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1938完结+番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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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车队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可躲在麦田里的人依然大气都不敢出,心里祈祷着车队快点过去,然后想个办法绕路走,别撞上先头部队又撞上主力部队,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军队竟然停了!
即使最前面的卡车已经跟他们错过百米远,可是后面土路可见的尽头,车灯依然闪烁着不见队尾,更惨的是,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竟然停下了。
“该死,他们在这儿停下休整,明天下午估计刚好能到达凡尔登!”皮埃尔终于不淡定了,咬着牙道。
秦恬对于凡尔登神马的完全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莫非今晚就在这伛偻一晚上?
没有篝火,没有毯子,即使是五月中旬,可仍然不是夏天,这几天的晚上,都有点微凉啊……
而且是那种无论裹多少层衣服到了第二天早上必然会感冒的那种凉。
小阿卡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喷嚏了。
“怎么办?”萨莎奶奶拿手帕擦着阿卡的小鼻子,低声问道。
“等夜再深点,我们就赶路,往西南走,错过凡尔登。”皮埃尔比较有发言权,“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凡尔登,那是直取巴黎最快的路径。”
“那爸爸妈妈怎么办?”阿卡问道,稚气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爸爸妈妈,他们会安全的。”萨莎奶奶也知道现在不能去凡尔登,所以她即使比阿卡更担忧,也没有办法。
几人做了决定,便开始静静等在麦田中,看远处军队似乎下了休息的命令,转眼很多士兵从各式各样的车子中冒出来,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放松着身体,生火热饭,结队号令……
秦恬感到身边皮埃尔的身体忽然绷紧了,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皮埃尔手慢慢抬起,往右前方指了指:“你看那儿……”
秦恬眯起眼,他手指的方向,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只知道一队队人正被集结,可是当她看到那些人身边……心哗啦啦的凉了……
狗……她上辈子无限垂涎的霸气的德国黑背,世界上最标准的军犬……正在那儿欢快的精神的跑来跑去。
“这是,这是要巡逻吗?”
“掌握驻扎地周围的基本信息是必须的吧,”皮埃尔很无奈,“你们还是快跑,能多远多远,他们的巡逻范围应该不会很远。”
没等皮埃尔说,周围已经有了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多注意到这个场景的人已经开始往远处跑了。
秦恬等人的劣势在于,老人多,小孩多,伤员伤重,能够有希望逃出巡逻范围的,只有她一个青壮。
于是秦恬又碰到了这个纠结的场景,她想跑的她真的想跑,可她抛不下这老弱病残的一堆,就像当初在运送物资的车上时,她真想跳车,可周围都是难民,她做不出这种让自己显得狼心狗肺的事。
尼玛,不就是一条命嘛!秦恬悲愤的想,她开始摸索,把刚才还没吃的香草培根拿出来握在手里。
“你要干嘛?”皮埃尔注意到她的动作,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显然表情很奇怪,“你不用顾忌我们,快点跑。”
“别吵!”秦恬紧紧盯着远处两两散开开始四面巡逻的德国士兵,“你说,我要是在狗见着我的那一瞬间把肉喂给它,它是不是就能安静了?”
“噗……”皮埃尔喷了,“这创意不错。”
阿卡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说道:“姐姐,我觉得狗狗吃完了肉,会朝你叫,还问你要。”
“阿卡,别说了。”萨莎奶奶轻摸着阿卡的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秦,你别顾忌我们,快跑吧,看到我们老弱病残的,说不定他们不会为难我们。”
“那要是他们把你们抓起来,谁来照顾你们?”秦恬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清,扯扯身上脏兮兮的修女装,“我可穿着上帝的马甲,总不至于这么不中用吗。”
“对不起,拖累你了。”萨莎奶奶很歉意。
秦恬脸都红了:“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你们的照顾,十几天前我们俩就饿死了。”
这么一想,她发现刚才自己想独自逃跑的念头那是相当的可耻,光记人家拖累,不记人家当初的援助之手,简直就是个牲口,她都想打自己俩耳光。
说干就干,她piapia一左一右甩了个。
这时,身边那些难民几乎都走空了,秦恬这才发现,原来一路过来逃跑的难民大多都是青壮年,像萨莎老夫妻这年龄的还真少,所以现在她几乎感觉不到周围还有别的难民。
似乎远处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远处麦田的骚动,加快脚步走过来,时不时警觉的朝四处搜查,秦恬几乎有些盼望前面能被搜出一些没来得及跑的难民,好让她知道被抓到是什么下场,可是显然,经过十多天的奔波和磨练,没有一个难民是笨蛋。
“秦,真的,你还是快走吧。”天已经接近全黑,秦恬完全看不到萨莎奶奶的表情,只听到担忧的话。
秦恬摸索着抱过阿卡,搂着他软软热热的小身子微笑:“萨莎爷爷,火把还在吗?”
“在。”萨莎爷爷言简意赅。
“我想,我们是不是把它点燃,省的他们突然撞见人,一紧张按下扳机,那就太冤了。”
没听到表态,火把却刷的亮了,萨莎爷爷很酷的吹熄火柴,举起火把挥了两下。
远处立刻传来德语的大喝:“那儿!那儿有亮光!”
紧接着是狗儿兴奋的汪汪叫,越来越近。
秦恬低头问阿卡:“冷吗?”
“冷。”小阿卡一向很老实。
“那就抖吧,皱起你可爱的小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话音刚落,一条威猛的黑背首先窜过来,被后面的士兵拉着狗链不自在的朝他们蹦着,汪汪大叫,紧接着,两个高大的士兵拨开麦田走了过来。
他们谨慎地端着枪,从最右边相互依偎的萨莎爷爷和萨莎奶奶,又看着穿着修女服的秦恬和可怜兮兮缩着的阿卡,紧接着看向了靠着秦恬眼睛半闭的皮埃尔。
“起来!”他们用德语大叫。
除了秦恬其余几人都一脸茫然,没等秦恬准备用行动来翻译的时候,另一个士兵立刻用撇脚的法语喊了一句:“举起双手!站起来!”
秦恬扶着皮埃尔站起来,吃力的举起一只手,而皮埃尔两只手都举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半死不活的站着。
萨莎夫妇还有阿卡倒是举的很标准,子孙三人都是一溜平淡的表情。
一个士兵盯着他们,另一个士兵带着狗狗走过来,搜了皮埃尔和萨莎爷爷的身,然后看看紧张的秦恬以及萨莎奶奶,还有一脸无辜纯洁的小阿卡,摇摇头,对另外一个人道:“没有威胁。”
“那走吧。”两人转身欲走,突然其中一个转身对萨莎爷爷恶狠狠道,“别在这儿点火!”
确实,密实的麦田中,一不小心就会引发火灾,这个士兵明显不是为了珍惜法国的粮食,而是为了他们军队的安危。
说话的是只会德语的士兵,萨莎爷爷紧张的盯着那士兵的脸,表情很茫然,见那士兵依然恶狠狠的,他条件反射的看向那个会说法语的士兵,可是那个士兵自己也一脸无奈,他张口说了个法语的你还有火,就说不出来了。
原来只学了专业术语……秦恬无奈,她清咳了一下,见几人的目光都转向自己,并没有去翻译那士兵说了什么,而是尽量诚恳的对那个士兵用德语道:“请问,能允许我们到小河边的空地上点堆篝火过夜吗,您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恐怕,难以熬过这晚上。”
两个士兵顺着秦恬指的方向望望远处,所谓小河边的空地被高高的麦子和浓浓的夜色遮盖的严实,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低声商量了一下,粗声粗气道:“不行,但你们可以到我们车队旁边,在我们的监视下点火休息,明天我们离开后再离开。”
跟上千个德国大兵共度一夜绝对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命在他们手上,秦恬没有反驳的余地,就当这些大兵志愿帮他们守夜好了,于是她无奈的和萨莎夫妇以及皮埃尔解释了眼下的情况,他们只能点头同意。
“还有,我们的食物和行李还在那个空地上,能允许我们去拿吗?”秦恬得寸进尺。
一个大兵粗声粗气的咕哝:“真麻烦!”但还是和战友商量了一下,一个人接着带狗巡逻,他押着秦恬等人拿了行李去营地。
挪到营地才发现,原来遭遇和秦恬等人一样际遇的不是一个两个,一辆坦克边较宽的路面上已经被圈出一块专门供被抓到的难民休息,他们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青年几乎没几个,这些人跑不动,而士兵也不会射杀他们,反而还给他们提供了热水,当然,食物是得自备的。
他们五人又点了一堆小篝火,在火边坐了一会,已经脸色冻得青白的众人终于缓过劲来,而此时,皮埃尔的体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他脸色惨白,昏昏沉沉的靠在秦恬的肩膀上,呼吸清浅。
秦恬着急却没有办法,她只能一点点给他喂着热水。
忽然,她听到耳边传来咔哒一声,这声音熟悉的让她全身冒冷汗,她缓缓的回头,赫然看到皮埃尔后脑勺就顶着一把枪!
黑色的手枪闪着幽暗的光,让秦恬有种闪瞎了眼的感觉,她的大脑间一瞬间一片空白!
注意到这情景的萨莎奶奶终于扛不住这刺激的场面和长时间的压力,低低的惊呼一声昏了过去。
而此时,一旁看守的两个德国士兵也把步枪微微抬起,冷冷的盯着秦恬和皮埃尔……而不是拿手枪顶着皮埃尔的人。
短暂的静默后,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就从后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是枪伤吧。”
“谁能告诉我,一群首次遇到我们的普通难民中,怎么会混着一个中了枪的年轻人呢?”
“莫非,你是一个士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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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恬眼睁睁看着皮埃尔被拷走。
她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个有什么急智的人,可却因为这一次头脑完全的空白而更加确信起来。
她看着这个军装外罩着白大褂的男人招招手让两个德国士兵过来扶起皮埃尔,看着他优哉游哉的收起枪,看着皮埃尔无奈的朝她笑笑,她觉得自己有努力想,该怎么办,可是她想不出来。
如果豁出去,她可以做出很多事情,可是她好几次觉得自己豁出去了,其实一切都在理智范围内,少数几次失去掌控,都会让她回想起来一身冷汗。
她想起当初在波兰街头,海因茨拿枪指着亨利的额头,他杀他不需要理由,杀她更不需要,所以她那次豁出去,纯然是已经无意识的赌上了性命。
事后她每次回想都是一次自我征讨,秦恬,你凭什么这么冲动?你算什么?你也会死,你也会受伤,你没有任何本钱,你更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小姐,你还好吗?”一束强光忽然直刺她的眼睛,秦恬啊的惊呼一声遮住眼,然后不满的看着这个利落的收起手电筒的年轻德国军医,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低声道,“您似乎有点过于紧张,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的话,希望您平静下来。”
说罢他直起腰,看看圈子里的难民们,眼神高傲而犀利,扫视了一圈以后他用法语朗声问:“各位,有谁最近有身体不适的,请告诉我,我会义务给你们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查和建议。”
秦恬懵了,免费体检?有那么好的事吗,或者是又一个731?
其他人显然也很不安,紧张的盯着军医。
“我只是希望这一夜相处不会有我们高贵的士兵被传染什么病罢了,你们也不希望被身边的人传染生病吧。”
见还是没人动,军医无所谓的耸耸肩,背着双手慢慢的走进来,双眼犀利的扫视着坐在地上的人,偶尔路过一两个,会要求他们抬头,张嘴伸舌头看看。
幸好,从他转身离开的行为看来,在场的暂时没有人生病的,秦恬总算有了点意识,她将火堆上刚烧开的水倒了一杯,握在手里使劲吹着,等能喝了,一点点给萨莎奶奶喂下去。
萨沙奶奶还没醒,秦恬有点担心,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这种身心疲劳造成的病比纯受凉的病更难处理。
还有皮埃尔,还有巴黎……还有奥古。
妈的!事儿怎么这儿烦!
军医走后,皮埃尔一直没有回来,秦恬没这胆子去问他的下落,周围的德国士兵显然对多了这么群人占用他们的休息时间很不爽;一个两个脸色乌漆吗黑……
二十来个难民相互依偎着,最终疲劳战胜了恐惧,昏昏睡去,秦恬却依然很清醒,她本来就宅,擅长熬夜,此时精神一刺激,反而睡不着了,但她也不敢乌溜溜乱看,只能盯着火堆发呆。
过了似乎很久,有人拍她。
回头,是一个有点娃娃脸的军官,看徽章,是个中尉。
他就着火光盯着秦恬看了半晌,看的秦恬浑身发毛,都快哆嗦起来了,他才开口:“我听说,这儿有个东方姑娘。”
难道您老金发碧眼玩腻了,想换换口味?秦恬很不纯洁,她警惕的盯着他:“您有什么事吗?”
娃娃脸军官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左右看看,提提裤腿似乎想蹲下来,看到周围几个还没睡的难民以及本来就昏昏欲睡的士兵都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微咳了一下低声道:“我想,能不能和你聊聊。”
他说着,指指旁边的营帐。
秦恬盯着他,下意识的护胸……
“喂喂喂……”娃娃脸无奈的笑了,“我们有纪律的。”
秦恬没办法,随手拿起自己的杯子,站起身来。
两人进入帐中,里面有个小火炉,行军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别的,就只有一个小行军囊了。
娃娃脸搬来一张小板凳,自己坐下,指指床对秦恬道:“请坐。”
秦恬拍拍屁股,坐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满不在乎还是已经豁出去了,娃娃脸总是有亲和力的,就算穿着德国军装,依然让人难以产生恶感。
“要水吗?”
秦恬点点头,拿出杯子倒了一点,捂着杯子。
“我想问下,你是哪国人”
“中国。”秦恬毫不犹豫。
于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恬觉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