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的世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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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工作入迷了吧，我都在你后面站好半天了，这幅效果图不错——你刚才说什么？”蔡洪飞怀疑自己听错了最后那个音节，顺手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花小雨没理蔡洪飞，先把桌面收拾停当，这才转过身来，“我叫你青菜。”于是花儿笑着把下午和叶婷婷开玩笑的事简单学了一遍。
“青——菜——不错啊，别人怎么称呼你？”
“花儿。”花小雨打了个手语，接着问洪飞，“你下班后都做些什么，不着急回家呀？我看你经常一个人留在公司里。”
“我租的房子，在公司在家都一样。下班也没什么可做的，上网游戏呗。”蔡洪飞用手比划着敲击键盘的动作。
可是花小雨没弄明白。蔡洪飞又做出枪击瞄准和打斗的样子，动作有些夸张。见花小雨还是如坠雾里，蔡洪飞干脆扯过一张白纸，用速写笔写上“游戏”两个字，盯了一眼花小雨，又接着写上“过瘾”两个字，同时显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态。
花小雨笑了，“不干正事儿。”
“那你回家做什么？”蔡洪飞反问花小雨。
“看书，偶尔也上网看消息，查资料，聊天。”
“聊天？”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花小雨站起身来，拎起了小挎包儿。
“我也上网聊天呢，是上聊天室吗？哪一个？”
“我用QQ，都是些认识的朋友。不过偶尔也会到感兴趣儿的聊天室，和那里的人聊天也挺有意思的，那是一个和专业相关的网站。他们不会猜到我是一个聋哑人，还经常有人约我见面呢。”
“你去过吗？”蔡洪飞瞪大了眼睛。
“没去过。”
“千万不要去呀，网上色狼可多了。”洪飞似乎松了口气。
“你不会也是吧？”看着蔡洪飞认真的样子，花小雨感到有趣儿。
“当然不是，像我这样的好人不多了。哎，花儿，给我留个QQ号吧。”看着花小雨要走，蔡洪飞急急地恳求，匆忙在桌边儿的小本上扯下一条纸来。
“好吧。”花小雨在纸上匆匆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挥手同洪飞告别走出了公司大门。
看着花小雨转过街角，蔡洪飞才极不情愿地收回目光。
“怎么，小伙子，喜欢上人家了？”打更的大爷打趣道。
“谁说的？”
蔡洪飞一个箭步从门口窜回自己的电脑桌旁，晃动鼠标，点亮了屏幕。可是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蔡洪飞暗叫糟糕，也许是太兴奋了，手心儿里出的汗液模糊了速写笔记下的号码。蔡洪飞低下头仔细辨认，依稀看出个大概，不过有两个数字怎么也看不清楚了。
蔡洪飞把一串数字输了进去，不对，再换个数字，还是不对。他又把纸条举到灯光下，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一小片模糊的地方，想从笔法上分析与哪两个数字更接近。可是猜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于是又随便选了两个再试。这回运气还算不错，正是“紫水晶”。
花小雨告诉了蔡洪飞，自己在QQ上用的就是“紫水晶”的名字。就好像中了百万大奖，蔡洪飞乐坏了，立刻将其设为好友，又在键盘上“噼哩叭啦”敲了半天。只可惜，对方的图标始终还是灰色的，显然花小雨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家，即使到家了也不一定立刻就会上网。否则，看到申请，花小雨一定会把自己加为好友的，蔡洪飞想。蔡洪飞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屏幕上梳着小辫儿的紫水晶的头像儿支着下巴发呆。
蔡洪飞坐在公司里，玩了好一会儿游戏，中间几次退出来查看网上的紫水晶是否在线，可是结果都很令人失望，他终于放弃了。天也擦黑儿了，蔡洪飞和大爷打了声招呼从公司走了出来，跨上了车子。
蔡洪飞与两个岁数相当的小伙子合租的房子。一个姓李，一个姓王，他们自称是外地到沈阳某技校读书的学生，毕业后不愿意回家，留在沈阳打工，现在同在一家房产交易所上班。蔡洪飞是在租房子的时候和他们认识的，当时蔡洪飞想找个便宜的单间或是插间，这两个人提议可以与他们合租，就私下成了交易。
屋子虽然不大却有两个房间，两个人腾出一间让给了蔡洪飞，由他承担了一半的租金。这样的分配让洪飞还算满意，自己可以在上网时不受干扰。不过让洪飞感到无奈的是，这两个兄弟实在不够卫生，厨房里时常残留着便餐盒散发的那股难闻的气味，洗手间的地砖上也印满了两个人黑黑的泥鞋印儿。除此之外，两边的人倒也相安无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还能客气地打个招呼。
蔡洪飞慢悠悠地骑着车子，并不急于回家。经过小吃店门口的时候，洪飞感到肚子饿了，便将车子停在道边走了进去。象往常一样，蔡洪飞要了一碗旦旦面坐在桌儿旁几口就吞了下去。早先，蔡洪飞还是很喜欢吃这口味儿的，又酸又甜又辣的，很爽口。可是吃的次数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现在蔡洪飞对这口味已经是痛恨无比了，只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会更好吃些，只好将就着用来充饥填饱肚皮。
回到自己的房间，蔡洪飞就急急地打开了电脑。
这是一部拼装机，机箱的外罩儿卸在一边儿，从外表看陈旧不堪，不过硬件儿都是最棒的，达到了最优化，运行速度奇快，而且配了一个最新潮的宽屏液晶显示器，和一套高质量的音箱，很适合网络游戏。无论蔡洪飞在哪里租房子，电脑是丢不下的。
蔡洪飞进入QQ，重新进行了设置。这回，紫水晶上线了。蔡洪飞立刻请求对方将自己设为好友。几秒钟后，得到了回应，请求通过。蔡洪飞兴奋地把两手端在胸前来回搓着。
“刚上网吗？”蔡洪飞急急地询问对方。
“嗯。”对方传过消息来。
“平时这个时间都在网上吗？”
“不一定，你呢？”
“经常挂在网上，要不干什么呢？”蔡洪飞想象着花小雨坐在机前的神态，对与聋哑姑娘网上聊天感到十分新奇。
“真的没有事儿要做？不会吧？”
蔡洪飞犹豫了一下，担心花小雨会认为自己无所事事。这个印象可是很不好的，要想办法表现表现。
“当然有，不过在网上也可以做呀，我可是经常在网上工作的，而且在网上查资料很方便嘛。”
“还有呢？”
“帮朋友做卡通，我们也是在网上完成的。”这话倒也算实情，蔡洪飞的朋友偶尔会交给他一些临时的动画制作，业余的时间还可以捞些外快。
“不错嘛。”
“那——是。”蔡洪飞很得意得到了对方的赏识。
“你为什么叫阿瓜？”
“你看过《阿呆和阿瓜》吗？阿瓜可是个挺招人喜欢的人物。”蔡洪飞希望花小雨看过这部片子，这样还可以多聊些关于阿瓜的话题。
“哦，没看过——”真是遗憾，蔡洪飞这边摇了摇头，又问，“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片子呢？”
可是对话框儿里，半天没有了信息。蔡洪飞有些着急，“你在做什么呢？”
还是没有消息，该不是……
“离开了吗？”
“对不起，我正与朋友说话呢。”对话框儿里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呀，打字速度蛮快的。”
“还行——”
蔡洪飞正准备向紫水晶发消息，那边的消息又到了，“不好意思，有点事儿我要先离线了。”
这太突然了吧，蔡洪飞有些抓不着头脑，只好无奈地敲下一行字发送过去：“轻轻地，你走了。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方的头像晃了晃，新的消息传了过来。
“你也喜欢徐志摩的诗吗？”
“那当然。”蔡洪飞万没想到花儿还喜欢诗歌。
“我也好喜欢呀，你写诗吗？”
蔡洪飞有些尴尬，但想到在心情难过的时候也曾留下过几行字，于是壮起胆儿来回复，“偶尔。”
“那以后，一定与你切磋切磋哟，不过我真的要离开了，还要去复习功课。”
“什么？”
“快考试了。”
“你在上学吗？”
“大三。”
“学什么的？”
“学音乐的——拜拜。”
“拜。”
蔡洪飞无奈地笑了，看来是一场误会——对话儿的人并非花小雨。紫水晶啊，紫水晶，原来只是个巧合。
第三章
花小雨回到家里，妈妈早已做好了饭菜，爸爸仍然没有回家吃饭。餐桌上妈妈习惯性地打起手势，问花小雨工作顺不顺利，心情好不好。花小雨就笑盈盈地点头表示过得很不错，心情也很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通常，妈妈接着还会问问女儿，有没有出现新情况之类的。当然，这是在关心女儿的人生大事，当妈的有哪个不着急儿女婚事儿的呢？花小雨总是含笑不语，实在拗不过盘问，就表示现在还不着急，又笑着反问娘亲是否已经嫌弃女儿了，接着就说一定会努力工作让妈妈过上最最舒心的日子。
妈妈会说，能看到女儿幸福，妈妈才高兴哩。
吃过晚饭，正赶上电视重播新闻节目，小视窗里的手语翻译配合着新闻画面进行着解说。
几天来，花小雨一直都在忙着手头儿的设计，确实是累坏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和叶婷婷呆了一下午，花小雨回忆起中学时代度过的许多美好时光，那段日子无忧无虑的，花小雨、叶婷婷、郑丹三个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花小雨翻出了中学时的像册儿，一页页地看着。像册里花小雨、叶婷婷还有郑丹，三个人抱在一起开心地笑着，在像片儿两边儿的下角儿各伸出一条腿，那是敖东阳和瓜子的，趁抓拍的瞬间对画面进行了破坏。
那是一次春天的郊游，班主任白石和美术老师林枫带领着花小雨这个班骑车去了棋盘山。白石和林枫刚从师校毕业，年龄也比花小雨他们大不了多少，师生处的像兄弟姊妹似的。
这次郊游是花小雨他们缠着老师许多次才成行的。还有哪个老师有这胆量带着他们这群聋哑孩子出行呢？太险了，过后花小雨他们再缠着白石吵着要求骑车去玩，白石总是这样说，后怕，真是后怕。
去棋盘山的路坡度很大，起起伏伏。花小雨几个实在是太高兴了，他们还从来没有一起骑着车子到这么远的地方玩过呢。在坡上骑上骑下，也顾不得欣赏两旁的美景了，一边儿骑着车子，一边儿还腾出一只手打着手势。不过，每到一处景致优美的地方，林枫就会叉腿停住车子，从摄影包里取出像机取景儿，然后把花小雨和同学们招过去留个影儿。
第一张照片儿，是在一片草地上，远处的坡上一片林子，草是绿的，树也是绿的。由于他们出发的很早，照相的时候，在树林间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太美了。
第二张照片儿，背景还是这片草地，不过有好些牛在那儿吃着草，都是花牛，黑白相间的图案。花小雨向一头小牛犊儿走过去，那小牛儿扭着脖子，哞哞的叫着，用一只眼睛紧紧盯着花小雨的举动，怀着一丝敌意。不过这张照片效果真的很不错，因为花小雨很美呀，牛儿也不错，从画面上看小牛儿配合得蛮好的哩。
第三张照片儿，是在一条小溪的吊桥上。小溪不很宽，也不很深，溪水清澈见底，不知这小溪的源头在哪儿，也不知道小溪要流到哪里去。总之，为道边儿又添了一处美景。花小雨记得，其实吊桥上边上已经写着“危险”了。不过他们谁还在乎这些呢？桥儿摇摇晃晃的，初时还真有些害怕，够刺激。在桥上站着，盯着水流急急地冲刷着石床，时间长了，觉得好像桥身在向一侧漂移。
第四张照片儿，就是花小雨姐妹们的这张合影了。是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休息的时候照的。白石老师带来了好大一块防雨布，铺在软软的草地上，大家立即四仰八叉地躺了上去，闹了好半天，才拿出带来的美味。那可真是一顿丰盛的野餐呀。之后，花小雨几个又缠着林枫学摄影，摆弄了半天像机，也废了不少胶卷儿。
花小雨看着这些照片儿，感到心里暖暖的，心想要是还能象以前那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呀。可是，现在朋友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很久都难得在一起相聚了。不知郑丹近况如何？叶婷婷在家呆着，也不知道现在忙着什么？
由于完成了设计图，花小雨心情很愉快，第二天下了班突然来了兴致，想回母校看看。她和班主任白石、美术老师林枫都一直保持着联系。为了记录一些优秀的建筑装潢实景效果，花小雨会拍一些照片，因此经常会找林枫探讨摄影技巧。
花小雨到林枫那里时，学校已经放学了。操场上还有一些高年级的男孩子在打篮球。还是中学的那个画室。门开着，画室里仍旧凌乱不堪，满地都是纸屑和平日里甩下的五颜六色的油彩。那张用作临时休息的皮子早已磨白的破沙发，依旧歪歪地靠在长桌旁的角落里。
林枫站在画架儿后，画着石膏像儿。
花小雨在画室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站在林枫身旁。见是花小雨，林枫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示意她坐到沙发上，随后转身走到长桌边儿取过一个大纸袋儿递了过去。
花小雨把纸袋儿接到手中，从里面抽出一打照片来，都是四川九塞沟风景区的照片——林枫曾经说过采风时拍了不少，答应拿给花小雨看的。
“一些获奖作品被报社朋友留下了。”林枫脸上挂着笑。
花小雨一张张细细地翻看着，山色秀美，湖水幽蓝，犹如仙境一般。
“怎么样，庆祝庆祝？”林枫右手半握成拳，状似酒杯碰到嘴边儿。
“好呀，”花小雨听说林枫的作品获了奖也很高兴，“怎么庆祝呢？”
“我这里有葡萄酒。”林枫从画台上拿下用作道具的瓶子，那果真是装着半瓶红葡萄酒。
“杯子呢？”
“也有呀。”林枫又从桌子底下掏弄出两个高脚杯，上面还挂着颜料。
“我去洗洗吧。”
花小雨把洗过的杯子放在长桌上，林枫拧开瓶盖儿，将葡萄酒轻轻倒入，红色的浆液汇成一股细流顺着杯壁冲入杯底，晶莹剔透。林枫端起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她。
“当——”两只杯子在空中碰了碰，花小雨一笑，抿了一小口儿。
“你可要把绝招都教给我呀，不许保留。”花小雨笑着打了个手势。
“没问题，只要你肯学。”顿了顿，林枫接着说：“不过学成了可不要忘了恩师呀。”
“不会的。”
花小雨靠着桌子边儿站着，林枫随手拽过一把学生椅面向花小雨坐了下来。
“你的画室真是太乱了，”花小雨作着夸张的手势，“有点像垃圾站。”
“很舒服嘛——”
“有点儿情调，那副挂在墙上的
