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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都市] 相思长梦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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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许暮融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觉得着急,“小老师,你怎么喜欢这种浓妆艳抹不男不女的人!” 
江曦婴却只笑着说:“因为无法抗拒吧,说了你也不明白。” 
其实如果许暮融再大一点,就会明白一个人只有对过去真正释怀了才有可能对过去的问题回答得这么坦率,然而现在的许暮融只是感到十分不愉快,他满脑子想象着江曦婴与那个人之间千丝万缕的纠葛,而这疯狂想象的最后一幅画面竟是他曾经看过的晴空万里的MV,从起初苦闷压抑的激情,到最终破茧成蝶的自我。 
许暮融的大脑腾地一下空白了,他莫名开口:“老师跟他上了?” 
江曦婴吓一跳,尴尬无法形容。 
许暮融矗着不走:“老师不是处女了。” 
中国式女性的尊严,终归是一种社会心理的根深蒂固的压迫,于是这样的问题使江曦婴无法不感到恼火和羞愤。尽管她并没有把许暮融放在眼里,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既是一种人格上的被冒犯,亦是一种心理上的不安,是一种失身女性对其下一个男人会何如看待她的不自信的表现。江曦婴很希望自己像美国人一样开放,很希望自己打从心里认可男人与女人有着平等的性立场,然而这是不容易办到的。 
并且此刻许暮融也只是想着要尽情发泄自己的不愉快,于是还用略带讥讽的口吻说:“小老师,你被骗了。” 
江曦婴愤怒到极点,快步走到前面,背对他说:“你滚。” 
许暮融不甘心,便在后面喊:“你这么生气,只能证明我说得没错!凭什么你我叫我滚我就滚?” 
江曦婴说:“你滚不滚都随便!”之后便真的不再理会他了。 
许暮融这时才稍稍冷静下来,又觉得惹恼了她,自己也难受。于是晃晃悠悠回到程梁秋家,一看时间,快要开饭了,长辈们也陆续到齐,许暮融恭恭敬敬轮番向长辈们拜完年,便坐在客厅里想事儿想得出神。后来程梁秋从楼上下来,示意温翎悄悄蒙住他的眼睛。 
程梁秋故意吊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许暮融说:“温翎。” 
温翎便和程梁秋一起坐到沙发上,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许暮融说:“这有什么难的,温翎手上有香味儿。” 
温翎脸听了脸一红,程梁秋这才醒悟,侧过头来笑话她:“你用香水了?” 
温翎急忙解释:“只是擦着玩玩,不经常用。” 
程梁秋挥挥手:“得啦,女人就是喜欢涂这些东西,上次追一学姐,送瓶香水就搞定了。” 
温翎只得一哼,骂他是个花心萝卜。 
程梁秋对此大方领受了,又问许暮融:“上哪儿晃荡的,还以为你懒得再过来。” 
许暮融随手从茶几上掏起一本杂志乱翻,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一本《Beautiful Losers》,不禁在脑海里回味起下午和江曦婴见面的事,想着想着,无意笑了一下。却听到程梁秋坐在旁边骂:“得,准是做了什么淫荡的事儿。” 
许暮融仰头靠在沙发上,说:“我本来也想直接回去的,可你爸是什么人啊,连我家的老头儿都来孝敬了,我哪还敢放鸽子。” 
程梁秋却不说话,温翎也听出了许暮融的弦外音,想想他们几个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也都从小生活在攀比父母地位的阴影中。他们好像天生就懂得什么时候优先考虑利益,什么时候优先考虑自尊。 
许暮融说完,接着又把程梁秋肩膀一拍,“不过,等咱们将来成家立业了,我还是会到你这儿拜年的,纯兄弟之间的那种。”程梁秋方会心一笑:“那得看看将来是你给我儿子的压岁钱多,还是我给你儿子的压岁钱多咯!”许暮融回道:“行啊,谁输了谁是狐狸!” 
温翎听不明白,于是追着问:“为什么了输了就是狐狸?” 
程梁秋说:“人头猪脑,输了就等于赚了,这不狡猾的狐狸是什么?” 
温翎说:“我看你也就一花心的狐狸!” 
程梁秋只笑温翎小心眼。三个人遂越聊越欢,直到快要上桌吃饭了,许暮融突然没头没脑问程梁秋:“秦朝达到一法制的前提条件,你选的是?” 
程梁秋想都不想便答:“秦始皇的雄才大略咯!” 
许暮融听了大为感动:“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开学以后,成绩榜单出来了,程梁秋他们是重点班,基本占领了全年级的前三十名,并且程梁秋的大名雄居榜首。江曦婴还看到许暮融列在全班第38名,全年级第83名,横竖都是倒着数比较容易找着的,便在心里骂他活该。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早,天气比往年更快转暖,学校里的植树也早早发芽变绿,就连春风也是馨甜的,一日比一日更使人们的心情有了春的色彩。 
江曦婴也开始习惯自己的课堂,尽管她并不想习惯这几个吃干抹净就忘了感恩的小鬼,因此她也不再跟他们客气。再说了,老是在她的课上看漫画,这怎么也不能容忍吧。于是今天她毫不留情抓了两个贯犯,程梁秋和许暮融。 
一到下课她便趾高气昂、头也不回,揣着几本漫画书走了。程梁秋被收了书,目瞪口呆,片刻才回神:“完了,完了,那可是文建的镇宅之宝。”许暮融也趴在桌上说:“小老师怎么这么精明。平时咱看《篮球飞人》她就不抓,今天看《电影少女》她就抓。” 
话说《电影少女》这类型的书在老师眼里已经算色情读物了。万一江曦婴交到班主任那儿,少不了又是写检讨又是请家长,但是肯定请不到的,于是只好电话家访,这样一来他们的房间势必被老妈做地毯式搜查,不定又会翻什么东西来。越想越恐怖,程梁秋忽然坐起身,一本正经地跟许暮融说:“走,赶紧去买包烟贿赂她。” 
许暮融笑:“小老师不抽烟吧!” 
程梁秋说:“看不出来吧,可是我凑巧在实验楼看到了。” 
许暮融的脸垮下来,闷哼两声,“我不去,要去你去,反正书也是你跟文建借的,你自己搞定。” 
程梁秋听了,啐他一口,“靠,下次有东西也不给你看了。” 
结果,果然只有程梁秋一个人去办公室找江曦婴认错。 
江曦婴这回痛快多了,看着程梁秋局促不安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心想收了几本漫画就吓成这样,真少见呐。于是一边口头教育他,一边随手拣一本来翻翻。打开一看,正巧是那个镜头,于是又多翻几页,发现居然一连十几页全部都是。 
江曦婴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哪知道程梁秋说:“不是吧!老师你的脸红了。” 
事实上江曦婴小时候也看过这些的,这是每一个人少年时期都会好奇的东西,但她向来觉得和别人在同一时刻看到同样的性爱镜头是一种非常不自在的事情,就好像自己也被人看光了似的。江曦婴急忙把书丢到一边,“拿走,拿走。” 
程梁秋觉得好笑,“小老师,说真的,我有时觉得你特封闭,有时又觉得你开放,有时觉得你很复杂,有时又觉得你其实挺单纯。”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夹到她的备课书里,“这是孝敬你的。嘿嘿,书我就拿走咯。” 
江曦婴着实愣了一把,直到程梁秋已经溜到门口,她才喊他:“你们给我学乖点儿,下次再犯,什么孝敬都没用!” 
这一次教训,程梁秋和许暮融收敛了不少。尤其许暮融,态度好到有些诡异,总是在看书做笔记,会认真听她念课本上的东西。偶尔江曦婴提问,他也对答如流。这真叫江曦婴又高兴又提心吊胆以为他后面还有花样。 
可是很快,到了四月中旬,正值高中年级春游时间。听说这一回学校破天荒在东湖订了块地方放烟火,也就是说学生们将会玩到晚上才回家。尽管这依然是遭人唾弃的行程,许多班级的学生坚定不移高喊着要去外地玩。可是校长就怕弄丢人,抵死了不从,只好在城里找位置,把活动弄得丰富些许。总之到了这天,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全体参加了,并且玩得筋疲力尽,到最后解散时,早已星光似溅,夜幕低垂,学校派出四辆专车送学生回家,江曦婴一看整车坐满了,还有学生上不去,于是就跟燕华他们一起自己搭车走。 
那头程梁秋上了车才发现许暮融不在,心想他可能在别的车上,于是没多在意。然而许暮融其实是跟着江曦婴后面走了。许暮融看到燕华和胡八一都在前头,原本想上去打个招呼顺便就赖着一路走,哪晓得转个弯到了车站,燕华和胡八一就跟江曦婴分道扬镳。许暮融站在边上一看,乖乖,这两人竟然跑去开房。 
只剩江曦婴一个人时,许暮融反而踌躇不敢上前,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篝火晚会余欢尤在,春风微薰,明月高悬,城市灯火顿时如潮涌渐起,一层一层似乎把人都荡漾开了。此时此刻一种微妙的孤独感突如其来占据了许暮融的心,使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陌生的一面。 
许暮融跟在江曦婴后面上车,这时间车上的人并不很多,许暮融坐在她后面,而她正安静地望着外头车水马龙,万家灯火,许暮融看到车窗上倒影的她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心灵的死寂。许暮融想要开口说话,恰时听到喀嚓一声,江曦婴点起了一只烟,她把它就那么衔在嘴里,然后伸手推开车窗,夜风更加吹拂进来,吹散了刺鼻的、寂寞的烟。 
许暮融觉得胸中有一块滚烫的石,碰也不能碰的,却异常使他心痛。 
汽车不知不觉开进隧道,车上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江曦婴原本打算眯一小会儿的,哪想到后面忽然伸出来两只手在摸她,并且摸到了她的胸上。江曦婴吓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于是拿烟蒂狠狠地烫下去。 
许暮融给烫得惨叫一声,本能低下头咬着被烫伤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还紧紧按住江曦婴的脖子。接着汽车出了隧道,斑斓的路面流光下,江曦婴回过头,所看到的是一个她几乎认不出来的许暮融。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使她害怕。 
江曦婴力持镇定,“你在干什么?” 
许暮融松开按着她的那只手,顺势还想往她的衣领里钻,江曦婴二话没说又拿烟蒂烫他,许暮融这才收回手,趴在江曦婴座位的靠背上说:“青春期到了,行为异常嘛。”说话间还有意无意挠她的脖子。 
江曦婴尽量忍着怒气,“你怎么变成这样?” 
许暮融反而笑,“变成怎样?” 
江曦婴十分相信这只不过是许暮融成长过程中的一种冲动,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恰恰是因为他把她看成是一个不正经的人。对此,江曦婴难以形容自己有多么难过。 
然而许暮融并不知道江曦婴在想什么,事实上此刻他心里怕得要命,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和她调情,并且尽可能地与她亲近。 
于是江曦婴咬牙切齿,“你再触我一下,我就叫司机!” 
许暮融不放。 
结果江曦婴真的放开嗓子叫司机停车,说车上有色狼。 
这一遭喊得其他乘客都站起来往这边看,把许暮融羞愤得脸上滚烫,赶紧低下头。司机师傅是个大伯,找个了空挡就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走过来一看,发现是个小弟弟,司机大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做这种事?你是哪个学校的?” 
许暮融恨不得自刎谢罪,垂着头没敢顶嘴,把目光瞥到江曦婴那儿求救,她却毫不理会。许暮融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刚才怎么着了魔,因为小老师根本就是冷血的。 
后来这事平息了,一路上两个人就没再讲过话。江曦婴在生气,许暮融却很兴奋,好比一个原本并不自信的斗士在第一回合里击中了经验老道的对手,尽管他并未取得实质上的胜利,却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 
许暮融回到家后已经很晚,许妈许爸因知道有春游,所以早早都睡下了,只在桌子上留了夜宵,待儿子一回来,想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于是许暮融把夜宵丢到微波炉里,打上三分钟,然后去浴室洗了个囫囵澡,出来就抱着已经热滚滚的烫饭回到自己房间。 
在他的床上,枕头下面还压着江曦婴借给他的《Beautiful Losers》,他把它抽出来,打开看,全是英文,心里好奇又不愿意查字典,于是拿了WOLKMAN出来听,听着听着,不懂归不懂,偏又觉得甜孜孜的,吃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也不知是吃饱撑的还是怎么,深更半夜许暮融死活睡不着觉,他怀念着碰到江曦婴时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他还想到自己亲眼看到她吸烟,于是许暮融从书包里翻出来一包蓝龙,然后打开房间的窗户,靠在床头吞云吐雾。 
第二天,许暮融起得早,他把《Beautiful Losers》塞在书包里带到学校,一整天插科打诨到下午,最后两节历史课,江曦婴看也没看他一眼。 
放学后,许暮融却趁着程梁秋出去叫人打球的空档,作贼儿似的跑到办公室,把《Beautiful Losers》还给了江曦婴。 
江曦婴收好书,还是不理他。 
也许世界上最勇敢的勇士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知,对世事的无知,对人性的无知,还有对命运的无知——无知者无畏。而一个无畏者的所作所为有时是可笑的,诚如江曦婴从《Beautiful Losers》中发现的一封滑稽得不能再滑稽的情信,来自勇敢的许暮融同学。 
上面是这样写的: 
希望你不要再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生气,你要知道男人对女人的身体是没有抵抗力的,除非我有毛病。 
更何况我已经打算跟你在一起了。我的意思你搞懂了么? 
我今年十七岁,虽然比你还小七岁,但我肯定将来只有我敢娶你。 
我相信你会懂得著名的波兰诗人米沃什这行诗的含义,尽管我还没有看懂。但我知道这肯定是你喜欢的东西—— 
你我之间没有别的。 
没有从大地深处汲取汁液的植物, 
没有动物,没有人, 
也没有在云间走动的风。 
读完这篇行文梗塞的信,江曦婴完全可以想象许暮融压根儿就不知道米沃什是谁,这一行诗八成是他打哪里东翻翻西翻翻找来凑数的,她越看越好笑,老早就听闻学校里总有男老师收到女学生的情信,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遭遇如此不幸的事情。于是江曦婴随手把信又夹回到《Beautiful Losers》里面,不打算理会。 
下班以后,燕华要到江曦婴家聊天,顺便蹭一餐晚饭。不过燕华很会讨好江爸,买了一堆水果,还买了一条烟。江爸总喜欢女儿的朋友越多越好,他非常明白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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