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狼烟(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出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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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人憋死了，大家能不能再说点什么？”一个声音打破僵硬的空气召唤，是乌恩同班的好友库良纳，“你们干嘛这样。”
“可是说些什么呢？”有一个声音在附和他。
“随便说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这太别扭了。”库良纳大声道。
乌恩没有理会库良纳，他把脊背向洞壁上又贴了贴，开始轻轻在吹一段口哨。他忽然很想吹吹口哨，这样，或许可以令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一些。
“对了，这口哨就蛮好的。”说这话的是B连连长——他们的作训教官梅万上尉，“乌恩！乌恩！”
“到！”乌恩站起身。
“大点声吹，乌恩。”梅万上尉朝这边微微笑了笑，“要不，你索性唱支歌吧。”
这里不少的人知道，乌恩是他们中最好的歌手。那也许得感谢印度洋和煦的海风，卡尔…尼科巴岛上年轻人富有磁性的歌喉，就是迎着这海风被造就的。木斯小城中，优秀的歌者历代都有不少，乌恩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我？”乌恩回应了一声，他有些腼腆，“可是……唱个什么呢？有劲的？”
“别再唱军歌了，还是唱个哥啊妹啊的吧，不然我可真的要疯掉了？”库良纳又在叫。
于是有人哂笑。
“那就来个轻松一点的吧，像刚才那段口哨。”梅万上尉道。
口哨吹的是乌恩家乡很流行的一种调子，那本是来自年轻人心中温柔的倾诉……
风浪卷动起岸礁间的沙，
水雾蒙住了盛开的黄花；
细雨霏霏中的阿莉朵，
俏立在坡顶引那归帆回家。
……
乌恩唱得声音仍不算响，却很投入。这一刻，他忽然又忍不住在想那海岛上遥远的小城，还有……
那个摆在向海礁石顶上的人形石呢？不知道是不是一样还在风浪前眺望守侯。
这首歌乌恩在军校的时候已唱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歌的旋律属于比较容易上口那一类，所以在唱过第一段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跟着在轻哼。
又过了一会儿，轻哼的人慢慢更多了，歌声积在并不太宽阔的防核战囤兵洞里，仿佛荡来荡去，联成了一种很奇特的混响。
歌声嘎然一下止住了。
囤兵洞的入口处一阵轻微的骚动。
“立正！——”
乌恩条件反射般地一下站直，然后他就看到有不少人猫腰从囤兵洞的入口里走进来，最前面的是那个穿深灰色将官服的中年人……
“咦，怎么？有这样的军歌么？”中年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微笑着，问。
“报告将军！”梅万上尉表情有些尴尬，“学员们实在太闷，他们自己唱着玩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唱了？”
“大敌当前，这种歌确实有点……”梅万上尉讷讷解释道。
中年人忽然笑出了声：“不，你一定会错意了。很好的歌子么。为什么不再唱？”他已经缓步走到了乌恩的身前，“刚才，是你在领唱？”
乌恩只有点头。
“唱得真是不错，叫什么？小伙子。”中年人又问。
“报告将军！新19军205师1团B连中士乌恩·塔锡姆。”
“很好，乌恩。第一次上战场紧张么？”
“报告将军。”乌恩轻声回答，“说不紧张您相信么？”
中年人笑声变得更响，点头道：“你这年轻人不仅歌唱得不错，还很诚实。”
“报告将军，这是我们的歌手，他的水平够进联军歌舞团的。”库良纳在一旁插言。
“哦？想去联军歌舞团里唱歌？”
乌恩的脸上一下发了光：“做梦都想，将军。”
这，也是实话。
“那好。”中年人拍了拍乌恩怀里的次声狙击枪，拍得很重，“等战争结束了，就调你去。我亲自过问这件事。不过……”他半转过身，朝着囤兵洞里站立着更多的士兵，“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在这里坚持。你们都是好样的，我要求你们，得截住混沌的东进军团。至少再坚持40小时，坚持守住，一步也不能后退，绝不能放那些强盗越过这里去攻击安达曼和尼科巴。你们能做到的。小伙子们，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人出声，但每个人都已经感到了那种责任的沉重。
……
中年人走出去的时候，梅万上尉挥手给了乌恩和库良纳一人一个“瓢”：“怎么搞的，军校里规矩白学了，那么没大没小地说话。”
“怎么了，教官。人家将军也没有不高兴。”库良纳多少有些不服气。
“还嘴硬？你们知道那是在跟谁说话？”梅万上尉没好气道。
乌恩和库良纳的确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总之，是一个可以令乌恩投入联军歌舞团的大人物。这大概已足够。
库良纳还想顶一句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你们应该认得他。”梅万上尉重重道，“那是我们新19军的最高指挥官优夫少将。”
……？！
科拉尔的核心工事。
地面突然有种很熟悉的震动，于是让正准备走回指挥区的优夫少将停下了脚步。
震动持续了不大一会儿的工夫，远远地面下蓦地冒出了大杏仁形的钢铁怪物。那是有着扁流线型身躯的潜地坦克。
一辆、两辆……
转眼之间，那些先进的武器已充满了核心工事前的小开阔地。
当先的那辆钻地坦克速度开得很快，直冲到离优夫少将很近了的地方才急刹车停住。
“这是哪部分的坦克？”优夫少将愣了一下，然后大声问。
潜地坦克的防护罩瞬间张开，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飒”地跳出来，那动作有如灵猫一般敏捷。这军官大概是看到了优夫少将军服上的将衔，就向优夫少将这边紧跑了两步，然后立时站住，标准地敬个军礼：
“报告将军阁下，这里是西南联军第189坦克师，我是师长上校苏莱昂。请问您是……”
“我是新19军指挥官优夫少将。”优夫少将举手回礼道。
“原来您已经到了，参谋处吩咐，我的坦克师在这一带等候向您报到。189坦克师现在完全听从您的指挥。”
“你的坦克有多少辆？”优夫少将没有理会苏莱昂上校的提问。
“79辆。将军阁下。”
优夫少将皱了皱眉头：“这么少？为什么？这好象不是一个整师的编制。”
“的确不是，将军阁下。”苏莱昂上校承认，“接到参谋处命令，要求马上向科拉尔移动，可当时我的坦克师有三分之一还没来得及补充能量。只能把部队分成两部分，这里是第一批向您报到的，其余的由副师长率领，落在了后面。”
“79辆。”优夫少将想了一下，“这可真不算多。”他转回身问随行的参谋人员，“是不是不应该只有这一个坦克师？其他的部队呢？都到了哪里？”
“将军，还应该有西北方向上的191师在向这里靠拢。”有人回答，“但他们刚过锡腊就遭遇了混沌军团，被缠住了。”
“将军阁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马上增援班加罗尔？”苏莱昂上校问。
优夫少将看了看面前的潜地坦克编队，又看了看西面的班加罗尔方向，轻轻摇头：“不，那边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杯水车薪的增援对班加罗尔的意义不会太大。所以我们暂时不去增援，就利用科拉尔附近的地形，重新组织防线。”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将军阁下。”苏莱昂上校再问。
“我想，这部分坦克力量应该是在必要的时候去打击敌人的侧翼。”优夫少将略想了一下道，“我们的力量现在显然还太少，应该避免被正面冲击的不利带入被动。”
“那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索性隐蔽起来，这样可能在战场上更出其不意一些。”苏莱昂上校建议道。
“说的对，上校。”优夫少将点点头，“就由你来负责调动，把现有的潜地坦克部队都拉到河流的上游那边，在源头三角地地区潜下去隐蔽，关闭所有引擎，静待时机。”
……
乌恩轻轻碰了碰库良纳：“喂，你说那将军的许诺是真的么？”
“什么？”
“他真的会调我去联军歌舞团？”对优夫少将的话，乌恩还是有一些怀疑。那毕竟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真的可以这样简单地实现么？
他总不大相信事情会是如此的简单。
“不知道。不过我看可以。”库良纳于是推测道。
“乌恩，你这小子倒真够可以的。”正走到乌恩和库良纳身边的梅万上尉“嗤”地笑了一声，“将军说的话你也敢不信。你以为将军像你似的，话说收回去就收回去了，什么事情都可以食言。”
“我哪有什么事情食言？教官，可别乱赖人。”乌恩红着脸分辩。
“哦，没有过么。那就是了。连你这样的学生兵都不会说了不算，将军难道还不如你？”
“这么说，教官，打完仗我真的就可以去联军歌舞团唱歌了？”乌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错不了的，打完仗你想不去都难了。”梅万上尉拍了拍他的肩，“不过，那终究得是打完仗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最好别兴奋过度，这会儿你可还是205师1团B连的中士。乌恩，目前需要你完成的任务是守在这个阵地上，瞪大你的眼睛，别放混沌军团从面前溜过去……”
“说实在的，教官。”乌恩问梅万上尉，“我们的社会都已经发达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始终还是没办法避免战争的发生？”
这是个连教官也觉得伤脑筋的问题，梅万上尉只有微微叹口气：
“这事情可不是社会发达了就能解决的。你们看看那些混沌势力，他们的社会据说比我们要发达得多，但还不是一样要不惜吃力地穿越时空来发动战争。”
库良纳点头：“所以，教官，我也一直都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这，也许就是人类自己的劣根性。
人类一直没办法抑制自身的欲望。有欲望，就可能会有残杀，就可能会有战争……
“快看！你们快看那边！”防核战囤兵洞里突然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这呼喊声一下惊动了四周本已有些懈怠了的人们。不少的视线，纷纷在呼喊中从洞口透出，望向天际。
天际，那弥漫着浓厚血色浓云的地方，忽然有了奇异的情景。
几十个黑褐色的飞行物骤地在红云深处出现，眨眼间，即飞掠过科拉尔城前。飞行物的尾部闪烁着亮蓝色的光晕，速度高得甚至不容人们看清它的形状。
“混沌！混沌的碟形战机！”这次大叫的是库良纳。
就在这叫声未落的瞬间，炽亮炽亮的光球已蓦然从碟状飞行物的边缘爆出。光球横飞，光影交织，让血红色的浓云一下变得奇异的雪白……
碟状飞行物带着古怪的呼啸，在科拉尔的上空盘旋、穿梭。光球飞坠大地，科拉尔周围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传出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没有火光，却激起漫天的浓烟黑雾。那铺天盖地的尘土一下就把囤兵洞的入口遮没了。
静静流淌着的河水，陡地被这强大而充满破坏力的能量搅翻了。浊浪排空而起，河水仿佛在刹那间被诡异的魔手束缚住流势，进而大量地回涌，居然向着上游源头倒流。
这是种足以令人颤抖的景象，防核战囤兵洞里的学员里，也许已有不少人开始胆寒。
战争，终于来了。
原来真正的战争竟然是如此的一种可怕。
空气中霍地弥漫起恐怖的杀机，大地在动摇，好象连同背后的东高止山脉也在一同为之颤抖，颤抖得相当厉害。
“准备进入战斗岗位！这是我们同学第一次接触实战，把你们在学校里学的本事都拿出来，别给我们萨哈兰普尔陆军军事学院的学生军团丢脸！”梅万上尉在囤兵洞里来回快步走动着，这里的每一个战士也是他的学生，他必须让这些年轻人尽快能融入这场战争。
……
混沌军团是从正面攻上来的。
碟形战机投下曳动的光球，炸碎了科拉尔防线前沿所有的普通地表建筑，就如同是在以此炫耀着他们战争中惊人的破坏力。
在第一波的空中打击结束以后，那些碟形战机很快全都飞走了。河流对岸突然就出现了混沌军团的悬浮粒子炮车。不是一两辆，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群。那些庞大的魔怪，骄横不可一世地往前疾冲着，涉过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河水，闯上河这面的岸滩。
跟在这些悬浮粒子炮车左近的，是数量相当众多的悬浮装甲运兵车。看来，混沌军团对科拉尔防线的第一击就已是志在必得。
靠近河岸的最前沿防线，陡然爆出万千条交织的白亮弹流，灰土纷飞，爆炸迭起，最前沿防线内的守军立刻和冲至近前的混沌军团交上了火……
乌恩把身体紧贴在自己的岗位上，和驻守在第二道防线里所有的学员一样，他也必须大睁着双眼，盯牢河岸边的战场。
纷飞的弹流瞬间已经充满了他的视野。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同样残酷的。
建立在平缓开阔河滩地边缘的第一层防御体系，显然由于地理条件的制约，防御能力上被打了相当的折扣。
这道防线虽然也令攻过来的混沌军团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对阻挡混沌军团的进击，这些微弱的代价毕竟是远远不够的。几度恶战之下，混沌军团的第四次冲锋就把这道防线彻底突破了。
“报告将军！”通讯官急匆匆闯进优夫少将的指挥区，“混沌军团的前锋已经越过河流防线，进入河东。他们对1号地区形成有效突破，2号地区完全暴露在敌方火力之下。”
优夫少将没有马上说话。他站在指挥区最里面，面朝墙壁，目光锁定着战局总反馈屏左上方——那片白光闪烁的地带。
“将军，要不要把潜地坦克189师派上去冲一下。”参谋官扎鲁上校担忧道，“2号地区的压力太大了，万一……”
第二条防线的位置是整个科拉尔城东方向上的咽喉要冲，一旦失守，很可能会立即引发所有防线的震动，把整个科拉尔防线带入极端不利的处境。
对这一点，优夫少将心里当然相当清楚。
他仍在考虑。毕竟189坦克师是目前他手里惟一可以用于机动的王牌力量，在现在这种情况，已不容他这样的战斗指挥者出现半分差错。
“怎么样？将军？”扎鲁上校催问，“让他们出击吧，不然很可能会来不及。”
优夫少将又沉吟了片刻，于是点了点头。这动作很轻微，但对扎鲁上校来说，也许就意味是一种命令。
扎鲁上校马上回头，朝气息还没有喘定的通讯官道：“通知苏莱昂上校，出击2号地区侧翼。”
“是！”
通讯官正要转身跑出去，却突然有被优夫少将一声唤住：“慢着，等一下！”
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