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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袁世凯评传-第10部分

小说: 袁世凯评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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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韩国纵然送文件于俄国,俄兵未必能速来;不如待其引俄主张暴露,中国先派水师,少量搭载步兵,奉旨迅速东渡,废了这个昏君,另立李氏王族中的贤者。随后以数千士兵继续东渡,俄国见中国兵已先入,韩国另易新君,或可平息事态。……如能明降谕旨,再由宪(指李鸿章)授谕大院君相助,三五日即可安定,还不难办。如待俄兵先入,恐怕中国难以措手。23
袁密电中将欲图自主的韩国君臣称作“昏君”、“群小”,提出以“废昏立贤”扭转朝鲜的离心倾向,充分反映出清廷对弱小国家民族的帝国主义嘴脸。但如前所述,本书主旨不在于明辨外交上的是非,故对此不予置评。通俄密函事件,事后证明为英国驻朝总领事贝克录制造的骗局,意在离间中俄关系。但袁、李处理该事件的所作所为,亦可见清廷对朝鲜实施政治干涉之一般。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袁世凯在面对突发的重大事变时,具有很强的应变和筹划大局的能力。首先,他指明问题之症结在韩王,不去韩王,不能扭转局面,而这只能以武力完成;其次,欲擒故纵,待韩联俄迹象明显之后,清廷可利用地理位置近的优势制敌机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实施政变,造成既成事实,使俄难有干预的借口;至于善后,可推出大院君,将早已安排好的这着棋付诸实用,而英、日等国均反对俄国介入朝鲜事务,干涉的可能性不大。
袁之对策颇得李鸿章青睐,他于8月13日(旧历七月十五日)致函总署,认为,“机缄已露,碍难迁就,恐非诛乱党、废国君,无以挽回局势”,建议允许袁世凯与大院君“筹商一切,如果大院君有诛戮乱党的能力,即支持他一面正名诛除群小,一面电报北洋,由鸿章相机酌办”。但由于刚与日本签定的《天津条约》中有一方出兵朝鲜,必先通知另一方的约定,为稳妥起见,李建议“令徐承祖(时为驻日公使)知照该国外务省,再派兵东渡,以资镇慑。到时应否简派钦差使臣,修废立之事,须俟察看情形,请旨定夺24。”而慈禧于8月17日下达的懿旨为:“此时情事未定,先以整军备俄为主”,但允许李鸿章“酌调兵轮,赴朝鲜海面,不时操巡,以联声势25”。李即下令丁汝昌出动北洋舰船赴朝鲜近海巡视,同时准备运兵船只,并电告袁世凯。
但袁不是那种奉命惟谨的人,他的作风是快,所以不待朝命就行动起来。先是,他发现俄使向其国内发送长篇电报,因电线损坏未能发出,当即命令报务今后应借口电线未修好阻其向俄国发送电报(由于朝鲜之电报业务操纵于清廷手中,故中国占有信息通讯上的优势)。袁怀疑俄使所欲发出的即韩俄密约,为抓到证据,遂强使其在宫中的内线闵泳翊盗出密件,闵于是交出一份以领议政大臣沈舜泽署名的致俄使韦贝的密函,内容是朝鲜欲行独立自主,请俄国协助并派兵舰保护等等。袁以为抓到真凭实据,一面火速电告北洋,要求抢在俄国之前发兵,一面虚张声势,于8月14日在官邸宴请朝鲜军政大员时出示伪造的清廷电报,称“金州七十二营今午乘轮赴高丽王京”,并对朝鲜背清联俄,私通密函之事大发雷霆“厉辞责问,喻以利害,俱悚惧,驰入宫”;袁也随后进宫面见国王,要求“速肃清君侧之奸臣,以缓和局势”。朝鲜君臣不明就里,十分惊慌。15日,大院君来访,袁继续施加压力,“凯告以大义,嘱付他赴宫泣奏韩太妃,痛陈利害。”数日之内,朝鲜政府大臣沈舜泽、金弘集等穿梭往返于王宫与袁的官邸之间,反复解释实无此事,袁提出“索还文凭,查办小人”,否则天朝将兴兵问罪。国王遂于16日将金嘉镇、赵存斗、金鹤羽、金养默等主张联俄大臣免职,但密约一事,朝、俄双方均予否认,形成僵局。而袁世凯见“赤手舌战”,已不足以震慑,遂接连致电李鸿章,请求“速派大员率兵查办”,他认为,“此时臣民发生内讧,举国鼓噪沸腾,如果有五百士兵,必可废黜国王擒拿群小,押解到天津听候询问26。”北洋方面在接到袁的报告后即通过使馆通告日本,查询俄国,日本不以为然,俄国则一口否认,而朝鲜君臣则坚持所谓的密函为小人所伪造,而盗出密函的闵泳翊也出走烟台,出兵一事遂失去根据,最后不得不以朝政府声明密函作废,派使臣赴北洋辩诬草草了事27。整个事件过程中袁的高压、恫吓和专擅做法引发了不少非议,特别是日俄等国使节,使总署对袁的表现感到不满;李鸿章则再次予袁以有力的保护,在致总署的信函中,他暗示,比袁更优秀的人才并不容易物色:

外交“双簧”二(1)

各国驻韩使节趋向不一,日来颇怪袁世凯多事,大概都有嫉妒韩国为我属国之意。……袁守精明而刚躁,鸿章经常剀切谕以镇静勿扰,但因壬午、甲申两次定乱,该守身在行武之间,颇有德于韩民,情形亦较熟悉,变通用之。只是他在洋务方面素少历练,年龄资格也较轻,诚如钧谕,宜预先估量通达洋务者,作为他日替换的人选,但这是篇难作的文章题目,通达的人才也是不易得到的。28
平心而论,袁穷竭其智计、手段维护国家(清廷)在朝鲜之利权,原系职责所在,他无非是想干得更漂亮些,本无可厚非,何况当时袁尚不满三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袁若手中有兵,想必会如甲申一样当机立断,先斩后奏的,其后果如何殊难逆料,历史或会与后来之面目有所不同。历史就是这样,冒险犯难,成功了谓其有胆有识,失败了则谓其偾事辱国,不当其事责者尽可以大发事后之议论,但身历其境,议论者的表现或远不如当事者。故谈史论人,若中肯必心存恕道,即设身处地是也。李鸿章当国数十年,深识其中甘苦,故能对袁之实心办事了然于心,一力维护。
密函事件虽不了了之,但亦暂时遏止了朝鲜王室联俄拒清的势头,李、袁也趁势继续施加压力。9月30日(旧历九月三日)李鸿章致信朝鲜国王,嘱其“事大国当诚心,交邻邦当慎重,君子当亲近,小人当疏远。……倘不惩前毖后,力图振刷,四维不张,(我)私下忧虑无以为国29。”袁世凯亦于同日应韩国诸臣之请,面见国王,“笔谈至夜始归,亲手递交十款四条,切实劝戒,反复比喻。王颇自怨自艾,认过改悔30”。从袁之十款四条的内容,颇可见北洋和袁世凯对朝鲜局势和内政之看法。所谓四条,实即以比喻的方式分析朝鲜之现状,其内容为:
(1)“立国如立室”。“中国看待朝鲜,(就像)一院之中的东偏房。东边的屋室倾覆,则中间屋室的厅堂必暴露于外。世凯(就好像)派在东偏房的看门人,看到东边屋室将倒塌,(于是)每天在居于此室者之前呼叫说:你的屋室应紧急修理,不然必会倒塌。聪明人听到此话,知道此言不谬,忻然答应。糊涂人则视之漠然,反而说东边屋室即使倒塌,与你有什么相干?于是就此吵闹不休,不但不答应,而且很讨厌并想要赶走他。”
(2)“朝鲜如破舟”。舟的“木质已朽腐……必须更换木头和帆蓬以使它坚固,纵使现在无力重修,也应当随时查看破漏的地方,设法弥缝。不料同舟有小人贪图舟中金币,不但不肯弥缝,而且故意摇摆,使舟沉陷而后可携金币以自利。世凯充当修船工匠的角色,已屡次代为修理,殿下及诸臣民全都是舟中人啊,如果舟任意摇摆,倘若舟匠智尽力穷,一时修理不及,舟中人将不知漂流到什么地方了。”
(3)“治国如医病”。“朝鲜病入膏肓,……然而良药苦口,病者不知道其有利于病,因此厌恶而不再用药。于是有以美味进献者,病者喜其适口而食之,一食病加剧,再食而病重以至于不可救药。”
(4)“一国如一身”。“治国者应该先修明内政,后致力外观。不应该把心思用于粉饰外表,松懈荒疏于内政的治理。就好像人天天能够吃饱,虽然衣服简陋,也没有什么损伤。不然,饥饿不堪,即使天天穿着锦绣华衣,他又如何生存呢?”
“喻言四条”概括言之,以朝鲜为危房、破舟、病人,讽喻其听从“工匠”(即代表清廷的袁世凯)的劝告与指导是也。以一名外交使节对一国元首作如此训导,放在今日之国际关系之中,会立即造成严重的外交后果,但在当时,双方却不觉有何不妥,因为这是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的宗藩关系所决定的。把事件、人物置于当时的历史环境与条件下,设身处地地加以审视,当不难体会到韩王之屈辱与压抑、愤懑和不满,而其内心争脱束缚,自主独立的愿望只会愈发强烈与坚定。而在袁世凯则如辅导一冥顽不灵的学生,苦心孤诣,对方却未必领情。
十款即“时事急务十款”,实即改善内政的指导方针,由此可见清廷干涉朝鲜内政之全面,其主要内容是:
(1)“任大臣”。暗示应将被革职的亲华的金允植、鱼允中等大臣予以重用。
(2)“屏细臣”。指责亲日之金玉均、亲俄之金嘉镇等为小人,类似人等均应从君侧清除。
(3)“用庶司”。“众多的事务分任于众多的部门,而殿下综理核查其大纲,计其得失,明其赏罚,则不劳而治,不扰而有成。”意思是国王不必事事躬亲过问,放手让下属做事,提纲契领,无为而治。
(4)“收民心”。“所谓收民心者……如选择一、二件极有弊害之政,切实努力地去除它们。再由各部门大臣商议推举贤明的官员,令其与民兴利除害,并长久任用他们,以便考察其优劣,民心没有不像旗幡那样随风向化的。”

外交“双簧”二(2)

(5)“释猜疑”。“如果殿下开诚布公,从衰靡中振作起来,乾纲独断,可疑者黜退之,可信者任用之,使人人各尽其所长,上下之间的猜疑,(就会)涣然冰释。”暗示国王应摆脱王妃控制,自理朝政。
(6)“节财用”。“宜先修明内政,开财富之源……等到国家财政充裕,然后一件件事有序地做下去,直到国家富强。如果不度量财赋的多少,而只追求外观的奢侈宏大,将使没有成效的糜费日益增多,财用枯竭而贫弱日趋严重。”讽劝国王改掉铺张浪费、浮华不实的习惯,办事量力而行。
(7)“慎听闻”。“听者必须先审其言能否贴近事理,继之察其言是否属实,只要有人欺骗隐瞒,则明令摈斥放逐到远方,以清理进言之路。”
(8)“明赏罚”。“赏罚严明则政令通行,人心也会翕然归服”,暗示国王疏远鱼允中、金允植,重用亲俄派为用人不当,赏罚不明。
(9)“亲中国”。“所谓亲密者,并非外表的虚文假套,(双方)必须以诚相待,两国一心,没有办不好的事情。况且有中国的声援,外侮不作,正可以励精图治,力谋富强,难道有什么不利于朝鲜的吗?”
(10)“审外交”。“应责成外署,认真周旋,外则尽到礼节,内则示以信用,方可以长久敦睦友好,各自相安。……如果事无巨细,必由诸大臣公议处理,则何至于有阴谋,何至于有隐祸,何至于有甲申之变?”意在告诫国王,外交事务应由外署专责办理,事情无论大小,交由相关部门和大臣们公议,然后再做决定,睦邻友好可以长久保持,阴谋隐患也无从产生。
在袁世凯,这些无疑都是针对朝鲜内政外交中现有的弊病而发,算得上是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在国王看来则是无孔不入,箝制、欺负人太甚。清廷传统的宗藩观念和体制与近代国际关系及民族主义潮流实在是方枘圆凿,格格不入,其实自甲申起,朝鲜与大清国就已是同床异梦了。
10月7日(旧历九月十日),袁世凯再以其所作的《朝鲜大局论》呈示朝鲜国王,内容是分析阐述朝鲜对清廷向背之利害关系。文章首先论述朝鲜国小民贫,非托庇强国不足以自存:朝鲜,“万国中最贫弱之国也”,“当此强邻逼处之时,(韩)人却致力于偷安,权衡比较起来,(朝鲜)不仅孱弱得徒有其形,不能自主,而且没有强国的庇荫,根本难以自存,这是自然的道理。”
其次论朝鲜不能依附东西方列强之原因:“英、法灭亡他人的国家,觊觎他人的土地,犹如引虎入室”;“德国兵虽强,美国虽富,然而不喜欢生事,不愿为他人帮忙,(依附于它们)自保有余,远大志向则未可与议”;“求俄国……那可真是开门揖盗,不知存亡的办法啊”;“求日本……这是更为糟糕的论调了”。
然后论述朝鲜依附中国的必然性:“朝鲜本来附属于中国,现今想要背离(中国)转而依附他人,就好像小孩子离开父母而求他人照顾一样”。袁世凯接下来列举朝鲜依附于中国的六点有利之处:
(1)“中韩水陆毗连,……朝发夕至,缓急能通,其势可恃。”
(2)“中国视天下为一家,待藩封如一体”,“有变乱立予削平,命将出师不索要兵费,不责成供给,……其德可恃。”
(3)“中国以大国爱护小国,仁至义尽。不把其国变为郡县,不在其土地上收租敛税,只期望唇齿相依,人民相安”,所以朝鲜可以“永保无疆,其心可恃”。
(4)“中国抚恤朝鲜已数百年,上上下下依恋(中国),臣民愿意从属(中国)。若率由旧章,诚心服事,则朝野相安,政令易行,其恩泽可恃。”
(5)“强邻环伺,其欲望虎视耽耽,如果看到中韩团结,就无隙可乘,……其威望可恃。”
(6)“中国信任而不疑心韩国,韩国恃中国得以巩固,内乱不作,外侮也没什么可怕。及时修明刑律政治,任用贤能,励精图治,富强会慢慢到来,……其机会可恃。”
然后,袁又指出背离中国的四点害处:
(1)“不思旧好而结新交,是亲近者暂被疏远,疏远则必生疑心。疏远者(指列强)韩欲亲近,亲近者(指中国)则会愈发猜忌,疑忌互生,祸乱转眼就会到来。”
(2)“背离中国求自主,势必引欧洲以为后援”,“欧洲疑忌成性,以吞噬他人为计,……得到机会而入,必会先夺朝鲜的兵权,而后占据其要害地区。”
(3)“中国贴近朝鲜,一时为他人所占有,必不甘心,水陆并进,捷足先登,弹指一顾之间,大兵压境。纵使欧洲有救援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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