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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苍狼与白鹿-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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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向不儿罕山方向进军,在那里迎接克烈亦惕的部队。
※※※                          ※※※                          ※※※
一向平静的斡脱罕—孛斡儿只草原,此时成为了沸腾的海洋。
刀枪如林,万马嘶鸣。四万名精锐的草原战士集合在这里,形成了一支百年罕见的大军。虽然克烈亦惕的部队比预计的战略部署晚到了三天,但并不影响已经鼓舞起来的士气。铁木真的三十名部下站在脱斡邻勒汗与扎木合的大军中,显得如此渺小而可怜,但是,这毕竟是铁木真的初阵,在周围众多战士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战意的感染下,也变得气势飞扬,龙精虎猛。
时隔十余年,铁木真与札木合这对童年的好友再度相逢于大军行阵之中。即使事先没有人从中介绍,铁木真还是一眼认出了迎面走来的正是自己的安答。这个男子除了身材比以前高大了许多之外,脸上的表情以及容貌都几乎与少年时代没有太多的不同。红润的圆脸上依旧挂着温和谦逊的笑意,眼神还是那样生动灵活,举手投足之际挥洒自如,显示着成熟男子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豪迈气势。他的笑容不是那种敷衍了事似的礼仪,仿佛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真心欢喜,他将这种笑容送给每一个人,却又会使每一个人感觉这笑是专门为自己而发出的,会不由自主得从心底中对其生出亲近之心。然而,一旦他行动起来,却如疾风般迅捷,狂雷般猛烈,掀动起足以摧毁天地的万丈波澜!
面对铁木真,札木合表现出了对一种久别挚友的真诚欢迎和炽热情感。他从远处看到铁木真的第一眼後,就张开了热情的双臂,口中连声不迭得呼喊着铁木真的名字,而在每个名字的后面必然连缀上“安答”二字。及至来到面前,立刻将双臂用力得抱住铁木真,将他拥于怀中,眼中的热泪喷涌而出,用几近呜咽的声音叫着:
“安答啊,我的好安答,你受苦了,我扎木合对不起你啊。安答呀,你会怪我没能帮助你吗?”
一位如今已经拥有与脱斡邻勒汗平起平坐地位的首领人物,居然会如此记挂着自己,而且还连声向自己道歉,这样的情况,铁木真简直不敢相信。但是,这样的情景又近在身侧,并非幻觉,这也感染了他的情绪,以更为有力的拥抱回答这位安答。
“安答呀,你日夜记挂着我,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一切都是长生天的安排,包括我们的这次重逢。为了我,你起兵相助,风雪不能阻挡你的脚步,山河不能隔断你的友情。我衷心得感激着你,恨不得倾倒出我的肺腑给你看!”
这两安答的相逢,在蒙古史上一时被传为佳话!
二人的激情重逢最终被一旁的脱斡邻勒汗劝解开了。他以一贯冷峻的表情告戒他们,此时是出兵作战,一切等战胜蔑儿乞惕人后再说不迟。
二人遵照他的话,暂时结束了热烈的拥抱,分立在他的身边,听他向全体战士发出命令。

(1)这是他的称号,《元史》与《亲征录》均做札阿绀布。《拉施特书》说:“札犹言地,敢不犹言大将军”。冯承均译《多桑蒙古史》作:“札合敢不幼年为唐兀(西夏)人所俘,久居其国,为唐兀人所重爱,遂有札合敢不之号”。估计这是个从吐蕃方言转换过来的词汇。
(2)准确地点不可考,估计在斡难河中游地带。蒙古部圣地之一,据说为众多精灵妖怪所居。
(3)安答,蒙语,即兄弟。
(4)勤勒豁河(Khilko),今希洛克河,在恰克图和特罗伊兹科扎乌斯克以东,为赤洛克湖的南支流。
第十八章 战场重逢
    战斗在次日拂晓开始了!
四万人马以神奇的速度越过属于不儿罕山东北部分支的库沐儿山,沿着赤可亦河谷作隐蔽行军,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蔑儿乞惕人的腹地勤勒豁河岸。一切正如札木合事先所既定的那样,他们在这里结草为筏,渡过激流暗涌的河流后,便展开了如巨鹰之两翼般庞大的队形。
铁木真看到,这四万大军在札木合的巧妙运用下,不仅成功的掩蔽了行踪,翻山越岭,渡河穿林更是如飞雨疾风般毫无窒碍。也正是在札木合的命令下,先头部队毫不犹豫的杀掉了沿途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有时甚至是一个小部落的营地也会被完全彻底的包围,斩杀。正是这种简捷洗练,冷酷无情的用兵手段,使得这支大军居然不可思议地躲过了蔑儿乞惕人的视线,达成了一次惊人的长途奔袭。
蔑儿乞惕人的生活区域,大约相当于今天蒙古和俄罗斯两国交界的俄国一侧,正当色楞格河下游外贝加尔湖草原与西伯利亚泰加森林之间。这里是北亚草原的最北端,几乎有半年以上的时间为冰雪所覆盖,是自然条件最为严酷的地域之一。
当脱黑脱阿他们接到战报的时候,联军已经来到距离他们的营地侧翼不到一天路程的地方。仓猝应战的蔑儿乞惕人也不甘示弱,火速集结起了一万部队,列阵于雄驼草原之上(1),准备决战。
当草原上寒冷的晨风吹散最后一缕雾气的时候,亦都兀惕族首领脱黑脱阿的眼前出现了令他震慑的一幕:无数的旗帜在空中翻飞飘扬,无数的旗帜下是无数的军队,摆开严整的阵势,宛如横亘天地间的山岳般压迫着对手的心灵与气息。
“这……这是……这是多少人啊?”兀洼思族首答亦儿兀孙的眼睛瞪得象个大铃铛,若无眼眶拦阻,恐怕眼珠立时会直落地面。
“铁木真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的?”阿惕族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喇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如同被塞进了两个大鸭梨。
“你们两个就别说丧气话了,事到临头,怕有用吗?”脱黑脱阿有点恼怒得瞪着两个惊恐的同盟者,咬着牙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合阿台摇头叹息着,喃喃自语。
“脱黑脱阿别乞说的对,怕有什么用,先打了再说!”
性情粗暴的答亦儿从恐惧中恢复了过来,率先拔出了腰刀。
“他们是临时凑成的军队,未必有多大能耐。咱们千万不可自乱阵脚,也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脱黑脱阿催动坐骑在阵前来回奔跑着,以大声的呼叫鼓舞着部下们的士气
蔑儿乞惕这边正自惊疑之际,对面的阵营中想起了“咚咚”战鼓之声。但见绣旗翻卷,一骑飞出,马上端坐的正是铁木真。只听他扬鞭大吼道:
“夺人妻子的不义之徒,没想到也有今天吧。脱黑脱阿,听到我们敲击马鞍的声音了吧,象不象隆隆的战鼓?答亦儿兀孙,听到我们箭筒撞击的声响吗?已经被吓破胆子了吧?合阿台,看见我们的旗帜,以为是乌云盖住了你的头顶吧?”
铁木真背后的阵营立时发出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其间还夹杂着不同语言的嘲骂:
“哈哈,蔑儿乞惕的胆小鬼们,赶紧投降吧。”
“脱黑脱阿的脑袋是我的,你们不许跟我抢。”
“那我就吃点亏,去砍答亦儿兀孙的猪头好了。”
“剩下合阿台那个孬种,砍了也没意思,白白污了我的战刀!”
……
脱黑脱阿侧耳听着,判断道:“有克烈亦惕的口音,还有蒙古口音。”
“不错,是脱斡邻勒那个老东西。”合阿台声音颤抖了起来。
“蒙古口音是哪里来的?蒙古诸部中能一次出动这么多人马的只有札只剌惕人!”
答亦儿兀孙补充着。
“看来我们真的惹了大麻烦了。脱斡邻勒这狡猾的老狗肯定是利用这个机会来报当年冷遇于他的旧恨来啦!”
合阿台惊呼起来。
“可是札木合为什么也来了?咱们跟他有什么仇?”脱黑脱阿恨恨得道。
不待他们继续猜测下去,联军阵营中,札木合已经发出了攻击的号令。克烈亦惕军在左,札只剌惕在右,如同巨钳之两颚,将蔑儿乞惕军牢牢得夹在中间。
这是一场标准的草原民族之间的战争,双方几乎同时先以弓箭做远程火力压制,万道箭羽划出美丽的抛物线,在双方的阵地头顶穿梭飞舞,不断有人或者马发出哀鸣倒下来,为战争而作的死亡交响曲的第一乐章就此揭开了序幕。
不久,联军方面的人力优势显示出了威力,蔑儿乞惕弓箭手被彻底压制下来,射出的箭簇从数量到频率都完全减弱了。久经战阵的脱斡邻勒与札木合都看出了战机,当即不谋而合地命令部下的骑兵开始突击。
倏忽之间,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巨钳的两颚立时化作两把尖刀,一左一右同时刺入蔑儿乞惕军的肋部,远以长枪,近以环刀,绞杀着对手的生命。惨叫声、嘶嚎声、兵器撞击声,呼斗斥骂声交织混杂,不绝于耳。死亡交响曲的第二乐章至此堂堂上演了!
蔑儿乞惕一方的抵抗不可谓不拼死,意志也相当强烈。但是,人数的差距与战前准备的不足却是主观意志所无法弥补的,左翼的兀洼思族首先溃退了,与中央的亦都兀惕族之间出现了裂缝,并很快被联军所切割包围起来。接着,右翼的阿惕族也被割断了与脱黑脱阿的联络。当脱斡邻勒与札木合的中军突进的时候,立刻如大山压鸡卵之势,将亦都兀惕族的阵势完全击破。
眼见大势已去,三个蔑儿乞惕首领也顾不得谁比谁更胆小了,先后拨转马头,逃回营地,指挥着手下的残兵,意图屏障着营地的木栅栏阻挡联军的攻势。当然,他们还没天真到认为凭着一点士气衰遏的残兵和一道简陋的木栅栏便可以抵挡住气势如虹的克烈亦惕与札只剌惕联军的攻势,只所以如此,也仅仅是为自己的逃脱争取时间而已。三人装腔作势得布置一番后,连家眷也顾不得了,只带了少数从人向营地背后落荒逃去。
刚出后营门,只听迎面一阵马蹄缭乱,三人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也是冤家路窄,正遇铁木真带着一队骑兵如旋风般席卷而来,兜头劫住三人的去路。原来,刚一开战,脱斡邻勒就播给铁木真数百精兵,命他绕到蔑儿乞惕人营后劫击败逃的残兵,却无巧不巧将三条大鱼给网住了。
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也不搭话,便混战在一处。一方是拦住不放,一方的拼死逃脱,虽然战斗规模比不得营前的厮杀,但是激烈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首次上阵的铁木真手舞长矛,一马当先,直取脱黑脱阿,背后合撒儿与别勒古台紧跟在身后保护兄长。三兄弟在蔑儿乞惕人的眼中宛如凶星临凡,所过之处卷起一道死亡的狂飙,当者无不披靡。脱黑脱阿三人早已心寒力怯,见此情景更是被惊得魂不附体,哪敢应战,各自夺路而逃。
三人这中最是胆小的合剌惕部首领合阿台答儿马刺正逃之间,迎面被一青年小将拦住了去路,他欺对方年幼,便挥刀猛砍,满以为几招间就能取胜,孰料,对方年纪虽轻,武艺却是娴熟精湛,交锋不过数合,便杀得合阿台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合阿台心中暗暗叫苦,只得瞅个机会,虚晃一招,拨马便逃。那小将岂能轻易将他放过,催马在后紧追不舍。但是,合阿台因生性懦弱,因此选得坐马却是极好的,仗着脚程快,不一时便把那小将甩出一箭之地,堪堪追他不上之时,斜刺里忽然飞来一箭,正中合阿台的坐骑,那马吃痛之下,一声长嘶,前蹄一扬,人立而起。马背上的合阿台猝不及防,当即跌落在地,刚想挣扎着爬起,一人飞马赶至,手中长枪一摆,抵住了他的胸窝。合阿台仰面望去,心中暗叫了声苦,原来俘虏他的非是旁人,正是铁木真。而射伤他坐骑的则是合撒儿,在他背后,别勒古台也飞马赶到,轮起大斧就要结果了他,吓得合阿台大叫饶命。却被铁木真喝住了。
初时拦劫合阿台的小将此时也已经赶到,见功劳被铁木真兄弟得了,也不多言,拍马便要离去,却被铁木真叫住了:
“这位兄弟,这合阿台是咱们一起擒住的,就由你来看管他吧。”
小将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铁木真,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射倒他坐骑的是合撒儿,用枪抵住他前心的是你铁木真,为何还要将功劳让给我?”
铁木真微微一笑道:
“若没有你拦住他厮杀,我们兄弟又岂能得手?这功劳自然有你一份。我看你武艺出众,是条好汉,咱们交个朋友吧。”
那小将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变,沉默片刻方道:“我是隶属札木合大人部下兀良哈族的木华黎。”
“好,我记住了。”说完这话,铁木真将长枪一挥,带着两个弟弟反身杀回战团,继续指挥部下追杀蔑儿乞惕残兵去了。
木华黎下马,将还躺在原地,已经吓得半死的合阿台捆绑起来,横担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望着铁木真已经消失的背影方向,口中自言自语得将铁木真的名字反复念了几句,这才向本阵拨马驰返,打算报功。谁知,在路上遇到了札木合的弟弟绐察儿(2)正带着一伙人抢夺财务妇女,忽见木华黎擒着一人过来,又见俘虏的衣着与众不同,便上前盘问,听说是蔑儿乞惕人中三大首领之一的合阿台,当即强行将其从木华黎的手中抢了过来,做为自己的战功。这次,木华黎依旧没说什么,但是心中的天秤却向铁木真倾斜而去。
此事,在千军万马的汪洋大海中仅仅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但是却没人想到,札木合却从此失去了一位良将,铁木真却于无形中赢得了一位日后的有力助手。
且不说木华黎心中如何憎恨,翻回头来再说铁木真兄弟,一路上别勒古台连声报怨哥哥为何将到手的大功轻易舍弃,铁木真一直没有搭言,直到别勒古台的话说完,这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如今咱们是求人家的,怎么能随便与对方争功,引起怨恨呢?何况,我看那少年仪表非凡,英雄了得,当不是那种昧良心的人。再说我也想因此结交这条好汉,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合撒儿表示赞同:
“大哥说得没错,我也觉得这个木华黎不是等闲之辈,如能因此结交下一位英雄,就算把功劳让出去也是值得的。”
见他们二人都这么说,别勒古台才不再有异议,不过他马上又惊呼起来:
“对了,我看蔑儿乞惕人已经彻底败了,咱们还是赶快杀进营地中去寻嫂子和我妈妈她们吧。”
被他这一提醒,铁木真与合撒儿连声称是,于是铁木真叫过博儿术与者勒蔑,令他们会同赤老温与沈白继续围剿蔑儿乞惕残部,并追击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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