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宝来仪-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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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瞿一点也不反弹。“既是如此,我也不挽留了。你们去罢。”
看他说话举止,一点也没有敬重王爷的意思。慕容潇起身道,“请。”
瑨璃因被十九王爷牵着,到踏出大厅才回头来看霍司崖。见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便过来道,“怎么了?”
霍司崖方才回神,“没事。”这才跟着他们走上。
十九王爷特意备了一辆马车让瑨璃坐,瑨璃与绿箩上了车,绿箩问道:“这般顺利,感觉真古怪。”
瑨璃点头道,“我也这样觉得。只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去王府,要比呆在丞相府要强。
外面寒风冷洌,马车里却极温暖。有一股子茉莉花儿地味道。细看看,原来在马车里还点了暖炉,怪道这么温暖。瑨璃心想霍司崖衣裳单薄。不知可有冻着,便掀了帘子看。四处黑漆漆的。哪里看得清,只好做罢。
也不知过多久马车方才停下。有人在外头道:“王府到了,请沐姑娘移驾。”
沐瑨璃下了车,看到霍司崖放才放心下来。十九王爷在前引着她,只觉得弯弯绕绕,好久方才到一处灯火明亮的暖阁,十九王爷回头道:“天色晚了,明日再带你见王妃,今晚且在这儿住下,你看如何?”
瑨璃点点头,与他一同进了一个温暖地地方,使女送来茶水糕点,十九王爷请瑨璃坐下,细细地将她打量一番。“真是和芽儿长得一个样……”
瑨璃从未见过娘亲,连娘的画像也没见过,此时听他这样说,心里对娘亲地思念空前汹涌,可是却永远见不着,不由心里涌出许多伤感难过。她看着王爷道:“皇……叔,端木瞿如何肯放了我们?”
沐豫方将用玉盒交换一事告知。瑨璃看霍司崖,“就是那个被窃的玉盒么?”
“原来你也知道。”沐豫又看一眼霍司崖,忽然恍然大悟。
“这玉盒究竟是什么贵重东西,让他这样看中。”
“只有将玉坠嵌进玉盒里,才能开启皇宫的机关拿玉坠。”沐豫道。
原来如此!瑨璃只叹不可思议,这一路被追杀,为的真的是玉玺!为了它,死了那么多人,死了她那么亲地爹爹,大师兄!想到这里,鼻子不禁酸涩,她直视沐豫,“玉盒这般重要,为何皇叔要将它拿来交换?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让端木瞿交出我来么?”
“我与他交手数十年,知道他的个性,不将玉盒拿来交换定不能让他妥协。”沐豫道,“他这个人阴晴不定,怕他稍迟些对你不利,所以才这么急匆匆地拿了玉盒来。”
原来如此。瑨璃又问道:“为何有得玉坠者得天下的传闻?”
“不知怎么流传出去的。”沐豫顿道,“但是从某方面而言,确实只有得到玉坠才有机会拿到玉玺。”
“机关之中只有玉玺么?”
“也许还有别的,只是我不知道。”
瑨璃挑一挑眉,“连您也不知道么?”
沐豫点了点头,他凝视瑨璃的脸,好久才道:“好孩子,这些年在外头委屈你了。日后皇叔定当好好照料你。沐易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只管在这里放心住下,在这儿,没人可以再欺负到你。”
瑨璃丝毫不觉得幸运,反而更觉得落寞了。她有许多话要问,可是那么多问题,需要梳理清楚再问比较好,而且天色已经晚了。沐豫看出她的心思,便站起来道:“你先歇着,有什么话儿明日再说。”他又看看霍司崖,“霍公子若是住这儿不便,我另寻一处房间与你。”
“不必。”霍司崖冷淡地道。
沐豫看了眼霍司崖,眉头微微皱起。二人目光相撞在一处,霍司崖眼里地冷淡与漠然让沐豫惊讶,摆摆手,随后走了。只留下几位侍者服侍。
瑨璃走到霍司崖面前,“你怎么了?你认识他么?”他自然是指十九王爷。
“不认识。”霍司崖不大自然地别过脸,又回头看看瑨璃的眼睛,神色变得复杂。
瑨璃感到古怪,可是古怪在哪里她却说不清。她隐隐不安,“是不是你不愿意住到王府里?”
“不是,”他淡淡地道,“夜深了,你歇着罢。”他转身便到另一间客房。
瑨璃蹙眉。他怎么了?他一直都知道十九王爷的,为何在看到他之后,神色变得这般复杂,难道他们之间曾经有什么过结么。百思而不得其解,加上夜深了,便躺到床上去,可是滚来滚去都睡不着觉。在外头小床上地绿箩问道,“小姐可是要喝水?”
“不是,只是有点烦闷。”沐瑨璃看着雕花床顶,凤帐流苏,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感伤与落寞。他们一路奔波到了这里,住在这样好地环境,可是感觉如此不真实。虽然早就知道娘地身份尊贵,可是真正到达这个国度,离娘曾经生长和居住的地方如此近,她便开始忐忑了。
未来面对她地会是什么呢?了解了所有之后,她真的还可以全身而退么。
第三十四章 小别数日
这一夜无眠,到天亮去霍司崖屋子,才发现他不知去向,被子叠得齐齐整整,没有一点他曾经在这儿睡过的痕迹。莫非昨夜就走了么?瑨璃一惊,害怕他从此一去不回!好在回转身,便看到桌子上一张雪白的便签,拿青木压着,她拿起来,上面只飞舞写着几个字:你安心在这儿,我去几日便回。
瑨璃颓坐在椅子上,心里是无边寂寥。他为何一声不吭就离开?难道不知道这是非常时期么,她才初入王府,难道他不怕十九王爷和端木瞿一样也是别有用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弃她于不理。这次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他,还是说,她现在的死活已经不与他相干了?
也是……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这一路对她这么好,她早该感恩戴德了,为何还奢望那么多呢。越想越觉得悲怆,紧拽着那便签,咬紧嘴唇。
回到屋子里,有侍女来报:“请沐姑娘前往落梅轩,王爷王妃已在等候。”
绿箩帮瑨璃打扮了一番,二人方才到那边去。瑨璃看着四周景色,红梅与白梅开得格外灿烂,虽说已经是开春,梅花期却还有一个月,满园子香气缠绕,洌风吹来,便散了一地的花瓣,几下重叠,将那湿润的泥土覆盖。
前面是三四个丫环领着到了落梅轩。正堂之中,十九王爷坐在左侧位置,右边是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穿着白狐狸滚毛边的袍子,身形些微发福,梳华丽的高髻。上面插着金翅飞凤。见到瑨璃进来,她先站了起来,过来将瑨璃一把拉住。眼眸里已含泪光。
瑨璃头皮麻了一麻,这个妇人用得着这么激动么?自己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不说。十几年未见,也没什么感情呀,想必是作戏给王爷看吧?当下勾勾嘴唇,道个万福:“参见王妃。”
“傻孩子,哪里要对她行这么大的礼。”沐豫开口。让瑨璃坐到王妃旁边,王妃一边摸索她,一边问她一些话。她叹道:“苦命地孩子,现在可好了,回到自己的国家来,又有亲人在身边。”
沐瑨璃低垂了头不说话。她的亲人呵……想到他们,心就一阵锐痛!十九王爷看瑨璃道,“如今你已回来,还需得再想个法子从端木瞿那儿将玉盒拿回来才好。”
瑨璃看着十九王爷。不知拿出了玉玺,是不是他也想当皇帝?仿佛猜到她地想法似的,沐豫说道:“你是芽儿唯一血脉。又拥有玉坠,这天下自是你地天下。待到一切妥定了。我便和鉴月长老等几个大臣商议着。找个吉日让你登基。”
瑨璃惊讶地嘴巴都快要合不拢,她看到王妃的脸上也有惊诧一闪而过。接着而来的,便是淡漠。瑨璃摇头,“我从未想过什么登基,当皇帝,”不不不,这离她太远,太不可思议了,“我来这儿,只是想知道这玉坠子的有什么用,想知道娘生前的事情,把我想知道地了解完了,我就要走的。”
沐豫蓦地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天晋国的皇帝缺失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你来,自然这天下要归还你手里。”
瑨璃惶恐,不,不是吧,让她当皇帝,她何德何能啊?不能不能。她急忙摇头,正想拒绝,又想,现在离那一步还远着,何必此时与他僵持不下?
沐豫见她不那么抗拒,方才露出笑意,“如此就对了。明日我带你进宫去看看。”
瑨璃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进宫做什么……难道她日后真的要被困在这里,当那什么皇帝么。不,她拒绝接受这样的命运。她望着沐豫,心里那么多疑惑想要问出口,沐豫道:“去用早膳罢,完了来书房找我。”
沐豫的书房充满了书香气味,极大的空间,墙上挂一幅很大地扇子,写着:寒梅沁雪四个字。字体劲霸飞舞,很有魄力。书桌上有几卷书,笔架上倒吊几排各色毛笔,什么型号都有。
沐豫就坐在书桌之后,正拿笔写字,见瑨璃来,忙将笔搁到砚上。书房里点着檀香,气味浑厚,让人安心。
叔侄二人坐在书房正对书桌的塌上,中间隔着一个棋台,此时上面放两杯绿茗,淡淡地散着清香。沐豫问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此时只管问罢。”
瑨璃望着他,半晌咬唇道,“我想知道我娘是什么时候……去逝地。”
“就在你被抱走后第三天。”沐豫忆起往日似乎还显得哀恸,“她因产后虚弱,内外交困,最后在城墙上被一支箭射死。”他的声音显得低沉,重重一声叹息。
瑨璃地鼻子微微发酸。扬了扬睫道,“有一事我不明白。既然当日端木瞿领兵城下,想必会对前朝元老以及皇室贵族一番杀戮才对,为何你们能相安无事地同朝十几年之久?”
沐豫沉吟道,“当日端木瞿带人杀进宫里,先皇又不幸驾崩,我只得率领众臣与他抗衡。他养兵数十万,我们不过与他拼个平手,在僵持不下地情况下,方才协商由我与他共持朝政。其实虽是如此,终究是他一人执掌朝堂,我不过尽了力才将一些权利拿捏在手上。你定要耻笑我懦弱无能——端木瞿实在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这些年前朝中重臣几乎不是意外死去,就是被端木瞿驱逐,整个朝廷都是他地血液,我不过是凭着几分侥幸,才屡屡逃过他的追杀。这些年我们一直明争暗斗,只是两个人都命大地很,死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瑨璃说不出的苍凉和吃力,靠在后面的枕褥上,“为何派慕容潇等人去找我,又不让我知道是你在找我。”
“因那时猜测你肯定还不知自己身份,”沐豫看着她道,“若冒然说出来,一则你不信,二则因为在那样环境下,也没有找到机会和你明说。”
瑨璃心想,若是慕容潇当时就算说了是王爷要将她带回去,她会跟着去么,必也不会跟着去的。“皇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太恒山的?”
“去年夏末。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打听你的消息,恰有人在太恒山下见到沐易,我们才开始派人去找你。如果没有差错,应当是我们第一个知道你藏身所在的,谁知半路竟泄了密,又放出一句得玉坠得得天下,引得一堆对江山妄想的人去夺你那玉坠。”
原来只是这样么,当重重迷雾被拨开,看到一切真正如此简单,瑨璃又觉得失落了。“万涉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而已,怎也好意思加入到这抢夺当中。”
沐豫挑挑眉,“就算是一个乞丐,对江山未必没有幻想,何况谷靖这个从皇宫逃出去的逃兵!”
“哦?”瑨璃诧异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最先是我的一个侍卫。当年内乱的时候跑了出去,不知怎么就在万涉谷当起谷主来了,倒跟山霸王似的,总抢往来商客的物资。朝廷几次下令清剿,却总被他逃脱。”沐豫道,“只是这等小人也想妄想这天下。也不知是谁泄露的风声,引得你一路九死一生地逃避。若不是霍司崖,只怕你一个小姑娘要面对这样多劫难,很难走到今天。”
说到霍司崖,瑨璃的心蓦地一痛!他去了哪里?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打过招呼就一声不响消失过的,只是自从爹爹和大师兄的事情发生之后,不管去哪里,他总是先和她说好,甚至约好见面地点,他这次走得匆忙,尽管留了便条,瑨璃却察觉他些微变化。
究竟是,怎么了呢。
第三十五章 醉卧风月
雨大风疾,打湿一帘罗幕。
瑨璃靠在窗台边,窗子微微打开,冷风灌入,虽然寒冷,倒使空气无比清新。她深深吸几口气,绿箩搓着手从外头进来,见她开着窗子,道:“你不冷么?可要我关上窗?”
“不必。”瑨璃摇摇头。
绿箩道:“这儿的天气真是古怪地很,明明已经是开春,在咱们那儿一日暖似一日了,怎么在这儿反而越来越冷?”
“倒春寒,过了这阵子应当就好了。”瑨璃起身,看了看外面。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子实在安静得很,这两日沐豫也没有叫唤她,只吃饭时一起,大家都各怀心事。已经两天了,霍司崖还未回来。
绿箩不禁也道:“霍公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莫非这儿也有了嘉风楼的分部么。”
他去了哪里,瑨璃也不知道啊。其实他应该和她说一说再走的不是么,不过片刻的时间他真的抽不出来么?这样急匆匆地离开,真不知是有什么事……不由有点担心。沐豫原说要带她进宫看看,但因这两日天气不好,还未曾去过。
她细细地回想,觉得似乎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十几年不短,端木瞿有那能力一次兵临城下,不信不能发动第二次政变。而且听说沐豫的手段比沐芽儿要弱,应当他更好对付和铲除才对……是不是这中间还有什么是沐豫隐瞒的,她不知道的?
其实她知道的到这里,已经足够多了。她不想当什么皇帝,这个看起来似乎无比风光,天下无双的东西。她不稀罕,只想以后过些平淡安心地日子而已。天晋国的天下是谁的,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