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特警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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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莉笑道:“小娟你又走极端了。商业是商业,我们战友是战友。来,烫一只耗儿鱼,哇,好辣!”罗雁挥手赶开火锅拂来的蒸气道:“不说我老公了,还是说台湾富婆的事,那么像你才说的,她是看上你了?”“其实是看上了我们这个城市,人家富婆这次是专门在我们这个城市考察投资环境的,认为我们市里化学工业基础力量雄厚,原料和人工的价格又比她在台湾新竹的便宜,所以已经与市政府签订了一项投资近一个亿人民币建设新药开发科研生产机构的协议啦,不过还只是意向性的,她回去与她的董事局的董事们开会正式决定后,就会正式来签协议了。”罗雁道:“了不起啊张莉,你一出来,干的尽是上千上亿的大事情。就那么护一次镖,就把一个亿万富婆都宠络上了。”张莉目豪道:“你说的也是事实,咱们这些人,气质风度就是讨人敬仰。”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总之不管真假,她对我就是感兴趣,分手时拉着我的手不放,硬要认我做干女儿。我一想,行,傍上她那条大船,我的小镖局事业不是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吗?所以今天聚聚,也是向老朋友通个信息。”
朱小娟抬头进一句道:“有奶就是娘。”埋头又不吭声地吃。
张莉大笑,笑过道:“我一点都不气,你的脾气我知道。再说了,哪里不是有奶便是娘?美国的社会制度都与我们不同,可是只要能对我们有利,我们照样与他交朋友,照样与他讲团结。所以啊,思想上不能有太多的框框,不然,怎么才能步子再快一点,胆子再大一点,像邓爷爷说过的一样?”罗雁道:“假如你与她合作,你投什么资?””“她说啦,她知道内地一些城市,要办成大事,关系是最重要的投资,让我帮她疏通一些关系就行。她说我从军界出身,与武警和公安都有关系。其实咱有个什么关系,封闭式训练,大门都没有出过几次。哎,你们俩是现役,特别是小娟,你爸更是个大人物,以后有些事要求到你爸爸门下,到时你引荐一下,不要舍不得哟。”
朱小娟硬硬地道:“我从来不干那些事。”张莉半带戏滤道:“如果是对四化建设有利呢?”“再说。”“如果——”
话未说完,时时给别人敬酒的吴明义不知怎么发现了窗边的她们,他急忙端着酒杯从喧闹的大厅中央走到她们这边,他满脸通红,脸上是飘飘欲仙的笑。“呵呵,是你……你们哪。”他舌头有点大了,“战友见战友,永远手拉手。为你们高兴,向你们学习!”朱小娟只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张莉则很热情道:“吴哥又在发财呀!真是天天都有锣鼓声。”吴明义笑脸灿烂地道:“哪里哪里,小财,小财。”罗雁脸有不快道:“你怎么在这儿?”
吴明义主动给几个女兵一一斟酒:“我们局里与华达集团,共……共同搞一个项目投资,双方今天签协议啦,这中间的牵线人还是我呢,我怎么不……不该来这儿?来,举杯举杯,为朱小娟步步高升,为张莉财源猛进,为我太太思想开窍,喝。”
日子流水一样过,转眼丹枫红叶,大雁南飞,秋天到了。而川东大山里那个要与耿菊花换亲的黄三狗子,不知怎么千里寻“妻”找到了这座大城市,找进了特警队的大铁门。黄三狗子在自己的村子里说一不二,臭得有水平,蛮得有花样,但他不笨,到了摸不清水深水浅的大都市,他逢人就带笑,见面便递烟,仿佛每个人都是他的大爷,他是所有人的三孙子。他向接见他的教导员情真意切地声明,他的老婆小名菊妹儿,大名就叫耿菊花。
消息风一般传到训练场上,正一身汗水一身泥进行盾牌警棍术训练的女兵立刻炸了窝,特别是一班的姑娘围着耿菊花又问又笑,可怜的耿菊花又羞又恼,捂着眼睛跺脚胡乱嚷道:“我没有男人,我有么子男人啊?!”铁红私下向沙学丽瘪嘴道:“哼,当兵的不准谈恋爱,她却暗地里有老公。”沙学丽笑道:“你不是也有个汪鹏吗,老是往我们值班室打电话。哟,乌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铁红一般不敢与脾气大的沙学丽作对,见联合战线没有形成,干笑着不好开腔了。
通讯员跑来大声道:“耿菊花,教导员命令你跑步去他的办公室。”耿菊花急得快哭了:“我怎么办,怎么办啊,你们有么子办法啊?!”朱小娟冷脸道:“不准哭,哭有什么用!”罗雁询问道:“你们是怎么弄在一起的?”耿菊花道:“是换婚,是我哥没钱娶他家的妹妹,徐三姑婆在中间牵媒,要叫我嫁给黄三狗子,两个妹妹互相交换,就免了聘礼了。”
通讯员在一旁催促道:“快啊。”
耿菊花边跑边凄惶地回头道:“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跨进教导员办公室,教导员先给她倒了开水,然后道。“不要哭,先不要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我早就陪你一起哭了。”耿菊花抹着眼睛道:“教导员,你给我做主啊。”“你自己给自己做主,你说是换婚?”“我要说了一句假话,出门就被炊事班养的猪咬死。”教导员笑了一声,说道:“不要乱发誓,如果是换婚,那就是封建行为,国家是不保护它的。所以我说要自己做主,就是这个意思,部队站在你这边。”
穿着作训服,衣袖挽到胳膊肘的强冠杰陪着黄三狗子在特警队食堂吃饭,高瘦的小伙子把一大盆面条喝得呼噜噜山响,热汗流了一脑门,连盆边的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咳一下喉咙,擤一把鼻涕,随意地往桌腿上一揩。
强冠杰一直虎着脸看他吃,这时憋着一口气问道:“还要不要一碗?”小伙子憨笑着,语音带着很多土味道:“我,怕把你们的吃光了。”“只要能吃,吃不光的。只是鼻涕不要揩在桌腿上。炊事班长,再煮一小盆。”
门口脚步响,小伙子回脸看见是接见过他的教导员进来,赶紧憨憨地起身道:“大领导,我、我……”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要递一支过去。教导员做个不吸的手势道:“坐坐,坐着说。”小伙子落座。教导员道:“小黄,我就实话实说了,耿菊花与你是换婚,按国家的婚姻法规定,是绝对不允许的,你看,这事……”
黄三小伙一下跳起来,原来谦恭的神态不见了,叫道:“不行,她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柴草换茅草,泥鳅配土虾,我们那儿就兴换着来,妹妹换哥哥,姐姐换弟弟,都行!”教导员道:“但这只是你的想法,或者是你父母的想法,你问过耿菊花的想法了吗?她要是不同意,你想你能行得通吗?”小伙子耍横,舞手大叫道:“我才不管她有么子想法,我们山里面的规矩就是这样,没有女人说话的地方。”
强冠杰啪地一巴掌拍到桌上,吓得黄三咚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这是九十年代的中国,”强冠杰紫胀着脸,眉毛拧成一股道:“山里那一套老规矩早丢到大海里去了!”教导员看着傻张着嘴的黄三,把他请回座位,苦口婆心道:“是啊,老话说捆绑不能成夫妻。她要是不愿意,你就是娶了她,你的日子能过得快活吗?我们是为你考虑呢,你想想看。”强冠杰更坚决地补了一句:“不行就是不行!”小伙子愣了一阵,突然往地下一滚,拿出山里面撤泼的本事,抓住教导员的裤角就嚎陶大哭:“领导呃,你们可不兴欺负人啊,你们看我是山里来的,你们就不把我当一回事,我告诉你们,我在山里,我能挑能抬,我可以扛着三百斤重的包谷上山顶啊……”
强冠杰气得大吼一声:“炊事班长,不要给他端面条!”转回头,再小声骂了一句:“操。”已端着面条走到食堂门口的炊事班长闻声高兴地答一句“是”,暗骂着黄三,颠颠地又端了回去。
宿舍里,耿菊花傻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姐妹们关心地围着她出主意。朱小娟独自在门口擦枪。沙学丽激烈地在屋里转着圈,指手画脚道:“你就不见他,根本不见。拖几天他死了心,灰溜溜就回去了。”徐文雅担心地问道:“要是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得结果不走呢?”沙学而道:“那就给他讲政治,教导员那个妈妈嘴,泥菩萨也可以说得掉眼泪。”
耿菊花半信半疑地望着大家道:“要是都不得行,我可怎么办哪?”
朱小娟在门口啪地阖上弹匣,也不回头,送来一句冰冷的话:“怎么办,来硬的。”耿菊花掉颈向门口追问道:“么子硬的?”朱小娟却不说话了。徐文雅却为此话眼睛一亮,用肩膀扛了一下沙学丽,抬举道:“沙学丽在我们中间是最讲义气的了,沙学丽可以帮一个忙,当然主要还是耿菊花你自己。”沙学丽感兴趣地凑向徐文雅:“那当然,咱老沙,为朋友那是没的说。”
徐文雅在她的耳边嘀咕两句,沙学丽突然兴奋,边比划拳脚边说道:“对啊,我们女子特警队,累死累活地学了那么硬的功夫,是放在那儿好看的吗?拿出来用啊!”
小小的阴谋在不经意间形成,经过周密的准备,按时在黄昏的绿化地一带实施,照着预先布置,沙学丽拉着黄三隐身在绿地南边的冬青树丛后,这里可以将大操场上的景物一览无遗。小伙子疑惑地问这位俏丽活泼的女兵道:“她真的要找我打架吗?”沙学丽拉小伙子到这里来时就是这样给他说的,她说耿菊花已经急疯了,提着菜刀满世界找黄三拼命,部队首长都劝不住,所以只能到这个没人的地方来暂避灾难。“那还有假?”沙学丽说话时一本正经,“听说你不走,都气得认不清人了,平常我就看不惯她,仗着功夫好,什么人都敢惹,所以千万不要碰着了她。”小伙子伸着自己的手膀,看着鼓胀的二头肌道:“哼,我未必还打不赢一个小女子?不怕。”
沙学而一拍他肩膀道:“嘘,来了来了!”
不远的训练场上,只见耿菊花气哼哼地独自走来,忽然站定,向着沙袋就打起来。
黄三迷惘地看着怒打沙袋的耿菊花,说道:“这算么子回事。”欲起身往外走。沙学丽一把拉下他道:“哎哎,谨防她打着你呀。”小伙子道:“打粮食口袋?我还会打呢,我去打给她看。”
就在这时,罗小烈从北边的训练馆后晃出了宽阔的身影,他是领了徐文雅的指示,专门去找耿菊花假练的。远处的黄三见这个威武的男兵走到耿菊花身边,不知问了句什么,耿菊花突然就向他打了过去,只见她拳脚如风,运用擒敌术中“一对一”的技法,横踢竖端,又吼又叫,打得那个魁梧的大个儿男兵连连后退。看样子耿菊花果然是疯了,人家男兵都准备撤退了,她竟然不依不饶地猛扑上去,一个夹头扛摔,将男兵横过肩膀,掼粮食口袋般狠狠地摔在地上。男兵歪歪倒倒站起,还没站稳,耿菊花抓住男兵双臂,就势往地上一躺,运用“后倒踢蹬”的技术,大吼一声,又将男兵蹬过头顶,凌空摔向脑后。
沙学丽回头看小伙子,只见黄三目瞪口呆,眼珠都不会转,并且罗小烈胸部挨一拳,他便下意识地捂住胸部,罗小烈腿上挨一脚,他又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腿部,滑稽异常,煞是好笑。
罗小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见是晕死过去,上了发条般不可遏止的耿菊花疯子一样冲到训练场边,抓起堆在啤酒箱里的瓶子,怒吼着向头上敲去,啤酒瓶瞬间四分五裂。耿菊花再把一块红砖放到弯曲的腿上,吸着气大喝一声,手起掌落,红砖应声裂成两半。
而黄三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嘴里嘘着长气,身体剧烈地哆嗦起来。
沙学丽这时开始推黄三,好像很同情似地道。“去吧,去找她谈吧。”小伙子却往后缩道:“我我我、我我……”沙学丽忍住就要喷出来的大笑,使劲往外牵拉小伙子的衣袖道:“嗨嗨你去呀!你一个男的,打赢她也帮我出出气呀。”小伙子一抱脑袋蹲在地下,精气全无地嚎道:“我的娘老子呢……”
那一晚,女兵一班宿舍里像过节似的,此起彼伏的哈哈大笑声差点把屋顶掀动。一脚跨进屋的徐文雅像宣布胜利消息似地说道,“罗区队长刚才告诉我,黄三狗子明天一早的班车离队。”沙学丽笑问道:“他一句娶媳妇的屁也不放了?”徐文雅道:“不放了。”女兵们又一阵尖声欢呼。
欢笑中,耿菊花却生出了别的担心,胜利的喜悦从黑红的脸上退去:“他不再缠我了,”她说道:“可是确实把娶媳妇的事耽误了。”铁红的话含着明显的嘲讽:“哼,你还知道疼人呢。”耿菊花道:“他重新去娶媳妇,要花好多钱才行。”
战士们静下来,电灯泡明晃晃的,空气里有了一丝不协调的沉重。
耿菊花真诚地向战友们低声道:“我们山里都穷,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啊。”
被耿菊花同情的黄三这几晚都睡在特警队图书室一角的小铁床上,今天是他留在特警队的最后一晚,通讯员照例给他端来洗脚水,还破天荒地提来几大兜水果和点心。“这是队长和教导员送给你的,”通讯员道,“明天在火车上吃。”
小伙子呆呆地坐在床沿,耷拉着脑袋,什么气焰俱无,一抹沮丧醒目地刻写在眉梢眼角,不住地向着四面墙壁上满架的图书长吁短叹。
十点差一刻,沙学丽在敞开的门扉上敲了敲,走了进来,先向通讯员道:“小邓麻烦你先出去一下,耿菊花叫我带一句话给他。”通讯员出去了。小伙期待地抬起头,望着曾经“同情”过他的女兵。
沙学丽还是一副关心模样:“听说你们那里穷,”她说道,“娶个老婆确实不容易,是真的?”“大姐啊,”黄三擤了一把鼻涕,“我们山里真是鬼都不下蛋的地方噢,我们——”“好了不说了,这确实是个难题。哎,你老实说,娶个媳妇最低要花多少?”小伙子掰开手指头,口里念念有词,然后不敢肯定地道:“恐怕要、要……”“不要吞吞吐吐,说嘛。”“我不敢说哩。”沙学丽奇怪了:“怎么?”“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沙学丽的脸色严肃了,说道:“你管它的,就吓我一次吧。”小伙子道:“是……啊呀我就要说了?”“说。”小伙子下了天大的决心,嘴里还是像含了一个块炭:“六、七百,”刚一完就更正,“不不,整整八百啊!”
沙学丽呆在黄三面前,半晌才吁出一口气道:“不是整整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