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源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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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春天来的时候，城里的人们不像冬天里那样喜欢春天了。人其实就是这样，总望着遥不可及的，而不珍惜真正拥有的，于是错过了很多很多。如果冬天能体验冬天的美……但，一定会有人在挣扎之后懂得。
……
小丁踏着因为积雪消融而泥泞不堪的小路默默的走着。一向看重情调的他没有留意初春的太阳和越来越“瘦”的雪堆，所以也没有发什么“太阳忍受着悲伤，带给人间这希望之光”①的感慨。他还想着今天下午课活②时发生的那件事。
下午课活，小丁照旧与小钟、阿荣和小嘉一伙儿去打篮球。他们四个是有名的四人组。与他们对阵的是同班的另一队男生。这是这两组人的第几次交锋没人记得住，但是小嘉总会记得并且随时宣布“我们没有输过！”但今天这场比赛十分激烈，小丁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嘘嘘。
这时，篮球场旁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小茜。小茜与小丁同年级，但不在同一班。她是学校里出名的“美少女”，瓜子脸、大眼睛、鼻梁高出旁人很多，有种北方女孩儿特殊的美，加之从小练习舞蹈，身材娇小而且出奇的匀称。小丁这帮人虽然与其他十五六岁的男生一样喜欢谈论漂亮女生，却没有人敢于招惹像小茜这样的“招蜂花”。不过，今天有些不同了。
场上，小丁正拼命的奔跑，突然听见一个动听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小丁！”
这十来个男孩子都骤然停下不动了，望着小丁。小丁很窘，他与小茜并不熟，万万料不到她会在操场上当着这么多人喊他的名字。他走到小茜跟前，本来就累得气喘嘘嘘，这时又紧张得不得了，说起话来很吃力。
“叫我吗？什么事？”
“有件事找你，你来一下。”
“好吧。”小丁的回答出乎他自己想象的快，绝对没有经过大脑。在这么个漂亮女孩儿面前，小丁已经紧张得有些不由自主了。他跟着她离开篮球场，这时身后传来那帮哥们儿起哄的声音。小丁心想：“小钟、小嘉这帮家伙，就爱瞎起哄，等回来再收拾你们。”不过他的心里好像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得意。
他俩来到校门口的花坛前。同学们都在操场上活动，这儿就空荡荡的了。小茜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对小丁说：“在这儿好吗？”
“好。”他又是不由自主的回答了。
“做个朋友好吗？”
“朋友？！和我？？”小丁这次没有脱口回答，“可我们好像……”他理解这句话里朋友的含义。
“我已经很熟悉你了，你不是‘小作家’吗？前几天老师不是让你拿作文都到我们班来读了。”
“那……那是老师要我读的。这不能算很熟悉吧？”
“处一段就熟了。”
“处一段？处什么？”
“处……处朋友呗。”小茜狡黠的一笑。
“我……我……还小。”小丁勉强挤出这“还小”两个字，逗得小茜一阵笑，笑得弯了腰。
“原来你这么逗啊？还小？十五岁了还小？我看你是小傻瓜！”
“我是说……”小丁被他笑得更窘了，平时一副伶牙俐齿都像被虫子磕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好吧好吧，你再考虑一下。星期天我生日，我们去公园玩，你要来！”这邀请根本没打算让小丁回答，说完小茜就笑眯眯的走开了。
初春的风还很冷，小丁又刚刚玩得一身汗，这时身上已经冰凉了。他想：“我可别感冒了。”
这时小丁在路上还想着，这件事不能和妈妈说。她会去找老师乱讲的；小钟他们也不行，没什么主意只会瞎哄；晓莹呢？也不行，她也会笑话我；还得找小唐老师，她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没几年，懂得大人的事，也懂得“小孩儿”的事。
小唐老师笑得眼睛变成了两道小缝，身子好像一张弓，说话的气息都笑岔了，“怎么又是你？你还满招蜂的嘛。”
“我……我也不明白。”小丁也无可奈何的笑了。
“和上次一样嘛，远而避之。”小唐老师说。
“那星期天我该去吗？”小丁问道。
“哦？这次与上次不一样啊！上次阿瑛的时候你可是很气愤，这次你倒好像很发愁啊？”小唐老师盯着小丁，发觉了什么似的。
小唐老师说的上次是上个学期的事。当时小唐老师还是小丁的班主任。他们班上又个女生叫阿瑛，学习很差，小唐老师就安排小丁这个学习委员与阿瑛坐同桌，让他帮助阿瑛。结果两个月刚过，阿瑛写了一封信给小丁，要和小丁谈恋爱。小丁特别气愤，到小唐老师那儿告了一状。小唐老师就把小丁调到别的座位去了。从此小丁再也没理过阿瑛。
“那当然是不同了。和阿瑛一桌是一项任务，我要不是为了帮助她学习，谁爱理她？不漂亮又不会说话。对她好一点是因为我认为‘关心是鼓励唯一的路途’③嘛，结果她不争气，学习不用心还……还搞那个！小茜不一样，她可是校花级的……我就是搞不懂她怎么……怎么看上我了呢？”
小唐老师变得严肃了，她正了正身子，慢慢的说，语调已经不是聊天了。“你是说阿瑛喜欢你不对，小茜喜欢你却会有她的道理，是吗？”
“我没说。”小丁一转眼珠。
“你很介意女孩子漂不漂亮？”
“嗯，谁知道？反正无所谓，初中生又不允许谈恋爱。”
“谁说初中生不可以谈恋爱？”
“谁？都这么说呀！”
“不，初中生也可以谈恋爱！”小唐老师坚定的说。
“啊？”小丁瞪大了眼睛望着小唐老师。
“只要你懂得你为什么爱，为什么爱上她，你也可以谈恋爱。”
“我？！”小丁懵了。
“你会关心人、帮助人，懂得‘关心是鼓励唯一的路途’，这是你的优点。阿瑛感受到了，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小茜呢？是不是因为你长得笑眯眯很可爱或者写作文好的名声让她看上了？这也很正常。女孩子会比你们早关心这些的。可是为什么你有两种态度？”
“我没有两种态度。”
“好，就算你没有两种态度。那我问你，如果没有这条什么‘初中生不允许谈恋爱’的概念，你会喜欢谁？”
小丁被这个问题惊呆了，他受的教育明明告诉他，他还不可以谈恋爱，而他从没有想过反抗这条既定的规则。他，也问自己。
好长一段时间，小丁和小唐老师都没有说话。小丁低头想着。小唐老师望着他，她不知道这个得意门生会做怎样的回答。或许，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初中时代。
“老师，我知道了！我谁也不喜欢，我不喜欢他们这种女孩子，我喜欢的女孩会……会很好很好的。”
小唐老师笑了，“很好很好”的回答是多么可爱啊！难怪女孩子喜欢他，正直的聪明和可爱的愚蠢正是女孩子希望男孩子拥有的。
星期天小丁没去公园，而且以后总是躲开小茜。小茜也没有再来找过小丁。曾经小丁远远看见小茜在望着他笑。他希望她是在笑他傻。
①出自“做梦乐队”名曲《希望之光》，该乐队现已解散。
②课活是课堂活动的简称，类似体育课，但是学生自由度很大。
③出自小虎队名曲《青春期的故事》。
第二章
四年后。
小丁匆匆的吃着早饭。为了考上大学，他变得呆呆的，满脑子都是“ax＋by”。他对于嘴里吃的是什么早已经没了兴趣。不过这时候他的思绪多少有些飘逸，“也许，今天可以遇到她。”
她是小丁的同班同学，名叫小芸。她家与小丁家距离很近，有时候小丁在上学的路上可以碰到她，和她聊上一路。对于小丁来说，这高三繁忙的复习期间，只有每天早晨这段时光让他期待。
“这是不是‘高三综合症’？我也变态了吧？”小丁有时也会问。但他很信任自己的感觉，“不会的，我还是蛮理智的嘛。”小丁拿起书包跑出门去，高三的生活把他的节奏也变得很快。
今年，这个城市的夏天来得特别早，树啊、草啊也格外绿，虽然仍有中国北方城市特有的那种脏乱，但早晨出来的人的心情会好上一些。小丁的心情可不像天气，他只想再加快一些速度，没准儿她就在前面。“碰不到她也没关系，反正早点儿到学校也好。”小丁自己都习惯了这种解脱，他也相信刻意的去做什么不见得会成功，自然一些也许更好。这就仿佛马上来临的高考，他虽然每天为之疲于奔命，但心里总好像没什么底。于是一想到“七…七”①这天就会苦笑和颤抖。提心吊胆有时也是一种乐趣。
“嗯？”小丁苦笑着从高考的思索中回过神儿来，“是她！”前面的车流中刚一闪动小丁就判断出是小芸，这背影他已经很熟悉了。惊喜是所有喜悦中最激动人心的，就像突然的打击最令人悲痛一样。
小丁加快了速度，终于追上了小芸。
“嗨，天气不错。是吗？”小丁自然而然的落入了最俗套而又是最有道理的开头。
“你吓了我一跳。”小芸笑了，她可能一点儿都没被吓着，也许她就是等待着这个声音。
于是两个人飞快的找到了什么话题，一路聊到学校。小丁一天的心情都特别好。他与女孩子单独说话时会脸红的毛病多年未改，而与小芸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色还算是争气。他自称的什么specialfeeling偶尔也会感受得到，但他不懂；就像英语试卷一样，有时知道这里应该填上什么，却不懂为什么，其实那是外国人的习惯而已。感情咆哮而来的时候，是不是只是人类的一种习惯。
距离“大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学校开始停课了。上午听完老师简单的布置，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
小丁要向班里的状元小李问几道习题，晚走了一会儿，小芸也没急着回去。
等小丁走出教学楼门，才发现满天乌云，压得大地一片灰暗。夏天的雨本来就是说来就来的。雨点已经滴滴嗒嗒的落下来了。小丁本想回家睡个好觉给后几天的自习养养精神，看来是走不了了。他茫茫然的往教室走去，这时的他有太多难以言表的惘然，不处在这种高考之前忙乱不堪却又突然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很难体会这种心情。
刚刚走到楼梯口，小芸下楼来了。
“是你？”
“啊，你怎么回来了？”
“下雨了。”
“多亏我带了雨衣，那我先走了。”
看着小芸走向楼门，小丁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种擦身而过挺凄凉的。突然他转身冲向楼门口，见小芸正在往身上套雨衣。他走到小芸面前，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你？可是你没有雨衣啊？”小芸惊讶的望着他。
“我的书包放在你的车筐里，我不用雨衣，行吗？”
小芸笑了，“好啊”。
这时雨渐渐大了，雨水不是一滴一滴而是一团一团的向下砸。小丁把书包交给小芸，然后就冲向雨中。
小丁冒雨冲进了自行车库，小芸也穿好雨衣从楼门口走了出来，小丁在等她打开车锁再骑出去，这样多少会少淋几分雨。可小芸迟迟不走，小丁担心起来，“怎么了？”
“车锁打不开了！”小芸也很着急。
小丁只好顶着雨过去了。原来小芸的车锁钥匙孔里面填满了泥土，钥匙塞不进去。
“他妈的！”小丁也忘了在小芸面前不该说脏话，“谁弄的？！”
“算了，你把锁踢开算了。”小芸着急的说。这种自行车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对着锁划扶手踢上两脚就用不着钥匙了。不过这样，这把车锁就要报废了。
小丁冲着车锁一通乱踢，“他妈的，还挺结识！”小丁一边骂一边低下头去看看车锁到底怎么样了。巧的是这几脚车锁没有踢坏，倒是把钥匙孔里的泥土给震出来了。小丁开始觉得今天肯定不是一个倒霉的日子。他把钥匙塞进去，“咔”的一声，车锁开了。小丁和小芸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路并不远，雨却越下越大，长长的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路面上是来不及流进下水道的积雨，雨点落在地上一团碎成几滴，一滴又碎成几十粒几百粒小水珠飞溅开来。于是整个路面就像浮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朦朦胧胧，煞是美丽。小丁和小芸在暴雨中边谈边飞驰着。雨滴砸在小丁身上向小石子一样，小丁却感到十分快乐，“很久没有这样轻松了，这雨点倒像是在免费给我按摩。”他转头看看小芸，她也很有兴致，在雨中蹬车好像更加有力了。两个人无所谓的谈些什么，因为雨点落地的声音太大，彼此需要大声的喊话，于是有时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一会儿，雨突的又猛了一些，两个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勉强眯着眼睛闭着嘴巴使劲的骑，骑过一阵就互相看一看对方的狼狈相，然后又笑上一阵。他们真的很开心。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可说走也就走。暴雨是注定不会持久的。路到一半儿雨竟停了。小丁和小芸也放慢了车速。小丁并不后悔没有在学校里等到雨停。他心里很高兴，那些惘然和高考都扔到九霄云外了。
“咱俩儿真像两个大傻瓜。”小芸笑着说，不知道是为了小丁解脱还是自我解嘲。
“不是很好玩嘛！？”小丁望着她。
“好玩！就是别人还以为咱俩儿疯了呢！”
“是疯了！”接着小丁大声唱了起来，“淋雨的感觉真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由的感觉真好，啦啦啦啦愈飞愈高”②。
小丁坐在写字台前，回想着刚才和小芸在路上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心里想小芸真的是很好很好的。
小丁很快开始复习了，把一切学习以外的事情扔到一边。他本来要些什么来解脱学习的，现在却又用学习来解脱别的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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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之前真的很累，而考完后又有一种失落感。小丁觉得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