今日这样,不住环顾旁人的脸色。” 
原来他注意到了……素盈想要反驳,但找不到很好的理由:他需要她的庇护,她也需要强有力的外戚作为后盾。 
“再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上过战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儿。”素飒提起战场时,笑容里多了一份光彩,让素盈诧异。他说:“智谋用于对敌,勇气用于杀敌——没有比这更好的。” 
素盈定定看着哥哥,他就由她看仔细——他的眼神没有说谎,素盈叹了口气:“太危险了!” 
素飒没有回答,因为素盈也知道,他们的立足之地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 
她笑笑,抹去他伤痕上的水渍,又问:“盛乐公主好相处吗?” 
“是位令人钦佩的女将,不逊男儿。”素飒答得很谨慎。 
“哥哥!”素盈嗔怪他对她也藏着掖着。 
素飒笑了,说:“她很好,非常好。” 
有这句话,素盈就在心里拿定主意撮合他们。“哥哥,你也该成家了。”她试探素飒的心意。 
素飒垂下眼,叹了口气:“看来是的——娘娘和父亲都这样催促,可见我确实拖太久了。当年一起在东宫任职的同僚大多成亲,太子甚至就要做父亲了……” 
“东宫的事情我不大清楚。”素盈淡淡地说,“东宫妃好久没来这边走动,大概是快生了。” 
素飒看着素盈,沉声道:“娘娘还记得第一次随皇家出猎的情形吗?可还记得宰相大人身上的血渍?” 
素盈当然不会忘记——东宫栽培的二百死士,在剿灭宰相的行动失败后,被当做南国刺客,就地全歼。“哥哥想说什么?” 
“娘娘曾说过他是个好人,要我永远不要背叛他。但我希望娘娘别忘记:他并不总是那么温文儒雅。”素飒说,“当他下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也会有旁人意想不到的血腥——连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召集了那么多人手。”见素盈脸色不好看,他又道,“我担心娘娘没有宰相那份化险为夷的能力。寄希望于他不会改变,太不可靠。” 
素盈想不到他也在劝她先下手为强。 
“他没有动手,我做不出……”素盈黯然说,“不知为何,我情愿寄望于他不会改变。”     
第六部分   
第三十六章鸭川河(1)   
在素盈看来,皇后与奉香女官的差别就是:对前者而言,可以少看几个人的脸色,少猜几个人的心思,琐碎的事情有人帮忙打理,因此宫中的日子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已是腊月,在素盈生日那天,宫中妃嫔女官一早都来称贺,唯独不见东宫妃。这边众人还在嘀咕,那边已传来消息:原来东宫妃素璃就在这天清晨动了胎气,幸好有惊无险生产顺利,诞下一位皇孙。 
皇帝自然欣喜,重重赏给东宫妃许多珍宝,为其家人晋封爵位,并且为皇孙赐名睿歆。 
睿歆诞生之后,宫中气氛稍稍缓和。素盈一直逃避去想她与东宫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但旁人已为她想好了——崔落花有条不紊地分析了眼前的形势:废后与东宫妃是亲姑侄,如今他们家手中不仅有东宫,还有了皇孙作为筹码,恐怕又要异想天开。而东宫本人则可以稍微安心,原本皇位的继承者只有他,现在他又有了子嗣,储君的位子更加稳固无疑。 
“只是这样一来,娘娘若诞下皇子,就更麻烦。”崔落花不无惋惜地说。 
此刻的丹茜宫中冷清不少,许多人都借故去东宫走动,素盈正好落得清静。听了崔落花的话,她笑笑:“生育皇子谈何容易!” 
她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已引起崔落花的警觉:“娘娘贵为元后,正值青春,为皇家广延圣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素盈静静看着窗外雪花飞舞,说:“淳媛何尝不是豆蔻年华?即使是曾经贵为元后的废后,她所生的大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没能养活……更不要说其他妃嫔了。东宫妃是顺利生了皇孙,可东宫侧妃入宫也快一年,我怎么没听说她的身子有动静呢?” 
“娘娘想得太多了。”崔落花低声道,“娘娘所处的境遇与她们大不相同,正该趁后宫空虚,安心生养才对。” 
素盈仿佛在专注地看窗外玉树琼枝,没有答话。 
因这一年既有册封新后,又得皇孙的喜事,皇帝在新年颁下的赏赐比往年丰厚许多,还决定在正月携皇室去鸭川河钩鱼。 
过了几日,素盈见到随行的名册,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技重演,要为盛乐公主选驸马了。她见素飒的名字也在册中,就命稳妥可靠的人带给素飒“安乐”二字,暗指盛乐要循荣安的旧路,料想素飒一定能心知肚明。 
为防其中再生变故,素盈又仔细翻看名册,揣测哪位少年贵族会与素飒竞争,却意外地看见谢震的名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又看了一眼才想起他,接着便恍然失神,怔怔地看了好一阵。 
掌册宦官见她神情有异,问:“娘娘是否觉得哪里不妥?” 
素盈摇头:“很好,就按这个吧。” 
区区一名虎贲郎将,却特意被放在近侍显贵之间,若非有人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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