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女人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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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我自己收拾。”周老师阻止道。
“咳,男人啊,就是不会带孩子收拾家。”毕老师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停当后说。
“没办法,凑合着过呗。”周老师说。
以后的日子,毕老师几乎每天都到周老师家做饭、洗衣、照顾小孩,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毕老师和周老师是同学加同事,彼此最了解不过了,两个人接触无须更多的语言。周老师再婚必须经过市里造反组织批准。周老师懒得去看那些头头们的脸色,毕老师离婚后,失去了政治资本,再加上出身地主家庭,她和周老师结合就是:地主加右派。就当时人们的看法是反动加反动,毕老师不在乎,她自认为找到了真爱,很快,两个患难的人干脆同居在一起。周老师曾对毕老师说:“我是个右派,跟着我是要受连累,受屈辱的。”
毕老师说:“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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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主任的‘老二’被马老师割掉
那年月未婚同居是大逆不道的。不久,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市教育局革委会的王主任。
一个寒冷漆黑的深夜,王主任带着一帮人闯进周老师家,把周老师和毕老师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连夜在学校大礼堂里召开了批斗大会。可怜周老师和毕老师只穿着裤衩、背心,冻的瑟瑟发抖,两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书写“流氓、右派、荡妇、淫妇”。批斗大会上,来了许多人,大部分人是来看热闹,有的男人瞪着色迷迷的眼睛专看毕老师雪白的大腿,有的男人张大了嘴巴,唾液拖的老长。轮到我们尊敬的贾老师上台批判了,只见他一个跨步跳上台子说:“我也说两句,这个,真是不要脸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伤疤又开始发光,“真下贱啊,简直是丢我们学校的脸!”贾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片唏嘘,有的说,你贾老师还不够丢脸吗?有的说,你贾老师偷看女厕所还有脸说别人,有的说,这贾老师是个厚脸皮。贾老师在发言的同时,还不时的死盯毕老师的胸部和裸露的大腿,盯的时间久了又怕别人看出来,连忙又开始罗嗦着:“这个,下贱啊,和右派勾搭在一起,”说着,又把眼睛盯在毕老师发达的胸脯上,“啊,这个阶级斗争,还是很激烈的嘛。”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台下有人喊:“贾老师滚下台。”看到这种状况,于主任连忙说:“贾老师,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紧下去,要下一个发言。”
“静一静,啊,别挤,别挤,一个一个地轮流上台发言!”于主任又说。其实拥挤的人当中想要参与发言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看热闹的人,袖手旁观是国人的习惯。
王主任最后做总结性的发言。王主任的批斗天才充分展示出来,只见他唾沫星子乱飞,口若悬河,满口的污言秽语,搜尽天下最损人的词汇,来批斗这对可怜的人。毕老师站在台子上想:斗也好,骂也好,侮辱也好,可你们就是没有办法把我们分开。
那次批斗会之后,毕老师被戴上了“右派淫妇”的帽子,从教师的岗位上被赶了下来,与周老师一同扫厕所。毕老师没有说什么,她心想:“正好,只要能同周老师在一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缺乏苦难,人生将剥落全部光彩,幸福无从谈起。毕老师和周老师这一对在人们眼中可怜的人儿,他们从内心体会到真正的幸福,外人是无法理解的,也是无法体会的。有人说,毕老师的苦难是自己找的,说像毕老师那么年轻美貌的条件,离婚后再攀高枝也未尝不可,完全可以有好的前途。人们不理解,为什么毕老师渴望苦难,渴望那么猛烈的苦难。还有人说,毕老师红颜薄命,命运注定就是要她受苦。说什么的都有,谁也代替不了谁,生活还得自己过,苦、辣、酸、甜还得自己品。也别光看别人的笑话,一不留神,自己闹一个笑话要别人看,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时机未到。
那年月,随便给你定个罪名就可以把你打入“冷宫”。在“帽子工厂”产品乱飞的日子里,造反派的想象力、创造力大的惊人,我们不妨欣赏一下他们制造的各种“帽子”:
走资派的帽子:意思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右派的帽子:意思是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或著作的人。
臭老九的帽子:意思是反动老师、知识分子。
反革命的帽子:意思是反对无产阶级革命、反对社会主义。
还有孝子贤孙的帽子、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黑五类、牛、鬼、蛇、神、狗崽子、荡妇、淫妇等等。这些帽子可以随意制造,随意想象,随想随戴,应有尽有,无穷尽也。
“王主任的‘老二’被马老师割掉了。”这个消息又是王海告诉我们的。
“老二”,就是男人的生殖器官。
“说说,怎么割去的?”我们好奇地问王海。
“据说马老师曾经做过三次人流,马老师再三要求王主任娶她,可是王主任就是不娶,王主任说,现在革命形势这么紧张,阶级敌人蠢蠢欲动,等过些日子再办也不迟,马老师为此苦等了三年。
更刺激马老师的是,她听说王主任要和省里一个造反派头头的女儿不但要结婚,而且新房都布置好了,马老师的精神彻底崩溃了。终于,在又一次在吉普车上做爱时,马老师竟然用剪刀割下了王主任的老二。”
“快说,后来呢?”我们急切的问道。王海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后来,王主任疼的先是杀猪般的嚎叫,然后,”“快说呀,急死我们啦!”我说。王海激动地小脸通红。
“然后,王主任就,就,”王海咽了口唾沫。
“说,就怎么啦。”
“就昏死过去。”
“那马老师呢?”
“马老师到第二天就被公安带走了。”
“哎,这年头什么事都有,不过,马老师也真可怜呐,她那么漂亮。”
时来运转,斗转星移。不曾料想,马老师被公安带走两年之后又回来了。听同学王海说:马老师当时被公安带走后,被判处三年劳动教养。马老师在改造期间,她的舅舅荣升为省造反组织的头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舅舅的关照,马老师被提前放回来也属正常。
我们习惯上称文革时代为“那个年代”,也就是说,那是一个无法说清楚的年代。曾有很多人追忆那个年代,说它癫狂也好,燥热也好,浩劫也好,都是无法用一个确切的语言来定位的。说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定位,是指那个“文化大革命”是他老人家发动的。他老人家功盖千秋,谁来评说?
其实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很单纯的,只要是上面的号召都是无条件的响应和服从,记得那时侯的人,半夜起来集体收听来自上面的最新指示,那种虔诚、真挚的心情是真实的。那个年代虽然动乱,但是家家户户没有防盗门,却很少有被盗的案件发生,不像现在到处都是防盗门,防盗网。本书由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八章 新一轮批斗又开始了
马老师又回到学校里。经历了失败的恋爱,又重创了王主任和两年的劳动教养,马老师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由外向、率真的性格开始变得会思考了。人,总是在经历挫折之后豁然猛醒,也有的人不是这样,愚蠢地重复以往的错误,但马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她原本就很聪慧,只不过是太年轻而已,因为年轻,所以必须付出代价。
被马老师割掉“老二”的王主任,由于没有了“传家宝”,与省里造反派头头的女儿的婚事也黄了,又有谁谁愿意嫁给一个被“阉割”的人呢?然而屋漏偏逢阴雨天,他在一次造反派火并中被赶下了台,从市教育局革委会主任的宝座上跌了下来。老百姓讲话:爬的越高,摔的越脆。没有了官位,自然就没有了幸福,正如一个副统帅说的,失去了权力,意味着失去了幸福。
历史上官场如赌场,官场上的相互倾轧、中伤、阿谀我诈等等经常发生,归根结底就是利益之争。王主任从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已经令人刮目相看了,说他是一代枭雄是抬举他,用昙花一现比较贴切一些。
却说王主任从领导岗位上贬下来之后,安排到市卫生局下属的一个区卫生清扫队当队长,整天地带领十几个清洁工扫大街。
马老师还是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发现的他。
时直深秋,秋风袭来,吹的墙壁上的标语和大字报唰唰直响,树上的落叶在黄昏中凄然飘落。
马老师正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行走,不巧把一个正在扫街的人撞了,马老师急忙道歉:“对不起,你不要紧吧?”
“不,不要紧。”扫街人说着,拍打着身上被弄脏的衣服。
马老师的眼前一亮,这不是王主任吗?不可能,他不是市教育局的头头吗?难道看错了?若真的是他的话,他会不会报复我呢?
王主任说:“马老师,你还好吗?”
王主任的问话,稍微打消了马老师的恐惧感。
“走走吗?”马老师问。王主任点了点头,收拾好扫帚和小推车。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走着,走了一段时间,还是马老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想问你,你真的爱过我们吗?”
“恩。”王主任点了点头。毕竟彼此之间的伤害太深,尤其是对于马老师更甚,因为那是她的初恋。
“我再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不娶我?”马老师问道。
“当时是我糊涂,因为我正在那个风头上,我被冲昏了头,我,”王主任说。
“不要再骗我了,你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是个地道的流氓。”马老师说。
“恩,对,你说的很对,我是个流氓,我是个混蛋,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王主任自责地说。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我们听说,马老师的舅舅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让马老师推掉了。马老师曾发誓一个人生活,再也不找对象。
还听说,那个王主任变好了,竟然在一次清扫大街的时候,救助了一个心脏病突发的老人。还听说,王主任每天都到马老师的住处下跪忏悔,说马老师其实心里还是很爱他的,马老师终于原谅了他。说什么的都有。
江山轮流坐,政治本身就是个舞台,表演的好就是英雄,表演的不好,就是狗熊。在那个动乱年代表现的更加明显。本来就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大革命,斗争的焦点就是围绕一个字“权”。老百姓讲活:“老母狗怀孕”有权,有了“权”就有了一切,就可以颠倒黑白,就可以拥有幸福,可以为所欲为,“是非在于权力”,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直到现在,我们的父辈们都不愿意提起那个年代。饱受愚弄、戏弄、愚忠、精神肉体打击,他们讨厌政治。那个痛苦、癫狂、燥热,使老实人变滑头,使聪明人变糊涂,使单纯变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时代。
毕老师怀孕了。学校里议论纷纷,未婚先孕,有伤风化。学校革委会的于主任非常重视,他认为这又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他一方面向市里汇报,另一方面组织人员加紧整材料,择机开批斗大会。
我们经常看到毕老师挺着个大肚子,吃力地清扫厕所,很可怜。周老师多次向校革委会要求停止毕老师打扫厕所的工作,可是校革委于主任说什么也不允,还把周老师训了一顿,说什么对“反革命”就是应当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于主任认为:毕老师和周老师生的孩子是“狗崽子”,是右派的后代,他还认为:反动右派还佩有什么后代,不斩草除根就是很宽容了。
批判毕老师的大会召开了。会议定的调子是“批判反动右派和地主羔子通奸大会”,于主任要求学校每个老师都得参与批判,否则,就是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有抵触情绪,就是对领袖不忠。于主任还特别邀请了市里第三中学的红卫兵参加。
可怜毕老师囤着肚子和周老师站在台子上,凛冽的寒风吹来,冻地他们瑟瑟发抖。
参与批斗的人们一伦紧接着一伦,批斗大会持续进行了四个小时。
批斗大会结束后,于主任作了总结性讲话,他说:“现在的阶级斗争相当激烈,有好多地方的阶级敌人正在蠢蠢欲动,出现了很多阶级斗争新动向,为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类似这样的批斗大会要经常开……”
毕老师在那次被批斗后,发起了高烧。周老师哭了,他说:“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受罪呢?按理说,你完全可以嫁给一个出身好的,或者造反派。”毕老师说:“吃苦遭罪,我愿意,你不要自责。”
其实就现在来说,一对相爱的人选择自己的爱又有什么错呢?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有许多是你自己无法选择的,人性被彻底的强奸,你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你的思想必须服从文革的需要。本书由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九章 燥热与癫狂
10年浩劫中,有一个时期无论办什么事.都要先念一句语录。
校革委会于主任的母亲于老太去买菜,售货员说:“为人民服务’,你买什么?”
于老太说:“‘愚公移山’,我买萝卜。”说着她就在大筐里挑起萝卜来。
售货员见她挑来练去,很不耐烦,就在一边说:“要斗私批修!”
于老太头也不抬,继续挑着,口里念叨着:“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还有一天,一对夫妻打架打得不可开交,跑到校革委会打离婚。
于主任调解道:“‘要团结,不要分裂’,你们知道不?”
女的高声嚷道:“‘下定决心’,我要离婚!”
男的一听,急了:“排除万难’,我坚决不干!”
于主任火了,冲他们来了句:“抓革命,促生产,家庭小事我不管。”
女的不服气,拉住公社于主任道:“‘全心全意’,俺偏偏要离!”
男的听了也拉住于主任说道:“‘为人民服务’,你不能大人小孩全不顾!”
“你也别吵,她也别嚷,”于主任冲这夫妻俩说道:“‘为人民服务’没忘,‘坚持原则’咱不能乱盖章,你俩还是回去过你们的好时光。”
文革中的对话真的很有意思,无论什么人,老人、小孩或者文盲都能背诵不少的语录。出门办事,上街购物,说话办事都离不开语录,所以,每个人无论到哪里都揣着红宝书。遇到麻烦事,或者有人难为你的时候,给他背上一大串语录,对方就会对你刮目相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