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下的泪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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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对方真的不信。小三十了,还没有娶妻生子,在社会上是会被他人小看的,江瀚的脸上就有一丝赧然。 “你是哥儿一个,就适合找个老实巴交的。”媒人说。 “……” “再把上次那一个给你说说?” “……”江瀚笑笑没有说话,他回忆一下,除了对方老实巴交之外,的确没有什么其他印像。
“家和万事兴,老爹老妈一辈子不容易,找个厉害的三天两头的闹事儿,连你也受不了。”媒人说。这句话一下子说进了江瀚的心底:老爹老妈养大这姐弟五人不容易……想到这里江瀚答应了这门亲事。好多人就是这样本打算为别人活着,到最后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即使今日也是如此,中国人的人权大多是由自己放弃的。
从没有谈过对像的江瀚,当时更没有想过男女之情还会这样复杂。相家那天,江瀚通知了一下爸妈,他想这个媳妇是为他们找的,他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还会不愿意。
可他不知道,江瀚爸妈看了还真就不满意,自己精精神神的大儿子,五官虽说不上有多突出,可潇洒帅气又是大学毕业,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人,江瀚的姐姐妹妹也都在背后“唧唧喳喳”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姐说:“我得告诉江瀚,这个人可配不上他。” “好姑娘有的是,我再找人给介绍一个。”二姐说。三姐说……
江瀚老爸本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就在全中国人民一起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他的资本主义尾巴早已长了老长,是远近闻名的“倒爷”七十年代就趁一万块。正因为他过于精明,所以在他这个年龄不能接受的思想,他过早的接受了,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看着媒人陪女方在院子里转,老头悄悄皱起的眉头渐渐平展了,他挠挠自己已没有几根毛发的秃脑勺,突然间就想通了,老头十分认真地对姐儿几个说: “这事儿,你们谁也不要搀和,现在都到啥年代了,还干涉人家的婚姻?”
这个精明的老头一直以为这件事是江瀚自己满心眼里乐意的,要不怎么没跟家里说说就领到家里来了?他哪里想到,儿子只是为他们考虑。老头儿只想到不做糊涂家长,不干涉儿女的婚姻,可他没有想到,年轻人应该从父母家人那里借鉴经验,他们由于欠缺阅历有些问题常常脱离实际……
而阅历必须用时间购买,而不能用才智换取。晚上,江瀚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征求老爸的意见。
视子如命的精老头儿,没听完儿子的话就说:“好!好!” 由于他目睹过一幕幕父母干涉儿女婚姻的悲剧,在儿子的婚姻上,他不想让儿子有一星一点的委屈。
江瀚看到老爸发自内心的表示赞同,不由嘿嘿直笑,心想:真是农民出身,没见过世面,见着个人儿就说好。看着儿子乐,精老头以为正说到了儿子心坎上,就越发高兴起来:“啥叫好?自己看着好就好,爹妈给找个天仙,儿子看着别扭也没用。” 江瀚又笑,心想:你给我找个天仙,我还不愿意?他非常赞叹老父亲思想的开明,事事都能想开看透。
看到老爸愿意,江瀚连心存的一点疑虑都消失了,他想:必是不错,要不精明的老爸还看不出来!老爸怎么没看出来,只是过于尊重儿女的意见,关键时刻没有把舵……后来江瀚才发现,老爸由于犯了同一个错误:在并不自主的社会中,过分自主,从不参与儿女的婚事,致使他家四个姐妹都到了大龄才匆匆嫁人,结果姐弟五人没有一个美满的婚姻。尤其是司机那天说出“数咱俩媳妇难看!”那句话,以及从老局长家劝架回来,他发现满大街也真找不出自家这么一个,长得漂亮不漂亮的自不必说,人家也有长相一般的,但整体看来精精神神……她却啥好吃啥,啥不好穿啥,天天把自己打扮成从贫困山区来的似的,而身上又全没有农民身上的质朴。越不愿意看她穿自己的大拖鞋跑来跑去,她却天天穿这着双大拖鞋跑来跑去。
江瀚也曾从北京、上海给她买过漂亮衣裳,但一穿到她的身上,就全都变了味儿道。后来江瀚才悟到:这和她的初中毕业以后又不求上进不无关系。
于是就又给她买《读者文摘》,但他很快就发现,一本本的《读者文摘》全都崭新的摞在那里,有时候她当着江瀚面打开,还没等江瀚露出笑容,她就稀里呼噜的睡着了。
所以江瀚总是很晚才回家,回到家也很少说话,因为许多话她听不懂,听不懂还老打岔。机关的工作常常不分昼夜、天天忙忙碌碌;当然他也羡慕过人家的婚姻,他也想过离婚,但这些在大脑里都只是一闪就过去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出离婚的理由,她像见了皇帝一样惧怕他,又像侍侯皇帝一样侍侯他……
江瀚当时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看到孩子老人们都欢欢喜喜,自己心里也有无限慰藉,自己对婚姻的要求也就淡了很多。但自从看见楚晴,他的心就再也不能平静,尤其是那次谈话以后。
过去他也和朋友们聊一些自己对古典文学的见解,朋友和同事们多是带着恭敬逢迎的态度来听,而楚晴不仅能听,还知道他哪些观点讲得深刻而独到,哪些观点文学史上已有阐发,哪些观点有学术价值。如果说过去常有“纵有千种风情又与何人说”的感慨,自从遇上楚晴,他则感慨纵有千种风情也有人诉说了……
他爱看楚晴说话时的神态,渴望听到她的沉静优美的声音,说来奇怪,有时候在她面前还不知不觉的拘束,手脚都变得生硬起来,但这时他还没有料到这就是爱情。然而楚晴却不声不响地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也许她生了自己的气,因为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最终也没能让刘常向她道歉……
当当!门敲响了,江瀚刚想说请进,可爱的谭娅微笑着走了进来。 “什么时候吃你喜糖啊?”江瀚打趣她。一提这个话题,谭娅不笑了。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声不言语。
江瀚是个聪明人,谭娅近来往这里跑得这样勤,他已经明白了几分,他看看可爱的谭娅,大概是刚刚做过美容,如今越发出落的荷花仙子一般:但怎么可能,自己是个有家有室的人。 “大哥,今天你务必去给我陪个客人。”谭娅抬起头来微笑着求到,那漂亮的脸蛋上立时漾满了韵味儿。
“走!”江瀚站起来,因为单独和谭娅呆着的时候他总能感到一种不安的气息,他必须控制自己。谭娅带着驱车来到一个偏远的茶楼,上去,江瀚才发现所谓客人只有自己,想告退,谭娅已经微笑着坐在那里了…… 回到机关江瀚的心乱如麻,谭娅已经明确向自己表露了心迹。谭娅固然可爱,可怎么可能,自己毕竟有家有室,况且还有道德有良心…… 染,而楚晴让他的道德和良心才真正动摇了……那天他收到了楚晴的来信: 江瀚大哥您好,我现在已到北京的天远集团工作,当然这只是个暂时的立身之地,等有了能够解决户口的单位,再跳走。在我遭遇挫折的时候,能够遇到大哥您,是我的幸运,犹如在无望的海上挣扎,突然见到了生命的桅杆…… 我将永远记着您给我心灵的慰藉和教诲……有时间来电话,有时间到北京。楚晴
江瀚拿着楚晴的信翻来覆去看,一颗平静的心,彻底动荡起来,他后来告诉楚晴:那时侯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满脑瓜子都是楚晴。但他不知道,在楚晴写这封信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着一点交际的色彩,因为自从看到江瀚那个梳头的动作,楚晴已经对他产生了反感,只因为问题还没解决,希望又寄托在江瀚身上,当然拉近与江瀚的感情距离对楚晴更有利一些,江瀚还不知道,当楚晴写到:有时间来电话,有时间到北京时,楚晴的嘴角上漾起了一丝浅浅的戏谑的微笑,呵呵!那是对男性世界的彻底嘲笑!江瀚更不知道,如果看到这丝微笑,自己将会何去何从。
第十二章 (1、舅舅一家)
…… 给江瀚写的那封带着交际色彩的信,是楚晴在北京天远集团上班后的第二天发出去的。
公司离姐姐家很远,楚晴就住在市中心的外祖母家。这样,几乎一周才能到姐姐家去看望一次女儿。
此时外祖母早已去世,舅舅也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个曾经拥有过上千人的工厂,娶了两房媳妇,有三十来个子孙的老人,如今虽然住在子孙们中间,但并没有多少天伦之乐……
楚晴就出生在这坐四合院的西厢房。从精致的塔式门楼儿,及虽已陈旧但精雕细琢的门窗上……可以看出这座四合院曾经的风采和主人昔日的辉煌。
可如今这座四合院颇似北京某个胡同里的平民窟,……加上院子也不过一千多平方米的面积,挤住着舅舅家大小两个老婆的十几个子女的家庭组合,因为是资本家的子女,除去大表姐被从北京轰走之前,上了一个金融专科之外,其他十个都没有读过初中,所以尽管生活在北京,也多是生活在底层……这些贵族的后代,由于处于半文盲状态,连向世人控诉的能力都没有。
其中一个相貌出众的表姐已经明明白白的堕落了,虽然丈夫靠贩卖海鲜颇能养家糊口,可她竟还不断往自己的小屋里带男人……
对此舅舅熟视无睹,他经常在核桃树下熹微的阳光里闭目养神,那飘然的胡须,古朴的衣着让人想到庄子。是戏剧性的吻合,还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中国对贵族的镇压与西方对贵族的杀戮整整差了一百年。大表姐和两个表兄虽有楼房,因为涉及着拆迁补偿的问题,也在这里挤占了一席之地。舅舅毕竟是舅舅,血脉相连。当他得知楚晴已经在北京工作,单位离姐姐家又远,就轰走了租房人。
居住在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屋子里;楚晴觉得非常亲切,仿佛母亲就生活在自己身边,直到如今她也不肯相信母亲为什么没有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就走了。
在姐姐家分别的那天晚上,楚晴把温水放在母亲脚下,细细的为母亲把洗脚洗手,又用干毛巾蘸着温水轻轻为母亲擦脸,母亲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坦然受之,那时母亲已经患了肺癌,医生悄悄告诉楚晴他们说:估计没有多少时日了…… 楚晴说:“娘,再过一个月我就又放假了……”那时楚晴正在师范大学读大三。母亲没点头也没摇头,她说:“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醒来,楚晴发现母亲早已坐在自己屋子里的沙发上了,她不知母亲在这里坐了多久,望她多久了。
见她睁开眼睛,母亲说:“快起吧,不要贪晚。” 走出姐姐家门,楚晴没敢回头,她知道母亲就站在门口,因为她的泪水早已顺着双颊滑落下来。
一个月,多么漫长的一个月呀,当初医生说母亲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而今已整整半年了,她真不知道下次回来能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她多想看上母亲一眼,她知道母亲肯定就站在门口…… 没想到这就真真成了她们母女的诀别……
姐姐后来流着泪告诉她,就在她放假的前一天母亲夜间心脏病猝发,连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人世……姐姐还告诉她,在这之前,一天收不到楚晴的来信,母亲就整夜整夜不能入睡…… 在舅舅家的十几个子女中,大概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缘故,楚晴的大表姐算是最开明、最孝顺的。
只没想到,反被其他兄弟姐妹说成是不怀好意,拍老爷子的马屁,是看准了老爷子的那笔补偿款。大表姐回乡以后,先嫁了一个年长她十多岁的贫农秃子,后与共同干事业的副手相恋,回京后副手不堪寂寞被一个大姑娘拉下了水……她坎坷的婚姻可以写成一本书。
“人啊,全是命!”这是到了知天命年纪的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大表姐的女儿京霞长得袅袅婷婷,在天远集团的康乐中心任艺术总监,这虽然是大表姐一百个不乐意的,但女儿的意愿不能违背,如今的年轻人更注重实际,一句话:天远钱多,是国营企业的近十倍。
楚晴在天远集团公司打工,就是她给介绍的。
第十二章 (2、北漂)
楚晴被天远集团的副总总经理的姐夫,安置在五星级酒店的公关部工作,月薪暂时定为六百元。
这是一家拥有汽车、房地产交易和一坐大规模饭店的公司,据说天远老板是在改革开放初期,在天安门广场,给全国各地向往北京的人们拍“空相片”起家,又在改革开放的最初日子,靠大笔贷款倒卖进口汽车发家的。
楚晴的办公地点就设在饭店一层的西部。
天远的五星级酒店,是一座建筑装饰都十分精美的艺术殿堂,据说是北京一流设计师的杰作,无论是大厅的宏伟雕塑,还是墙壁上的饰物,以及每个房间的独有的情调和每个房间温婉亲切的的称谓,都让人慨叹称奇。
尤其是那个叫做“别有洞天”的餐厅里面,鸟语花香、绿地盈盈、溪水淙淙、清凉旷达……走进去让人感到走进了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就连客人用餐的桌椅板凳,也都是万年杜鹃花树的老根制作而成的,且不尚雕饰,天然古朴……在这个几千米的大厅里,花是真花,草是真草,树是真树设计师突发奇想,把几棵千年的古树部分枝干封进了大厅,既保护了文物,又保持着天然景观……比照有些饭店为了吸引客人而制造的假山假景,真真是两个境界……九四年,这里的最低消费是一千元人民币。
一眨眼,在这里上班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今天楚晴忙里偷闲第一次全面参观,沿着花花绿绿的碎石子路,走在茵茵的绿草周围,观赏着或星星点点,或昂首怒放的花朵,心里淌漾着一阵阵难得的喜悦,清新的环境淡化了她过去的苦难。这里的服务员都很有修养,碰了面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一律点头问好。
这时一只鹦鹉突然落在她面前的一棵古树上也对她说:“你好!你好!” 呵呵就连鹦鹉都是如此的有礼貌!楚晴又惊又喜赶忙说:“你好!” “你大爷的!”鹦鹉又说。
楚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问:“你说啥!” “你大爷的!”鹦鹉摇头晃脑的又重复了一遍。
楚晴一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楚晴听到不远处有人窃笑,她看到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正在扫地。楚晴想: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以养着这样的鹦鹉,地扫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在公关部牵头已接近退休年龄的李工,听楚晴说完,眼睛从镜片上方笑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