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一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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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游泳课只有四个小时,但体育老师还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解。在碧波荡漾、有着成百吨水的池子里,他没有一口水喝,讲得口干舌燥。体育老师教给我们一些基本的本领,以防我们会在一米多深的池子里淹死。这个时候,我视野里影影绰绰出现一个美女。她穿着黑色的游泳衣,这样显得皮肤更白了;她曲线毕露,却不会让人产生邪念;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就像一条刚从大海深处冒出来的美人鱼。我当时就傻了:难道在我们这所工科大学里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美女出现吗?我不相信!因为不相信,所以我就一直扭头朝不远处那队女孩子的领地看。看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直到愤怒至极的体育老师恶狠狠地朝我脸上撩水。他还说了句,我早就看出来了,咱们这个班里就你小子最坏。于是众人哄笑。还好很快口干舌燥的体育老师结束了他的讲解,我们四下里散去。我急不可耐地问旁边的一个男同学借了他的眼镜,然后。。。。。。然后我就知道了那个像仙女、像美女鱼的姑娘就是唐艳。我戴上了眼镜,但视野中的一切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了——半空中的水花就像四月里漫天飞舞的柳絮。水花中唐艳无意之中朝我这边看来,笑容灿烂,之后她又扭过头,往她对面的一个女孩身上撩水。她的长发在空中划了一条美丽的弧线,距离我那么远,却好像从我心上撩过。我觉得四周都变得寂静,除过灵动的水花声和唐艳飘浮在空中的笑声。在那一瞬间,我傻了。就像被一颗子弹击中,我嘴巴半张着,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那天下午,在中国北方一所大学的游泳池里,我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唐艳,虽然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4月28日,星期一,晴。
早上又无事可做。
我戴着耳机玩“极品飞车”,一边玩一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弄。10点钟赵处长的小秘来传达上级精神。上级精神说劳动节照常放假,但所有工作人员不得离开北京,否则要对其进行
行政、经济处分。另外小秘还给我和芳芳透露了一条内部消息,说劳动节之后要举行一次“相信科学、抗击非典”的征文比赛。征文比赛在出国人选最终决定下来之前举行,所以这次比赛的名次会对最终人选产生影响。小秘走之后我就开始构思那篇关于非典的文章,可一动脑子头就跟要炸开似的······
我想起了前一天发生的事。去宾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后来的事怎么都不敢确定了。我在两种可能性之间徘徊。
第一种可能性是这样的。我和唐艳在宾馆的房间里无聊透顶,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说我们去游泳吧,她又不去。后来她反反复复地说还不如各回各家之类的话。我听后很生气,便决定起身离去。唐艳急忙把我拉住。于是我又坐在了床边上。但是接下来的情况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们还是无话可说、无事可作。之后我俩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不需要节外生枝,又莫名其妙地走在一起。达成共识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在宾馆门口,我俩相互微笑着挥手道别,各奔东西。她是开着她白色的小汽车离开的,我是拦了辆红色的出租车离去的。我坐在出租车上,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种可能性是这样的。我俩在床沿上看电视。我想起了从前,便提议去游泳。唐艳听后立刻响应号召。但问题是我俩都没带游泳衣。本来宾馆的游泳池肯定有卖的,但是当时我俩都没想起来。唐艳说宾馆外面太阳毒热,叫我去买。于是我记下了她的尺码,去给我俩买游泳衣。在宾馆门口我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带我去了大栅栏。在大栅栏的一条小胡同里,我买到了两件物美价廉的游泳衣,之后很快回到了宾馆。那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但是我和唐艳都不饿。于是我俩直接去了游泳池。大概是非常时期,游泳池里只有我俩。唐艳兴高采烈地说今天这钱花的太值了。唐艳游得很好,而我只会狗刨。后来兴致勃勃的唐艳提议我俩比赛潜水,看谁在水里潜的时间长。我先潜的。我的肺活量那么大,潜的时间当然长了。之后唐艳潜,没想到她潜的时间比我还长。1分钟过去了、2分钟过去了、3分钟过去了。。。。。。我等了很久很久,唐艳再也没有出来。后来我疯了一样在游泳池里找她,声音沙哑地喊她的名字,怎么都找不到她。后来游泳池的工作人员来,他们以为我疯掉了,把我哄出了宾馆。我被他们强行往外拖的时候,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就想:我不找她了我不找她了,也许她真的变成一条美人鱼了。。。。。。
非常时期为了避免食堂用餐的人过多,上面下大通知说用餐时间可由原来的12点提前到11点。这样我们中午就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食堂里很少见到从前排长队的情景,只有零零星星但络绎不绝的几个人。大家相隔至少一米,戴着各种各样的口罩,有的甚至戴着浅蓝色的外科手术口罩。绝大多数人为了避免传染,把饭菜打到一次性饭盒带回办公室里吃。
在办公室,我吃了几口如同饲料一样的饭菜,把剩下的扔进了垃圾堆。后来我又打了周小萍的手机,还是关机。我一激动就打了周小萍传说中男友刘飞的手机。我说你好,我是周小萍一个朋友,想问您打听个事,不知道方便不?刘飞就说没事,你说吧。我说你见没见到周小萍啊?我这两天一直在找她,不过一直都没联系上。刘飞说,哎呀,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他又小心翼翼问我,你、你是她什么人?我说,算是她男朋友吧,这两天一直在找她。刘飞听后就笑,说,哈哈,我也是她男朋友,不过是前任的,我听你说话声音很小,说话不方便吗?我说,有点,我在在办公室。刘飞说,这样吧,你要是方便下午可以来我办公室,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郁闷,咱哥俩好好聊聊怎么样?我说我们得坐班,不过我今天可以提前走,5点钟赶到行吗?刘飞说没问题。然后告诉了他们公司的地址。原来就在学院路那片,打车过去也就十来块。
“你怎么认识周小萍的?”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刘飞问我。
“嗯······在一次同学聚会。”
“那······她怎么就成了你的女朋友?”
“我想想啊。”我挠挠头,竭力思索,“聚会那次以后,她来我这儿玩,我俩一块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就有点晚了,她就住我那儿了。”
“我考!你俩那天晚上就——?比我还快。”
“好像不是当天晚上就那样了。是第二天吧?对,应该是第二天。”
“她是不是特别爱发短信给你?”
“是啊。我手机里现在还有几条她几天前发给我的呢。”
“那她是不是······呵呵。”刘飞笑了笑,“噢,对了,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别客气,我不喝。你有什么就问吧,没关系。”
“她是不是特喜欢在车里面·····啊?嘿嘿。”
“差不多吧,好几次都在车里。非典嘛,毕竟在她车里,她觉得安全。”
“是什么车?奔驰吗?”
“哦,不,是别克。其实很不爽,不是蹭破皮,就是撞了头。”
“我觉着还行吧。你这么急找她干吗?”可能因为“奔驰”比“别克”高档得多,刘飞面露喜色。
“找她干吗?她怎么说也是我女朋友吧?我现在真怕她万一······”
“放心吧,她就是得了也不会有事的。”刘飞拍拍我肩膀,“别找她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该干吗干吗。”
“为什么?”我瞪大眼睛问。
“为什么?这个嘛······对了,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那你就问吧,说不定等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现在脑子乱得很。”我皱着眉头,想起姓王的说过的话,“周小萍给我说,她以前、以前没谈过男朋友的。”
“没谈过男朋友?这话你也信啊兄弟?她从初恋到现在谈过的男朋友至少一个连了吧,呵呵。”
“可、可她就是这么给我说的。而且她说话时候的表情很诚恳,叫人不得不信。”
“兄弟,看你也不像第一次谈恋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这娘儿们骗了吧?”刘飞拍拍我,“她跟你那个什么时候,你、你觉得那样子像是个第一次交男朋友的?”
我拍拍脑袋,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这一点我还真没想到。
于是我问:“她、她有没有跟你提起她高中发生的事?”
“什么事?”
“就是她物理成绩不好······结果一个年龄比较大的物理老师给她补课。”
“她给你这么说的?别开玩笑了。她物理不好?她老爹当年在大学搞的就是这个的,后来才下海出来的。”
“那有没有她老爹学的是物理,可她物理却学得不好呢?”
刘飞想了想,说:“有这个可能行。怎么了?”
“没,我就是问问,听她说过这事。对了,你没她家电话?”
“有是有一个,我也打过,说是空号——她家房子太多了,谁知道最近住哪。”
那天我在刘飞空荡荡的办公室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办公室看起来更像间会客室,里面摆放着很多桌椅。墙上的表格里填着很多人的姓名,姓名后面写着本月目标、已实现数额等。我猜想这都是他手下业务员的业绩。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刘飞劝说我购买他们公司新近推出的产品。说是如果现在每年缴4000块钱的保险,连续交20年,到了80岁就有将近80万。他还提到了诸如分红、养老、保监会、有病治病没病养老等字眼,可我都搞不清楚。
离开刘飞效力的公司时已差不多7点。临走时,刘飞告诉我一个周小萍闺中密友的手机号码。因为他和周小萍已不再联系,所以和这个名叫静静的闺中密友也不再往来。另外,刘飞从我跟他的谈话中得知我对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便建议我辞职干保险,说做得好的话,一两年就可以买车买房了。这句话很具诱惑性。不过我这个人长得像块木头,也不怎么会说话,想想还是算了。要是能把西欧的阴谋诡计破掉最好,如果破不掉呢?破不掉之后的情况我还没想好。
在这家保险公司门口,我接到宽宽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蔫蔫的,问你在哪儿?我说也在海淀,离单位不远。他说,我现在就在你们单位附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块吃个饭吧,我请你。我说你都辞职了,还请什么客啊?你就在我们小区门口等着,我大概得半个小时。电话挂断后,我就在保险公司前面的站台等公交车。我想宽宽怎么说也是工作了将近两年的人了,不至于现在存折里就没东西了吧?
25分钟后我赶到小区门口。来来往往有几个人,都戴着口罩。路边停着两辆出租车,那司机也戴着口罩。小超市不知从哪天开始也关门了。小超市的情况是这样的:非典刚来的时候,超市里的人拼命在里面洒消毒水,进去之后能把人薰死;后来北京每天公布的染上SARS的人数越来越多。超市就不让顾客进去,他们开了个小窗口,你要什么他们给你拿什么。我估计这几天聪⑺党币材艽維ARS,所以他们只好关门大吉。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人命都是最重要的。
我站在小区门口,却没找到宽宽同学,只好给他发短信。我说我就在小区门口,怎么看不到你?大概20秒钟后,宽宽回信说,我就在小区门口的报刊亭旁边,已经看见你了。我一抬头,看见他正朝我这边走。比起上次见他,宽宽显得有些憔悴。他工作时的生活其实跟我现在差不多,一般没什么事。上上网、聊聊天、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就这么一天就浑浑噩噩过去了。估计现在突然辞职,没了以前无比安逸的生活,可能得有一阵子痛苦的适应期。
我走上前,把他拉到一边。宽宽说,走吧,哥们今天请你吃饭。我说请什么请啊?你现在辞职考研,压力这么大,还请我。宽宽苦笑着说,走吧,那是两码事。我说走吧,去我屋里下点面条,随便吃点算了,现在我们这片的饭馆都统统关门,你是想请都请不上了。宽宽只好同意。然后我把我的小区通行证交给宽宽。进去的时候,保安要是让出示证件给他看看就是了。我没事,这么长时间了,保安见我进进出出的,一般是不会问我的——小区通行证是最近才办起来的,以前没有,为的是防止外面的人进去,以防止传播SARS的可能。另外,居委会还给每家发了一张所谓的温度统计表。要所有家属区的人每天晚上测量温度,第二天早上再把温度统计表交给保安。保安察看后,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还回来。每天如此。
我带着宽宽进屋时JB正在看电视。电视里又传来众志成城抗击非典之类的话。JB探出脑袋朝门外看看,然后嘭的一声使劲把门关上。宽宽看我,我说没事,别理他,那个傻瓜就那样。一边换拖鞋,我一边推测,可能JB今天找老李了。估计老李把我说的关于JB性取向的问题透露给了JB。因为今早刷牙洗脸的时候,JB对我还是讨好地笑,搞得我相当不自在,到了晚上又成了这般面孔。不过也无所谓,你会摔门,我也会。
我把宽宽带进我的屋子,也重重的把门关上。我问宽宽最近怎么样。于是宽宽开始给我倒苦水。宽宽的情况是这样的:他给领导写了辞职报告,领导倒没怎么为难他,可能是因为他平常还算比较听话吧。他和单位签的合同期是三年,但现在才工作了两年。按规定他是要交两万块钱的违约金。还好领导也没跟他提这件事,只是催他办好相关手续后从单位的宿舍搬出来。宽宽的工作很舒服,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单位福利不错,还有房子住。现在一辞职考研,每天早起晚睡,觉得相当辛苦,一时半会儿还真受不了。他其实有好几次都想放弃考研,重新回原来的单位工作,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