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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雪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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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是九华剑派内定的下代掌门。 

凌雅琴比丈夫小了九岁,但一出道就在钱塘会上连败七派高手,当时她长剑 

如雪,俏立花影的风姿,至今还为江湖中人所津津乐道。 

梵雪芍虽然武功绝伦,更在周凌二人之上,但她知道自己的武学偏重阴柔一 

路,龙朔身体有异,再跟着自己习武多有不妥,于是让他转投九华门下。她曾予 

九华剑派有大恩,此番亲自上山,琴剑双侠自无异言,当即收下香药天女带来的 

那个俊秀男孩。 

行过拜师大礼,凌雅琴扶起龙朔,笑道:“你师父一心钻研剑法,至今也没 

有收徒弟。这院子里只有你一个孩子,也没有个玩伴呢。” 

“师娘,”龙朔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徒儿是来学武功的。只要练武就 

够了。” 

周子江赞许地打量他一眼,温言道:“有志者事竞成,有这番心志,就要好 

好修习。” 

“徒儿知道了。” 

梵雪芍悄悄把凌雅琴拉到一旁,低声说了龙朔的身世,“这孩子父母都死在 

星月湖妖人手中,遭遇极惨。朔儿是个很懂事,很聪明的孩子,他……”梵雪芍 

贴在凌雅琴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嘱咐道:“你是他师娘,迟早会知道的。但这 

事千万不要跟旁人说。” 

凌雅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唉,当日我跟师哥曾找过星月湖的慕容宫主 

,可恨被他蒙骗,没有动手。至今薛长鹰薛师兄和欣妍侄女还下落不明……” 

梵雪芍却不知道薛欣妍也在柳鸣歧手中,就在离开时被龙朔亲手杀死。闻言 

只是皱起眉峰,“这些年来没有听到星月湖一点消息,他们究竟藏在何处?” 

“师哥也曾多次查访过,料想星月湖众人绝非真的葬身火海,必是隐居异域 

,只是没有一点线索。” 

梵雪芍沉吟道:“当日星月湖万里迢迢去了塞外,莫非是在那里藏身之处? 

” 

凌雅琴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忽然间,她脸上一红,悄悄对梵雪芍说了几句 

。 

梵雪芍略带讶然地举起美目,思索片刻后,说道:“一会儿我看看脉象。” 

周子江负手而立,观看龙朔在庭中演练功夫。九华虽是佛道两家名山,九华 

剑派却近于儒家。他一身青衫,头上带着儒巾,背影凝如山岳,气宇轩昂。 

凌雅琴走过来看了几眼,失声道:“这孩子从哪里学的功夫?” 

周子江面色凝重,“有七成都算不得武功。他的吐纳运劲颇有根基,为何没 

有半点内力?” 

梵雪芍解释道:“朔儿曾经练过六合功,不过练到第三层时受了重伤,内力 

全废。” 

“第三层?”周子江道:“是年初受的伤吗?” 

“五年前。”凌雅琴在旁说道。 

周子江眉头一挑,“五年前?他七岁时六合功就练到了第三层?”他望着满 

头大汗的龙朔,喃喃道:“奇才,奇才。可惜可惜。” 

途中梵雪芍已经着手治疗龙朔受创的丹田。她医术精湛,本身的迦罗真气又 

对治疗内伤极具奇效。一入手便稳住伤势,再有数月调理疏导,龙朔的伤势便可 

痊愈。不过经此重创,龙朔以前的功力已经荡然无存,如今重新修习,已经错了 

练功的最佳时机,资质再佳也无望晋身一流高手,因此周子江才连称可惜。 

梵雪芍虽然舍不得龙朔,但她于九华剑派终究是外人,久居多有不便,因此 

只在山上住了数月,待龙朔伤愈,便即离开。 

听她说明去意,龙朔半晌没有作声,他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阿 

姨两次救了朔儿的性命,恩情有如再生,只求……” 

龙朔抬起头,乌亮的眼睛直直望着梵雪芍,“阿姨能收下孩儿。”说着轻轻 

唤了声:“娘。” 

梵雪芍叫了声:“好孩子……”眼睛不禁湿了。她向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也是缘份使然,当日一见龙朔就把他放在心头,为了他的伤势奔走数年,已经 

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此刻被龙朔一叫,顿时眼含热泪。 

她把龙朔拥在怀里,认真说道:“娘不回南海了。” 

龙朔扬起眉毛,“真的?” 

“真的。但娘也不能住在山上,宛陵郡的沈氏与娘相识,娘先在那里住下。 

宛陵离此不远,过些日子娘就来山上看朔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龙朔捏住梵雪芍的衣袖,扬着脸说:“谢谢娘!” 

“傻孩子,跟娘还说什么谢呢?” 

周子江夫妇相视而笑,忽然间,两人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变得苦涩起来。 

两人成婚已近十年,却始终没有一子半女。这次难得武林第一神医香药天女 

来到九华,凌雅琴藉机说了心中的疑惑。可女神医分别切了两人的脉象之后,问 

题却是在周子江身上。此事非是医药可以调治,任梵雪芍医术通神,也无技可施 

。 

周凌夫妇恩爱无间,是江湖中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没想到正值青春,却被 

告知丈夫无法生育,不啻于在两人心口重重划了一切。 

*************** 

自此,龙朔便在凌风堂住下,每日修习剑法。周子江潜心钻研本派剑谱,龙 

朔初入门墙,就先由师娘指点。 

龙朔进境奇速,只两个月时间,一套坤阳剑便练得炉火纯青。与此同时,他 

的内功也开始重新修练。九华剑派的浩然正气是名门正宗,但龙朔的六合功由其 

父亲自传授,威力不在浩然正气之下。周子江权衡多时,最后还是让他自行修习 

六合功。 

龙朔聪明灵秀,甚得周氏夫妇欢心。夫妻俩私下谈起,都不免慨叹他如此良 

玉美材,身世却如畸零。 

“这般苦练,终究难练至六合功第七层……”周子江望着窗外的龙朔叹息道 

。 

龙朔却不知晓自己的缺憾,他将父母的血海深仇埋在心底,每日苦练不辍, 

期待着有一天能亲手报仇雪恨。假如他知道自己的成就已被限止,也许会练得更 

加辛苦。 

06 

天气渐渐转冷,一夜北风怒吼,到了清晨时分,九华山阴云密布,星星点点 

飘起雪来。 

龙朔没有打扰师父师娘,天色刚亮就抱着长剑来到院外,在松下演练刚学的 

剑法。 

苍翠的青松宛若巨伞,松下少年剑如青蛟,人如朗月。为了行动方便,他只 

穿了件单衣,寒冬天气里,更显得身形纤弱。但他招式间没有半分苟且,每一剑 

都使上了十分力气,不多时额角便沁出汗水。 

正练到酣处,脑后风声陡然一紧,龙朔不假思索,一招遥指天南,回剑向后 

劈去。 

“格”的一声低响,精钢打制的长剑却被一根枯枝架住。龙朔骇然回首,叫 

了声,“师娘”。 

凌雅琴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劲装,风姿绰约地站在雪地中。她笑吟吟举起枯枝 

,摆出起手的门户。 

龙朔知道师娘是要亲手给自己喂招,不由精神一震。他先退开一步,躬身行 

礼,然后长剑一翻,抢先进招。 

凌雅琴没有用上内功,纯以剑法与龙朔周旋。她一手贴在腰后,一手捏着枯 

枝,纤美的手指莹白如玉。她在江湖中人称琴声花影,果然是人比花娇。翠袖飘 

飞处,光洁的皓腕宛如霜雪,连手中的枯枝也似乎要开出花来。 

枯枝虽然简陋,使得却是正宗九华剑法,龙朔细心观察,许多独练时难以体 

会的细微之处,此时都迎刃而解。 

枯枝的变化精妙异常,不过数招,龙朔就被逼得接连后退,最后背上一顿, 

已经靠在了巨松上。 

“这一招博浪飞锥要留心握剑的姿势,”凌雅琴优雅地拢了拢秀发,待龙朔 

招式使足,她身形一侧,然后皓腕翻出,枝尖准确地点在龙朔拇指上,将长剑挑 

落在地。 

凌雅琴微微一笑,正待讲解,忽然神情一动,举目朝山下望去。 

龙朔运足目力,仔细看了片刻,才远远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正朝山上奔来 

。 

*************** 

“贫僧明观,参见施主。”那个灰袍僧人躬身行礼,奉上一封书信。 

周子江展信细阅良久,然后郑重地收好书信,沉声说道:“请回复圆光方丈 

,此事义不容辞。在下立刻动身,与沮渠大师会合,共襄大举。” 

“师娘,是要出门吗?” 

凌雅琴一边整理行装,一边说道:“北方出了些事。有伙流寇攻城掠地,无 

恶不做。大孚灵鹫寺方丈亲自来信,请你师父出山,刺杀贼酋。” 

大孚灵鹫寺声名显赫,一向是白道领袖,门下弟子众多,连柳鸣歧也是其俗 

家弟子,龙朔当然也听说过。他忍不住问道:“敌人很厉害吗?师娘也去吗?” 

凌雅琴面色凝重,“这股流寇声势浩大,手下能人不少。圆光方丈在信中说 

,为除去贼酋,大孚灵鹫寺已经有十七位大德高僧丧生。这次由寺中维那沮渠大 

师为首,招集各方好汉一同行动,务必要除掉此獠。” 

龙朔还是有些不明白。如今天下南北分裂,九华山隶属南朝,何必为北方的 

流寇出手? 

“傻孩子。”凌雅琴温言道:“北方虽然数国割据,但子民和我们都是一样 

的。周帝姚兴宽厚仁德,在乱世中保得一方安稳。这伙流寇多是胡骑,屠城掠民 

,暴戾之极。如今正攻打周都洛阳,一旦洛阳城破,周国灭亡,受苦的还是百姓 

。” 

龙朔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 

周子江道:“圆光方丈和沮渠大师以天下苍生为念,这样的慈悲胸怀,你明 

白就好。朔儿,你也收拾一下行装,和我们一道去。” 

凌雅琴有些愕然地说道:“到洛阳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朔儿身子又弱… 

…” 

“多历练历练,对朔儿也好。”周子江将江河剑佩在腰间,挺身说道:“我 

九华剑派从无弱徒。朔儿,你要记住了。” 

龙朔朗声应道:“徒儿记住了。” 

*************** 

三人各乘一骑从九华北麓下山,沿襄城、建康、广陵、彭城向北行驰,一路 

上雪越下越大,饶是龙朔内功已有根基,途中也颇为辛苦。这场雪从北到南整整 

下了七天,等过了钜野,才略小了一些。 

广陵以北已经是周国境内,此时流寇犯京的消息已经传开,田野中四际无人 

。路上雪积盈尺,三人的座骑虽然神骏,奔驰竟日也已疲不能兴。 

看着龙朔小脸冻得发青,凌雅琴不禁心疼地说道:“师哥,找家客栈歇歇吧 

。” 

周子江只穿了一袭单衣,但他内功精湛,在这冰天雪地中仍是面色如常。他 

指着前方道:“二十里外就是三水镇,方丈信上说沮渠大师就在镇上相候。”说 

着,周子江从马上侧过身去,两指搭在龙朔冰冷的手腕上。 

一股醇厚的暖流透体而入,瞬息便运行了一个周天,龙朔周身寒意尽去,暖 

洋洋惬意之极,他感激地说道:“多谢师父。” 

周子江收回手指,心下微微叹息。真气甫一交接,他便探出龙朔内功进境远 

低于自己的估计,要练成六合功的第一层,只怕也要花上一年时间。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龙朔回头望时,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前四 

匹骏马身形高大,矫健雄壮,铁蹄翻飞间,雪泥四下飞溅,直如腾龙踏雪而来。 

那辆马车同样是精巧非凡,然而驾前的驭手却是一名和尚。 

他身上灰色僧衣略显破旧,颌下蓄着一丛黑须,左手握着四根缰绳,右袖空 

荡荡系在腰间,却是独臂。 

龙朔正在奇怪,周子江已勒住马匹,朝来人扬声唤道:“沮渠大师!” 

那僧人手腕一紧,四匹正在狂奔的骏马顿时前蹄扬起,稳稳停下。接着他跃 

下马车,左手竖在胸前,宣了声佛号,欣然道:“原来是琴剑伉俪!冲风冒雪千 

里而来,两位果然是信人。” 

沮渠大师是大孚灵鹫寺的维那,身份仅次于圆光方丈和寺中首座,周子江和 

凌雅琴不敢怠慢,连忙下马行礼,说道:“愚夫妇正准备赶往三水镇与大师相会 

,没想到会在此相遇。” 

沮渠大师道:“贫僧因事误了半日,却让伉俪赶到了前面。”说着微微一笑 

,意态甚是潇洒。 

龙朔原以为僧人都是木讷寡言,形为槁木,此时才知道天下也有玉树临风潇 

洒非凡的高僧。这位大师虽然面带风霜,年纪却甚轻,而且面貌英俊,举止从容 

温和,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正自思索间,沮渠大师目光已经朝他看来,“这位是……” 

“这是在下新收的徒弟。朔儿,见过大师。” 

龙朔跳下马匹,他手脚冻得僵硬,落地时不由一滑,沮渠大师左手托在他肘 

下,笑道:“九华门下好生了得,小小年纪便捱得了这等风雪。” 

周子江歉让两句,忽然车帘一动,从帘角钻出来一张瓷玉般精致的面孔,那 

只小小的唇瓣红如玛瑙,却是个秀美无比的小女孩,她怯生生望着众人,小声唤 

道:“沮渠叔叔……” 

沮渠大师连忙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 

“……什么时候能见我娘?” 

“不要急,这会儿还下着雪,在车里乖乖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娘了。” 

沮渠大师放下车帘,缓缓直起腰,向周氏夫妇低声叹道:“这是贫僧好友的 

遗孤,她母亲有事须离开几日,留下此女托贫僧照料。” 

凌雅琴暗道,这么小的女孩已经如此美貌,她母亲又该是怎样的世间绝色呢 

? 

沮渠大师见龙朔年小体弱,安安静静像个女孩般秀气,又说道:“外面天冷 

,让令徒到车里避避风寒吧。” 

龙朔摇了摇头,“我不怕冷。” 

凌雅琴柔声道:“朔儿,大师既然说了,你就到车上歇一会儿。后面路上还 

有的辛苦呢。” 

***************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毛皮,温暖如春,那个小女孩靠着一只暖枕,小小的身体 

被一整张鹿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颈中一条纯白的狐皮披肩,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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