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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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时刻(2)
陈昌浩策马向巴西奔去。
张闻天接到陈昌浩送来的张国焘的电报,立即去找毛泽东。
毛泽东一看电报,大失所望。
“张国焘这块顽石,什么时候才开口哩!”毛泽东心事重重,“目前,我们的处境有点不妙,老五(红五军)和老九(红三十二军)留在张国焘那里,林彪的部队虽然北进到了甘南,但没有落好脚。现在,我们身边,只有彭德怀的一点部队,不过三四千人,张国焘知道我们的力量,才这么放肆,三令五申要我们跟着他南下,不和我们一条心,我真有点担心啊!”
随即,毛泽东和张闻天来到周恩来的住处,商量了一下对策,立即以中央的名义给张国焘发了一份电报,严令他北上:
国焘同志:
陈谈右路军南下电令,中央认为是不适宜的。中央恳切指出,目前方针,只有向北才是出路,向南则敌情、地形、居民、给养,都对我极不利,将要使红军陷于空前未有之环境。中央认为:北上方针绝对不应改变,左路军应速即北上,在东出不利时,可以西渡黄河占领甘、青、新地区,再行向东发展。
〖JY〗中共中央
〖JY〗9月9日
电报发走后,毛泽东陷入了极度的沉默。他知道张国焘既然已经摊牌,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下一步将怎么办呢?
要挟党中央南下
完全被野心支配的人,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9月9日整个上午,张国焘独自一人在屋里独步沉思,想到自会师以来与毛泽东等人讨价还价的结果,只解决了一个总政治委员的职位,还是一个虚职,我张国焘说话没有谁听!军队指挥不动,还是毛泽东独断一切,总司令部形同虚设。毛泽东经常径行核阅所有军事单位的文件,无论是情报、作战计划、军队行政,以至人事调动等,都要过问,径行批定办法,然后交我张国焘执行。我姓张的不就变成他的幕僚人员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张国焘越想越窝火。四方面军之所以有今天这个阵势,弄到七八万人,不是我张国焘一手搞起来的吗?不容易啊!时至今日,南下问题看来同毛泽东等人已经商量不通了,他们不会听我的,要一意孤行,以中央决定的名义来压我,使我屈服,办不到!北上!南下!谁对谁错,现在还不是作结论的时候。我就不相信我的南下主张就是错误的。
张国焘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今后怎么办的问题。现在,我与毛泽东已经势不两立了,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是想办法从毛泽东手中夺过军权,把一、四方面军都置于自己的指挥棒下面?是维持目前这种电报交驰,打笔墨官司的状况,等待毛泽东回心转意?他摇了摇头,这都不行。如果各奔东西,将来他还是要把我吃掉;如果从毛泽东手中夺权,现在都摊牌了,哪里还谈得上把他整下台;如果继续打笔墨官司,他们那么多中央要员,最终失败的还是我。
张国焘不愿再想下去了。其实,类似的事他已经干了不少。在肃反的时候,张国焘给当时的红军将领许继慎扣上了“反革命罪”的帽子,并捆绑起来用鞭子抽打,让他承认自己是“改组派”、“AB团”、“第三党”,但没有的事,他怎么能承认呢?于是,张国焘就叫喊着:“将许继慎绑到马上,拖!拖!拖死这个家伙。”曾经驮过红军指战员、红军将领的战马,而今又拖着一个曾经驰骋沙场、叫敌人闻风丧胆的“罪人”,在沙滩上喋血——许继慎就这样被活活拖死。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张国焘心狠手辣的秉性并没有改变。就在沙窝会议以后,朱德来到左路军。张国焘率部来到卓克基后,为了灭口,就将四方面军曾经和他平分秋色、后来反对他的一个著名将领曾中生,用绳子将其活活勒死。过后,张国焘向部队说:“曾中生通敌,掉进河里淹死了。”
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机不可失。张国焘暗自下了决心,并给陈昌浩发了密电。
那么,张国焘给陈昌浩密电的内容是什么?是挟持中央南下?是扣押中央领导人?时至今日,也无法考证。后来,毛泽东曾两次谈到此事。一次是在1937年3月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说自己是从叶剑英的报告中得知了这一电报内容。他说:“这电报上说:‘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另一次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有一天,毛泽东摸着自己的脑袋,对人风趣地说:“叶剑英同志在关键的时候是立了大功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这个了。”
据前总作战科副科长吕黎平回忆,9月9日这一天,张国焘曾电令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企图分裂和危害党中央。吕黎平得知这一情况后,迅即报告前敌总指挥部叶剑英参谋长。叶剑英立即将这一重要情况报告了党中央和毛泽东。
毛泽东听罢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势头来得好快!好猛呀!”就在两个小时以前,彭德怀曾根据一些迹象判断,张国焘有可能胁迫红一方面军南下。
随即,毛泽东从兜里掏出一个纸烟盒,将张国焘电文很快记下来,然后对叶剑英说:“你干得好,回去后把电报交给陈昌浩,要见机行事,要加倍小心啊。另外,要设法把那张缴获胡宗南的地图带走。”
叶剑英走后,毛泽东此时像喝了一碗烈性酒一样,心跳加快,但很快镇静下来了,思考着如何应付这一险恶的局面。
决斗时刻(3)
晚饭后,毛泽东匆匆离开了他的住处。那么,他要到哪里去?
毛泽东要找陈昌浩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如何,如果能把他们争取过来,问题就还有解决的希望。
这不是往虎穴里走吗?
毛泽东就有这种性格,往往在关键时刻,他要按人们习惯思维方向的反面走去。他想,如果在这种时候,不去与陈昌浩谈谈,避而不见,反倒会使他产生怀疑。如果此时找他聊一聊,可以看看他的态度。
毛泽东来到前敌指挥部,找到了陈昌浩。
“昌浩同志,今天张总政委来电要我们南下,中央当即复电,恳切希望左路军一道北上,你的意见呢?”毛泽东平静地问道。
“总政委要坚持南下,我们就南下吧,反正南下也并不是死路一条,谁也不愿意把红军往火坑里送,何必在这个问题上纠来缠去没个完。”陈昌浩以疏导的口气回答道。
“是啊,一切问题都有商量的余地,上次以你和向前同志的名义给国焘的电报,就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他怎么就不理解呢?”毛泽东顺着陈昌浩的话发问。
“其实,北上南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如果现在能给张总政委一点面子,两军南下会合后,召开一次会议,消除分歧,再团结向前嘛!”陈昌浩对毛泽东进行引导。
“好,我明天再跟恩来商量一下,要南下,政治局的几个同志也得碰碰头,统一一下思想。”毛泽东已经看出陈昌浩是铁了心要跟张国焘南下,也就不再多谈,便告辞了。
陈昌浩把毛泽东送到门口,目送着毛泽东消失在黑夜里。
毛泽东从陈昌浩那里直接来到了徐向前的住处,两人见面,一阵寒暄之后,毛泽东就把话题引到北上和南下的问题上来了。
“向前同志,张总政委要我们南下,你的意见怎么样?”毛泽东问。
徐向前觉得毛泽东又一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预感到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但他也有他的原则,那就是红军会合后再不能分开,最起码四方面军不能分开,一分开,就有被蒋介石消灭的危险。
“两军既然已经会合,就不宜再分开,四方面军如分成两半,恐有不妥。”徐向前思考片刻,就这样回答了毛泽东。
“是啊,合总比分好,合则兴,分则伤。”毛泽东以一种伤感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们的处境,应该是以合为前提。”徐向前的意思是只要能合,一起南下也是可以的。
毛泽东明白了徐向前的意思,就把话题又扯到别的上面去了。又谈了一阵子后,毛泽东才向徐向前告辞。
毛泽东探明了陈昌浩、徐向前二人的态度后,他想现在事不宜迟,便约张闻天、博古立即赶往三军团驻地牙弄,同周恩来、王稼祥商量如何处理张国焘的电报问题。
路上,毛泽东把张国焘发电陈昌浩的事告诉了张闻天和博古,他们二人感到震惊。
夜,死一般地沉静,似乎整个地球都停止了转动。他们三人只感觉着自己的心在跳动。
到了周恩来的住处已是午夜,王稼祥也被用担架抬来了,他从瑞金跟随部队到此处,就一直没有从担架上走下来过。由于医疗条件太差,他的伤口一直在化脓,有时疼痛难忍,就只得靠吸鸦片来麻醉自己,现在躺在担架上面的他,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看着这副模样,大家都显得有些难过。
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五位政治局委员便开始紧急商讨起来,不一会儿,就列出了几个方案,但终觉都不那么妥当而举棋不定。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赶快走掉。”毛泽东最后提议。
“什么时候走,怎么个走法?”周恩来问。
“现在就走,以抗日先遣队的名义,带着三军团出发。”毛泽东胸有成竹。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这样好,可以避免张国焘钻空子,攻击我们。”博古此时显得成熟了许多。
“情况紧急,只好这样,事不宜迟,今晚2时行动,行不行?”张闻天说完,以征询的目光看了一下毛泽东、周恩来、博古、王稼祥。
大家都表示同意,唯独毛泽东要求留下来断后,做做红四方面军干部的工作。
“一道走吧,留下危险。”张闻天不同意。
“不,我相信他们。”毛泽东摆摆手。
“我也留下,陪泽东同志。”周恩来也不放心。
“不必了,你有病,还是早走一点好。”毛泽东拒绝了周恩来的要求。
周恩来望着毛泽东,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难道真会发生意外吗?
毛泽东义无反顾北上
人,一旦被信仰的力量统治着,他就什么也不怕了。毛泽东也明知留在后面很危险,但为了党和红军的前途,为了中国革命的前途,为了整个正在受苦受难的中国人民,他义无反顾,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要做做四方面军干部们的工作,动员他们一同北上。
本来,这是一次紧急的秘密行动,却被张国焘的人发现“告密”,使毛泽东面临着更大的危险。
原来,与三军团住在一起的军政大学行动时,被这个学校的校长何畏发现了。何畏原是四方面军的一位军长,两军会合后,他被任命为军政大学的校长,此时正负伤养病。他得知一方面军的行动后,立刻坐担架亲自到总指挥部报告。陈昌浩立即召开了干部会议,大骂中央“北逃”,说毛泽东“投敌”去了,并下令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在这个讨论是否追击的会议上,副参谋长李特坚决主张追击,但没有得到绝大多数干部的支持和赞成。也许是觉得眼前发生的突然事件难以承受,徐向前蒙着一条被子难过地躺在床上。当有人向他请示对中央红军是否追击时,徐向前说:“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徐向前没有派兵追击。
决斗时刻(4)
然而,陈昌浩却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他没有调遣军队,而是派出了一个以李特为首的由红军大学学员和四方面军人员组成的代表团,拿着一封信前去劝说三军团返回。李特是个矮个子,曾留学苏联,他经常出言不逊,沾火就着,而且一激动,就爱拔出那支总也不离身的大左轮手枪。他带着这班人,骑着马,向北急追30多里,跑到中央队驻地阿西,发现三军团及中央机关已经离去。毛泽东、彭德怀及几个特务人员站在路边的一座喇嘛庙旁好像有意在等待李特一行。
李特满脸怒色地跳下马径直走到彭德怀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总指挥部给你的信。”
彭德怀接过信,见上面写着什么“中央在毛周逃跑路线上,已经把一方面军几十万健儿葬送”,你们“跟几个人作恶,分散革命力量,有益于敌”等,最后要彭德怀“率队转回阿西”,里面还有些拉拢的意味。
“谁是逃跑路线?北上的方针早就定了,执行北上方针,怎么就是逃跑路线呢?!”彭德怀看罢勃然大怒,指着李特吼道。
李特毫不示弱,他叉腿抱臂说:“中央不辞而别,就是逃跑路线!”然后又用手指着彭德怀说:“你别执迷不悟了,你们就剩这几个人,北上只能是死路一条!陈政委是好意,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你胡说八道!”彭德怀忍不住了,瞪着眼睛对李特吼道。
“好了,好了,德怀,你别跟他吵了。”毛泽东披着破棉衣,右手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支自己卷的喇叭筒纸烟,从人丛中边说边走了出来。他铿锵有力地对李特说:“北上和南下哪个有出路,哪个是死路可以让时间来检验。捆绑成不了夫妻。不愿北上的可以跟你们走,不愿意南下的想拉你们也拉不回去。我们人不多,可以作为先遣队先走一步,去开辟新的根据地,待大功告成,你们再来与我们会合,我们随时欢迎。我敢说,四方面军南进,肯定会碰壁。我相信,一年后,你们一定会回来!”
毛泽东的话在代表团和四方面军掉队的人群中显然发生了作用,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自己的去向。李特见很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气得暴跳如雷,一手握着腰间的大左轮手枪,咬牙切齿地说:“你毛泽东放弃江西苏区,实行逃跑主义,现在又搞分裂,命令一方面军部队偷偷逃走,你……”
“你想干什么?”这话是俄语,所以在场的人大部分没有听清是什么意思,因为声音很高,也都闻声回过头来,一看,是李德。他由于不习惯也不喜欢夜间急行军,故行动迟缓一些,几乎走在最后。此时,他正好骑马经过这里,听见红大的学员在喊反对毛泽东的口号,有些不理解,因而跳下马,看个究竟。李德看见李特怒气冲冲地站在那儿,对着毛泽东,心想有点不妙,他知道李特的脾气。而此时被谴责的毛泽东一方,势单力薄,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也就没有离开。当他见李特越来越放肆,于是大步跨过去,双手像把铁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