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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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阿勇,也许是错的。”阿红终于开口说话了。宋萍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由她说下去。“在认识阿勇之前,我其实已有了男朋友,他叫阿祥,我们同村,既是儿时的伙伴又是小学到初中的同学。我俩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我们经常一起上学一起放牛。那时多开心啊,特别是跟他一起放牛的时候,他一边哼着歌儿一边背着我满山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有一回,他采来一大把美丽的山花,插到我的头上,硬是要我扮他的新娘,并牵着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长大了一定要娶我当媳妇。当时他的家境还比较富裕,父亲是乡村里唯一的剃头佬,每当家中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偷偷拿点出来给我。后来,他的父亲因肺痨病死了,家道由此中落。为了照顾两个弟弟读书,他接过了父亲留下的工具,一边帮人剃头一边种田,而我一直读书,在中专毕业后留在城里·;·;·;·;·;·;
“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移情别恋的女人,但有时也很现实。不是有句古话叫‘上帝要你灭亡,必使你疯狂’么?我多年漂泊在外,多想有个固定的落脚点啊!所以有一次,阿祥红着脸向我提出结婚时,我狠心地说了句过头话:‘你什么时候能在城里建房子,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为了这句话,阿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毅然离乡别井,到深圳跟一个建筑工头做带工。可后来,在一次建筑事故中,他被一块石头砸断了左腿,成了残疾人·;·;·;·;·;·;
“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所以,在他残疾后,在他最需要我安慰的关键时刻,我离开了他,背叛了自己的初衷。也正是这段苦闷的日子,阿勇闯进了我的世界。萍姐,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小时候有人说我命硬,会克亲戚朋友,这是真的么?”
“铃——铃”,在宋萍思索着如何安慰阿红的当儿,电话铃响了。
“阿红,你还记得那次我和你说过,有个男子打电话来找你的事么?可能是他打来的,你要不要听听?” 宋萍想引开阿红的注意力,便按下电话的免提键。
“喂,是你吗?阿红今晚刚好在我这儿,你和她谈谈,怎样?”宋萍怕引起阿红的误会,便抢先提示电话那边的人。
“阿红在你那儿?骗人,不会这么巧吧?” 电话那边的人不信。宋萍连忙暗示阿红说话。谁知阿红听到那个声音,满脸阴云一扫而光,万分惊喜地问:“喂,你是阿祥吗?”
阿祥,不是阿红刚才说的前任男朋友么?宋萍惊诧得差点尖叫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原来,令我 一直牵肠挂肚的人是他!怎么会?怎么会?“嘟、嘟、嘟”,电话急喘的忙音把宋萍惊醒。只听见阿红非常难过地说:“他一定是恨死我了,连句话也不肯跟我说。”
“你百分百肯定是他打来的,不会有错?”宋萍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所以异常激动地问。
“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会连他的声音都听错?”阿红的话令宋萍心凉如水。这一夜,宋萍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份失落感如蚂蚁咀嚼着心。
不行,一定要弄个明白,否则绝不死心——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向宋萍呐喊。如果真是那个跛腿的青年农民,你有勇气嫁给他吗?难道承受得住熟人的冷眼与嘲笑?另一个声音则在心底深处冷冰冰地问。
六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如刀一样割破室内的黑暗,宋萍从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外那轮在辰雾中挣扎的血红的朝阳,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去找阿祥当面证实证实!
吃早餐的时候,宋萍有意识地问阿红:“你有多久没和阿祥联系了?”
“大概一年左右吧,他出事后我再也没有他的音讯,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阿红回答。
“他现在是不是在家里?” 宋萍又问。
“唉,我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家乡了,怎么知道?”阿红叹了口气说。
“不如我陪你回去看看,或许对大家都有好处呢!” 宋萍向阿红建议。
“我不想去见他,难道他被我害得不够惨么?”阿红拒绝了宋萍的好意。
宋萍决定一个人到阿红的家乡走走,破解心中的疑惑,了却最后一桩心事。
公共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颠簸几个钟头之后,终于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站上停了下来。这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地,紧接着,宋萍又搭上一辆三轮车,当转过几座山后,才到了目的地——阿红的家乡西岗村。
那是粤西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背靠青山,前有一条小河环绕,河边绿柳轻拂,成群的鹅在河中戏水,三两个村妇在河边洗衣服,组合成一幅宁静而美观的山水墨画。当宋萍走进村口的时候,见到一户人家正喜气洋洋地忙着办婚事。出于好奇,宋萍拉过旁边一位小男孩,问:“小朋友,今天你们村有人结婚么?”
男孩觉得很稀奇,眼睛眨巴眨巴两下,说:“你是外地来的,连阿祥叔结婚也不知道?”
不会这么巧吧?宋萍继续问那个男孩:“你们村有几个阿祥叔?”
男孩想也不想一下,说:“就一个,剃头祥,左脚跛的。”
“他和谁结婚?” 宋萍觉得很意外,又问。
“除了村里的哑巴阿姐,还有谁肯嫁给他!”男孩说完,蹦蹦跳跳地凑热闹去了。
怎么办?宋萍有点犹豫不决。
啊,有了!何不借阿红的名义去给他道喜呢?宋萍于是从袋中取出二百元,硬着头皮向那户人家走去。
进门后,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宋萍不禁有点紧张和后悔。当见到一个打扮得光光鲜鲜、在屋里一跛一跛游转的青年男人时,她猜想这一定是新郎公了,朝他走过去。
“阿祥哥!” 宋萍怯生生地向他叫了声,那男人猛一转身,吃惊地望着她:“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阿红的亲戚,” 宋萍结结巴巴地对他说:“阿红……阿红没空回来,叫我代……她向你祝贺。”说完,便顺手把礼金放到他的手中里。
起先,他听到“阿红”两个字,身体像被电击一般猛颤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常态,客气地对宋萍说:“难得你这么有心,从老远赶来,到这边坐!”说着,把她引到宴席上。
宋萍深深地松了口气,凭敏感的直觉,她发现阿祥根本不可能是那位“心理专家”,虽然他的声音真的和“心理专家很像。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宋萍向坐在身旁的一位村妇打听,村附近是否有电话,村妇说根本没有,并讲了一大堆她们村如何落后的话。
新娘的家很近,仅和阿祥的家隔了条小巷,所以阿祥轻而易举地把她接了回来。新娘长得既丑又老,见了人只会咧着嘴笑,比哭还要难看。但不管怎样,她都算是个女人了,和阿祥这样一个跛了腿的男人一起,在常人的眼中,倒也般配。
结婚的场面很简朴,但极为热闹。善良的村民并不象都市人那么市侩,他们没有用有色的眼光看这对不幸的新人,有的仅是深深的祝福和真诚的喜悦,宋萍被这个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
喝完喜酒,时间也不早了,宋萍便向阿祥辞别,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宁静可爱的小村庄。回到家里,宋萍把所见的一切如实告诉了阿红,阿红听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在房里哭泣,哭得很伤心。
七
自从证实“心理专家”是另有其人后,宋萍的心情像秋日的晴空般开朗。但也有一个心结,如肿瘤一样在不断扩大:这个“心理专家”到底是谁?长得怎么样,想怎样?
姚台长近来对宋萍的工作颇有微词,时不时找她的差错,当同事的面整她。其实宋萍心里雪亮:还不是因为那次恶意的作弄!他是个窝囊的男人,他的起家完全有赖于他家中那位“母老虎”。电台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台长家中的“母老虎”的哥哥是市委宣传部长,他的一句话可以令很多人从命运的高峰跌下谷底——姚台长也不例会。或许是因为在家中受的委屈太多,他有事没事都拿部下发泄一翻,以此满足心理和生理上的需要。
这天早上,他又把宋萍叫到他的办公室,指着一篇稿子大声喝问:“你是怎么干工作的,连市委领导的排名都搞不清楚,是不是做厌了?” 宋萍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转,差点掉下来。这不是明摆着从鸡蛋里挑骨头么?说来说去还是想找个机会整人。“其实,你这个人还是好的,”他又接着说:“只是有点不识时务。”老色鬼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把他的咸手放在宋萍的肩上,宋萍不从,一闪闪开。老色鬼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只见他一把把宋萍的手捉住,一下子把宋萍放倒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这家伙胆也挺大的,看来他又要使出以前搞打字员的那手绝招了。宋萍觉得血往脑里冲,出尽力气反抗并抱出了一句硬话:“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你家破人亡!”老色鬼嘻嘻一笑,说:“量你有多大的能耐,量你也不敢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说出去了谁还会娶你!”宋萍大怒,威胁他说:“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将你与打字员所做的事说出去!”老色鬼一听,一下子愣住了,把手放开,小声问:“你到底知道多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萍回敬他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今天我可放不了你。”看来是把这个老色鬼迫急了,只见他张牙舞爪,又向宋萍扑过来。
“台长,下面有位陌生人找你。”在这难堪的一刻,电台的门卫阿豹猛然推门走了进来。
“门也不敲一下就闯进来,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姚台长见又有一个送上门的,便顺势来个杀鸡儆猴,对阿豹说:“下个月,你少拿五十元工资,滚出去!”阿豹颤颤兢兢地走后,姚台长把目光移到宋萍身上,说了句露骨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敢出去乱说我一句,你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你出去吧。”
宋萍绝对也想不到,这个老色鬼这么难缠。经过这一次生死搏斗,宋萍对自己早几天一时冲动的报复感到后悔。
这是第五次接到“心理专家”打来的电话。他在很夜的时候才打来,阿红已经熟睡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想着当天发生的事,宋萍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忍不住对着话筒泣了起来。
“格格,是谁惹了你?”他焦急地问。
“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宋萍满腔幽怨地说,那份想亲近他的欲望越来越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的狗胆这么大,敢来欺负我的格格?”他怒气冲冲地问。
“告诉你听又有什么用,你可以帮我出气么?” 宋萍赌气地说。
“我的姑奶奶,不要难过啦!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幸运之神么?谁惹了你谁就倒霉!”他安慰说。
“不谈这些了,”宋萍真的不想让他知道今天所发的事,便把话题转开,向他撒娇说:“今晚我们玩个游戏吧!”
“玩游戏?在电话里?怎么个玩法?”他稀奇地问。
“你还算什么专家?本格格想玩你就得想办法!” 宋萍的刁蛮劲又来了:“如果你想不出来,我以后不理你了。”
其实,宋萍是渴望他能主动提出约自己,但话不能讲得太浅白。
“急煞老夫也!急煞老夫也!”“心理专家蛮紧张的,一个劲地叫。宋萍有点于心不忍,便给他一个下台阶:“如果确实想不出来就算了,我们干脆就玩个电话上的游戏,你旁边有没有书?”
“刚好有一本《唐宋诗词集》。”他如释重负地回答。
“那好吧,你如果能够在第九十九页和第一百之间夹进一张相片,我就送你一件礼物,否则,你要送件礼物给我。” 宋萍无不得意地说。
“唉,这不是明摆着要坑我?九十九页和一百页是连页,连根针也插不进去的。”他看来很聪明,没有愚蠢到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要是心痛你的礼物,可以拒绝我的,我又不是很稀罕。” 宋萍故意激他。
“这份礼物,我一定要送给你的,其实我已藏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交给你。”他说。
“什么礼物,能告诉我,让我先解下馋吗?” 宋萍听了他的话,非常开心。
“暂时不能告诉你,等收到后你自然会知道。”他故意吊宋萍胃口。
“好啊,明天是星期六,我在碧水湖公园门口等你的礼物。” 宋萍把话说完,也不听一下他的意见就赶忙挂了电话。多难为情唷,一个女孩主动去约一个不熟悉的男人!
八
这是一个难得的晴朗的冬日,尽管万木凋零、寒风阵阵,但宋萍的心情照样灿烂。
很久没有这么刻意打扮过了。经过一翻精细的打扮之后,对着镜子,宋萍连自己都有点吃惊、有点难以相信。她发现,自己真的还算得上美人一个,风资绰约的,走在大街上足以令一连男人动心。
糟了,怎么这么粗心,竟连自己的相貌特征和约会时间都忘了告诉他?如果他认识自己还可以,如果不认得,到时不是成了憨婆等轿么?到了碧水湖公园门口,宋萍猛然想间起这一点,不禁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开始有点忐忑不安。他会不会赴约?如果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他纯粹是跟我闹着玩的,我岂不成了天下最傻最痴的人了?
公园门口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其中不乏青年猛男靓子一类,但都是行色匆匆,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停下看宋萍一眼的意思。宋萍等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变得越来越坏,一种被骗的感觉在体内焚烧。就在这时,公园内走出一个驼背的老头,他手中拿着一枝鲜艳的红玫瑰和一个包装漂亮的礼品盒。他向四周环顾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向宋萍踱过来。
天!我心中的白又马王子——知识渊博、谈吐非凡、机智过人、幽默谐趣的“心理专家”,难度就是他?!宋萍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头,差点晕倒在地。
“姑娘,请问你是不是叫阿萍?有人托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老头慈祥地问。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萍听了老头的话,心情突然安静下来,连连点头,老头便把礼物交给她。
“多好的女孩,我总算没把玫瑰白栽!”老头儿回过身,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老伯伯,请等等!” 宋萍回过神后,连忙把老头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