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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几度东风吹世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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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样一个强大的邻国结仇并不符合汉朝的利益。班超没有正面迎战,而是坚壁清野,并出奇兵截断了龟兹支援大月氏的粮道。得不到给养的大月氏军陷入困境,只好谢罪请归。这场不战而屈人的胜利使班超的声望达到顶峰。一直与汉朝作对的龟兹难以继续抗拒,向班超投降。班超因其平定西域的功绩被任命为新的西域部护。他将都护设在龟兹,命令他的助手长史徐干镇守疏勒,使这两个饱受战乱的国家安定下来。
现在,他终于可以着手消灭匈奴的最后三个仆从国——焉耆,危须和尉犁。二十年前,正是这三个国家杀死西域都护,使汉王朝蒙羞。到了它们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班超组织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联军,浩浩荡荡开向焉耆。
联军涉水突破三国的沼泽地带的防御阵地,包围焉耆。为了避免惨重的伤亡,班超再一次使用诈术,俘获三王,将他们押到过去都护罹难处斩首,人头送往洛阳报捷。联军在三国掠抢十天——这是史籍中记载的班超部队的唯一暴行,这不太可能出于班超的本意,我们只能猜测:这也许是对三国为敌多年的惩罚,也许是他必须以此作为对各国的酬劳。等这场浩劫终于结束,班超在此驻留半年,直到秩序恢复。
至此,西域五十余国已经全部在汉王朝的统率之下。第二年,汉皇帝下诏表彰班超“出入二十二年,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的丰功伟绩,封班超为定远侯,“封侯万里”的预言成为现实。
班超的雄心未必至此为止,他把目光又投向了远方。他做出了一个不寻常的决定,向远在天边的大秦——古罗马帝国派出自己的使节。
使节甘英跋涉万里,穿过中亚辽阔的土地,直至地中海东岸。可是,面对浩瀚无边的大海,这位勇敢的旅行者退缩了。在听取安息人关于航行的巨大困难和不可预知的危险的报告后,甘英决定返回。
这次失之交臂的邂逅成为现代学者们不休的话题。也许是安息人为了垄断丝绸之路巨大的中转利益而故意设置障碍,也许是漫长的跋涉使甘英感到厌倦,也许是久居中原的汉人对海洋的天生隔膜,也许大秦真的太远了,以至于他不再相信真的可以到达……人们设想,如果东西两大文明在那时相遇而不是一千多年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局面,会给历史带来怎样的改变,然而,这一切都被一片现代人看来只是一个“洗澡盆”的并不宽阔的海阻挡了。
也许甘英在归途中会为自己未能完成使命而忐忑不安,然而此时班超已经不会怪罪他了。他已经七十岁了,衰老和多年征战的伤痛正在摧毁他的身体,他的心灵也变得疲惫和柔弱,一直渴望远方的眼睛开始回望故乡。
他再次向皇帝上奏,说衰老和病弱使他已无法履行职责,他还表示了对中原和亲人的思念。他说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前回到故土,他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求生入玉门关。”在奏章的最后,他请求允许幼子班勇随外国使臣入京,让这个生长异域的年青人亲眼看看自己的祖国是什么样子。
对于朝中的君臣,班超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他离开洛阳已经太久,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甚至从没见过他。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个人就是西域的一部分,就像雪山或沙漠那样,理所当然地将永远存在下去。
现在,他们才醒悟到这个传说中的英雄也会衰老,并且已经衰老。年轻的皇帝很受感动,但他害怕没有班超的西域又将陷入混乱,于是班超不得不又等待了两年,在他和家人一再请求下,他终于被告知:可以回家了。
班超告诫他的继任者任尚——一位在与羌人作战中功勋卓著的将军——西域民情复杂,易散难聚,而他能依靠的部下又往往是些道德并不完美的人,不要过多干涉各国的内部事务,也不要制造矛盾,苛刻和严厉不如公正和宽容更有效。
他终于踏上了回家之路。三十年前,他就是从这条路开始他的奋斗。那时这条路荒凉冷寂,到处隐伏着战乱和危险。而现在,兵营、驿站和烽火台守望着的大道上,商贾络绎,一片和平景象。昔日随他西行的部下已经消靡殆尽,归途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仅如愿进入了玉门关,而且回到了京城洛阳。这里繁华一如昨日,然而却不能不让他感到物是人非——他的大哥班固已经成为宫廷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死于牢狱,妹妹班昭也寡居多年,而当朝天子已经换了两个。
他得到英雄的礼遇,被任命为射声校尉——禁卫军弓箭兵团司令官。但这个职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荣誉而已。他已经病入膏肓,在回到洛阳一个月后,班超去世了。
继任者任尚把班超的忠告当作老生常谈,这个迷信武力的将军,很快就为他的贪暴(这位败军之将后来因为贪污过甚掉了脑袋)蒙受了耻辱。短短五年内,西域全境叛乱,玉门关的大门再次关闭,西域又一次失去了。
班超之子班勇不但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也继承了他的刚强勇敢的品质,他曾经成功地收复了部分失地。保证了丝路的畅通,“至此西域遂不复绝”。然而他得到的同情和信任却比他的父亲更少。在一次冤狱中,班勇被罢免职。西域的局面变得不可收拾。从此之后,中原王朝对西域的控制能力十分微弱,直到强大的唐朝军队再次将红旗插上天山,重新在西域建立都护府——而这已经是班超父子经营西域整整五百年之后。
班超在生前和死后都是孤独的,他的功业依靠的是个人的勇气、坚韧和智慧。没多少人理解,除了建功立业的欲望,是什么推动了他远在天边的绝域长达三十年的奋斗。他的儿子仍然要面对用兵西域有何益处的质问。在中原人看来,这片广袤的土地没有丝毫用处,只意味着没完没了地花钱,无穷无尽的麻烦,“夷狄之民”毫无信义可言,在这个国用日促,危机四伏的年代,“威德遍于四海”简直就是好大喜功和痴人说梦。后世的文人墨客更是把班超作为舍本逐末、求名忘生的嘲讽对象——如晁补之词“……功名浪语,便似得班超,封侯万里,归计恐迟暮。”似乎可怕的不是庸碌一生,而是不能寿终家宅。作了亡国奴的王船山,则在他的《读通鉴论》中,对班超肆意辱骂,称之为吹牛大王和野心家。在日益因循苟且、精神萎顿、信心衰退、思想封闭的漫长历史中,班超的身影越走越远。
这里是丝绸之路。这条连接欧亚的长路见证了两千年历史的沧桑之变,多种文化在此交汇,无数活剧在这里上演,这条路经过多少胡商贩客,驿马戍卒,弘法的僧侣,求道的信徒。这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条道路,独一无二的道路。
班超只是这条漫漫长路上一个匆匆而过的独行者。
风流放达宁馨儿,颓墙覆没虚华梦——王衍清谈误国的背后
〔文/残阳下的菊花〕
晋穆帝永和十二年(公元356年),一代枭雄桓温从江陵出兵北伐羌族首领姚襄。迢迢洛水,夏日炎炎,他正值豪情万丈,志在恢复中原故土,登上大船的高楼,面对着满目创痍的河洛大地,不禁发出一番感慨:“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幕僚、记室陈郡人袁宏辩护说:“运有兴废,岂必诸人之过!”王夷甫就是西晋时的太尉,大名士王衍。桓温对王衍的批评是十分尖锐和刻薄的,日后,后世皆以王衍清谈误国。袁宏为王衍辩护,桓温脸色为之一变,恐怕胡子都直了,生气地说:“颇闻刘景升有千斤大牛,啖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远,曾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荆州,以享军士。”用来比喻袁宏,座下宾客,大为失色。桓温枭雄本色,尽显无遗。
也由一个侧面可以看出桓温喜欢把过错推委到别人身上,既然大将军志在恢复中华,就应该奋起一搏,消灭胡虏,而不应该在此聊发感慨,以今非古。后人是否也可以这么认为:“无处望神州,桓元子诸人,不得不任其责。”
桓温在海西公太和四年(公元369年),再次出兵北伐中原,攻打慕容鲜卑建立的燕国。桓温在枋头遭遇人生中最残败的教训。桓温对这次惨败深感耻辱,于是把罪责都推到袁真头上,上奏免去袁真的官职,贬为平民,同时罢免冠军将军邓遐。袁真遭遇桓温的诬陷,上表朝廷又不答复,于是占据淮泗重镇寿春叛乱,投降燕国,请求鲜卑骑兵的支援。东晋真是赔了夫人有折兵,以后百年光景,基本上对北方采取守势。
桓公有两句名言,千古流传。其一“为尔寂寂,将为文景所笑。”他想干出晋文王司马懿,晋景王司马师之类的霸业,但从他上面的一些言行做法看来,和晋朝的两位开国远祖差太远了。桓温的从事,东晋史学家习凿齿认为:“晋景王司马师为人所称道的一点,就是把失败的责任都揽为自己所有,作为自己的过错。即便是军队失败了,但也收买了人心。”
桓大将军毕竟语不惊人誓不休,接下来又来了句豪言:“既不能流芳后世,不足复遗臭万载邪!”简直就是帅呆了,我向来钦佩桓将军的直率。王衍同志生前乃西晋鼎鼎大名的清谈专家,在当时已经极富盛名,经过桓温的宣传,又背上了清谈误国的万古骂名,真可谓,既流芳,又遗臭了。王衍先生能够达到桓温先生的两个标准,真是死而无憾了。
人性本就是异常复杂的,特别是王衍生在魏晋变乱的大环境。倘若他生在太平盛世,那么他将以立言者的身份流传于世。乱世,往往折射出的是人性的真善丑恶。他的不幸,可以说是时代造成的,但更多,是自身的原因。究竟在困顿,灾难面前,我们应该选取什么样的做法。是保全自己,像见风驶舵的钱谦益那样效忠新朝,苟全性命。还是为了道义牺牲自己,像少年英雄夏完淳那样慷慨就义,引吭高歌。至今中国社会都无法在两者当中找到平衡点。王衍就是一个可悲、可叹、可笑的矛盾例子。晋朝,是个门阀社会,王衍的家庭出身是鼎鼎大名的琅琊王氏。王衍在辈分上虽然和日后东晋王朝的顶梁柱——王导,王敦是同族同辈人,但属于较远的宗亲。正因为门第高的缘故,王衍凭借着祖上的恩萌,是不愁出路的,日后更凭借自己天生丽质,后天修为,得以名躁一时,风魔海内外各族同胞,成为新一代名士偶像。
俗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魏晋时代,国人好识鉴,往往可以从一个人孩提时代的动向,就可以预示其未来的走向。广东话云:“三岁定八十。”估计就是从那个时候继承发展而来的。
也许是事后诸葛,后人牵强附会吧,一些识鉴预测,精确到让人可怕的地步。
总角之年,现代的孩童还在幼儿园流鼻涕,打麻雀的时候。西晋的王衍小朋友就已经独自前往山涛伯伯家作客了。只见那孩童神情明秀,风姿详雅,好一个伶俐小子。俊俏得让阅人无数的山涛都呆住了,居然惆怅许久,目送这个孩子离去。叹息道:“何物老妪,生宁馨兒!(谁家的老太太,生下如此英俊美好的儿子呀!)”
少年王衍生活在西晋歌舞升平,崇尚清谈的和平岁月,世人多夸耀他的风采卓越,风度翩翩,有个成语就出自于世人对他的赞美——白玉麈尾。王衍夸夸其谈的时候,动情处,拨弄着散发贵族气息的麈尾扇子,柄尾用白玉装饰。时人惊叹他白皙的手儿,竟然如同玉柄一般洁白无暇,难以分辨。美若处女的纯洁美,真可套用在距今约两千年前的青年吗?
风流倜傥的外表,潇洒自如的气度,再加上早年和竹林七贤的交遇,王氏宗亲的“兄弟怡怡,宗族欣欣”的融洽,客观上也捧红了王衍。有人去拜见王衍,看见王戎、王敦、王导在座,往另外的屋子一看,又看见了王诩和王澄,回去之后,他对人说:“今天到王衍家里去,满目都是琳琅珠玉。”可见王氏一门,名士风流,真有家风遗传。
日后在东晋政坛呼风唤雨的大将军王敦,从小和王衍就混得很熟,与当时的名士谢鲲,庾凯,阮咸,并称为王衍的四友,对这位族兄自然推崇有加,时常赞叹王衍哥哥在众人之中,就如同那瓦砾中的珠玉,无论去到哪里,都那么出众。
王导品叹他族兄王衍:“岩岩清峙,壁立千仞。(高耸挺拔,巍然屹立。)”由此可见,王衍不仅容貌阴柔,更有七尺男儿的伟岸。
但毕竟当时王导和王衍毕竟都是小字辈,辈分上属于渡江名士。真正让他名声鹊起的,是鼎鼎大名的王戎,为竹林七贤中年纪最小的名士,也是王衍的堂兄。王衍少年时期,毕竟招人喜爱,何况是王戎的小堂弟。王戎曾经对晋武帝叹息道:“要找到能和王衍相比的,只有到古人中找了。”王戎只差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后不见来者,经此宣传。王衍的名声就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远,远播四海。
但是,无论再美好,艳丽的荣誉,都不如山涛送别王衍时的下半句:“然而误尽天下老百姓的,未必就不是这个人啊!”日后,王衍的卑劣表现,不幸言中。魏晋是个崇尚老玄清谈的时代,是追求名士风流的时代,是强调个性解放的时代。而这一切,集中见载于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史学大师钱穆不太赞同将此书列为小说家言,而因为它能集中反映魏晋的历史特性,而应该是一部有重要价值的史书,因为其记言记事,均非为虚构。而钱大师讲解这段历史的时候,也往往将只根据《世说新语》。以一些言语片段,全方位,立体地展示人物,进而烘托出时代的背景,今人余世存所编的相同体裁的《非常道》,我个人认为是相当不错的,只可惜一些言论被删节了。要了解魏晋人物,了解那时代的风骨,是无法绕开《世说新语》的,吾一友常曰此书是魏晋行为艺术的平面图,甚是有趣。
王衍,可谓《世说新语》的大红人了。《世说新语》实在是给足了王衍面子,里面许多佳言美行都出自王衍,虽言辞是秀容的,但后人的批判是无情的,下场是唏嘘的。
王衍十四岁那年,曾经拜访过他的堂舅羊祜,一个仁厚诚信,德高望重的大君子。当时他父亲出派外地任军职,时常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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