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军魂-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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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击炮弹在人群之中炸响，子弹像雨点一般倾泻下来；我们挤在谷底，根本就施展不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再冲不出去，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连长，你们快撤，我断后！快走，快走呀！！”汪碧霞爬到我身边，说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拉住她的胳膊。
“我、我对不起姐妹们！更对不起你，连长！就算死，我也不能洗刷自己的罪恶和耻辱。你就答应我吧，连长！”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都听我的，我带领一排断后，其余人边打边撤。”我更急。
“高梦娇、司大妮！”
“到！”
“把连长架走！”
“是！”
“二排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违抗军命可是要——”被两个人架住胳膊，动弹不得之下，我真的急了。
“对不起，连长！”汪碧霞带着哭腔说道，“这是我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抗你的命令！下辈子，我还是你的兵！架走！！”
不管我怎样挣扎，如何嘶喊；汪碧霞她们还是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什么也听不见了，脑袋嗡嗡直响·····
事后我们偷偷遣回查看战场，发现留下的四十多人有二十多人不知下落，其余的衣不蔽体，受到了最残酷的凌辱；，死者尚且如此，其余的被俘之人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回到驻地，我们痛哭失声，彻夜未眠。由于士气受损，跌落到了谷底，上级电令我们休整待命。我自请免去连长职务，引咎而退，上级没有批准；同时告诉我们，那是一股逃窜之敌，正在蛤蟆谷歇脚，惊魂未定，我们就到了·····
于是，我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强化管理、严肃军纪。
最后，我们提出了一个口号——‘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敌人俘虏；每个人都贴身携带一枚手榴弹，没有枪就拉响·····

第八十四章　深情的召唤
更新时间2011…6…27　6：17：19　　字数：2210

　在敌人的严防死守、围追堵截之下，我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终于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于是，总部一封电令，我们又返回黄泛区以西，一路北上，转战到了黄河以北·····
全新的环境，全新的开始，全体将士斗志昂扬；只有我故地重游，往事又上心头。是啊！名门之后丰臣美惠现在怎么样了？是去是留？是生是死？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皆已注定，我和丰臣美惠与武藏正男的故事注定到了该了结的时候，而且是如此突然，如此彻底·····
傍晚时候，我们在一座小山下面停了下来，略作休整，埋锅造饭。所有人都在无声而紧张地忙碌着。只有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紧皱眉头，失魂落魄。
“班长，你怎么了？”李云飞捅了我的胳膊一下。
“小猴子，你能和我去办件事吗？”我反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
但是，我拉着他的手，来到李勋甫面前：“团座，我想到山上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李勋甫吃惊地看着我，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向张副官要了一支毛笔，一瓶墨水，他同样惊讶地看着我；我把东西塞给李云飞，他挠挠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问。但是，当我把一支蜡烛和一盒火柴扔给他时，这小子还是忍不住了。
“班长，你不是要到山上去放火吧？”他试探着问道。
“放你的大头鬼！”我看看身后，踹了他一脚，“我去看一个朋友。”
“朋友？这山上除了孤魂野鬼·····”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看望一个孤魂。”
“什么？！那、那你还是自己去吧！”李云飞要打退堂鼓。
但是我拉着他，不由分说往山顶走去。
没有想象中的连天衰草，荒冢孤坟，山顶上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理；武藏正男的无字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她果然没有走！”我心情沉重地说道。
“谁？谁、谁、你说谁在那里？！”仿佛惊弓之鸟，李云飞难掩悚惧之情。
“一个女人。一个美艳绝伦却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女人····”但愿我的猜测没有错，在我眼中，日本军人都是一个样——除了丰臣美惠口中的武藏正男，此刻他就在我的对面，只是阴阳相隔。
“这里埋着一个日本女人？不会吧？”李云飞一下来了劲，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活得好好的。躺在这里的是一个男人！”我又好气又好笑。
“那他是谁？”
我接过笔墨，在墓碑上写下了四个字‘晁衡之墓’。
“晁、晁、晁盖之墓？！班长，玩笑开大了吧？”李云飞叫道。
我叹了一口气：“唉，没文化，真可怕！”
“谁没文化？晁盖不是水浒里的人物吗？外号托塔天王···”李云飞急了。
“我写的是晁衡，兄弟！看清楚再说好吗？”
“晁衡是谁？是晁盖的兄弟？还是父亲？”
我撑不住笑了：“晁盖、晁盖！你小子再胡说，我就把你打成锅盖！”
李云飞也笑了，挠挠头。
“兄弟！听我说，”我眼望苍天，“晁衡是一个日本人，原名阿倍仲麻吕；出于对我们中华民族数千年光辉灿烂的文明的无限向往，两千多年前，他远涉重洋，来到中国，最后客死长安···”
“他就埋在这里？”
“没有。”
“那你···”
我恭恭敬敬地朝着坟墓鞠了一个躬，拉着目瞪口呆的李云飞下山而去，然后回过头，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对此事保密。
回到山下，李云飞果然没有提这件事；因为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他满口抱怨，早就顾不得别的了。
军官们席地而坐，正在听李勋甫安排任务。我凑过去，啃着一个玉米饼。
“弟兄们，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今晚的任务是突袭滑县！”李勋甫环视四周，“虽然是个弹丸之地，但是，那里关押着我们许多的兄弟···”
“关押？团座，你能说的清楚点吗？”我莽莽撞撞地插嘴道。因为我隐隐约约觉得，李勋甫的话触及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滑县正中有一座满清时期的牢房，那里·····”李勋甫慢慢说道。
但是，我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那里，那里关押过很多忠勇无畏的烈士，还有我们六十五团建团以来最伟大的旗手——董文昭！”我泪流满面，马文忠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
“很好！孩子，”李勋甫拍拍我的肩膀，“既然你对那里很熟悉，那我们就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事不宜迟，我们全速开拔，于半夜时分抵达滑县县城。由于守军不多，我们很快就攻进城内；五连作战尤其英勇，几乎是水火不避。马文忠更是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
但是，在攻打牢狱驻地时，我们团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可以断定，这里才是日军的防御重点。
枪林弹雨之中，五连伤亡巨大，马文忠也左臂负伤，被硬架下去。我们完全被日军火力压制，抬不起头来，情况万分危急。
我抢过军旗，就要往上冲；但是，李云飞拉住了我，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拾起一个炸药包，回头对着我笑了笑，就冲了上去。
“火力掩护！”李勋甫大声喊道。
我夺过一挺机枪，涕泪横流之下，我疯狂地扫射着。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敌人的碉堡依然完好无损，无数条火舌依然在怒吼。李勋甫长叹一口气，把帽子摔在地上，周围一片哽咽之声。
突然，‘轰，轰，轰’，接连几声爆炸，敌人的火力哑了！云飞成功了！！
喊杀震天，我们眼含热泪冲了上去。在一个低洼的地方，我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云飞；他满身是血，呼吸困难。我抱起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班、班长，你、你···”李云飞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使得我的心更是宛如刀割。
“云飞，云飞！”我放声大哭。
“班、班长！我、我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没有！你是我们六十五团的骄傲！你和云骥都是我们的骄傲！”我哽咽道。
“放、放心，班长！你、你、你到山上祭奠日本人的事，我、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虽、虽然我不、不明白为什么，但、但、但、但是，我知道你是正确的，正·····”紧握着的手渐渐冰凉，我抬起头，弟兄们奋勇冲杀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第八十五章　深情的召唤（续）
更新时间2011…6…30　1：48：29　　字数：2837

　随着中心炮楼的轰然倒塌，日军所有的抵抗宣告结束，而周围的牢房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响彻云霄；被囚禁的人们纷纷从角落里冲出来，拥堵在牢门前，涕泪纵横。但是，大部分牢房里却鸦雀无声，或是呻吟遍地；原来，小鬼子知道末日到来，便抢先行动，杀害了我们不少人。
把被囚禁的弟兄们放出来，打扫战场马上开始。但是，我却脚步不停，穿过一排排房屋，直奔前方——我要彻底解开心中的疑惑！
熟悉的高墙，厚重的大门，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轻轻一推，门开了，无声无息。
虽然乍暖还寒，但是依然花香幽幽。在电灯的映射之下，各种早开的花朵在争奇斗艳，风姿绰约。只是，虽然又到樱花烂漫的时节，但是那两株樱花树却光秃秃的，甚至没有一片叶子，枯黄的枝条无声地诉说着它们逝去的生命。不，有樱花，真的有樱花！鲜艳的日本和服映衬着同样鲜艳的脸庞，衣服上面数不清的樱花像点点胭脂，更像鲜血。丰臣美惠清瘦异常，却端庄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我，那张鲜艳的脸突生一抹绯红，但是旋即又消失殆尽；丰臣美惠匍匐下去，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你真的没有走？！”我惊呼道。
“你就是你们的军旗？”她没有回答，却指着我手中的军旗问道，“我能摸一摸吗？”
“不，不是那一面···那一面已经被军事博物馆收藏了。”我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其实，傍晚时在武藏的坟前，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去。”
“这么说你去看过他了？”
“是。我还在墓碑上冒失地写了几个字···”
“噢！是哪几个？”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晁衡之墓。”
“我早就说过，你才是最懂正男的人！这下，正男真的可以瞑目了···我、我代表正男——不，我和正男在这里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话音未落，突然——
木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破碎成了几块；几个弟兄冲进来，还有几个被关押的兄弟。然而就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他们站立在那里，目瞪口呆！如此万恶而可怖的魔窟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任谁也是无法接受的。丰臣美惠面不改色，笑容可掬的坐在两棵枯萎的樱花树之间，静静地等待着·····
“日本女人？”一个声音轻声叫道。
“不，她是这里原先的典狱长，一个恶魔！”那是一个关押了许久的兄弟，长期的压抑和屈辱使得他怒气冲天。
于是，无数的石块飞过去，劈头盖脸地砸向丰臣美惠。血，顺着她的额头、发际往下流；他既不躲避，也不生气，依然笑容可掬，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我无声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打死他！”一个士兵拉动枪栓。
“不用麻烦各位了！”丰臣美惠突然娇声喊道。然后，她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一仰脖子。
“快阻止她！”我抢步上前，但是已经晚了；她的嘴角流出鲜血，然后张开嘴，又喷出一大口。
“没用了，秀泽！这是我们丰臣家的秘制毒药，没有、没有解药！我要去见正南了，他、他、我、我让他等得太久了！”她扔下那个小瓷瓶，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交到我的手里；然后指着南方的天空，最后一线光芒从她眼中离去·····
第二天一早，在团部里，我把丰臣美惠交给我的信当众读了一遍，原来是她的绝命书——
“秀泽（可以这样叫你吗？）：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正男保佑，这封信终于如愿到达你的手上，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虽然希望非常渺茫，但是我还是想亲手交给你，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才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立即去和武藏君团聚。
“从穿上军服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家族的荣誉和光荣传统，除了战斗，我别无选择。试想，要是当初我不是这么一时冲动，而是换个方式找寻武藏君，事情可能会是另一个结局。利用父亲在军界的人脉，把武藏君调离，甚至回到日本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却让我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为了证明正男的观点是错误的，我选择了卷入战争；甚至我一度可笑地认为，武藏君会幡然醒悟，回到我的身边。但是，错上加错，悲中生悲，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无法挽回了。
“从深层的意义上来说，我是我们丰臣家的耻辱。因为自从亲眼看着正男死在我的面前时，我就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但愿祖辈的英魂能够原谅我）。除了失去自己最亲爱的人和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战争还能带来什么？失去正男之后的一段时间，是我最为纠结的一段时期；理智与情感交替折磨着我，让我欲罢不能，欲哭无泪。
“你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刻骨铭心的思念。你所有的种种都让我想到正男所有的可爱之处。所以，尽管我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不是他，绝对不是；但是，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被你拒绝之后，我大哭了一场，长久以来的悲痛得以彻底宣泄。从那之后，我终日流泪，把自己关在这里，直至被师团长降职，调离这里。
“但是，我无法忘记正男，更不能离开他。终于，在父亲的努力之下，我脱下军装，回到这里，开始了隐居生活。除了时常去看看正男，我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我吃惊地发现象征我和正男纯洁爱情的樱花树竟然在一夜之间双双死去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一夜秋风冷，可怜满树花。’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穿上樱花和服，不再更换。
“说来也怪。自从树枯萎死去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就梦到正男；他笑容满面，站在树下，向我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