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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故宫尘梦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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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则张勋乃为清室之罪人;然张勋既死,清室又予以忠武之谥,实为奖乱崇叛,明示国人以张勋之大有造于清室,而复辟之举,实为清室所乐从。事实俱在,俱可复按。综斯数端,则民国政府对于优待条件势难再继续履行。吾所以认十一月间摄政内阁之修改优待条件及促清室移宫之举,按之情理法律,皆无可议。所愿清室诸公省察往事,本时代之趋势,为共和之公民,享受公权,翼赞郅治,以销除向者之界限,现五族一家之实赡。若于此时疑力学问,以闳其造就,则他日之事业,又讵可限量?以视口于深宫之中,曹然无所闻见者,为益实多。尤望诸公之高瞻远瞩,以力务其大也。将命代为奉复,希裁察为幸。此颂公祉!     
    孙中山先生秘书处启十四年一月六日     
    这一篇洋洋洒洒、不亢不卑、仁至义尽、劝教兼施的大文,与来函一比,他们自然要失色结舌,无法再向这一面噜嗦了。于是只得又转向政府尽力作回光反照的一阵盲动而后,终于消沉下去。     
    有一位志叔壬,是我在内务部的同事,他是宝瑞臣(宝熙的号)的儿子,当然也是满洲的贵族,同他有相当的友谊。我在言谈之顷,善意地劝他,我说:“你们清室的朋友,真正蠢得要命!这样的情势,如何可以扳得转,不如委曲求全,参加合作,这才是帮忙故主的道理。”     
    “是的!”志叔壬说:“您不知道!我们也晓得这个道理。但是,现在清室的一班朋友,有人愿与委员会合作的,就叫做‘汉奸’,就看成是希图发财的机会,无非都是嫉妒的意思,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好付之一叹。     
    四方面错综的情形,是非常好看的。     
    我本人也由一个意在专事绘画,不想混迹官场的人,在不期然间,偶尔又偶尔地成为了“故宫”开创时期的一个相当吃重的枢纽,因为内务部的动作,可以说大都操在我的手内,我撑住了政府方面的立场,要他们不出岔道,不因当时的政治乱局而错走方向,导致“故宫”创建的失败。创建“故宫”这件事,乃是中华大文化的重要事件,非一般官场恶行俗务,我有幸参与其中,也就心安理得,这个任务是完成了。     
    国民党孙总理中山先生在民国十三年年底,因为谋与北洋系合作北上来京,卧病在北京饭店。这位中山先生在清末革命时代,是被清室在他的大名孙文“文”字之上加上了三点,作为“孙汶”一个逆犯式的江洋大盗。今非昔比,清室内务府现在也只得降志辱身,由一般亲贵来对他呼吁,他们已经忘记了主辱臣死的古训而降格相求了。下面是他们的请求书。     
    清室宝熙等函     
    中山先生执事:敬启者,辛亥之役,停战议和,其时公在临时总统任内,双方订定优待条件,暨满蒙回藏待遇条件,正式知达各国驻京公使,转达各国政府,因有十二月二十五日之诏,共和政体,于焉成立,载在盟府,中外咸闻。次年台从莅京,亲在那园欢迎席上对众宣言,孝定景皇后让出政权,以免民生糜烂,实为女中尧舜,民国当然有优待条件之报酬,永远履行,与民国相终始。皇天后土,实闻此言。复经加入约法第六十五条,明载优待条件,永不变更其效力,铁案如山,谁可动摇?不意本年十一月五日,变生意外,致乘兴仓卒出宫。先生远在海南,一时无从赴诉。夫优待条件,为民国产生之源本,自宜双方遵守,垂诸无穷。但十三年以前,最初之信条,非曾经当事人,不知颠末,或不免有所误会。今幸旌麾远莅,众望咸归,一国之信用所关,即列邦之观听所系,以公有保持信义之责任,英等翘足以竣。专函奉师,伏乞主持公道,力践前言。息壤在彼,公必有以处此也。恭候台绥     
    清室内务府宝熙、绍英、耆龄、荣源谨启     
    中山先生在卧病之中,接到了这一封斐然成章、言之有理的哀告信,那时汪精卫是随从到京的秘书,自然也有一番光明正大的答复。这封复书是由汪精卫起草的,义正词严,使他们无法再行反攻,就此没有反响,只得再回转头来向内务部歪缠,就是前文所记的那些歪曲公文了。孙中山先生的复书,是用秘书处出名的,这民国前总统的身份对亡国皇帝摆的官格,正是加了三点水的报复。复书原文如下:     
    ?     
    孙中山先生秘书处复函     
    瑞辰、越千、寿民、钟权诸先生均鉴:     
    近奉惠书,关于十一月间修改清室优待条件及清室移宫一事,已呈中山先生阅悉。中山先生对于此事之意见,以为:由法律常理而论,凡条件契约,义在共守,若一方既已破弃,则难责他方之遵守。民国元年之所以有优待条件者,盖以当时清室既允放弃政权,赞成民治,消除兵争,厚恤民生,故有优待之崇报。然以国体既易民主,则一切君主之制度仪式,必须力求芟除,一以易民群之观听,一以杜帝制之再见。故于优待条件第三款,载明“大清皇帝辞位以后,暂在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又于民国三年《清皇室优待条件善后办法》第二款载称“清皇室对于政府文书及其他履行公权私权之文书契约,通用民国纪年,不适用旧时年号”;第三款载称“清皇帝谕告及一切赏赐,但行于宗族家庭及其属下人等,其对于官民赠给以物品为限,所有赐谥及其他荣典,概行废止。”


第二部分:成立故宫博物院谣传盗宝行抢衣饰(1)

    于是僵局之下,他们发动了一种谣言攻势,这谣言的用意有三种出发点:     
    第一种,非常简单,就是来破坏对方的名誉,意图侮蔑,希望对方的失败。     
    第二种,就比较曲折了,他们有一部分自命为遗老而曾经乘机偷了不少宝物的,他们可以趁此出面了。譬如,一遗老叫金梁的,号息侯,他是自命为绝对的忠臣,一再上条陈主张复辟的要角,在下面可以看见他的许多杰作,现在将他从前在盛京宫内盗窃的许多御玺,在天津公开出面展览了。仿佛《红楼梦》上夏金桂的偷汉已经上了明路,从此可以不避人了。一面又可以侮蔑对方的不义、不忠。我们可以看出这些道貌岸然的清室旧臣,实际都是栽赃鼠窃的好手!     
    第三种,还有一班专门伪造假古董的商贾,他们大肆活动,来欺侮初出茅庐冒充赏铿的朋友,他们用一批一批的定造赝品,冒称清宫出来的宝贝,来做烟幕,欺侮乡愚。     
    综合以上的这些原因,他们集体制作了那桩巧妙的冯玉祥盗宝案,事情是这样的:     
    在溥仪出宫以后,那时国民军总司令部驻扎在西城旃檀寺,有一天忽然失火,据说是断绝交通了一两点钟,他们于是就立刻趁此造了一种谣言,一时传说:旃檀寺断绝交通的原因是:冯玉祥正在把盗取清宫的大量宝物,用大队的骆驼捆载而去,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断绝交通。     
    那第二个谣言,说是:“京师警察总监张璧在与鹿钟麟一同逼宫的时候,去见溥仪,他看见溥仪的帽子上有一颗绝大珍珠,那当然是价值连城的,一见动情,就拿起自己的帽子,盖在那顶宣统御冠之上,临走的时候,运用三种手法,来个“神仙一把抓”,连同两顶帽子一齐带走。溥仪不敢问。此物现在天津,高价售出,大发其财!”     
    你说这两桩新闻,一个是旃檀寺断绝交通,为的是避人耳目,何以从故宫出神武门却并不断绝交通?这大队骆驼就不怕人看见吗?一个是溥仪帽珠的一段把戏,两方面都有侍从,一个做警察总监的人,好意思这样做?大家难道都是无目之辈?如果有人见此情形,是如何做得出?倘若没有人看见,谁又知道呢?此真奇谈!那时张璧固然还在京,冯玉祥呢?他正到别处去了,连做梦也未想到被人栽赃。     
    然而前面说过,天津大罗天的展览清宫古玺,就在这时光明正大的举行了。金梁所盗的宝过了明路,似乎都能接受,已无盗的含意。而冯玉祥盗宝之说,则风行一时。不过僵局依然,执政府的力量,已经图穷匕见,谣言也是徒然,损人而不利己,现实一些吧?还是一面讲硬性的交涉,一面自己求情先图一个现实的近利。


第二部分:成立故宫博物院谣传盗宝行抢衣饰(2)

    这是一个值得钦佩的弱国外交最名贵有效的方式,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不看见上文所述一些来往的信件吗?这些信件的年月,是由民国13年12月起一直到14年4月,始终不曾得到解决,想不到事实上在14年1月21日上午起继续了两天,有一大批清室内务府的人员跟着我们出组了,地点是在养心殿。他们并不是来点查,却是来行抢,第一天我不在场,详情不甚了了。     
    第二天,率领的大臣是耆龄,是五大臣之一,他的尊号叫寿民,前面来往的信件都有他的大名,同来的随员是叫文寿、济煦、文孚等。我们参加的是:组长庄蕴宽;组员吴敬恒、吴瀛同他们内务府的四位在执行部的查报物品项,董仲宾是物品登录,罗宗翰是写票,陈仲益是贴票,潘传霖、胡鸣盛是事务记载,照像是孔崇揖,金玉振;监视部是易培基、俞同奎、廉南湖、马廉、朱欣陶,警察厅代表阎成德,内务部龚总长代表周明泰,都是照着规则上的任务分派的。事实上因为内务府的朋友是来行抢而不是点查,所以执行的许多任务名目,等于虚设。     
    原因是这样:他们一方面在抗议不合作,一方面却由耆龄、宝熙私人来请求,说是:溥仪出宫仓卒,冬衣都没有带走,动用物品也没有法子御冬,请求委员会在阴历过年以前准他们酌量取出一些去应用。又托龚总长来关照。我们这一面,当然以宽大为怀,关于私人穿着动用的物品,也就不会坚持不准,慨然地允许了。但是不许携取有关文化历史物品;如朝冠、龙衮具有帝制性质,违反国体之件,尤在禁止之列,他们也同意了,所以约定未取。     
    但是第一天据说,就趁势抢取许多乾隆磁器以及仇十洲画等类,委员没有许可,只取去了许多首饰,虽与御寒无干,却也算了。     
    第二天,就是我加入的那一日,内务府的来人,除去上面名单上列入的几位,还带了许多员役,地点是在养心殿后面燕喜堂廊上,是吴稚晖亲自逐件唱名点与,我同马廉前后照料着,朔风凛冽,非常辛苦,所取去的,除单夹小衣外,貂皮天马一切珍贵的皮货,许多都是还没成衣的约有好几百件,价值甚昂,自9点钟到12点,一直没完,都是由清室内务府带来的人指点搬腾,趁势随手抢夺,秩序极难维持。到了12时,照章要退组了。他们惶急之下,抢得更快。请他们下午续来,也已经听不进。我们等得过时,只得下令军警干涉,方才一轰而散,满载而归。下午如何,我也就不知道了。


第二部分:成立故宫博物院耗子痨虫鳄鱼死狗(1)

    21、22两天的抢取物品,以皮货为大宗,珠翠首饰次之,当然所值不赀,据报:一出神武门,分取的便不少。因为平时溥仪那小朝廷的开支,我们发现在清查内务府档案之中,在清室退位以后,每年开支,照旧是600万元。不够呢?就算欠款,所以欠债累累,不可胜算,偶有进账,首先是归还旧债,于是都进入内务府当差人员的囊索,不论多少都吸得进,要实惠及于溥仪私人,直是不可能的事,此番当然是最结局的买卖了,岂有放松之理?     
    我们知道了这个情形,也就只有下不为例。吴稚晖先生愤慨了,于是提笔写了一篇大文,声述内务府蚕食清室的内容,顿时全国传诵,影响颇为广大。题曰《溥仪先生》,当时连载在《晨报》,现在也把它录在下面,文曰:     
    ?     
    冤哉溥仪先生!危哉溥仪先生!     
    曷言乎冤哉溥仪先生?溥仪先生若再住在那个牢监的宫殿里做那个关了大门的皇帝,不到二十年深恐要同明朝中山王的嗣王一样,在自己厅柱上,替人打板子,聊以谋生。溥先生自己本身是一个很有觉悟、十分高明的青年,所以他一听请他出宫,口口声声愿做平民,即最近东交民巷内做万寿,拿平民态度拒绝瞻拜,提议出详,先赴大连,要用平民资格前往,都是表示他不肯再做那种冤大头、断送自己的前途。然而有三种动物,包围得他密勿通风,必要送进卑田院,才树倒猢狲散。什么三种动物呢!一、耗子,遗老是也;二、痨虫,皇室奴才是也;三、鳄鱼,奸商及古董贩子是也。?     
    先说耗子。耗子之意:即言彼辈专做溥先生的鼠窃,什么遗老不遗老!真正遗老,已入山必深,入林必密,隐其姓名,饱薇蕨以波世。今日在通都大邑出锋头的遗老,好比如康有为哩、陈宝琛哩、郑孝胥哩、罗振玉哩,诸如此类底东西,都是挟有另一种骗法的痞棍,昼伏夜动,名之曰鼠窃亦可。     
    有如康有为,年来到处混骗人人皆知。至于罗振玉,不但专贩国粹,假造古董,为东洋巨骗,一部分日本人痛恶之,即彼二十年前在我们苏州,吞没师范学堂建筑巨款,至今悬案未结。就是郑孝胥,于这两天发表的八十万金宝借款,他当时本想串同奸商,用六十万借押,且回扣每万得五百元,利息则按月一分二厘,被溥仪先生岳父荣源去戳穿,方把他哄出内务府。只有好像陈宝琛、王国维之徒,比较谨愿,然而终免不了一个变形的鼠窃。     
    近来有一个住在后门内三眼井七号的老太监,叫做邱和来,他在奏事处当差,当到首领,已有三四十年。他说:“那班陈师傅之徒,专门想借光,今天碰响头,拿了书画走了,明天谢天恩,领了古玩去了。好东西被那班拖辫子的汉官老爷搜刮完了。借光别号揩油,的确算是鼠窃的一种。     
    至于载在档案内,凡做过京师地方官的,几乎都领到重要的官产,充做赏赐,若说明明颁赏各省的大官不必说,就是会■的国会议员等,都把他的生日,列在长春宫的送礼单上,经了这许多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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