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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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力暴叫一声,将对手推开三尺,刀光一起,横斜、竖直十字形快如闪电。蒙面人见他全力相攻,直剑插入,挡住第一击,随即顶住他的刀身,又成一个角力之势。
本田早已习惯了刀光纵横的角斗,对于这样不疼不痒的较力很不适应,嘴里咒骂一声,陡地运用其德川家刀法一道流的绝杀之技。只见他双手举刀,腾地上前一步,倾尽全力迎头劈下,其劲其势所向披靡。
蒙面人避无可避,退让不及,只得硬碰硬横剑迎接。当地一声脆响之后,蒙面人退后一步,喘息未定,却又见本田依旧还是这一招砍劈下来,忙又依照前例,还是横剑一应,又是退出三步。本田看上去欣喜不已,大概是认为这样的方法见效奇快,足以挫败对手的锐气,但见他又是一声狂嗥,跨前一步,迎头硬砍而下。可是,就在他刀风将落之时,突然矮身,诡异地将刀尖横斜往下,拦腰一个迅疾的抹划,竟是意欲将对手剖腹击杀。
蒙面人似乎没有料到本田会猝然变招,剑仍上迎,可是足下却出人意料地一点地面,整个人轻如飞燕,跃在半空。那把利剑变化劲道,掠扫而出。这样,这两个人同时招数突变,以几乎相同的姿势相向而动,只是剑在其上,刀在其下。
但是,本田这一刀十拿九稳的杀招此次失灵了。一刀出手扑了个空,立即明白大事不妙。他不及收刀,眼前剑光横划来,颈间一痛。然后,面前的景物倾斜了并急速上升,只听得砰地一声响,已然首体分离。蒙面人不等他的尸体倒下,一把扶住后,从腰间解下刀鞘,将那把五胴斩利刀纳入其内,顺手收剑,并蹲下去拎着本田的耳垂,带着这颗人头风也似地奔入巷中,倏尔不见了。
空荡荡的这巷、街交界处,只剩下本田的躯体以及颈部不断喷涌的鲜血。凄风冷月照耀之下,这个场景,令人睹之,不由心生寒意。
(三)
第二天早晨,一个消息在海陵城内迅速地传播开去。昨夜新四军摸进了城,乘着城内空虚,端了日本宪兵队的老巢。本田中佐在天禄大街与歌舞巷交界处,被人砍去了脑袋,夺取了宝刀,只剩下没头的尸体丢在街口。此人虐杀了无数的中国人,惯会斩人首级、此时天道好还,居然也被别人斩去了头颅,真是报应得及时啊!
就在老百姓们接头接耳,欢天喜地议论这个消息时。惊魂一夜的南部襄吉率几名高级军官离开了万字会,在阳光明媚的街头察看了一番。只见宪兵尸首横卧于街头、路口,伤兵们互相扶持着往康复医院去。又见两名士兵用担架抬着光脚无头的本田的尸体过来,不由得抚尸大恸,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眼泪。
感伤良久之后,他身后的参谋长坂本大佐附耳过来,说:“将军,海陵城中已经陷入极不安全的境地。是否可以调动部分兵力回援?”
南部摇摇头,说:“没有必要。我看用不了多久,形势就会缓解下来的。咱们先行出城吧,去小原大队守备的郭镇小住几日,静候江南松井联队到来吧。”
当天下午,第七旅团司令部除少量人员留守外,全数迁离出城。昨夜宪兵队遭受惨重损失,使这座小城愈发地显得空虚而危险。沿街居民们躲在家中,从门缝中偷窥这些日本人神色黯然地离去,窃窃传言,那个宪兵队长本田中佐,昨天夜里被不知来路的高手摘去了脑袋,这等于抽掉了南部的脊梁骨,这才软瘫下去,避难逃生去了。至于本田那颗脑袋的去向,却是无人知晓。大约,被扔在哪处茅屎坑也未可知。
《暗杀》第十章(7)
就在南部等人撤出海陵的同时。夜间被杀的本田头颅已经随同那把军刀一起运到了新四军游击区。次日上午,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传了出去。几年来,屡次率军下乡扫荡,烧杀抢掠的刽子手,魔头本田中佐,被锄奸队伏击于海陵城通衢大街中,一位中国武士与之激斗了三百回合,终于将其斩于剑下。这位英雄据说是来自武当山中的高人,剑法出神入化,几可媲美传说中的剑仙。新四军中有这样的能人,何愁鬼子不灭?
由于本田生前的罪孽深重,故而,他的这颗人头被生石灰腌了,在方圆千里的抗日根据地内到处示众,最后才被挖坑掩埋。至于他那把五胴斩的世传利器,则被作为战利品上交到军区首长那里,转授给一位能阵惯战的指挥官,用以鼓舞士气。
海陵城中,随着南部司令部的撤离,暂时恢复了往昔的平宁。留下守城的皇协军懒得多管闲事,都躲在岗楼和兵营里赌钱,轻易不出来活动。街市上,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天禄大街上,尤其是本田毙命的那处街口,人人向往,慕名而去,到处都有驻足听他人演绎夜来绝杀的臆想情景。
而位于同春里的周家大宅内,生活不受外界形势的变化干扰,一如既往地按平日的规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早上7点半,三少爷繁茂从睡梦中醒来,起床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有点疲乏地起身穿衣出院,去前面吃早饭。
这会儿,大嫂玉茹已经坐在厅前,正细细地品尝着燕窝银耳粥。
繁茂正要说话。繁盛却脚步匆匆闯了进来,见他们两个都在,不禁愣了一下,说:“这两天注意点,别上街乱跑。本田中佐被杀后,日本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别撞到他们的枪口上去。”
繁茂微笑道:“你是顺民,又在清乡公署有差事,怕什么?我一个穷教员尚且不怕。”
繁盛端起自己的粥碗来香喷喷地喝了几口,吃了一根酱黄瓜仔儿,说:“南部匆匆出城,是怕城内空虚保不了他的安全。据说已经有两路援军正昼夜兼程赶来,其中一路已经过了江,先头部队不出一日便可到达海陵了。这伙人也忒大胆,居然敢赶在这稍纵即逝的空当里下手,干掉了本田。唉!不知是谁干得,不然的话,可真得请他好好喝上一顿酒,了结我积郁多时的心头恶气。”
玉茹正色道:“二叔,这话可千万不能在外面乱说。一不小心,会被人当作同党给告发了的。谁杀本田都不要紧,只要莫是咱们周家的人就行了。”
繁茂沉默许久,勉强笑道:“管他呢,咱们顾咱们的。本田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居然有人能治了他,也属难得了。”
繁盛颇有感触地说:“是啊!听说他是奈良武士世家,精通剑道,刀法凌厉,是日本军队中数得上的格斗专家。所以,才被破格提为中佐,以振军心。想不到,在咱们海陵城内的天禄大街上,空自丢了性命。对日本人的军心士气,不能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眼下遭逢此劫,怕的是要给这次行动蒙上层阴影了。”
繁茂挎着帆布包先行出门往街上去。到了学校附近的德顺元药铺,李掌柜正在揩抹柜台,满面喜色,见他来了,忙作一揖让入客堂。繁茂坐下来,四顾无人,悠悠叹口气,说:“其实,我十分想留下那把号称五胴斩的东洋刀。那钢口、打磨的锋利程度,犹在宝剑之上。要是留下来日后作为周家的传家之物,真是有意义啊。可惜,你硬是不肯。”
李掌柜笑道:“别懊恼,这刀如今在叶正渠旅长的手里,他打起仗来,可是出了名的猛虎。猛虎得刀,如虎添翼。又可以多杀不少日本鬼子和汉奸了。不过,我替你和上级说好了,等消灭了汉奸赶走了日本人,这刀物归原主,交还给你这位缴获者和战胜者手里。咱们也要讲江湖规矩,绝不食言。再说,眼下刀放在周家也不安全。倘若有个闪失,不怕牵连了你们一家吗?”
繁茂摆摆手,说:“杀了本田,我这一肚子的闷气才出掉。可以轻松些时日了。”
《暗杀》第十章(8)
李掌柜望着他,郑重道:“小伙子,不能就此满足啊。日本人还在积极准备清乡呢。眼下形势严峻,一场大仗在即。你大显身手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四)
五月端午这日,江南调派过来的日本联队全部到达。从华中战场前来助战的师团也已分铁路和公路赶到预定位置。江、浙、皖三省境内,除原先部署的三个师团外,又新增一个师团,共计15万兵力,编练配合的皇协军业已达到20余万。这样庞大的兵力,被用来执行华东地区全境的清乡任务,已是绰绰有余。
南部襄吉一面率部返回海陵,一面准备动身去扬州参加军事会议,领取此次清乡的行动任务。
在苏州的周繁昌,不但见到了江苏省主席、特工部长李士群,并在他的引领下拜望了手握财务、政务权柄的周佛海,聆听指教。周佛海似乎早已知道他的底细人脉,对他青眼有加。李士群也趁机大加赞许,认为他在清乡情报工作,以及应对新四军游击队的战术探讨方面,俱备他人无法比拟的专长优势。
扬州的清乡会议,使原先在海陵城中一夜四散而去的众人复又聚会在一起。首个到会报到的,是苏北清乡督导公署专员方世成。那日离城后,他跑到安全地带休息了几天,然后直接去了扬州。跟后不久到达的是南部襄吉及坂本。繁昌最后随周佛海、李士群一行转道南京过江来。签到之日,会议已经开始。
这次,华东派遣军司令畋骏六大将得意非常,站在地图前拿起一支红笔来,在这片广袤的区域里划了一条蜿蜒漫长的红线,说:“诸位,这将是一条绞死敌人的绳索。它横贯三省地区,牢牢地把我们的占领区卫护住。敌人所谓的游击战术,将在这牢笼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不值一提。”
众将领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人人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
方面军参谋长松井中将来到了沙盘前,变戏法般向众人出示了一件模型,用竹子编制成的篱笆墙体,并将它在沙盘内放置,每隔一段便设上一个碉堡模型。然后介绍说这是参谋部研究采纳了各方面的意见,才列出的最佳方案。障碍物的原材料,是竹子,一种生长迅速且坚忍不拔的植物。用它编织成密集的篱笆,高3米、宽1米,设单面支撑,牢固难破。篱笆墙每隔1公里,设置岗楼一座,5公里设置据点一个。每15公里配置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以装甲汽车、摩托为运载工具,做到一个小时内完成支持整个区域的有效增援。如此类推,每隔30公里、60公里、90公里,都屯集了大量的兵力,足以解决墙体的安全问题。这道竹墙一旦完工,便可将新四军等抗日武装全部困在一隅之地,失去机动能力。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了。
这种战术安排,令列会诸人均觉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佩服至极。目前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物资匮乏,本无力修建封锁墙。但竹子是在大江南北诸省漫山遍野生长的常见之物。大规模采伐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彻底解决鱼米之乡的安全问题,掠取大量物产资源,有力支持其他方面战场的作战,实在是上佳之策。
会议开到这里,原本心中疑虑而来的诸人都茅塞顿开,踊跃发言,以弥补这个方案的瑕疵和不足。周繁昌进入会场时,正好是方世成在侃侃而谈,表示这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策略,还可以令情报工作更加如鱼得水。交通一经封锁,对方地下人员、武装游击队便无法顺畅地出入占领区。而己方情报人员可以跟随平民顺利地潜入敌方根据地。他提议组织别动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深入新四军后方,猎杀其重要人员,破坏主要机关,为正面军队的进攻作出有利的配合。
繁昌坐下来,听着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头。原来,方世成这个情报工作方案,和自己拟定的方案如出一辙。他居然抢先一步,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露了脸。自己怎么办?不能再重复一遍与他相同的计划吧。
慷慨陈词后的方世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坐了下来。方才,他已经瞟见周繁昌和李士群同时进场,心中略有得意地笑了笑。
《暗杀》第十章(9)
南部襄吉与这个驻节海陵的清乡督导专员并无深交。此刻陡听他的高谈阔论,不禁诧异。暗忖原来这海陵城中居然有这么一条蛰龙,此刻出声居然不同凡响,倒是可以交往交往的。由此,联想到了日前殒命的本田中佐,他的神色黯然下来,默想着日后依靠炭店和这位方专员的情报力量,来查明真凶,替他雪耻报仇。
再往后的军事会议上,周繁昌一缄其口,没有提出自己的方案。这令颇有期待的周、李二人大失所望。
李士群私下里单独问他缘由。繁昌考虑了片刻,问起一个自己这些天来一直不便提及的问题:那位方世成专员究竟是什么来历?
李士群含笑道:“他是周先生推荐过来的。据说扶卦问爻,料事如神,昔日是王亚樵的旧部,自己又在江湖中大有名声。我思量着,这么个人物,倒是我们这方面欠缺的,便呈报汪先生,由汪曼云安排到清乡督导局。他自己毛遂自荐,说在海陵潜伏多年,对江北的形势了如指掌,所以就派他个苏北清乡督导专员的身份过去了。”
繁昌心中稍有了些妒意,呵呵笑道:“怪不得呢,是地下工作的奇才。英雄所见略同。我的想法与他之言不谋而合。所以,有高人在场,我就不便多说,藏拙了。”
“原来是这样。”李士群大感兴趣,说:“如此看来,你们对于江北的形势判断是一致的。我反而有了信心。方案既成,不管是谁,只要实施有效,那么对于我们76号特工部在江北的发展是大有裨益的。你们二位届时可以精诚合作,我就完完全全地彻底放心了。”
此次会议过后,汪精卫特地召集了南京方面的人员,在瘦西湖畔何家花园开了个秘密会议,讨论江北地区建立稳定政权的事宜。这个方面,由于繁昌早已得到李士群的私下授意,思量在腹中,所以一改前日军事会议时的缄默,陈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令汪、周等大员们刮目相看。
李士群面有得色,说:“周兄到底是成竹在胸,侃侃道来,颇有见地。”
方世成不动声色地一笑,说:“我是浅薄了,考虑问题不及周兄缜密,日后还要多多赐教了。”
周佛海哈哈笑道:“两位都是政府的骨干之才,要相互切磋。汪先生心中有数,日后,还少了你们平步青云的机会吗?”
周、方二人均是唯唯诺诺,仪态谦恭。
汪精卫笑了笑,站起来说:“有这样的干才,借着日本人清乡的势头,我们这次定然要将地方乡镇一级的基层政权掌握在手,并相应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