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军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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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些怪叫声在门口停下来——时间就要来不及了!父亲抓起我脸朝下扔进地窖里,和母亲合力搬起盖板——这时砸门声响成一片,妹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最后一线亮光刚从我眼前消失,便传来门板刺耳的破碎声;紧接着传来父亲的怒吼声和清脆的枪声,然后就是母亲沉痛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由于双手反剪,我无法动弹,泪水和着泥土,我觉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忽然,传来姐姐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和母亲的怒骂声,片刻之后,妹妹的惨叫声模模糊糊地响起——这帮禽兽!这群畜生!!我用头拱着地,连嘴唇都咬破了,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天已经黑了,我侧着头,看见了满天星斗与半开的地窖石板。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家人呢?父母、姐姐,还有妹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一阵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阿虎,阿虎,阿···’是母亲!!我拼命挣扎,嘴里‘唔唔’叫着;然后是一阵沉重地挪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母亲满是血污的脸出现在上面;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费力地伸下来为我割绳索。小指头粗细的绳子她竟然割了将近半个小时,我简直都要急疯了!
“终于,我褪去手上的绳子,赶紧用刀砍断脚踝上的绳子,抱住奄奄一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母亲——她生命垂危,身上有几个窟窿不断向外流着血。忽然,月光下,我看见了那惨不忍睹、痛彻骨髓的一幕——父亲四肢伸开趴在院子中间,头颅就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怒目圆睁;姐姐和妹妹衣不蔽体倒在屋门前,院墙边。我连忙丢下母亲想过去看她们还有没有救;母亲一把拉住我‘没用了!没用了!!’。我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母亲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孩子!你一定要记住这血海深仇,一定要向小鬼子讨还这笔血债,一定要报仇!’我哽咽着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孩子,拿上这把菜刀,赶快远走高飞;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这里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长大以后,一定为我们报仇!一定!!你妹妹那么小,被八个狗杂种···你父亲就是拿着这把菜刀死的,没有人性的小鬼子把他的头都割了下来,还有你姐姐···你、你、你一定要用这把刀为我们·····’
“还没有说完,母亲就断了气。我收起眼泪,将妹妹睁着的大大的眼睛合上;然后就用那把菜刀将地窖里的土刨开,把他们都埋了,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消失在夜色之中,孤身一人一路乞讨来到这里;老爷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直到现在·····”
我一言不发地听完这番令人心碎的倾诉,泪水打湿了前襟;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沉思着···
突然,我问道:“阿虎!你想现在就为家人报仇吗?那就跟我走!”
这一问,阿虎竟然呆住了!很明显,关于放我还是不放,他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阿虎!你的遭遇确实极其惨痛!刻骨铭心!但是,你想过没有,就在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候,甚至现在——就在我们谈话的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姐妹正在饱受日寇的摧残与蹂躏;我们的父母兄弟正在流血流泪,正在绝望地仰望着天空,期待能有人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铲除那些吃人的恶魔,彻底铲除!你说,我们能置身事外吗?我们能对他们的乞求不管不顾,任由他们深陷魔爪而无力自拔吗?往远了说,我们能置我们民族的危亡于不顾吗?”
抱着头沉默了很一会儿,阿虎带着打定主意的模样站起来:“少爷!也许是早年受的刺激太深了,我的头脑变得没有正常人那么灵活,所以你说的话对我来说有些过于深奥、过于遥远了;但是我知道,家人的仇一定要报,必须得报!而且,我从心眼里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决定去做的事一定是对的!这样吧,我们现在就走,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的好阿虎!我觉得今晚走太早了!”
“太早?!你在说什么,少爷?你不会是被老爷揍坏脑子了吧?要知道,后天一早,你就要成婚了呀!”阿虎几乎跳起来。
“阿虎!你听说过‘浑水摸鱼’这个词吗?没听过?好,我解释给你听;在全家人都认真戒备的今天晚上,我不认为我们能够利索地走掉;万一被捉住,恐怕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明天晚上就不一样了,就算他们的警惕心都没有减弱,但是宝贝儿子大婚在即,而且我爹又那么爱面子,他们总得好好准备一下吧?虽然人手很多,但我想是没有一个不忙得晕头转向的。到时候我们就···”
“少爷,阿虎明白了!但是到时候老爷发现我们一起失踪,他老人家可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咬牙。
“好!那我们几点行动,少爷?”
“明天的这个时候,晚上九点。”
“那我准备去了,少爷!”
“对了,阿虎!”就在他就要走出去的当口,我问道,“你有名字吗?”
“有!我叫郑春水。”
春水!春水?我思索着——‘一江春水向东流!’,好名字!我相信,我们中华民族的春天也一定会到来的!
夜已深沉。翻来覆去,我怎么都睡不着;是啊!我的父亲,还有母亲,他们···难道我就这么不告而别?他们养育了我十八年就换来这么个结果?不行,不能这样走!
于是,我伏案疾书,写下了这封信——
尊敬的爹、娘:
请恕孩儿不孝,不能当面向你们道别;儿子不孝,要让你们在家乡父老面前丢人了!但是,一想到日本鬼子还在我们可爱的国土上疯狂肆虐,战争的毒焰还在吞噬着我们美丽的家园,将所有美好的一切慢慢化为乌有,我的心比刀割还要难受!说实话,要不是校长去世让儿子大病一场,我早就奔赴前线了!尽管这要给你们——我最最亲爱的父母带来悲哀甚至很有可能是永远的伤痛!但是,儿子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你们放心,儿子已经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了,在凤池的言传身教之下,儿子真的长大了;而校长的离去打消了我最后一丝疑虑,除了对你们深深地愧疚。因为,很有可能,儿子再也回不来,再也无法在二老膝前尽孝了;儿子要让你们为我而骄傲,就像千千万万的父亲、母亲为他们的儿女——为中华民族舍生忘死、无怨无悔的年轻人们——一样骄傲,甚至更加骄傲!校长临终前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中华民族是一个最坚强的民族,最可爱的种族;过去我们从来没有屈服,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向任何势力低头!因为,它有那么多一代一代层出不穷的可爱儿女团结在它的周围为它护航,使生命之舟永远前进,永远!现在,你们的儿子就要加入到这个行列中去了;同时,他还要带上背负血海深仇的阿虎——他真名叫郑春水,请你们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人谈论这个名字,记住这个名字——一起走了!爹,你一直嫌儿子无能,总是给你丢人现眼;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谭家没有孬种!’;儿子还要补充上一句‘过去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儿子要用鲜血和生命印证这句话,无怨无悔!
爹、娘,儿子这就走了,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好好活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请恕儿子不能尽孝了!如果这辈子没有机会,来世儿子也会做牛做马,报答二老的恩情的!
对了,爹,要是儿子真的战死沙场,魂断异乡——如果有可能——请将儿子我的尸骨埋在村镇后面的小山坡上,儿子还没有看够家乡的山山水水,淳朴的父老乡亲···
爹,娘!儿子和阿虎在这里给你们二老磕头了!
儿子秀泽
正如预料的那样,第二天晚上,趁着全家喜气洋洋、大举操办的时机,我把信放在桌子上,和阿虎一起远远冲着忙碌的父母磕了三个响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阿虎随身带着那把他父母留下的象征着全家血海深仇的菜刀·····
第十六章 一线光明
更新时间2010…12…27 6:34:04 字数:2257
对于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没有目的地的跋涉是令人恐慌的,对于我这样僻居弹丸之地阅历甚少的人来说尤其如此;郑春水用少年时的经验安慰着我,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没有谱,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边、南边、北边大多已经沦陷,是不能去了,于是西行成了唯一的选择;校长不是告诉过凤池,沿着黄河走进入河南就能找到队伍吗?那我们也这么办!事后我们才知道,由于河北、山西大部已经沦陷,日军的前锋已经窜至黄河以北,看见对岸有人就用枪炮射杀,我们差点就成了活靶子——幸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事件改变了我们的初衷;准确的说,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
一口气沿着黄河边走出三十多里,估计家里人不会追上了,我们才钻进一堆玉米秸中略微休息了一下;天已经蒙蒙亮了,经过一夜的折腾,我们又冷又饿,很是苦楚。郑春水连菜刀都握不住了,只得别在裤腰里,抱着肩膀左顾右盼,满眼凄惶。
我穿着棉袍,倒没有他那么冷;看他这样,我打趣道:“阿虎,跟着我出来受苦,你后悔吗?”
“不管怎么说,总比被老爷扒了皮强吧!”他也调皮地看了看我。
当务之急是先吃点东西,这是我们俩的共识;于是,我们来到一个小村庄。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来得正好!
我们试着敲了敲村口一户人家破旧的板门,里面传来零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妇女开了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看见我们,那女人大叫一声,又跑了回去。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又是一阵乱响,接着一阵叫喊,只见一个粗壮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个孩子冲了出来——男人举着一张铁锨,孩子们拿着两条小木棒。我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们同样紧张地看着我们。
终于,我发现了症结所在——阿虎本来就愣头愣脑,腰里又有些夸张地别着一把菜刀,大清早的,难怪人家吓成这样!
经过耐心的解释,那父子三人慢慢消除了敌意,放下了手中的器械;当我们表明来意后,气氛顿时缓和;当得知我们是离家出走并且想要参军打鬼子时,那男人竟然亲切地拉着我一路进了屋。
没有什么摆设的堂屋显得空空荡荡,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只有屋角破旧——我不想说是肮脏——的锅台上热气腾腾的,显得有些生气,饭已经熟了!那个惊魂未定的女人正在灶台旁烤火,一张怯生生的小脸映着火光在好奇地瞅着我们,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男人有些拘谨地看看我们,又看看妻子和女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过去和那女人说了几句话,那女人一下子就变得欣喜起来;男的和我们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坐下,女人忙活着盛饭,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远远地站着。
我把小女孩叫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元塞在她手里,把那男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也许这个数目对如此贫困的家庭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他赶紧站起来,从孩子手中夺过钱,又放在我面前,连连摆手;但是我固执地又放在孩子满是补丁的衣服仅有的一个口袋里。钱从一个破洞里漏了出来,我们都笑了;女孩开心地捡起钱,拿在手里好奇地看着,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交给母亲。这对淳朴的夫妻还要说什么,我摆了摆手,拍拍口袋;听着哗啦啦作响的声音,他们才又是惊讶又是惶恐地收下了。
于是,我们开始吃饭。窝头加玉米粗粥就是这家人的主食,看着我为难的样子和狼吞虎咽的阿虎,男人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知道您是娇贵人,吃不惯这些东西;孩他娘,给少爷熬点小米粥!”
无论如何都劝不住,我只得坐在那里;女人赶紧走到一个小瓦罐前,用手在里面摸了又摸,无助地往这边看了又看。那个男人吃惊地站起来,几乎是跑过去的;只见他同样伸进手去,然后又有些失望的马上缩了回来,接着搬起罐子快步走到灶台前往锅里倒了又倒——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默默无语地看着这一切,鼻子一酸,泪水一滴滴落进碗里;我连忙端起碗,喝起粥来。
男人唉声叹气地走了回来,说道:“少爷,让您见笑了!”
“不,不,这个挺好喝!”我把空碗递给那个女人,她高高兴兴地又给我盛上,我又喝了一大口,“大哥!挺好喝的,挺好喝的!”
阿虎还在狼吞虎咽,我悄悄踩了他一下;这小子猛地抬起头,我问道:“是吗,阿虎?”
阿虎连连点头,我都怀疑他听没听见我说的是什么;但行动胜于一切,他的吃相就是最好的回答。
将桌子粗略地收拾过后,男人问道:“少爷,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参军呀!”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瞎撞呗!”我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吗?这可不大好。”望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和阿虎对视了一下。
“大哥!那你知道哪里有部队吗?”
“当然知道!”他满眼迷惑地看着我俩,好像在想我们是不是有毛病,“县城里就有呀!”
“什么?!”我们几乎跳起来。
“什么县城?”我热切地问道。
“荷、菏泽县城呀!怎么,你们不是本地人?”
“离这有多远?”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
“向南走,只有十几里地。”
这时,那女人时高时低地啼哭起来。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我把老大老二送到县城当兵,他娘就没少哭过;谁家的娃不是娃?谁不是爹娘生的?就兴人家的娃去打小日本,自己的就窝在家里?”
“大哥!那你知道城里的部队是那一部分的吗?”
“听说叫什么十二军?”男人有些拿不准。
“好,太好了!”我难掩内心激动。
“我们村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去了,”男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今天天一亮,也就是刚不久,还有一拨结伴出发了呢!”
不能再耽搁了!我拉起阿虎,向门外跑去。
“少爷!沿着大路向东南,别走错了!”身后传来那男人不放心的叫喊。
由于情绪激动而产生的强烈兴奋,使得我们浑身暖暖的;迎着朝阳,我们奔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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