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女出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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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该怎么办?”
“祸既然是我闯的,自然就该由我负责。我把绣画拿回去还给含玉姐姐好不好?”
“她既然送给你,怎么可能还会收回去呢?”
“会的,含玉姐姐一向很疼我,只要我说了,她一定会收回去的。”
练老夫人看着练老爷子,“老爷,让恬儿试试看吧!说不定这个办法可行。”
“可是那女人来历不明,用心不明,我实在很怀疑她肯收回绣画。”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练老夫人转而握住苏恬儿的手,“恬儿,你就拿着绣画回补秋坊,记得,千万别让她知道你已经晓得这绣画是宫中失窃的东西,你只要告诉她用不上就成了,懂吗?”
苏恬儿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黄昏时刻,苏恬儿乘着轿了再次来到补秋坊。
离上次来补秋坊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但这一次的心情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来补秋坊,她可是高高兴兴的,耀武扬威,这次却是哭丧著有脸,情绪低度洛以极点。
苏恬儿垂头丧气拿着绣画踏进补秋坊。
乍见苏恬儿来,补秋坊的人显得有些惊讶,“练……少夫人,您怎么会空来?”
苏恬儿闷闷地开口,“含玉姐姐在吗?我有事找她。”
那脸色有些异常,看着苏恬儿的目光更是透着玄机,“在,可是她正在忙,可能没空见您。”
“没关系,我自己到里面等她。”
不等那人回答,苏恬儿拿着绣画,眼睛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挪不了三寸慢慢往里面走。
由于她来过几次补秋坊,对这儿的一切算是相当熟悉,就算眼睛瞧着地面她还是能找得到林含玉的房间。
正想举手敲门时,房间内却传来阵阵女子的娇喘呻吟声。
“练锦,练锦……”
苏恬儿一怔,练锦?他也在这儿吗?不,不会的,他根本不集训含玉姐姐,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就算他们两个认识,一个大男人跑到姑娘闺房,那也太奇怪了!
就在苏恬儿想着时,只听得房里的林含玉再次呼唤着,这次声音更清楚了。“练锦……”
练锦?又听到练锦的名字,难道……难道真的是他?可是他在含玉姐姐的房里做什么?听含玉姐姐的声音,似乎正在……
苏恬儿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那一声急似一声的喘息是什么,也明白那不住传来的哀求是什么,这使得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浑身不住颤抖着。
她用手指头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轻轻戳了个洞,然后踮起脚尖往里面看,这一看,让她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那是练锦,那个躺在床上的赤裸男人真的是练锦,而那个趴在练锦身上,不住吻着他、不住爱抚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的赤裸女子,正是她所熟知、所认识的含玉姐姐。
此时,林含玉从练锦身上抬起头,双手撑在练锦两侧,长发散落在他身上,“练锦,你很不愿意来这儿是吗?”
练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怎么会?我不是已经在这儿了?”
“你人是来了,但你的心却留在另一个地方没有带来。”
“哦?你希望我怎么做?”
林含玉趴在练锦身上,脸庞枕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我要你爱我,像以前一样爱我,而不是像个木头人一样躺着,我……”
练锦嫌恶地推开她,光着身子下床,“含玉,别太过分!你知道我来这儿已经很对不起恬儿。”
“恬儿?你心里在乎的只有她?”
“她是我的妻子,也将会是我孩子的娘,我当然在乎她。”
“既然你在乎她,你不会希望她知道我们的事吧?你想想,如果她知道我们两个是情人,她会怎么看你?”
正在穿衣服的练锦猛然转身瞪着她:“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为了得到你,我都可以把绣梅竹山禽图送给她,现在当然也可以把我们的事告诉她,只是这样一来……”
练锦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她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含玉摇头,“我没有想怎么样,我只要你,只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这点希望你都不愿意帮我达成吗?”
练锦怒气冲冲,恶狠狠地瞪着林含玉,眼睛几乎快喷出火来!
突地,练锦一把将林含玉推倒在地上,猛然分开她双腿,再粗鲁地扯下裤子,粗鲁地侵入她体内。
“你该死!你喜欢男人这样对你是吗?”
林含玉毫不在意地敞开双腿,主动迎向练锦,让他占有得更深、更彻底。“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只喜欢你,在我所碰过的男人中,你是我唯一喜欢、唯一真心爱过的一个,所以不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在意,即使你当我是娼妓,我也甘之如殆。”
现在练锦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但廉洁出话,反而有种想吐的感觉。
他双手放在林含玉肩上,正想将她推开站起身时,窗外忽然传来阵阵劈哩啪啦的声音,跟着阵阵浓烟从门缝钻进屋内。
“这是怎么回事……”
练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外头一片喊叫声——
“失火了,快救火啊!”
此刻的“失火”二字如同天籁般传入练锦耳中,他大喜过望,借机抽离身子站了起来,并七手八脚穿上衣服,“含玉,快起来把衣服穿上,外面失火了!”
林含玉怔愣地躺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失火?怎么可能?”
练锦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胡乱将衣服塞进她怀里,“快穿上,万一火烧到这儿就不好了!”他交代完,不等林含玉说话便推开门。
门外果然浓烟密布,所幸还可以看见周遭一切,于是他转头想叫林含玉出来,岂料有只冰冷的小手却扯了扯他的衣服。
练锦急着想救人,根本懒得理会,顺手拨了开去。“含玉,快出来!”
那只手还是很不识相地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不禁有些火大,是谁在这时候开这种玩笑?难道不知道万一火势蔓延开来会很危险吗?
他低头瞧去,想猊狠训斥这人一顿,哪晓得却迎上一对含着怒气与怨怼的乌黑大眼,“恬儿,你……”
苏恬儿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死命地瞪着他。
第七章
“恬儿,你听我说!”练锦站在房门口,看着苏恬儿将衣服一件件从柜子里拿出来,再胡乱地叠在一起包起来。
“我不要听,我要离开这儿!”她头也不回,继续塞着衣服,全然不管那些可是上好衣料做成的衣服,这样塞得皱巴巴的还能穿吗?
“我不准你走,你是我的妻子,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准去!”他一把扯下苏恬儿手足的包袱,随意往地上一丢。
“妻子?”苏恬儿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在万事珠表情,“原来我是你的妻子,怎么我自己不知道呢?敢问练大少爷,练少主,你到底有几个妻子?或者我该问,你到底有几个情人比较妥当?”
“恬儿,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
“只有我一个人?你心里或许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你的身体却可以要很多女人!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在补秋坊放火的话,你是不是就在那里继续和林含玉风流快活,大享齐人之福?”
“我可以解释含玉的事——”
“我不想听,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究竟和她在一起多久了?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她?”
“我……”
“你不肯说!那也没关系,反正我又笨、又丑,又没人爱,不会刺绣只会煮菜,难怪你爹娘不喜欢我,难怪你会去外面找女人,我、我走就是了!”
说到最后,苏恬儿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你知道当时我看到你居然和我最喜欢的含玉姐姐在一起时,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以为……我以为你在外面忙着,以为你一定是为了练家的事业到处奔走,所以不也问你,也不敢吵你,想不到你确实是在忙,却是为了你自己而忙,我……”
练锦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头轻轻吻去她满脸的泪珠:“恬儿,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在你责备我之前,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嘟着小嘴,红着眼眶看他,“我不想听!”
“不成,就算你不听,我也要说,否则你又拿这个当理由吵着要回娘家,那我可受不了!”他抱起她往床榻上一坐,双手紧紧搂着她,“听我说,我是两年前在翡翠馆认识含玉的。”
“翡翠馆?那不是妓院?”苏恬儿有些诧异,想不到练锦竟是在翡翠馆认识含玉姐姐的,“锦哥哥,你是说含玉姐姐她是……”
“没错,含玉她是翡翠馆的姑娘,正确地说,她是翡翠馆的花魁。”
苏恬儿摇头,“不可能,含玉姐姐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看都不像是窑子里的姑娘。”
练锦不觉哑然失笑,“恬儿,你是姑娘家,所以很难理解男人为什么会上妓院。但是我问你,如果你是男人,而妓院里的每个姑娘都像含玉这样知书达礼、精通琴棋书画、又温柔又体贴的话,你会不会去?”
她想都不想便点头,“那当然,如果窑子里每个姑娘都像含玉姐姐这样,那我天天都要去……”
话说到一半,苏恬儿便止住不往下说,反而瞪大眼睛看着练锦,突然不由分说抡起拳头便打,“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登徒子,既然你嫌我不识字、不会弹琴、不会吟诗作对、又丑又凶的话,那你当初何必留我?何不让我直接回苏家?”
练锦一愣,忙揪住苏恬儿挥信不停的小手,“你误会了,我有那样说吗?”
“有,你说窑子里每个姑娘都知书达礼,温柔多情,所以你才会整天耗在那里,流连忘返。”
练锦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一生起气来,那种颠倒是非的本事更厉害了。
“恬儿,我只是告诉你,那些姑娘个个和含玉一样,知书达礼,手腕高明,所以你不要被含玉的外表给骗了!”
“可是你和含玉姐姐的事,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会骗人吗?”
“恬儿,听我说,我承认我这段时间确实和含玉在一起,但那并非我所愿意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勘误。”
苏恬儿酸溜溜地瞅着他,“美人在抱,风流快活都来不及了,哪管得了什么甜衷还是勘误?”
练锦又摇头,缓缓说出他和林含玉认识的经过。
原来林含玉十岁那年被养父母卖入翡翠馆,由于她相貌端正,身形袅娜,翡翠馆的老鸨认为她是可造之才,就大加训练,让她读书识字,教她琴椹书画有一些与男人的相处之道。
十四岁时,林含玉正式挂牌接客,不由三个月便成为翡翠馆的花魁,名动京师,几乎所有的王孙公子、达官显贵,人人都抢着要见林含玉,甚至有人拿林含玉和当年迷倒徽宗皇帝的李师师相比。
听着练锦诉说林含玉当年红遍江淮的经过,苏恬儿的话更酸、脸更臭了。“你该不会也是那些漏夜去翡翠馆前排队的人之一吧?”
“不是,我说过我是在两年前认识她的,那时她早已年过二十,显然姿色容貌依旧,但却盛名不再,想见就见得到,又哪需要排队!”
“那你为什么去见她?”
练锦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那得问童隽了。”
苏恬儿吓一跳,“隽哥哥?这和隽哥哥有什么关系?”
“是童隽邀我一起去见含玉的,他说以我的个性,见了含玉一定会喜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我去见她。”
“然后呢?你就真的喜欢上她了?”
练锦避重就轻:“含玉她是见过世面的成熟女人,又经历过不少男人,知道怎么做才能抓得住男人,所以只要她愿意,很少有男人可以逃开的。”
苏恬儿觉得自己简直快嫉妒死了,她挣扎着想离开练锦的怀抱。“放开我,你去找那个温柔多情又知道怎么讨好男人的花魁好了,你又何必找我呢?”
练锦紧紧抱住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恬儿,耐心点,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苏恬儿冷哼一声,背过身子不想看他。
“我是个男人,有男人的需要和欲望,而含玉美丽、成熟,又知道怎么讨好男人,因此在她身上,我确实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但男女间并不是只有欲望激情就可以相处一辈子的,还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感情。”
“感情?”
“对!就像我喜欢你、爱你,那才是我留你在我身边的最重要原因。”
听到他说爱自己,苏恬儿的心不禁有点飘飘然然的。“你不喜欢含玉姐姐?”
“如果硬要说我没有喜欢过她,那是骗人的,因为如果不喜欢她,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含玉之所以接近我,其实是别有用心的。她告诉我,希望我能帮她摆脱翡翠馆那种生张熟魏的生活。”
“她想从良?”
“站在她的立场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不对,而我也几乎答应了,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封她与洞庭湖水贼有来往的书信。”
苏恬儿吓了一跳,“水贼?这怎么可能?”
“起先我的反应也和你一样,认为不可能,但是当我亲眼看到……”练锦想起他所看到的那封信,以及信上那熟悉的笔迹,似曾相识的署名,一颗心忍不住抽痛起来。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永远都没有看到那封信,那样他就不会失去一个朋友。
“锦哥哥,你看到什么?”
练锦摇头苦涩一笑,抖落满心的伤痛,“没什么,我只是想到那封信的内容,心中有点不舒服罢了!对了,恬儿,你知道朝廷每年都要送几万匹布和绣品到北方给金人吧?”
“当然知道,如果不是那些布匹绣品,只怕现在我们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早就让金人打得七零八落,流离失所了。”
“那你知道这些布匹和绣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什么地方?当然是……”苏恬儿的话突然哽在喉咙,因为她想到了一件极可怕的事。
练家湘坊之所以能雄霸江南,不仅因其绣功冠绝天下,无人能及,更因为练家湘坊每年替朝廷进贡不少绣品布匹到北方,因而奠定练家湘坊无可取代的地位。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截断这进贡之路,毫无疑问得从练家湘坊着手;而要从练家着手,当然就是要从练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