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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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梅园的种种，一时间感慨万千。现在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不管是谁放的火，最后都会算到她头上，嗯，还有一个畏罪潜逃。
进退维谷的境地。
回去，那是乖乖就范，被朱颜折磨，等待烨华遥不可及的判决。
跑走，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起码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后面隐隐憧憧的楼阁菡萏早已远去，仿佛做梦一般，夜鸾回到了现实的丛林。再一次置身熙熙攘攘的人群，恍若隔世。昨天种种，似水无痕，只是心却空落落的，仿佛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顺利地甩掉了几个“跟班”，饥渴交困的夜鸾闪进了一个客栈。
“小二，来一壶酒，一盘牛肉，一只鸡。”
“客官，您慢用。”
还好，酒，牛肉，鸡都没有毒。
自嘲地笑笑，夜鸾真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客栈的人无缘无故地怎会下毒？
热辣辣的酒滑入愁肠，辣得直掉眼泪，泪眼中似乎看到了烨华翩翩身影，努力地用落满尘灰的袖子擦了擦眼睛，眼前一片清明，什么也没有。
夜鸾笑着，任由咸涩的眼泪缓缓滑落。
甩掉酒杯，索性拿起酒壶“咕咚咕咚”一股脑儿直灌了下来。
走出了重火宫，去找烨华么？且不说此刻他与那位一直找寻的姑娘的甜蜜生活，夜鸾根本不知道除了重火宫，他住在哪里？
眼皮好沉，好累，缓缓地滑入了黑暗。
虚空，漫漫无际的虚空。
在这里，时间仿佛凝滞，触眼可及的是无处不在的永恒。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寂静无涯的深水里，像一丝浮萍般慢无目的地伸展着，不时地吐出一些泡泡，像一条漂亮的美人鱼，夜鸾知道自己从来都不会游泳，却为何……？难道……已经生死魂离了么？
心里隐隐有一股按捺不住的痛意，刺穿了五脏六腑，带起阵阵泛红的血腥向外晕染开来。
身子像被一股强力使劲地向下拽着，许久，许久，……几秒钟的时间，在夜鸾看来仿佛已过了几百年，几千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呵？难以置信地闭上了眼睛，忽的又好似怕错过什么，猛然间复又睁开眼睛，猛力用手搅了搅泛着淡绿色的湖水，仿佛眼前的景象只是一个幻影，波摇影动，幻影就会轻轻地碎去……
那座可能已经埋藏了千年的湖下之城，岿然不动地伫立在那里，清晰的汉白玉柱子，淡远的塔楼，依稀的烟雨画桥，亭台水榭，……宛溪两岸影影绰绰烛光灯火，悠扬清脆的丝竹之声，从深远的水下传了上来……
不对，这种格局……夜鸾好似在哪儿见过！……宛溪，梅山，舍利宝塔……不对，这不是生活的王城——暮光之城么？
暮光之城怎么会出现在深约上千米的水下？
明晰苍白的汉白玉柱子，在暗绿色湖水的掩映之下，发出幽寂，诡异的光芒，好似一只幽灵的眼睛，深紫色的幽光，一闪，一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梭”？
难以置信的夜鸾，奋力地向下游去……隐隐约约看到一盏幽暗的灯火从那座岑寂的古城中依稀地透了出来，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出神地凝望着。
俯瞰之下，整座“暮光之城”的格局好似一只奔腾的“麒麟”，又好似不是麒麟，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没错！就是一只“麒麟”，以前置身于王城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呢？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远远望去，那金灿灿的听说是城主居住的鸾烨楼——王城中最高的城楼，不正是“麒麟”的头部么？这样分析下去，繁华如织的宛溪两岸不正是“麒麟”彪悍粗犷的腰部么，处于城西的塔楼正是麒麟的尾巴，而我们居住的城南——或称“贫民区”不正是“麒麟”的爪牙之处么？！
正疑惑不解之时，头部好似被什么硬物“绑”地敲了一下，醉眼微醺地睁开眼睛，方知刚才只是一场梦。
梦境是那么逼真，就好似真的发生过一般，夜鸾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梦，众多梦境中的一个。
“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玲珑的女声带着三分戏谑七分不耐烦地问道。
“你是谁？”夜鸾向后退了一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床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人——女人。
“紫儿，少跟她废话，一会儿瑾瑜姑娘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冰冷彻骨地声音不耐烦地说道。
“瑶姬，这个姐姐真漂亮呢！在我们赤渊盟里，瑾瑜姑娘也算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没想到普天之下竟还有比她更精致的人儿呢！……”这个形容尚小的紫儿不顾瑶姬的呵斥，一下子蹦到了夜鸾面前，提起她的下巴，咂摸着。
被同性以这种奇怪的姿势“瞻仰”还是第一次，夜鸾脸有些微红，暗自消化着紫儿口中的“瑾瑜姑娘”“赤渊盟”等字眼。
夜鸾肯定酒里没有毒，以她的酒量不会那么容易喝醉，难道毒是被下在酒杯上的？还是酒壶的壶嘴？
被人盯梢是从重火宫出来的那一刻开始的，如果跟踪夜鸾的人是赤渊盟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她正好那一刻跑出来？就算他们知道她那一刻出来，重火宫的大门多得很，他们又怎么能确定夜鸾正好走那一道？
除非，有人设计好了一切，并向赤渊盟的人报了信。一举两得，除掉夜鸾，做个顺水人情。如此推断，朱颜和赤渊盟的瑾瑜姑娘恐怕有很深的渊源。
相反，如果是朱颜派人跟踪夜鸾，她已经让她背上了黑锅，又故意放她离开，很显然她不想让夜鸾一直留在烨华身边，她既然没有抓她回去的意思，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是她给赤渊盟通了信儿，相信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赤渊盟的人在追杀夜鸾这个叛逆。
“快住手！……瑾瑜姑娘来了！”
第一卷 蝉鸣初雪，仿若惊鸿一瞥 第二十四章 暴风雨来袭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3…21 16：05：15 本章字数：5090
“瑾瑜姑娘！”被称作瑾瑜的人与先前两位姑娘的打扮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仙妃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项链，一袭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拖地长袍，艳若桃李，明艳不可方物。
细看之下，似乎有点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
那双凤眸清澈中透着丝丝冷冽，跟朱颜如出一辙，难怪那么熟悉！
与朱颜相比，多了三分美艳，七分深沉，此刻的她一脸洞悉的神色看着夜鸾，迷蒙的眸子闪过复杂的神色，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你们都下去吧，这儿就交给我了。”宛转蛾眉，珠圆玉润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滴滴润泽。
“烨公子可真是待你不薄啊，对你千般庇护，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入了我的手里。”凉凉的气息隐隐泛着酸意，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恨。
“你跟重火宫是什么关系？”夜鸾问。
“我跟重火宫的关系么……”瑾瑜三分不屑，七分记恨地瞥了夜鸾一眼，凉凉地说道：“我为何要告知你。”
“你恨我是因为赤阑少主么？还是烨华？”提到烨华时，瑾瑜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悔恨警醒了夜鸾，瑾瑜抓她或许并不单单是因为她杀了赤阑的父亲。
“烨华？……”瑾瑜冷冽的眸子烟笼寒沙，无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那般小心翼翼，那般虔诚，好似在抚摸一件至尊的圣器那般，不容一丝的亵渎。
再怎么聪明的女子也有犯傻的时候，一旦动了真情，便万劫不复。夜鸾无心知道烨华和瑾瑜的过往，她只是在想怎样才能逃得出去。
“哼，真是个美人呢，难怪烨公子会缠着你不放。……”瑾瑜很快地回过神，冷若冰霜的脸上忽的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夜鸾的心暗暗揪紧了几分，人说最毒妇人心，看着瑾瑜冰凉的手带点挑逗意味地勾勒着夜鸾细腻的脸庞，心里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如果毁掉了你这张脸，你说是不是很划算？”瑾瑜不怀好意地笑着。
“脸不过是个皮囊，两个人相爱，靠的是心有灵犀的感觉，那种感觉，别人想抢也抢不走，你想赶也赶不掉。可惜你千算万算大概也算漏了，我和烨华之间并没有这种感觉，在逃跑之前我已见弃，被困了那么多天，他从未去过问我的死活，我不过是他又一个牺牲品。”夜鸾自嘲地笑笑，满意地看着瑾瑜的脸上闪过的失望，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些犹豫，似乎夜鸾的话一些正好戳到了她的痛处。
“你倒是很特别呢，留着你或许还有点用处。”最后不冷不不热，不轻不重的语调说道。
“来人，传膳。”瑾瑜冷冷地发号施令，似乎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不一会儿，各种精致的甜点，香喷喷的精致小炒和大米饭被端了上来，夜鸾也不推迟，心想瑾瑜肯定不敢杀她，即使想杀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索性毫不含糊地吃了起来。
“一会儿少主要召见你，这是你要换的衣服。”是一件黑衣锦袍，看到衣服的那瞬间，夜鸾如鲠在喉，心里再累再饿，早已吃不下。
没错，那是夜鸾穿了整整十一年的衣服，从六岁一直到现在。即使再破再旧，也清晰地知道锦纹袖口有五颗星，是赤渊盟杀手最高级别，象征在五次竞技比赛中圆满闯关，那是杀手的最高荣誉，也是罪恶的见证，过往那些不堪的经历在脑海中迅速回放，依稀如昨，夜鸾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她现在才发现，有好多事情是涂抹不掉的，耻辱也好，罪恶也罢，它会成为你生命完整的一部分，想忘也忘不掉。那如夜的漆黑刺得夜鸾眼睛有些酸痛。
“怎么样？熟悉吧？”
“你什么意思？”夜鸾一把抓起那件衣服，想要撕碎它，手却颤抖地厉害。
“是少主的意思，你还是省点力气，自己去问他吧。”瑾瑜不屑地语气。
夜雨染成天水碧，清风微凉，脚下是低湿的青石板路，赤渊盟一如以往的安静肃然，跫音清脆地响彻在寂静的园子，来来往往的小路，夜鸾整整走了十几年，过往的记忆与现实重叠，生生地将她割裂，看到六岁的自己衣着破烂，灰头土脸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被人咬掉一半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咬了下去……八岁的自己被人按倒在地，夜鸾惊恐而大张的眼睛那么痛恨，绝望，挣扎着抽出了贴身的小刀，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禽兽！十三岁第一次执行任务，记得目标是一个卖古董的商人，杀了人离开时，里屋的商人妇抱着一个小孩哇哇大哭，看到小孩夜鸾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斩尽杀绝，教官因此拿着沾了辣椒水的皮鞭狠狠地抽她……十五岁时，夜鸾在这条小路上，听到了从盟主住所那儿传来烟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少主，人已带到，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瑾瑜先行告退。”瑾瑜表现得端庄大方，毕恭毕敬，先前忌恨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
“好，你下去吧。”那个声音只消听一次，就足以铭记一辈子，像噩梦一般，召唤着夜鸾想起了那个和烨华从困境里逃出来的夜晚，高大的青铜树里面熊熊大火，尸体烧焦发出的“呲呲”的声音，恶魔一般的赤阑少主，……天魔珠，天魔神功！
“抬起头来！”阴冷的声音充斥着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缓缓抬头，与先前印象中的那个青衫男子简直判若两人，一袭黑衣的他戾气缠身，显得粗犷而狠辣，眼角若隐若现的红线透着妖冶邪性，不可抑制的魔性依然吞噬了他。
与他入魔的父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他的父亲在平常看来还有点温和之色。
莫非他已经练成了天魔功第七成层？
“果然是你！……”赤阑粗鲁地扭过了夜鸾削尖的下巴，声音粗重威严。
“你亲手杀了我父亲，伙同烨公子抢走了我的天魔珠，两件事哪一件算起来也够要了你的小命，……”赤阑几乎是咆哮地看着夜鸾，眼里是扭曲的痛色，接着道：“不，杀了你是便宜了你！我要让你尝尽世间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账先记着，还有，你必须尽快从烨公子手里拿回天魔珠，不然……”
“你休想！……”夜鸾冷冷地打断他，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落入你们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个牙尖嘴利的人！可惜了，既然落入我的手里，就由不得你了。想死么，偏不让你称心如意！”赤阑火红的双眼瞪着夜鸾，如果双眼可以喷火，她早已死了千遍万遍了。
“你！……”夜鸾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了过去，没触到他冰冷的脸颊，右手却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制住，动弹不得。
“你还是省点力气，好好想想怎样从烨公子手中拿回天魔珠吧。”赤阑看夜鸾的眼神，彻骨的冰冷，不屑……深不可测的厌恶。
“他现在在哪里？”提及烨华，犹如黑夜中划过一束亮光，沉寂已久的心情，忽的有些悸动。
“他自然在他应该待得地方，你最好祝愿他能待得更长久一些。不过你也别着急，很快你们就会见面的。”
“你什么意思？”夜鸾琢磨着他话里的深意，却是一片茫然。
“你的话太多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赤阑冷冷地提醒道。
“好好休息，明天我会给你新的任务。”
“我不会再去杀人。”夜鸾平静地说着，眼里闪着决绝之色。
“哼，不要用自杀来威胁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赤阑用力卡住了夜鸾的脖子，似乎在考验他的耐性。
入夜。
从重火宫的柴房到了赤渊盟的暗房。
夜鸾已经习惯了与老鼠为伍，各自寂寞，互不打扰。
暗房是赤渊盟关闭叛逆和敌人的地方，四面都是高高的石墙，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与外界沟通，天窗由青铜制成，厚重坚固无比，逃出去的可能几乎为零。
暗房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几根枯黄的稻草，和几只老鼠。
身上的短刀早已被卸去，夜鸾思量着赤阑口中的任务，……上苍真是开了一个大大的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