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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花儿谢了-第3部分

小说: 花儿谢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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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居然也知道镜子里面有个妖怪?真是神医呀!”我在一旁打趣。
“你刚说的名字倒挺美。”她终于放下镜子。
“那我以后就那么叫你。”
“不行!”她噘起嘴唇,拿着杯子走进厨房。
但我却听到倒水的声音里还有她一遍一遍念着刚才的名字。

“我下午拔牙前去买了两件衣服。”她的牙好象不那么疼了。
“你应该看看有没有牙买。”
她兴冲冲地从衣橱里拿出两件短袖的紧身夏装,提着衣服的双肩,映在自己胸前问:“好不好看?”
“如果你愿意在我面前换上的话我会觉得更好看。”
她果然瞪着眼睛把衣服放进衣橱。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牙还有点疼的原因,她的嘴角好象在笑。

可能是牙疼的女人特别烦,她总问我一些让我头疼的问题。
“看你这么好,怎么没人要?”
我的胸口又袭来一阵痉挛,然后紧接着是熟悉的心痛的感觉。
“你这么可爱,怎么也没人要?”我又使出老伎俩。
她居然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可爱”上,而忽略了“没人要”。
“你少说好话,快给我讲个故事。”
我以为已经过关:“想听什么故事?”
“你的故事。”她显然没中我的计。

在她一再软硬兼施的逼问下,我以最简洁的语言最笼统的方式给她大概讲了我和飞的故事。
当然,我还隐瞒了飞要和我结婚的细节。
我真希望我能象向她描述这个故事时那样轻描淡写。

由于牙疼的原故,她决定不回家,于是我们约在第二天一同逛街。
那天,我又一个人在深夜散步,但不同的是换了一条路。
当脚下这条路走到头,我转头望向路口的另一侧,原来那条常去散步的路依然清楚,路灯正照射着那一排被晚风摇晃的树。

第二天她不仅令我钦佩她拔牙后的胃口,更令我钦佩她逛街的耐力。
她驻足在一条无袖的连衣裙旁,这已是她今天注视的第九条连衣裙。
“我真想试试。”
我已经无法计算她说这句话的次数。
“你觉得没袖子的衣服好看?”我打算阻止她的试衣欲。
“没看到大街上很流行。”她还盯着那裙子。
“流行的不一定就是美的。”
“那你觉得怎么样?”
“你难道认为人类的胳肢窝很美?”
这下她转过头看着我,然后又噘起嘴唇说:“真不该和你来,破坏我的审美观。”
“好吧,给你点补偿,我建议你去试试那个。”我指着不远处的女性内衣。
这回她没瞪眼睛,居然问我:“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你对那些东西的独到看法?”
“挑选那种衣服其实很简单,只须注重它的面积和颜色。”
这次她停下脚步,瞪起了眼睛。
我居然还敢补充:“男人在看到只穿着这些东西的女人时,一般是没有时间注意款式和品牌的。”
说完我听到咬牙的声音。
“轻点儿,你昨天已经少掉一颗了,没必要把牙全咬掉。”说完我转身就逃。

晚上,她带我到我家楼下一家饭店吃饭。
一走进那家饭店的门,我并没发现有什么能吸引象她如此身段女孩的地方。
我正在费力琢磨的时候,她告诉我:“我最爱吃这里的香菇青菜。”

“你为什么不吃香菇青菜?”她看我没动过那道菜。
“我没说我爱吃。”
“我爱吃的东西你居然尝都不尝?”她又瞪起眼睛。
我不想她把牙齿都咬掉在饭碗里,于是尝了一口。
“怎么样?”她期待着我的赞许。
但是我故意违心地说:“一般般嘛。”
“你真是少有的怪物。”
“我只是比较坚持自我而已。”
这次她好象同意:“这倒是真的。”
然后又补充道:“一般和我在一起这么久的男孩,都会被我的眼光打动,没有象你这样到现在还这么木的。”
其实当时我很想告诉她,打动那些人的不是她的眼光,而是她的胸围。但是我担心她会把牙齿都嵌在我的肉里。

自那天以后,那家小饭店的服务员都认识我们,因为我们经常去点那道“香菇青菜”。
尽管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走得更近,但我们的身体却仍然保持着最初的距离。
就象我们可以谈及任何事情,却从不在嘴上妥协对彼此的依恋之情。

偶尔我还是会到原来的那条路去散散步,那一般是在燕子回自己家的时候。
然后我会绕过去看看那家“香菇青菜”。

也许是因为思想上有了寄托,我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当她还没能从夏天那桶六斤重的冰琪琳产生的诱惑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当我眼前还浮现着秋天陪她做着美容的时候,日历却已翻到了来年。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们倔强的嘴唇却并未松懈。
但思想上总在流露着蛛丝马迹。
那是在甄逸找到一个年龄比他自己大的女孩而感到苦恼时,我推荐给他的一套计算年龄的方法。
当他一岁时,她四岁,她的年龄是他的4倍;
当他十岁时,她十三岁,她的年龄是他的1。3倍;
当他五十岁时,她五十三岁,她的年龄是他的1。06倍;
当他一百岁时,她一百零三岁,她的年龄是他的1。03倍;
当他们的感情能永远时,他们年龄的比值将趋近于1。

而燕子最失控的一次是在春天,她即将参加自学考试的前一天。
那之前的几天,因为亲戚的托付,我前往另一个城市为他们新开的酒楼编写程序。
走之前,燕子就要求我到达后立刻向她汇报电话号码。
“什么时候回来?”我刚到她就问。
“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在你考试前两天回来。”
“上午还是下午?”
“我准备早上动身,应该在中午就能到了。”
“那好,到了就呼我的BP Call,下午我陪你逛街。”
我每次陪她逛街她都说成是她陪我,她说是因为我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品味,而不是她从我身上发觉了很多个性。

结果在亲戚们的盛情难却之下,我那天晚上十一点才到家。
第二天,吵醒我的电话铃却没能把天空一起吵醒。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接到电话我好象就开始被审问。
“晚上十一点左右吧。”我好象还在睡梦中。
“你答应过我什么?”她今天显然忘了她那睡觉的“朝三暮四”理论。
我却没有忘记答应她的事:“我不至于在晚上十一点呼你的BP吧。”
然后她说的那句话让我一下子没了睡意。
“从昨天下午开始,你知不知我有多担心?!”
也许她也意识到她的话表露了太多的心迹,立刻就把电话挂了。
剩下我拿着话筒,听着自己的心砰砰乱跳的声音。

那一整天我们都没再联系。
我们仿佛都在逃避,不知到底是在逃避对方,还是在逃避自己。
或许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契机,如果我们把握住了,也许就能把握住彼此的命运。

不知是受了她的渲染,还是我自己原本就压抑着真情,我开始担心。
担心爱睡的她会不会耽误了考试的时间。
果然,八点考试,在我七点半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在享受着她所谓的多睡五分钟。

我开着车把她送到考场,考完的时候她却噘着嘴说因为我没更早叫醒她,而让她没能考出好成绩。
为了抚慰她,我们又一起去吃“香菇青菜”。
吃完饭的她,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于是我们决定下午在我家楼下的花坛里放风筝。

光看她放风筝时又蹦又跳的神情,谁也不会相信我们会有如此大的年龄距离。
但这事实存在的距离,并没有影响我们那天快乐的心情。

那天不仅是我和她度过的最开心的一天,也是自飞走了以后我最开心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我们那天之所以那么高兴,是因为我们谁都没有提起前一天电话里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与其说她那天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如此顽皮,不如说那是她最后一次放纵自己。

在几天后,我被决定暂调到公司里另一个部门一个月。
在调离前一天,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燕子象往常一样打来电话。
“是不是又在偷懒?”
尽管她装出以往说话的语调,但我仍可感觉她那天有些异样。
“在整理东西,明天就到前面的办公室报道了。”
“去多久?”她的语调已变得哀婉。
“个把月,那边的电话可能不大方便,等着我打给你吧。”
然后我们象往常一样闲聊,但我心里总感觉不大自然。

果然在我们前所未有的互相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她开始告诉一件事。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我只能静静地听。
“在三个月之前,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
我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女孩也会接受这种方式。
“三个月以来,我一直都找不出他有什么不好。”
我开始觉得胸口隐隐有些疼痛。
“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但我……”电话里我感觉得出她在哽咽。
燕子曾经告诉过我,她有一个奇特的毛病,就是她看到或听到别人哭的时候,她自己也会莫名地跟着哭。
而那天却是她自己在哽咽,是为一直隐瞒着我,还是为其他更值得她伤心的原因?

我记不清那天我有没有向她说“恭喜”,我只记得的是那天我的胸口象往常一样地在强烈地抽搐。
也是在那天,我知道能令我心痛的,不再只有飞。

外调的一个月,我几乎不愿再拨动她的号码。
即使是拨打,也好象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
证明什么?证明我不在意?还是证明我很在意?

而等到我再回到自己原来的办公室时,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那就是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其他人的眼光不再望向我,而又望向了甄逸。

尽管燕子的电话少了很多,但她还是会偶尔打来。
是不是她也是在证明给自己看,她在意或者是不在意。

6月的一天下午,燕子又来了电话。
她邀请我晚上一同去吃“香菇青菜”。
她坚定的语气,使我不敢回绝。

那天晚上,是她第一次陪我在我上下班的那条路上散步。
而那天我们的晚餐却是我们最后一次。

她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没有动那道“香菇青菜”。
“怎么了?”我不忍看到她忧郁的样子。
“我觉得很没劲。”这句话倒和以前的她没什么改变。
我只能等她再说。
“为了该谈恋爱了而恋爱,为了他是恋人而说爱他。”
我可以理解她的无奈。
“我根本就不相信我会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她的这句话,让我想起飞也曾经说过,她不相信永远。
“作为朋友,我可以建议你迁就,因为我们的父辈在结婚的时候互相了解得远没有现在的你们多,而他们不还是一样恩爱到了白头。”
“同样作为朋友,我还可以建议你再去寻找,世界这么大,不可能没有那么一个。”
我知道我劝慰她的话,几乎就象没说。
但她所说的那句话,我却怎么都不能当作她没说。
“我要的不是朋友的劝慰,我要的是你的看法。”

我又开始每天晚上散步,和以往不同的是,我多了一个方向。
当我从飞的那条路回来,我会去看看那家“香菇青菜”。
当我从燕子的那条路回来,我会转头看看飞那条路边的树。

1999年7月15日那天,我打了电话给燕子。
那是自我们最后一次吃饭后,我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明天我过生日。”我告诉燕子。
“那祝你生日快乐。”燕子的声音已经变得陌生。
“明天,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吃饭?”我有些紧张。
“明天我不在公司,不知道会不会有时间。”
我开始后悔我为什么要提出要求。
“这样吧,如果有时间,明天下午我再和你联系。”

第二天下午,她果然打来了电话。
“我晚上有事,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
我极力做到象我回答的那样:“没关系,你忙你的吧。”
“我有张贺卡要送给你,我放在你的信箱里。”
“谢谢。”
“不客气,生日快乐!再见。”
“再见。”

我打开信箱,我不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发抖。
一个紫色的信封里装着一张紫色的贺卡。
贺卡上只写着“生日快乐”。
而署名却赫然是“紫胭”。
紫色的紫,胭脂的胭。
如果让燕子看到我当时的表情,她一定会泪流满面。

我们下午互道的那句再见,切断了我们从此的联系。
但我依然在早上走进办公楼的时候,望一眼电梯对面的办公室。
依然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寻找她的身影。
在一两次偶然遇见的时候,不知道她的心中是否也象我一样澎湃不已。

一下子我的生活又象回到我刚从异乡回来时的样子。
不同的是我总感觉胸口不仅仅只在思念的时候疼痛。
或许是因为我早已习惯了那种心痛的感觉。

1999年10月15日。
早上我走进办公室,看到甄逸象往常一样趴在桌上。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江凡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请柬。
大红的请柬衬托着金色的喜字分外的耀眼。
我不禁打开了那请柬,却让我第一次看到了“燕紫”这个名字。
我的胸口又开始难以抑制的翻动,我不敢再看,眼角只瞥见上面写着的“兹定于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八日……”。

那一整天我好象很忙,但其实是什么都没做得了。
我不仅要阻止自己想早上看到的请柬,还要躲避别人谈及这件事的声音。
但胸口的疼痛,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在干什么,却都不曾停止过。

晚上秋雷来到我家,这让我沮丧的心情稍微有了一些好转。
但秋雷的心情好象不那么愉快,他也为情所困了吗?

“我们下去走走吧。”吃过晚饭,秋雷建议。
我想听听他的故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我欣然同意。
每次我和他走走的话,我们都是去飞那条路。
但今天秋雷却想走走燕子的那条路。
我当然不愿意去。
于是我建议他:“去热闹的地方走走吧。”
秋雷居然很乐意。

“你回来已经一年半了吧。”
“怎么,是不是为一直都没有请我吃饭而感到歉意?”我尽力地放松自己。
然而秋雷好象并没有变得轻松。
“一年半的时间算不算很长?”他又问我。
“你如果想让我再等一年半才请我吃饭的话,我会觉得很长。”我继续调节气氛。
这回秋雷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我比他还高兴。
“既然很长,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吧。”秋雷好象终于拿定了主意。
我们都停下,他准备讲,我准备听。

“我今天收到了飞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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